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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向家,荊楚道船幫老大,其地位與天渠鏢局伍家在巴蜀的地位相當。天渠鏢局的船到了江陵後,都會將貨物轉給向家,因此向家與天渠鏢局除了生意上的往來,更是多年的世交。唐仕舟二十餘年不知多少次走進向家的倉庫與莊園。

黃亞峻一行人,在八月初七的戌時初刻在江陵上岸的。隨船管事自會與碼頭上的人交接。唐仕舟則帶著眾人往向家的莊園而去。

向家莊園離碼頭大約不到十裡地,位處山腰,站在莊子裡的高處,可以看到江麵上的點點帆影。

夕陽已墜,天氣較在渝州時涼爽不少。向家莊園大門緊閉。唐仕舟上前敲門,裡麵卻久無迴音。

眾人一片啞然,黑豹也異常的安靜。

“老四,你翻進去看看,是咋回事?”黃亞峻道

“分開戒備。”申屠疆突然道。

眾人馬上抽出兵器散開。

隻聽到“啊”一聲傳來,緊接著“師父,裡麵有埋伏!”唐仕舟的聲音傳來。接著又是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

“嗙!”申屠疆已雙掌齊出,破開了向宅的大門,堅硬的木門在申屠疆的掌下四分五裂。黃亞峻劍尖閃動,挑飛了迎麵而來的箭蔟。

突然,從門口兩旁的樹上,也激射而下一陣箭雨,身旁諸人也紛紛用兵器,抵擋驟然而至襲擊。黑豹也靈巧的躲過了數枝箭。

申屠疆抓住幾隻箭,反向投了回去,卻是石沉大海。

肖波縱身上樹,發現隻是簡單的機關。

趙璂已搶身進入院中,發現唐仕舟被一張網給困在牆角,左腳被箭貫通而過。身前落了一地的殘箭。連忙用劍割斷網子,網繩中加了鐵絲,如果不是利刃還得費點力氣。趙璂的劍鞘雖然普通,劍卻不是凡品。不過在網上輕輕一拉,網子就分成兩半。餘名趕忙把唐仕舟扶了出來。

“向掌櫃,向掌櫃!”黃亞峻運起內力向莊子裡麵喊道。

“向掌櫃....掌櫃...”唯有迴音在莊子裡麵迴盪。

趙璂用劍劃開,門房的門栓,安允才點燃室內的蠟燭。發現小屋的桌旁,一動不動的趴著一個人。

“有人。”趙璂喊道。

黃亞峻和申屠疆閃身進屋,申屠疆用手探了一下,趴著那人的頸項,搖了搖頭。

隨後拉起這人的頭顱,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滿臉發青,嘴角卻隱隱有笑意。死得一點痛苦都冇有,好似很開心的的跟著無常就走了。

“這是門房,老懞。哎,多和氣的一個人啊。三個月前我還和他聊過天。”唐仕舟一瘸一拐的也進到屋內。餘名已幫唐仕舟處理好傷口。

黃亞峻和餘名二人又從頭到腳檢查了老懞的屍體,冇有發現任何傷痕。

“好像是唐門的‘含笑散’。此物無色無味。能讓中毒者在不知不覺中丟了性命。”申屠疆道。

“我看也像。房中,除了茶壺、茶杯和燭台外,並無他物。下毒者要麼把毒下在水中,要麼放在蠟燭燈芯上。”黃亞峻道。

“不會,如果放在蠟燭上,我們豈不也會中招。既然叫散,那該是一種粉狀的東西。粉狀的東西一般都易燃,放在蠟燭上點燭的時候必然被髮現,這就會大大影響使用效果。”安允才道。

桌上茶杯已空,黃亞峻端起茶壺,開蓋聞了聞,冇有任何味道。

“應該是茶水的問題。”

大家先退出了向宅。天色已完全黑了,申屠疆與黃亞峻聯手,在莊子的每個屋頂來回,仔細探查了兩遍,並冇有發現有活人的氣息。

向家遭遇不測已是事實,至於是何時遇襲,裡麵是怎麼回事,有無倖免的人現在還不知道。

“我和老二去衙門報案,你們在原地等候,通知老黎他們靠過來,以防不測。”黃亞峻問向申屠疆。“師父,這樣安排妥當否?”

“你和老二,帶上黑豹一起去。注意一點,這次對手不簡單。”申屠疆道。

“好,你們等著老黎他們,不要住在封閉的地方,注意留心蛇蟲。估計向家之事又有唐門的份。”黃亞峻不無憂慮的道。

其實在場的除了趙璂,無一不是老江湖了。黃亞峻的叮囑好像有點多餘,但聽在幾人耳中卻格外中聽,這就是大師兄的擔當!

“你們去吧。”

“黑豹,乖乖的跟著黃伯伯他們。”趙璂拍了拍黑豹的頭,凶猛的大狗嗅了嗅黃亞峻和肖波,然後低頭跑開。

留下的人隻好待在向宅的大門前,餘名和安允才拆下幾塊完整的門板擋在四周,當臨時的棲身之所。

“申屠爺爺,唐門的毒,真的無解嗎?”趙璂問道。

“世上都是一物剋一物的,唐門的毒當然可以解。但前提是你得知道是中的什麼毒?世上的毒物有蛇蟲蠍蛛等活物,有見血封喉樹之類的草木,還有水銀、砒霜之類的金石,相互融合配比,種類多了去了。解毒方法的更是千奇百怪。而唐門的毒從來都是多種混合的,除了配製者本人外,他人無從知曉,就無法配製出解藥。再加上毒藥在人身體內,很短時間就會起反應,根本不給你配解藥的時間。”申屠疆道。

“你以後行走江湖,切記陌生人的酒水,不可亂喝。不通氣的房間不要住。特彆乾淨的地方,也不要輕易進入。”

“老黎,他們到了。”申屠疆站了起來。

黑暗中,出現了七個人,四隻與黑豹一樣強壯的大狗。

“諸位,今晚大家,隻能幕天席地而眠了。把你們帶的乾糧,拿出來分食吧。老黎把你的酒拿過來。”申屠疆吩咐道。

一群捕快衙役,在晨曦中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向家莊園。黃亞峻、肖波和一個著官袍的人,騎馬走在中間。一群大約五六十號人,浩浩蕩蕩。估計整個縣衙,差不多都出動了。

“師父,這是本地父母官,樓知縣樓大人。”黃亞峻介紹道。

“樓大人。這位老先生是我師父,那幾人都是我師弟,最年輕的是我的侄子。”

“原來是同彰兄。”安允才向前作揖道。

“哦,哦。安允才安誌堅,哈哈哈。冇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樓知縣認出了安允才。一口西北味兒的官話,聽起來十分明顯。

“誌堅兄,聽聞你被下獄了,後來就冇有訊息了,不知怎麼會到此地?”樓知縣問道。

“同彰兄,此事說來話長啊.....”安允才道。

“回稟大人,在大門耳房,發現老年男子屍體一具,係中毒身亡。”仵作回報道。

“做好記錄,繼續查驗。”樓大人下令道。

“同彰兄,先忙公務,空了再敘舊。”安允才道。

“對,對。曹捕頭頭前開路吧。”樓大人吩咐道。“師爺,去把本地的裡正找來。”

“等一等,讓我來為大家開路。”申屠疆說道。

昨晚他和黃亞峻,隻是在屋頂探查了,並冇有落到地麵,所以估計還有一定的機關需要提防。這些機關有可能是主人為了自保設置的,也有可能是入侵者,為了某種目的後麵新裝的。

申屠疆示意其他人走開一點。隻見老人拾起地上的破木板,隨手扔兩塊了出去。兩塊木板從地上。彈到影壁又飛向院子的裡麵。木板與影壁接觸後,從影壁的左右分彆有箭交叉激射而出。申屠疆隻是旱地拔蔥般的,越過了影壁落在了院內。眾人俱是一驚,還好冇有冒失進屋,否則定有人掛彩。

接著又是一陣,不絕於耳的“嗤嗤”聲和箭矢墜地的聲音。

片刻後,聽到申屠疆道:“進來吧。”

眾捕快魚貫而入,隻見三丈見方的大院中一地的箭矢、鐵釘等物。

“仔細查詢,手腳輕點。”捕頭喝道。

“是!”眾捕快答道。

“樓大人,其他人都留在此院中。估計要有好些機關冇有被觸發。為了安全,大家不要亂走動。”黃亞峻道。

“老五,你去把機關的中樞找一下。”黃亞峻道。

“好的,大師兄。”餘名道。

“餘叔,拿我的劍去。”趙璂把自己的佩劍與餘名的交換。

餘名也不客氣,知道趙璂這把劍來曆非凡,在關鍵時刻有大用處。

捕快們在院子兩邊的房間檢視,趙璂在觀察地上箭矢和鐵釘的發射口。顯然這些是房屋主人,為了自衛設計的。

“稟大人,本地裡正帶到。”師爺氣喘籲籲的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精瘦的老頭,花白的鬍子淩亂得很,估計是從床上被叫起來的,還冇來得及梳洗。

“小人範仁貴,見過知縣大人。”範裡正跪在地上的腿,還在哆嗦。

“範裡正,起來回話。”

“是。大人。”範仁貴站起身,順了順氣。

“師父,大師兄。我找到機關的中樞了。”餘名的聲音從二進院傳了出來。

趙璂跟著申屠、黃的背後進到二進院。這個院子纔是主人,平常接見客人的地方。坐北朝南的大廳上,懸著四個大字“積善之家”,竟然是前朝大家顏夫子的親筆。雕花的門窗纖塵不染,廳內檀木桌椅紋理清晰,牆壁上掛著的梅蘭竹菊圖,無一不是出自名家手筆。

餘名站在主人的座椅旁,他指了指椅子的右扶手道:“機關啟動的開關應在這裡,我們觸發的隻是前麵。住的人少,好像也無府庫,所以是比較簡單的機關。我想後院肯定更複雜。”右扶手不是一根整木頭,且木頭間的間隙,有兩個銅錢疊起來那麼大,想來是可以活動的。

趙璂走過去,推了推桌椅,真的紋絲不動。

黃亞峻坐上了椅子,“讓外麵的人先退出院子,我來試一下。”

所有人都退到了莊子外麵,這是天早已大亮。附近的居民,都聞訊來到莊外看熱鬨。

“向員外,是得罪了啥子人喲?”

“向家幾十年來,對我們這些人都好得很。有個年災月難得時候總是第一個先出來施粥施藥。”

“就是啊,我家那口子,還在向家的船上幫忙啊,從來冇有被剋扣過工錢。”

“是啊,向家這些出錢辦學堂,修橋築路,可冇有少做好事兒。”

“老天總是不開眼,讓好人無好報。”

“可惜了啊,冇有了向家這個主心骨。不曉得荊楚船幫。以後哪個來領頭喲?”

“船幫那幫子人,除了向家哪個不是黑心黑肺的傢夥。尤其是三當家的,不是向員外壓著他。估計啊,早把那幫苦命的船工,給吃乾抹淨了。”

.......

“麻煩老鄉,請問這個三當家,是何許人也?”安允才問道

“三當家陸波,一身功夫甚是了得。就是為人刻薄了些,動不動就打罵船工或者剋扣工錢。下麵的人背後都叫他陸扒皮。”一個麵向和善的老漢道。

“敢問老丈,其他幾位當家是個什麼樣?”安允才接著問道。

“荊楚船幫的創始人是目前向、錢、陸、馬、四位當家的先人,當年幾人是異性兄弟,其中還有位老四姓皮。後來皮家無男丁,向家又娶了皮家的姑娘,這個皮姑娘就是向員外的婆婆(祖母),所以向家的份額最大,從向員外爺爺起一直都是船幫的大掌櫃。”周圍的人都靜靜地聽著,老漢講述向家及船幫的曆史。

“幾個掌櫃,都是幾代的世交了,彼此之間也時常聯姻。現在的二掌櫃錢員外體弱多病,已經很少管事了。四掌櫃性格軟弱,很多事情都是聽向員外的,和三掌櫃不是很對付。四掌櫃馬鮫又是向員外的妹夫。所以呢,船幫的事兒幾乎就是向員外說了算,這讓三掌櫃很是不滿,聽說去年向老夫人八十大壽,他都冇有來。”

“向家現在,還有哪些人?”安允才問道。

“向員外原本是兩兄弟一個妹妹,但弟弟跟船去巴蜀的時候,在瞿塘峽出了事,再也冇有回來。他妹妹嫁給了四掌櫃馬鮫。向員外有三子一女,都已成婚。老大老二都在船幫做事,三少爺從小就拜了,少林俗家高手為師。”老頭繼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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