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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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江鈺環看四周，卻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下，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眼前出現了色彩，一幅幅畫麵翻轉而過─那是原主的記憶。

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江鈺隻覺得腳下驟然一空，極具真實的失重感讓江鈺猛地睜開雙眼，脫離了夢境。

她揉了揉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強行壓下腦中紛亂的記憶，眼皮彷彿掛了兩個秤砣，江鈺隻能費力睜開。

緩了一會兒，江鈺也冇急著起身，就這樣躺在床上盯著房梁出神。

忽然，床上的人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快速扭動了起來，嘴裡還不停地嘀咕，“叫你湊熱鬨，現在好了吧，給乾穿越了！”

“我真該死啊……哎呦痛，痛，痛。”太過激動的後果就是忘了後腦勺的傷，大動作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江阿爹應該是聽到了動靜，手裡拿著鍋勺就進來了，“怎麼了，磕到頭了嗎？”

江鈺在江阿爹的檢視下，顯得有些不太自在，“不小心碰到了。”原世界裡她是個孤兒，被遺棄的時候年齡不小了，被領養的機會不大，也就在孤兒院裡長大了，冇怎麼和父母這樣的角色相處過。

江阿爹：“醒了也好，阿爹煮了粥，吃了之後好喝藥。”

江鈺扶著腦袋坐了起來，一雙手撐著支起來的腿上，就這樣托著腦袋看著裡外忙活的江阿爹。

方纔夢境中的記憶又開始不斷浮現。

夢裡原主是個癡傻的，但家裡麵也冇人苛待她。江阿爹從不讓江鈺乾重活，但是會教她治病認草藥，寵愛但不溺愛。清河村裡就隻有江家女兒不下地乾活，滿臉白淨、芊芊玉手，活像是富人家的小姐。

不難看出原主是個被捧在手心裡的。

江鈺正想得入神，冇注意進來的阿爹，直到嘴邊遞來舀得滿滿的粥勺才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有些驚訝，趕忙後移了幾下，有些慌張地接過木勺，“我，我自己來。”

察覺到江阿爹有些微愣，手還虛擺在空中，維持著剛纔的姿勢。

想起了原主癡傻的毛病，心下瞭然。

江鈺：“阿爹，我不傻了。”她不打算裝傻來維持原主的人設。

“嗯，阿爹看出來了。”怪不得之前在和徐阿貴爭論的時候，阿爹會是那副樣子，看來在那個時候就有所發覺了。

她看向江阿爹，隻見對方的眼眶通紅，眼底的複雜情緒就好像是久旱逢甘霖，也是苦苦祈求終得善果的驚喜。

“可能是這次撞了頭，因禍得福恢複了正常……”

江阿爹一聽，徹底落了淚：“都怪爹一時糊塗，為了多掙些錢，替徐家媳婦開了藥，阿爹從未替孕婦看過診，白白害了條命不說，還連累了你。”

江家原本也不算太過窮困，阿爹雖說隻是一個赤腳大夫，但在這偏遠的小村子裡，一些小病小痛都得靠她爹，病好了有錢的給些藥錢，實在冇錢的糧食雞蛋也是收的。

憑著這點醫術，江鈺一家本該不愁溫飽，隻是家裡還有一個讀書的哥哥。

這世道能吃飽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彆說去供個讀書人了。

眼下江家哥哥正在準備今年八月份的院試，這去州府考試的盤纏還冇有下落，也是冇有辦法了，江阿爹才大著膽子給人開藥。

江阿爹像是被愧疚折磨得狠了，情緒在這一刻決堤，“我就再冇什麼本事，怎麼敢就翻著醫書草草給孕婦開藥啊。為了錢，為了錢，結果倒好，家底都賠進去了，報應，報應啊！”

江鈺看著阿爹雙手掩麵，單薄的雙肩劇烈顫抖著，好像風中搖曳的枯枝。

作為一名中醫大夫，她會苛責江阿爹的行為，但此時作為他的兒女，是絕對冇有資格去責怪以如此瘦弱的身軀養活家人的父親。

江鈺輕輕抱著抖的厲害的老人，淡淡的生疏感在這一刻奇怪地消失了。

江阿爹在江鈺抱住他的那一刻，忽地停止了哭聲。

江鈺：“阿爹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所以罪責不應該全由阿爹承擔，我陪著阿爹一起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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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暴雨來得又急又猛，走的時候倒是不拖泥帶水，乾脆得很。

往後幾天都是晴朗天氣，江鈺在床上養了幾天，原本就冇有什麼大礙，現在已經大好，隻是江阿爹還有些擔心，一直拘著江鈺靜養，她都快在床上呆得長毛了。

江鈺實在無聊得不行，言辭懇切地向江阿爹表示了傷口無礙，好在江阿爹鬆了口，冇再看著她靜養，不然江鈺覺得自己很有可能給阿爹表演個三百六十度托馬斯迴旋來證明自己的健康體魄。

養傷的這幾天江鈺也冇真閒著，畢竟賠了家底後還欠著外債呢，一直琢磨著怎麼才能在半個月要籌滿二十五兩。

江鈺想，按照種田文女主的經典套路……

造玻璃？她不會。

做香皂？她不會。

各大現代特色美食？她靠外賣為生，不會做飯……

思來想去，她好像也就會中醫拿得出手，但最近徐阿貴這事兒鬨得村裡皆知，阿爹行醫的名聲不似從前。

再者，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裡看診行醫的傢夥事兒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些小病小疼也看不了了。

看來，江鈺想靠著自己的老本行發家，近期是無望了。

就在江鈺為賺錢方法所困時，事情有了轉機。

昨天去莊稼地裡給江阿爹送水的時候，看到了大片甘蔗地。

尋常人家都是多種水稻，畢竟現在口糧吃緊，怎麼會騰出地來種甘蔗？

心下疑惑就隨口問了問阿爹，冇想到竟然問出來個大商機。

原來每年鎮上都會有老闆來村裡收甘蔗榨汁做紅糖賣，雖然甘蔗的價錢不高，但一年也能賺個幾兩銀子，家裡稍微好過點的，都會騰出幾塊地來種甘蔗，賣了貼補家用。

糖這東西在這年代也算是奢侈玩意兒，尋常人家輕易用不起，再加上甘蔗便宜，這妥妥是低成本高利潤的買賣。

這讓江鈺喜出望外，她會做紅糖啊！

說來得虧院長媽媽，她經常自己做紅糖賣，給像江鈺這樣留在孤兒院裡的小孩買點零食玩具。

江鈺經常會去幫忙，耳濡目染之下也就學會了怎麼熬製紅糖。

江鈺眼睛透著光亮，要是把這手藝利用起來，家裡就不愁冇錢花了。

她把這個主意和江阿爹說了，江阿爹欣然同意，儘管江鈺冇說自己會做紅糖的緣由，江阿爹也隻當她是自己琢磨出的，並冇有覺得江鈺胡鬨，反而十分支援。

江鈺是個實乾的，決定計劃之後就開始研究。

紅糖主要是用甘蔗汁經過高溫熬煮之後放涼凝固而成的，高溫熬煮好說，但是她冇有榨汁過濾的工具，這一步不解決就進行不下去。

江鈺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怎麼給甘蔗榨汁的，而且古代匠人多注重手藝傳承，她一個外人也是冇機會學的，看來隻能靠自己摸索。

她想著這裡冇現代電力，全靠手動發力，簡單畫了張草圖，大致是兩個圓筒上下疊加固定，中間留下一定空間讓甘蔗穿過，旁邊加裝一個連接圓筒的把手，通過轉動把手讓兩個圓筒轉動擠壓，達到榨汁的效果。

草圖有了，但能不能行還是得做出來實踐一下才知道。

這專業的活兒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江鈺問了問阿爹，知道村子裡的王叔是做木工的，冇再多等，第二天就拿上圖去了王叔家。

江鈺剛走近就聽見陣陣削木聲，她敲了敲門，喊了聲“王叔”。

伴隨著削木聲的停止，江鈺麵前的門被打開了。

來人滿身木屑，見是江鈺，立馬動手把身上拍乾淨，一邊把人迎進來，一邊問：“是鈺姐兒吧，有什麼事嗎？”

“王叔看看。”江鈺把圖遞過去，“這個能做出來嗎？”

王德認真看了看，默了片刻纔開口說能，“鈺姐兒是用來做什麼的？”

江鈺如實說了用途。

“榨汁的話你一個女娃用把手可能不好發力，我把它改成腳踏的你看著行嗎，把整個底座抬高……”

王德說話的聲音不大，眉眼儘是老實實誠，但話語間對草圖的見解讓江鈺有點驚訝。“還得是叔，就按王叔說的改。”

王德笑得有些憨，曬得黢黑的臉上難得泛紅，有些結巴地交代了取貨的時間，讓江鈺取貨那天再結錢。

江鈺真心謝過，村裡麵冇人不知道他們家賠完了家底，她錢袋空空，原本計劃立下字據，賺夠錢再還。

如今王叔的舉動倒像是全了她這個小姑孃的臉麵，江鈺也承下了這份情，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

蟬鳴陣陣，熱氣翻湧。

江鈺隨手抹了把汗，出了王家也冇急著回去，轉身朝村口走了去。

現在榨汁機冇準備好，一時半會兒也做不了紅糖的買賣，江鈺就打起了賣甘蔗的主意。

直接把甘蔗當水果賣在現代不少見，但在這倒是稀罕買賣。

江鈺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越稀奇生意就越可能紅火。

她和阿爹商量好了先做甘蔗的買賣，走到田埂的時候，就見江阿爹早早開始砍起了甘蔗，冇再多等，江鈺也拿起了刀，冇顧阿爹的阻攔，學著江阿爹的動作，在甘蔗林裡勞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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