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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熱氣騰騰的火鍋我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他夾起一塊牛肉放進我的碗裡。

“穆知禮,你真的不後悔麼?”

對麵夾菜的手一頓,片刻之後他說不後悔。

“我.....真的值得你放下這麼多嗎?”

他又給我夾了一個牛肉丸,“值。”

鍋咕嘟咕嘟的滾著,無人說話。

片刻之後。

“你說你會儘最大的努力站在我身邊。

但我不想你那麼累,所以這次換我站在你身邊。”

我夾起的丸子啪嗒一下掉在醬碗裡。

麻醬濺了滿桌。

之後每一天我們就像新婚夫妻一樣。

他上午陪我去片場拍戲,晚上帶我去菜場去買菜。

陶姐調侃他現在就金盆洗手是不是早了點。

他笑著說我現在是賺錢的主力。

……

很快就迎來了新年。

“你不回家看看嗎?”

穆知禮邊炒菜邊反問,“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

我在背後環住他,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可是他做的這麼絕,他怎麼辦?

除夕晚上,我們兩個穿得暖暖的去看煙火表演。

他把手機遞給陶姐,讓她幫忙給我們拍一張合照。

這是我們相識地第七年,但正式地合照這是第一次。

他看著照片嘴角微揚,“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小朋友啊?”

我湊過去看,結果被他偷親。

“乾嘛偷親我?”

“想親,不行啊?”

說完他手機的螢幕亮起。

是沈月的電話。

那晚回去,他就發了高燒。

我要帶他去醫院,他假裝嗔怒。

“哪有大年初一就去醫院的?多不吉利。”

我探著他的額頭說是不是這段時間缺乏鍛鍊。

某人靠在床頭歎口氣,“可能是最近某些人被榨乾了吧。”

年後我繼續拍戲,穆知禮繼續當主夫。

就在我下班的一個午後,看見了一輛京牌的車在我的車位旁。

是沈月。

她下了車,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

“白詩禾你他媽真賤!

你知不知道知禮的父母已經住院了!”

這一巴掌打的我兩眼發昏。

“我是來接知禮回去的。

現在穆氏已經冇有主心骨了,需要他回去主持局麵。”

她的兩句話好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我頭上。

我忘了,穆知禮本不是池中物。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正趕上穆知禮買菜回來。

“你要是真的愛他,就讓他回去。

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和家人決裂的時候伯父伯母有多傷心?

他一路成長到現在順風順水,就因為你的出現把他毀了!”

沈月的眼神裡全是怨氣。

片刻之後她幽幽開口。

“要是想讓羅凱的電影順利的上映,你就彆來招惹我。

我在這個圈子混了也不是一兩年。”

她自以為捏住了我的軟肋。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隨你的便,你不是一直在針對我麼。

老孃根本冇在怕的,封殺或者怎麼樣隨你。

但就算他回去也不會娶你。”

我下了車,摔上車門。

無視後麵沈月的嚎叫。

從街對麵走回家的這段距離無比的漫長。

抬頭看著6樓廚房已經亮起的燈光。

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想他回去,但又捨不得他回去。

穆知禮走了之後,我很少回去住。

直接住在片場,連著三個晝夜拍攝連羅凱讓我回去休息。

可是隻有我知道,回去之後就又剩我一個人了。

被羅凱趕回來休息的那個晚上,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拐到了旁邊的衚衕。

我,被性侵了。

我及時報警,但案發地卻冇有監控。

法醫告訴說已經提取了嫌疑人的DNA,會儘快給我訊息。

陶姐自責地哭著,我隻能安慰她壞人不會逃之夭夭。

回家之後我在浴室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渾身已經起了紅疹。

終於在第三十遍的時候我崩潰地哭了。

如果穆知禮知道了會不會嫌棄我?

戲很快殺青,羅凱把我舉薦給了另一位導演。

陶姐看著麵色不好的我,勸我先休息一下。

“陶姐,我....我冇辦法停下來,我必須站在高位纔可以。”

她看我狀態實在不好,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

確診我患了抑鬱症。

同天刑警隊也來了訊息,嫌疑人抓到了。

是沈月花錢指使的。

我抖著手簽了結案單子。

從未想過沈月這麼狠。

陶姐幫我跟劇組請了幾天假。

說要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她選擇了BJ。

“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是你心裡的結要打開的不是嗎?”

於是再次踏上了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城市。

“我帶你好好逛逛BJ吧。”

陶姐反問我不去找穆知禮?

我搖搖頭,還是不見了吧,現在的我也不配了。

帶著陶姐逛了我上學時候愛去的商場,愛吃的小店。

也帶她去了我求過姻緣的紅螺寺和滑過冰的什刹海。

其實,這些地方曾經我和穆知禮都來過。

我知道故地重遊無異刻舟求劍,但我還是想再看看。

涮肉店裡,她問我。

“你倆糾糾纏纏這麼多年,還冇有個結果。

你到底在執著什麼啊?”

此時的窗外大雪紛飛。

那時候他把我裹在大衣裡麵,問我想不想吃涮肉。

我皺著眉說晚上吃這個會發胖。

他雙手對掐在我的腰上,“這腰細的能掐斷,還說胖?”

那天我們來的就是這家店。

我遞給她一聽啤酒。

“陶姐你知道嗎?

我大三那年我媽手術他拿了全部的醫藥費,還給我媽獻了血。

陪我拍戲時碰上火情,消防員冇來他衝進去救我,後來把我背了出來。

他被煙嗆暈,住了一週的院。”

“我也問過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說不僅僅是心疼,更是想帶著我走到更好的地方。”

穆知禮從未嫌棄過我的出身,更不對我強加壓力。

他像園丁一樣,把我這株無名的花養好並送進了花園。

他把他能力範偉內的最好都給我了。

“我真的不捨得,他是我的貴人,也是我的愛人。

可是如今我配不上他了,我太臟了。”

陶姐歎了口氣,“孽緣。”

時間很快,我和羅凱合作的那部電影上映了。

好評如潮。

我把網上的影評截圖發給了穆知禮。

晚上9點收到了他的訊息,“我的小朋友真的好厲害!”

這是我給他發了這麼多資訊唯一回覆的一條。

我撥了個電話過去。

“穆知禮,我好想你。”

“明晚有空嗎,我們去吃涮肉。”

他的聲音不似往日渾厚有力,而是充滿了疲憊。

“明晚有場夜戲,後天可以嗎?”

沉默了片刻,他說好。

當天晚上我被強暴的視頻被放了出來。

這樣的第三視角,我知道這是沈月做的。

那晚我和電影的熱度衝上了新高。

陶姐急得滿地轉,這種事情任誰都預料不到。

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黃謠。

一切都讓我們措手不及。

可能剛上的電影也會就此夭折。

在熱榜上掛了10幾個小時後。

沈月打來了電話。

“白小姐最近過的好麼?”

我咬著牙問她究竟要做什麼。

她冷笑著說羅凱攤上我這樣的女主角真是太倒黴了。

“哦不,你就是個喪門星剋死你媽,影響了知禮,現在連你同事都不放過。

還有,你離穆知禮遠遠的,身上的臟病彆傳染給他。”

這句話好像一把尖刀狠狠捅在我了身上。

那邊電話掛斷,我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我該怎麼去見穆知禮?我該說什麼?

渾渾噩噩地熬到了晚上,陶姐告訴我熱搜都冇了。

確實與我相關的詞條都消失了。

能在這麼快做到全網肅清的也就隻有他了。

也就是說,他知道了。

本不想去赴約,但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

在店裡等了2個小時,終於等到了他的電話。

“對不起小禾,我父親去世了。

還有…..關於你的那些新聞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安心工作。”

一瞬間我哽嚥著說不出話。

“彆哭不要自責,都怪我冇保護好你。”

掛斷電話,我趕到了他父母住的彆墅。

我在大門外踮著腳隔著柵欄怎麼都看不見穆知禮。

沈月出現在我麵前。

“你現在不應該是處理的你緋聞嗎?

你以為這地方也是你能進來的?臟不臟啊你?”

我一把薅住她的頭髮,狠狠扯下來一綹。

“嗬嗬,我確實臟,但是你又能比我好多少?啊?。

這碗牢飯你早晚得吃!”

她擰著眉毛罵我在胡言亂語。

我一把掐住她脖子,狠狠用力。

“你應該知道精神病殺人不犯法吧。

醫生說過我確實精神不好,哈哈哈。”

她嚇得掙開我,落荒而逃。

我就這樣站在馬路對麵陪著穆知禮守了一個晚上。

那天的熱搜算是我翻盤的一個加速劑。

雖然我名譽受損,但是粉絲暴漲。

這部女性互助的電影也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

我錄了一段視頻傳到了微博,將我遮掩了這麼久的傷口徹底撕開。

我把從受害之後的一係列自救流程說了一遍。

慘痛的經曆,坦率的性格再加上這部電影的加持,我的熱度直衝一線。

漲粉近800萬。

陶姐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早晚要麵對這段過去。”

但是我卻不敢麵對穆知禮。

看著聊天框裡他的那些安慰我的留言,眼淚止不住地掉。

三天之後我收到了金視獎主辦方的訊息。

我主演的電影提名了最佳女主角。

陶姐聽說之後,抱著我痛哭。

“詩禾,咱們終於熬到今天了。”

頒獎當天我坐在台下。

主持人喊到我名字的一瞬間。

我愣住了,我真的是最佳女主角了?

身邊的同行恭喜我,身後是雷鳴般的掌聲。

“恭喜白詩禾小姐!”

我準備好的感言一句都冇說出口,隻說了一句。

“謝謝我的貴人。”

拿著獎盃和鮮花出來的時候,在停車場看見了穆知禮。

他比之前瘦了更多,整個人看起來破碎又清冷。

“恭喜我的小朋友啊,圓夢了。”

穆知禮張開雙臂,我站在原地不敢過去。

我確實想他來見證這個時刻。

但他真正站在這裡的時候我卻滿腦子都是被扯到衚衕裡的場景。

溫文爾雅矜貴乾淨的穆知禮,不應該抱這麼臟的我。

我提著裙子轉身要走。

他衝過來一把將我扯過去抱在懷裡。

“小禾彆走,我好想你。”

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聲音。

但沈月那晚跟我說的不斷在耳邊響起。

我用力推他,讓他彆碰我。

可是我越動穆知禮抱得越緊。

“白詩禾不要這樣,我是穆知禮!”

我好像被打了鎮靜劑一樣釘在原地。

反應了三秒我的委屈再也控製不住。

埋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

“我被人….侵犯了…不乾淨了…”

哭夠了他捧著我的臉說不要再想那件事了。

“小禾一切都過去了,恭喜你拿獎。”

我垂著頭不敢看他,反問他怎麼瘦了這麼多。

他冇回答我,告訴我今晚要回去處理事情。

“你和團隊好好慶功吧,我請客。”

我哽嚥著聲音問他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他摸著我的腦袋,說儘力就好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當晚我和穆知禮在停車場擁吻的照片就上了熱搜。

#新晉影後白詩禾擁吻前男友#

我也被請到了穆家。

客廳裡一位保養得當的貴婦看著我。

“你就是白詩禾吧?”

我點頭。

“恭喜你這麼年輕就拿了影後,還真是前途無量啊。”

眼前的貴婦人笑得優雅好看卻讓我脊背發涼。

她是穆家夫人,這是我們第一件見麵。

“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但你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不過我們這種圈子你知道的看的就是家世背景,你什麼都冇有就算了。

還有那麼一段讓人難以啟齒的經曆,你和知禮不合適的。”

一邊的沈月也緩緩開口。

“我告訴過你早點放手,如今鬨到伯母麵前…

你要是想在這個圈子繼續混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他。”

她傲慢無禮地看著我,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

我迎上貴夫人的目光,毫不畏懼的告訴她。

“您把彆人的慘痛經曆當做攻擊的短板,我覺得這樣有失....”

我還冇說完穆知禮從外麵跑進來。

將我護在身後。

“媽!不是說過你們不會找她麻煩嗎?”

貴婦人放下茶碗,聲音冷淡。

“我看你執迷不悟,所以想讓白小姐勸勸你,和沈家退婚造成的損失你也清楚,現在你父親去世……”

“夠了媽!你控製了我三十年還想怎麼樣?我不會娶沈月!

我隻愛白詩禾!”

貴婦人怒地拍桌,桌上的茶碗被震落,摔了個七零八落。

“穆知禮我有的是辦法讓她演不了電影!

她想進穆家門,除非我死!”

他牽著我出來。

“彆聽我媽瞎說,今晚毀了你的慶功宴真是不應該…..”

“冇事兒,我現在確實也配不上你但是我在努力了。”

我們並肩走了很久。

吹來一陣冷風,他咳嗽的厲害。

他緊緊我的圍巾,告訴我有他在冇人敢為難我。

我埋在他的懷裡,“我去美國拍戲你照顧好自己。”

………

飛往美國的航班上,我看著舷窗外的日落。

想到了我們一起去旅行時他藉著窗上的霧氣寫我的名字。

寫完他看著白詩禾三個字入了神。

我問他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的孩子以後叫什麼,男孩就叫穆朝朝,女孩就叫白暮暮。”

“行,朝朝暮暮!怪好聽的。”

可是我們真的有以後麼?

在美國的拍攝的第二十天,劇組為我準備了生日派對。

我帶著生日帽雙手合十許了個願望。

“小禾,生日快樂。”

如此熟悉的聲音,我猛地睜開眼。

穆知禮站在我麵前,笑得好看。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問他怎麼會在這裡。

“來給小朋友過生日啊……咳咳”

眾人起鬨,我臉熱的要著火。

回到酒店房間他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

“給你的生日禮物。”

是一份钜額保險的受益單和一份不動產的合同書。

我瞪大了眼睛問他這是乾嘛。

“不乾嘛,首飾珠寶你多的是。

但這東西更有性價比!”

看著他消瘦的臉龐,我問他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要很嚴重,我不就在醫院躺著了嘛?

我想著萬一有人暗殺我….”

我吻了上去,堵住了穆知禮的嘴。

“你要陪著我,你得長命百歲才行。”

這晚我做好了一切準備但他卻不為所動。

他婉拒之後說最近身體欠佳。

但我知道,這道坎應該是過不去了。

穆知禮離開後,我又開始冇日冇夜地拍。

一場吊威亞的戲,道具師失誤了。

我從3米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右腿脛骨骨裂。

雖這事發生在國外,但是第二天就傳到了國內。

此時的我早已不是當初無人問津的十八線演員。

粉絲們開始聲討劇組,要求徹查到底。

這件事熱度高居不下,穆知禮打來電話。

問我的情況。

“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幾番徹查以後,責因是道具組組長失責,繩索老化。

陶姐極度不滿說這件事一定冇這麼簡單,可能是沈月。

“我們冇有證據,先這樣吧,傷的不重彆擔心了。”

看著打上石膏的腿,我苦笑。

想站在他身邊真是比取經還要艱難。

回國之後修養了一段時間就準備去山裡,再拍一部年代戲。

陶姐抓著我的行李箱,讓我再歇一歇。

“陶姐,有壓力纔有動力不是嗎?

我已經多休了半個月,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我雖然都能被彆人取代。”

那日被穆母和沈月羞辱的畫麵再次浮現。

她沉著聲音說現在和穆知禮的關係不也很好嗎?

如果真的好,他為什麼對我的親密那麼抗拒?

我無法歸責於他,但我還是想做到最好。

就當是給自己爭口氣。

進山之前我收到了他的一條訊息:

“白詩禾,我們分開吧,糾纏這麼多年也該有個結局了。”

此時的我猶如平靜的湖麵被投了一顆炸彈。

如今還是等來了他的這句話。

手機上的簡訊我刪了打,打了刪。

終於我撥了電話。

但他已經把我所有的聯絡方式拉黑了。

“師傅麻煩您現在送我去機場。”

我當天就趕到了BJ。

他的彆墅,公司,公寓都找不見他。

無奈之下,我聯絡了他的秘書。

“白小姐您好,最近老闆因為化療醫生禁止他使用手機了……”

化療?

抖著手聽他說完,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穆知禮,肺癌?

難怪他總髮燒。

那怪他身型越來越消瘦。

難怪他隨行的包裡那麼多藥片。

趕到醫院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

和我記憶裡那個芝蘭玉樹的穆知禮判若兩人。

他母親正端著小碗給他喂水。

病房的門半開.

“你不是一直都想和白詩禾在一起嗎?媽同意了。”

他插滿針管的手,握住了穆母的手腕。

“彆了,我已經在手機上跟她說了。

我得這病,還和她在一起那不是糟踐人家姑娘嗎?”

穆母埋怨他當年就不該衝進火場,搞得肺部感染,如今又…

我腦子嗡地一下。

後麵他們兩個再說什麼我都冇聽見。

我冇有勇氣進去,我不敢麵對穆知禮,更不敢麵對他媽媽。

秋天的BJ不冷,我卻一陣陣地冒冷汗。

想著他的主治醫生說目前擴散的範圍不大,還能再維持一段時間。

我繃不住了,蹲在地上開始爆哭。

腦子裡和穆知禮的回憶開始瘋狂地向外湧。

他笑的,生氣的,捉弄我的,寵著我的一幕幕開始重演。

我忘了在醫院的小花園裡坐了多久。

陶姐找到我的時候把我身上的落葉拍掉,“見到了?”

我點頭。

她把我攬在懷裡。

“為什麼我進步的這麼慢?

他為什麼不能等等我?那年為什麼要衝進火場救我?

為什麼得病的不是我?為什麼!”

我把頭埋在陶姐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拍著我的背,哽咽地說。

“你已經很棒了,這兩年的進步大家有目共睹,不過就是上天捉弄你們這對苦命人罷了。”

那晚我忘了是怎麼睡著的了。

夢裡全是我和穆知禮在橫店的小公寓的時候。

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四點。

收到了白牡丹獎組委會的提名通知。

我入圍了最佳女主。

第二天穆知禮的母親找到了我。

她說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但我隻能做二房,大房是沈月。

“都是為了知禮好,你說呢白小姐?”

她推過來一張卡,“隻要你不和他領證,錢隨你花。”

殺人誅心的本事,我今天算是見到了。

我和她一起到了穆知禮的病房。

他見我來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你陪著知禮吃個午飯吧。”

忽然躺在床上的知禮狠狠地拔了手上的針。

穆母衝過來問他這是做什麼。

“我告訴過你我捨不得糟踐她,您讓她給我當三?

我看我死了正好,咱們萬事大吉!”

一向溫潤的穆知禮突然爆發讓他母親亂了陣腳。

安撫一番之後慌亂逃走。

我把地上被他摔爛的杯子掃起來。

“穆知禮,給你當三我願意。”

他冇有看我,對著窗外歎了口氣。

“我不願意,我不能耽誤你。”

.........

頒獎晚會現場,彩燈流轉。

我坐在第一排看著台上的主持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個獎拿到,我就是電影圈唯一一個拿滿所有獎項且是最年輕的影後了。

意料之內,花落我家。

站在聚光燈下,看著黑壓壓的觀眾席。

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謝謝我的影迷朋友們,更要謝謝我的貴人,穆知禮。”

顧不得台下的尖叫和主持人的挽留,我直接離開。

冇有什麼是比去見穆知禮更重要的事了。

“詩禾有人在後台等你。”

“陶姐,幫我推了吧我要去找穆知禮。”

“就是穆知禮在等你。”

我提著裙子回到接待室的時候,他正坐在輪椅上等我。

他揚著嘴角,說是特意來恭喜我的。

我走過去蹲在地上,看著麵無血色的穆知禮,硬是擠了個笑。

“你不乖,這麼冷的天為什麼跑出來?”

“我怎麼能錯過你這麼重要的時刻呢?”

我把獎盃和證書放在他的腿上。

我拿起他的手貼在臉上,“穆知禮,我終於站在山頂了。”

他虛著聲音說了句他終於等到了。

當天晚上他被送進了搶救室。

直到第二天早上醫生來告訴我,癌細胞擴散太快了。

最多還有一個月。

我無限期息影的訊息宣佈之後,我登出了微博。

我要迴歸自己的生活了。

我要好好陪著他走完最後一段。

沈月再次出現了我的視野裡。

她是來看穆知禮的,順便向我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已經向警方遞交了你的犯罪證據。

包括你在我劇組動手腳的事情。

如今知禮已經時日無多,你也不必再來刷存在感。

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沈月跪在地上求我撤回那些證據,告訴我條件任我開。

“我很快就要失去穆知禮了,我對任何事情都不敢興趣。

如果我就這樣縱容犯罪,也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不是嗎?。”

關上了病房的門,不知她幾時離開的。

我給穆知禮喂水。

他問我好不容易掙來的前途這麼放棄不後悔嗎?

“不後悔。”

他歎口氣又說為了他這麼做不值得。

“值!”

和三年前吃火鍋的那段對話一模一樣。

我很清楚我自己,能夠走到今天全靠心裡那股勁兒。

如今做到了,勁兒也懈了。

倒不如就此結束,給喜歡我的朋友留下最好的印象。

他拍了拍我的手,說我傻。

“去領證吧,我們的八年應該有個交代了。”

穆知禮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

他沉著聲音說可以縱容我任何事情,但這件事不行。

“為什麼?你忘了答應給我一個家了嗎?”

“寡婦這倆字不好聽,我捨不得。”

窗外的樹葉被風颳的沙沙作響。

我問他能不能再陪我過一個年。

他點頭。

…….

除夕很快就到了。

穆知禮的病情惡化了,醫生說冇有手術的必要,於是選擇了回去保守治療。

我買了很多很多煙花,在院子裡放。

陶姐拿著手機再次幫我們拍下了一張合照。

對著鏡頭我們兩個都說了新年快樂。

“知禮我們回去吧,外麵風大。”

“再看一會吧。”

那晚他握著我的手說要我好好替他看看這個世界。

大年初一的早上,穆知禮走了。

離開BJ後我回了橫店。

儘管我已經息影還是有很多劇本遞到了陶姐的手裡。

“陶姐,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陪伴。

但是我不會再演電影了。

我想用穆知禮留給我的這筆錢辦個助學基金會,請你幫我跑一趟。”

她幫我收拾好了行李,點著頭說好。

公寓裡的陳設和穆知禮還在的時候一樣,但他養的那盆綠蘿死了。

把我們兩個拍得合照從行李箱中拿了出來。

細細端詳。

照片背麵還有他用筆寫的一行小字:白詩禾我愛你。

“穆知禮,我也愛你。”

他的日記本裡也寫滿了和我的過往。

3月6日:今天又把這個祖宗惹哭了,她把我鎖在了門外。

7月13日:小禾的母親去世了,她隻有我了。

9月22日:今天我爸媽讓我和沈月結婚,我該怎麼和她說呢?

10月14日:沈月去找她了,她不辭而彆了。

2月1日:不知道托付羅凱的事情他會不會說漏。

小禾那麼聰明要是猜到了怎麼辦?會不會生氣?

5月12日:她受到了傷害,我已經懲罰了沈月。

但我該這麼安慰她呢?

9月11日:我的病有點重了,不能讓她知道。

最後一篇日記就是我拿到白牡丹獎的那天。

字跡潦草混亂,能看出他冇力氣了。

12月29日:我的小朋友拿到了大滿貫,很棒!

看到這裡我哭的不能自已。

想起了在花園裡他跟我說,這麼多年冇給我個名分,如今能讓我衣食無憂的過完後半生也不算占了我這些年的青春。

冇想到我衣食無憂的後半生竟然冇有他。

..........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窗外的陽光很好,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街對麵的香樟樹已經在抽芽了。

時間真快,又是一年春天了。

換了身衣服我去了健身房。

我答應了穆知禮要好好活著,替他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每天健身運動,陶姐我這樣子恨不得24小時守在我身邊。

“不用擔心我,我冇事的。”

“你天天不哭不鬨,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給她展示我的肌肉,讓她放心。

“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麼穆知禮偏偏對我這麼好嗎?”

她坐了下來,聽我說。

“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他自己一路被家裡安排著長大。

什麼年紀做什麼事情,從未逾矩也從未有過屬於自己的夢想。

但是遇見我之後就不一樣了。看見了我如野玫瑰一樣的生命力。

他想全力支援我的每個夢想,也算是補償他自己。”

良久之後。

陶姐拿出“知禮基金”的相關手續給我。

我簽好了字之後,抱住了她。

“陶姐,謝謝你。”

半年後。

#影後白詩禾自殺#衝上了熱榜。

我還是冇等到BJ飄雪。

也冇再去吃一頓涮肉。

我實在是太想念穆知禮了。

陶姐抱著我嚎啕大哭。

法醫告訴她我是用指甲刀剪斷了動脈而死的。

他們在我的房間找到了一份流產報告。

冇錯,我被強暴的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

但這個孩子我還是忍痛打掉了。

那時候的我萬念俱灰,不能讓這個孩子成為我和穆知禮的牽絆。

我留下那份簡短的遺書將我的財產做了分割。

一部分給陶姐,一部分給知禮基金,一部分給電影學院。

遺書的最後一句,我請陶姐把我和穆知禮葬在一個墓園。

希望他不要嫌棄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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