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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若聽到這，心顫了顫，好一會兒冇說話。二人相連始於周霧救緣若，終於一段情生，情深。
那年緣若還是個小孩，心中懷恨經常自己傷害自己，他不放過自己，長大後也冇能放下，他能毫無顧忌傷人，更能自殺了之，敢愛敢恨。
那天一場狂風暴雨，溫度驟降，緣若站於林中淋雨。這片林名為魑魅，很少會有人來，白天常有野獸出冇，一般人不敢靠近，夜晚再加上一群蝙蝠四處飛闖，讓人常以為鬨鬼，就更冇人來了，陰森讓人汗毛直立。
緣若活膩了，是個膽大的主，彆人不敢的他敢，在魑魅林一待就是一個月。緣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萬事萬物就冇有他怕的，但是這之後便有了例外。
緣若被淋得全身濕透，渾身哆嗦，勾著身差點暈倒。
隻見周霧撐傘出現在他眼前。且不說周霧為何會出現在魑魅林，緣若那會兒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周霧見到小孩第一眼很驚訝，看得出他十分虛弱，臉上卻還是一副凶狠樣，一個人待在魑魅林不害怕，還冇受什麼傷的，絕非常人，況且小孩的身子本就不如大人那般強壯，他卻撐到現在，當真是意誌非凡。
周霧立馬蹲下，隻見小孩眼睛無神不聚焦，唇白體虛，把傘移至小孩上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隨後將他抱起來帶走。
緣若感覺有了依靠，便放下防備，軟了身子骨，安安穩穩靠在周霧身上，小聲道：“我不想一個人。”
周霧道：“你不是一個人。我在。”
周霧的手溫暖有力，護著緣若。
緣若靠在他身上很有安全感，緊緊貼著他，感受他的每一次心跳，不需要思考，沉沉睡著。後來緣若昏迷，兩天高燒不退，汗流不止，依舊是唇色發白，麵色慘淡，周霧寸步不離無微不至照顧他直到他好為止，後拜托一位老奶奶照顧他便走了。
周霧的樣子緣若永遠都不會忘。
緣若回神，見周霧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哥哥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周霧抬手，食指放於下巴之下，認真道：“我總覺得我們認識。”
周霧腦中閃過幾個片段。
夢中似人的黑霧把手覆在周霧的臉上，他的聲音時大時小斷斷續續，和其他聲音融在一起，接成的一句模糊的話：“如果你忘了我，請不要和我說再見。”
周霧下意識道：“如果你還愛著我，你不會和我說再見……”
很奇怪，為什麼潛意識裡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冇待他思考明白。
畫麵一轉，周霧渾身無力倒在地上，身處險境無法動彈，四周皆是犬狼，露出尖牙利齒，逐漸向他靠近，黑霧再一次現身，擋在他麵前，隻道：“彆怕。我在。”
周霧累著閉眼，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置身於床上，那黑霧越來越靠近自己，臉漸漸清晰，吻過周霧脖間傷疤。
再清楚一點！
又消失了。
周霧終於沉沉閉上眼，最後還是冇能看清黑霧的模樣。
緣若笑了笑，道：“認識。”
“既然認識，能說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麼？”周霧移至床一角蓋上被子，躺下後輕聲問他。
“當睡前故事聽麼？”緣若笑了笑道。
周霧語氣溫和，微笑道：“你這樣說讓我覺得應該很精彩。”
“確實。”緣若躺在他旁邊，似乎是想到從前，輕聲笑道。
等了幾分鐘冇等到緣若的開口，等來了睡意，周霧也不著急，一副不講也沒關係的樣子看向緣若笑了笑後，側身準備睡覺。
直到周霧快要睡著了，茶桌那邊纔有了輕微的動靜，他心想這麼久了還冇上床麼？好歹是他的房間，這樣占著不好。
周霧道：“你介意麼？要不我還是——”
緣若道：“我不介意，我是怕哥哥介意。”
周霧道：“這有什麼好介意的，隻是睡覺而已。”
緣若小心翼翼上床，輕輕一吹，蠟燭滅了，旁邊的人似乎是睡著了，呼吸變得平穩，他也慢慢陷入沉睡當中。
“該死！”
“你不得好死！”
陣陣黑煙環繞，周霧跪在地上，脖間血流不止。四處皆是人，拿劍的拿劍，拿箭的拿箭，他們用凶狠的眼神盯著周霧。一人高舉劍，怒喊：“殺了他殺了他。”
隨後亮劍齊齊刺向周霧，十幾箭齊齊射向周霧。
隻見周霧倒在血泊中。
眼裡一片悲傷。
緣若身子被鎖住，邁不開腿，隻能眼睜睜看著周霧死在他麵前。
周霧！
緣若驚醒，眼睛酸澀不已，心裡揪著疼。
噩夢源自於對發生過的事或是未發生的事的恐懼，無能為力。
緣若不敢回想也不能回想，如果周霧死在他眼前，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纔是生不如死。緣若雙手撐著床板，沉默不語，轉頭看向旁邊熟睡的人，心裡平靜了一些。
晨時，周霧自然是不會醒了，生性是睡懶覺的性子，便是天雷地動也不會醒，想到從前，雖為將軍，理應早起，如此不守規矩的習慣讓他多了一些反差，遭得一些士兵的不屑，此後便強撐著起床。每天起床之事就成了他一大頭疼事，現如今不再是將軍也無所謂起床之事了。
一想到將軍，好像就是上輩子的事。
睜眼發現緣若不見。周霧想他不見了倒也無所謂，準確來說這樣更好，不然起床大眼瞪小眼可叫人好尷尬，靜待床上三分鐘，下床整理裝束，洗漱。
既然緣若說認識他，想必也知道他以往的那些事吧。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周霧歎了一口氣。
出客棧就看見緣若正在不遠處坐著，小二端著兩碗麪走來道：“客官請慢用。”
兩碗。
周霧慢步走過去。
緣若察覺，視線一直隨著周霧，直到他穩穩坐下。
緣若道：“哥哥睡得好麼？”
周霧“嗯”了一聲。
緣若又道：“哥哥今日有何打算？”
周霧道：“暫時冇有想法。”
緣若再道：“哥哥……”
周霧抬頭便見緣若後邊走來一位男子，站於緣若身後一米遠定住，彎腰行禮，禮罷抬頭，一隻手握住腰間長劍，另一隻手自然垂下，道：“老大，將軍。”
周霧一愣，默默觀察那個人，雙眸深邃，臉上有三道長長的疤痕。
緣若依舊是盯著周霧，嘴上卻說：“如何？”語氣冷淡，跟剛纔給周霧的感覺不同，不由得多注意了些，仔細聽他們對話。
“已知現住於城西酒家。”黑衣人道。
“殺。”緣若簡單明瞭。
“是。”黑衣男子彎腰抱拳後離開。
明眼人都能看出緣若態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此刻顯得淋漓儘致，但是周霧重點卻不在這。
緣若細微的神色變化讓周霧恍神，殺誰？
周霧聽了後道：“你要走麼？”
緣若反問：“哥哥不想我走是不是？”
周霧笑笑，拿起筷子繼續吃麪，心想，如此直接也冇誰了……倒也不必這麼直接。
緣若虛張了兩下嘴巴冇有說話，過後又驟然壓低了聲音委屈道：“那我走便是。”
周霧：“……”
周霧一言不發地盯著他，那近在咫尺的臉，僵了兩秒鐘敗下陣來，歎一口氣。
“我冇有這個意思。”
“得寸進尺，詭計多端”的緣若繼而又道：“那哥哥是捨不得我的對吧？”
這又是什麼意思？他的邏輯是冇有要他走等於捨不得他走……
周霧捏了一把汗。
不過一會兒，旁邊一桌坐下一位男子，男生女相般長得惹人，卻不想此人正是謝青瑣。
卻道是風流月下，長以此往。流光歲月，一朝過夕。
謝青瑣擺弄手中扇，笑道：“邊城大人好久不見啊，這位公子想必就是蕭珩將軍了吧。”
周霧：“……”
他是如何得知我是……
“昨天見到的。”緣若補充道。
“昨天？噢……”謝青瑣疑惑。
謝青瑣一臉吃瓜看戲的模樣。
不愧是名鴛樓常客，這種事對於他來說隻能是大巫見小巫，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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