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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元四年夏,五月初二,臨近端午,暑氣隨日頭高升而逼人。

京城裡的街道各處都充斥著熱鬨的吆喝聲,隨處可見售賣艾草、香包、粽葉、糯米、雄黃酒、紙鳶、涼茶的攤位,以及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們。京城洋溢在一片祥和燦爛中。

一駕走在擁擠大道的馬車上銅鈴叮噹作響,馬車慢慢悠悠地穿過熱鬨繁華的街道。車內的少女正百無聊賴地撥弄手中的金簪。

坐在外頭駕車的小廝雲腳額頭出了薄汗,轉頭對著車廂內說道:“姑娘,還有三天就端午了,榮興街上好多人在采買物品,馬車走得慢,許要比往些時候到府上晚些。”

“無妨,慢便慢些吧,我也在宮中悶了許久,街上熱鬨正好。”車廂內正因為暑氣犯困的陸銀華掀開車簾,往外望瞭望,日頭曬人。

放下簾子,腦袋退回車廂,銀華喉嚨有些發乾。

“姑娘,太後孃娘準備了讓文嬤嬤準備了涼茶解暑,姑娘喝點?”點翠放在冰盒中的茶盅,一股涼意襲來。

“好,你和雲腳也斟一碗,解解暑氣。”

雲腳接過點翠遞出的涼茶,雙手碰到冰涼的茶碗,一陣涼意從指尖透入肺腑,暑氣竟全消了。

馬車從皇城西南小門出來,沿著大道上向西邊駛去,隨後轉入一處府宅的偏門後停下。

銅鈴戛然而止,此時拖著頭正昏昏欲睡的陸銀華,立刻擱下金簪,掀開車簾,跳下車去,動作一氣嗬成。

而點翠懸在空中的手一時落了空,短暫愣神後急忙呼喊道:“姑娘,姑娘,你不能這樣!”

點翠將放在小幾上的金簪放入匣中,急忙跟著也跳下車去。馬車旁拿著小凳正要放下的雲腳看著主仆二人接連跳下馬車,一臉無奈。

陸銀華從偏門飛奔而入,一路向著丫頭婆子打招呼,頭上的步搖與髮釵碰撞,叮叮作響。

在覓香齋的轉角處,迎麵走來一個婦人,頭上包著髮髻,身著青灰色的布衫。“姐兒,夫人看見你這樣蹦蹦跳跳的,可得批評你。”婦人麵容帶笑,語氣略帶嗔怪的意味。

“吳媽媽,母親那麼久冇見我了,肯定捨不得說我的。”

吳媽媽是陸銀華母親孫清唸的陪嫁侍女,也是點翠的母親。吳媽媽一般都不會離開母親身邊,現在卻是拿著食盒從小廚房方向走來。這種情況隻可能是有重要的客人來府上,母親怕失禮,特意安排吳媽媽去準備吃食。

“夫人在覓香齋待客,姐兒可得規矩一點,需得換身衣裳方可見客,切勿丟了陸家臉麵。”吳媽媽還是不放心地再三叮囑,隨後拿著剛從盛有點心食盒去往覓香齋。

陸銀華看著自己因瞌睡而略發皺的雲紗單衣,又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髮髻,些許鬆散。思索片刻,陸銀華調轉方向,加快腳步回到自己西苑。

點翠懷抱裝著飾品的梨木匣子追了上來,隨後便緊跟著陸銀華,彷彿要黏在陸銀華身上,一步也不離。

吳媽媽看著慌慌張張的點翠,不忍出聲:“點翠,快跟著姐兒,也注意腳下,彆摔著了。”

陸銀華尚未及笄,與6歲妹妹陸銀竹同住在西苑,隔壁院子是祖母的住處蒼嵐閣。

一踏進西苑,銀華滿屋找著銀竹。尋找無果後,一邊嘟囔著:“這小丫頭跑哪去了?難道忘記了世間最好的姐姐今天歸家嗎?”一邊從懷裡掏出用錦帕包住的玉沁糕,小心翼翼放在梨木桌上的白瓷食盤中。

銀華進裡屋換了身衣服,點翠將銀華有些鬆散的髮髻重新梳理起立,並補了些許的脂粉。在簡單的梳妝打扮後,銀華來到蒼嵐閣規規矩矩地向祖母請了安。祖父冇有任職,自來了京城後,就隻愛鬥茶對詞,經常一大早就去茶坊喝茶去了。

此時陸銀華調皮活潑的模樣收斂起來,變成京城司農寺卿陸時敏知書達理的陸家大姑娘。

覓香齋外竹林影影綽綽,微風輕輕吹拂,林間沙沙作響,陽光細碎灑在窗棱上,檀木桌上的茶香嫋嫋。

“江南風光我已多久不見了,幸得你們此番上京,我倒也算是見到故鄉舊人。”孫清念說罷邊拿起手中的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淚,眼角略微泛紅。

席上婦人手裡捏著錦帕接話:“自我倆各自出嫁,念念你隨大人進京赴任後,我們也有7年未見。此番我與犬子前來暫住,倒也怕與陸大人和念念增添麻煩。”

“你們且在陸家安心住下,道煙你與我本就是閨中好友,安君與郎君曾是同窗好友,先考與郎君更是有傳道受業解惑之恩。不管何種情誼,你們自江南來,郎君與我定是要儘心照拂。而且是我聽聞你在徽州久病,久未好轉。又恰好聽聞一婦人和你症狀相似,得一醫師診治方痊癒。我遂讓郎君書信一封給安君送你至京城治病。”

“我隻求你的身體好轉,其他彆無所求。”

孫清念一時激動,纖纖玉手搭在顧道煙手上摩挲,隻求顧道煙可安心在陸家住下。

“多謝念念掛念。隻求景奉能不愧陸大人照拂之恩,一舉登科,也不妄父親的在天之靈。”顧道煙淚眼婆娑地起身服了服禮。

兩婦人紛紛落淚,用著錦帕為對方拭淚。哭罷,相視又莞爾一笑,開始說著兩人還在閨中時的趣事,像是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站於孫清念身側的劉媽媽適時說道,“大娘子,今天是大姑娘歸家的日子。看日頭,許是快到了。”

孫清念聽此話,急忙將臉上淚痕擦淨道,“劉家,你快去把銀華愛吃的桂花糕備上,華兒回來定是餓了。”

顧道煙在其子安景奉冬日歸家時,有提過陸大人家的大姑娘被太後昭入宮中學習,試探著問:“是被太後昭進宮學簪花掐絲的姐兒,銀華嗎?”

“道煙,你也聽聞我這不安分的華兒嗎?非要學什麼簪花掐絲,以為她學一段時間就會放棄,在家好好讀書習字,冇想到她也耐得住性子,堪堪學了三年了。後有幸得了太後的眼,入了宮做了樂昌公主的伴讀,太後孃娘還找來了京城最好的簪娘做他們老師。”

陸銀華能得太後賞識進宮學習簪花掐絲也是源於一次機緣巧合的意外。

在兩年前的中秋佳節,太後覺得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中秋佳節,也該宴請京中臣子及家眷一同歡慶,也熱鬨些。新帝聽從了太後的意見,便下了旨邀了京城的官宦及女眷入宮一同賞菊賞月。

三品官員的司農寺卿及女眷不得見天顏。

隻因在女眷們登船遊湖時,孫清念一時冇拉住往花燈船上跑去銀華。因天色漸暗,冇看見船板的間隙,銀華失足墜入水中。

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緊接著呼救聲從水中傳出。女眷們驚呼聲四起。

銀華在水中撲騰幾下,立於五皇子李旌祐的侍衛見狀跳入水中將其救起。銀華受了驚嚇又嗆了水,暈了過去。

太後聽聞有女眷失足落水,一時竟然慌了神,急忙讓新帝扶著去看了落水昏迷的銀華。

太後登上船後,看見躺在床上昏迷的銀華,此時銀華臉色蒼白,嘴唇烏青,迷糊著在哼哼唧唧。而孫清念坐在床旁邊是哭得梨花帶雨,以及因匆忙從宴席上趕來發冠都歪了的司農寺卿陸時敏。

一臉驚慌的陸時敏見皇帝和太後入內,急忙磕頭,說著臣有罪,驚擾了聖駕,還請聖上降罪於他。

“陸卿,請起,莫要惶恐。”

太醫在看診後,向太後和新帝回稟道:“此女嗆了幾口水,隻是秋水寒氣入了體,略感風寒,好生調養就會康複。”

太後此時才放下一直緊捏著新帝的手,麵露喜色道:“幸好,幸好。需賞賜救人侍衛黃金一兩,再給司農寺卿送上宮中最好的藥,養著這姐兒痊癒纔好。”

待銀華風寒痊癒後,便有太後的懿旨送到陸府,昭銀華進宮伴於太後和樂昌公主身邊。

這突如其來的懿旨,讓本就因宮裡源源不斷地往陸府送各種溫養補品的陸時敏更加惴惴不安。

陸時敏從傳旨宮人手中接過懿旨,麵不改色地打點了不少銀兩送走宮人後,轉身之際麵色如土,額頭上豆大的冷汗如雨下,竟一時站不穩直直跌在地上。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陸時敏癡癡盯著地板長久。

不日陸銀華便被接入宮中,太後還投其所好,為銀華找來京城掐絲拈花的名匠做銀華的師父。

陸銀華在師父的教導下,技藝突飛猛進,心中對太後不免由衷升起感激之情。想著在出閣前常伴於太後身邊。

吳媽媽提著食盒進了覓香齋,將糕點放置在檀木茶幾上,又低頭向孫清念細語道:“大娘子,姐兒回來了有半個時辰了,現在許是給老太太請了安,正往這裡過來。”

剛說完,孫清念便看見屏風背後人影浮動。

“母親,我回來了。”

清冽的嗓音在屏風後響起,繞過屏風,銀華瞧見堂上坐著一個未曾見過的美婦人,聯想著吳媽媽的舉動,略顯輕快的腳步也穩重了幾分,上前規規矩矩地福了個禮。

“華兒過來,這是徽州老家的安姨媽,七年未見,快過來給安姨媽請安。”

孫清念招手將正福禮的銀華拉過來,銀華麵中含笑地道:“安姨媽好。”接著又轉過頭對著顧道煙笑道:“華兒這七年長大了不少,道煙你可能都認不出來了。”

顧道煙見著舉止嫻雅,又略帶活潑的銀華,雙眸清澈如水,圓溜溜的,其髮髻上簪著金銀絲纏的髮簪隨著說話搖晃,看起來甚是可愛,不禁拉起銀華的雙手道:“姐兒雖長得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但那股子機靈勁,姨媽我呀,一眼就認得出來。”

“你安姨媽和奉哥哥從徽州老家來,今日一早纔到,要在家中暫住幾月。”接著孫清念話鋒一轉,“華兒這次歸家能待多少時日?”

“師父他要回趟老家,太後老人家讓我在家中待至六月初三再入宮,我可以在家多陪陪母親。”

銀華心想,他又來參加秋闈,這次他是否可以高中呢?兩年前,父親曾說過以他的才華登科二甲綽綽有餘,可是在放榜之日,為何全無他的名字。他離京歸鄉時,他神情落寞,原以為天之驕子一落塵埃。不知這兩年他是如何過的,徽州竟一封來信都未曾有過。

吳媽媽見銀華神遊許久也不落坐,在旁邊輕咳一聲以示提醒。回過神來的銀華在母親旁坐下,孫清念不停地給銀華遞上點心和茶水,怕銀華吃不飽,又怕吃的時候噎著了。

待吃飽喝足後,銀華纔想起自己那個不知所蹤的妹妹,略有疑問道:“母親,竹兒跑去哪裡了?我在西苑找了她許久,也不見人影。”

聽此言,孫清念和顧道煙竟一時忍不住笑,被茶水微嗆。

“你那妹妹正纏著景奉糊紙龍舟呢,拉都拉不走。現在應是在後院亭中。”

“這倒是和你小時候一樣。記得有一次,你纏著你奉哥哥做紙燈籠,擾得他功課都冇做完。”

“最後,奉兒隻得點著燈把功課做了,字卻寫的歪歪扭扭,還被先生罰站了。”顧道煙說完就噗嗤笑了。

銀華聽言,不免羞紅了臉,卻心中難免忿忿不平,內心不禁難受。竟冇想到安景奉此番上京還是把自家妹妹迷得七葷八素的,連我這個姐姐歸家的日子都不記得了。

還有安景奉為何從來不給自己送信,是不記得了嗎?還是不想?

在拜彆了母親和安姨媽,穩穩噹噹地拐出覓香齋。突然,陸銀華疾步向後院去,步搖清脆作響,全扔掉了那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路大姑孃的麵具。

點翠雖早有預判,卻還是冇有跟上銀華的步子,隻得小跑起來。

“安景奉,你這個玉麵妖精,休想搶走我妹妹!還不給我寄信!”陸銀華一邊跑著,一邊咬牙切齒道。

踏進後院,雖然又竹簾遮掩,卻也能一眼望見池塘上的亭子裡坐著兩人和立在一旁的薛媽媽。紮著總角、穿著粉嫩補子的陸銀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人用將紙片糊在做好的龍舟骨架上。

陸銀竹隨時關注著安景奉的動作,非常積極地給安景奉拿著要糊的船紙。與此同時,還毫不客氣地提出自己奇思妙想。亭上倒是因為銀竹的嘰嘰喳喳顯得十分熱鬨。

日頭正盛,池塘上荷葉層層疊疊,隨著微風輕輕搖晃。帶著熱氣的風穿過荷葉也變得涼爽舒服起來。而正在糊著龍舟的安景奉在陽光和微風之下,衣衫飄動,隔著簾子瞧著,雖看不真切,卻也是個翩翩公子模樣。

“竹兒”陸銀華搖了搖頭,出聲道。

“姐姐!你回來啦,你快來,奉哥哥今年又來我們家了。”陸銀竹聽見心心念唸的姐姐回家,一時從石凳上蹦了起來,飛奔向長廊儘頭的陸銀華撲去。薛媽媽緊緊跟在陸銀竹身後,生怕小丫頭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姐姐,我好想你,你這次能多待幾日不,我想和你一起去金明池觀競渡。”陸銀竹一頭紮進陸銀華懷裡,把小圓臉臉埋在陸銀華的身上,含著淚委屈巴巴地央求道。

陸銀華寵溺地垂下眼簾,摩梭著銀竹圓圓的小腦袋。“看我這不是回來的嗎?姐姐肯定能陪小銀竹去觀競渡的。還給你帶了宮裡的玉沁糕,誰知道你跑這裡來了,也不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麵等著我。”

“我要綵船,我要放紙鳶,我要和穗兒、點翠姐姐鬥草,還要吃角棕,要姐姐編的長命縷。”銀竹掰著指頭數著端午的樂趣。

“好,我陪著你。”銀華一把將銀竹抱起,後放下。銀華心裡不自覺想,才一個月未見,竹兒又長大了。

陸銀華說完抬頭便看見遠處踏走來的安景奉。他神態自若地掀開竹簾,走過彎彎折折地廊橋來到陸銀華身邊。

安景奉身著月魄色的圓領窄袖右衽袍衫,綴了曾青色的遠山橫波紋,衣襟處繡著花葉丹青紋樣,腰間束著山青素帛束腰封帶。隨著安景奉走的近些,陸銀華隻見他眉如遠山,眼中若有銳利之氣,而眸光溫澈地看向她。

“姐兒,這是安公子。”薛媽媽在旁小聲提醒銀華。

“銀華妹妹好久不見,家母和我此次需得在貴府再叨擾數月。”安景奉見陸銀華遲遲不出聲,好似不曾相識一般,便自己解釋起原因了。

在薛媽媽的提醒下,陸銀華從自己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福了個禮,“安公子不必介懷。是家父對安公子的才情十分欣賞,才邀請公子在家中溫書學習。隻求安公子此次不要辜負父親的期望,一舉高中。”

銀華雖平時有氣,但也斂得住脾氣。可積攢兩年的憤憤不平之氣在見到人的一刻,終於忍不住了。

陸銀華的目光越過安景奉向亭中望去,話鋒一轉:“父親應是派人為公子打理好了書齋,公子不在書齋溫習書,卻在後院亭中為小妹糊龍舟,安公子好生悠閒。”

開始還在欣慰自己姑娘收斂住了脾氣的薛媽媽,突然聽見“好生悠閒”四字,警覺起來。急忙上前扯了扯陸銀華的衣角。

“姑娘,不可如此無禮。”薛媽媽小聲地在銀華耳旁嘀咕。

安景奉聽言依舊神情自若,彷彿根本冇有聽懂陸銀華的敵對之意。“端午將至,令妹如此可愛,我也不願掃了令妹的興致。”

一直拉著銀華手的粉粉糰子銀竹此時在狀況之外,“姐姐,是我讓奉哥哥幫我糊龍舟的,奉哥哥糊的龍舟比外麵鋪子賣的還好看。”銀竹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一邊拉著銀華往亭子裡麵走去。

陸銀華掀開竹簾,亭內景象全部映入眼簾。石桌上雜亂散落著花紙、竹條、細繩等,還有一些一看就知道是銀竹自己疊的紙船。以及在乾淨角落上放著兩個糊好了的一大一小龍舟。

銀竹掙開銀華的手,雀躍地拿起大一點的龍舟踮起腳尖,努力地捧在銀華眼前,圓圓的眼睛閃著盈盈的光,“姐姐,你看,這是奉哥哥給你糊的,比我的那個更大、更好看。”

銀華接過龍舟,有點不可思議地盯著一臉欣喜的銀竹。

“給我的?”

“嗯嗯!”銀竹用力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瓜,給了極其肯定的回答。

一股暖流在心尖流淌,銀華因妹妹為了美色不來接自己的怒氣瞬間熄滅。安景奉不給自己寄信,卻做龍舟給自己,銀華一時拿捏不住他究竟作何想的。又突覺自己對著安景奉所說的話略顯唐突,不自覺地輕咳兩聲。

“姐兒,你脾氣也太急了。”薛媽媽看出了銀華的尷尬,無奈地說道。

銀華臉頰微紅,表情有點不自然,側身瞥見安景奉跟了過來,又連忙收回目光,些許侷促地放下龍舟,嘴角掛著尷尬的笑意道:“安公子的手工技藝真是出類拔萃,這龍舟糊得如此精緻,龍頭栩栩如生,龍尾蒼勁有力,當真是佳品。”

噗呲,一聲極微小得笑聲響起。

“華兒喜歡我的手工就好。”安景奉拿起大點的龍舟拿在手裡順勢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沾滿漿糊的細毛刷,平視看著銀竹,寵溺地道:“銀竹妹妹的龍身細節還冇有畫好,還需要等半個時辰。”

“那怎麼辦呀?我好想去吃玉沁糕。”銀竹立刻望著安景奉,為難地詢問道。

“薛媽媽,能麻煩您待晚輩做好後,將龍舟給銀竹妹妹送過去嗎?”安景奉寵溺地看著隻有石桌高的銀竹,轉頭恭敬地向薛媽媽詢問道。

銀華正侷促得不知怎麼離開這尷尬得場景,“啊,對對對,薛媽媽就麻煩您了。竹兒,我們回院子去吃玉沁糕。”

銀華拉著銀竹就往外跑,動作迅速。突然又刹住腳步,對著跟在身旁的點翠小聲嘀咕幾句就連忙逃走。

點翠折回,拿起桌上的大龍舟,欠欠地福了個禮,就急忙去追落荒而逃的姐妹倆。

看著匆忙離去的三人,薛媽媽不禁心中升起疑惑,究竟為啥知書達理的華姐兒總是在奉哥兒前失態,不過肯定不是自家姑孃的錯。

可奉哥兒也是得了老爺賞識的後生,自是風度翩翩的公子,也不知是因何事惹得華姐兒對奉哥兒成見如此之大,明明在徽州老家時,還整天“奉哥哥、奉哥哥”地稱呼。

西苑。

“姑娘今天怎麼這麼失禮,安公子畢竟是府上的客人,也不可一見麵就對安公子話中帶刺。姑娘是京城裡有名的閨秀,又在太後孃娘身邊教養的,自是要拿出風度來。”

點翠給銀華倒上滿滿一碗的茶水後,用手帕拭去銀華額間的汗珠。點翠年歲雖隻比銀華長三歲,但對這些名門閨秀要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清清楚楚。

“我怎麼就冇有風度了,我都誇他做的龍舟了。”飲完一整壺的茶水,接過點翠的手帕,銀華嘟囔著說。

“上次他來陸家,銀竹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每天早起就不見她蹤影,我歸家也不接我,整天隻圍著安景奉轉悠。”

“是我妹妹,不是他的妹妹。”看著在院子裡麵吃著糕點,臉頰塞得圓鼓鼓的小人兒,銀華氣鼓鼓地吐露出自己的不滿。

“那不是因為安公子風神俊朗,而二姑娘還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會被吸引住,想成天黏著安公子啊。”

點翠接過銀華遞過來的手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故意補充道:“姑娘您自己小時候不也老粘著安公子。安公子初到府上,姑娘冇認出來,卻還是給我們說過府上來了個眉如墨畫、目若桃花、氣若謫仙、身姿玉立的公子。”

說著“眉如墨畫、目若桃花、氣若謫仙、身姿玉立”時,點翠故意放慢了語速,仔細留心著銀華的神態,這是妥妥吃準了自己姑娘臉皮薄的弱點。

說完,點翠拿著茶壺嗤笑著快步溜出門去。

銀華臉上陡然升起一股熱氣,把白皙的臉蛋熏得通紅,帶著些氣急敗壞跺腳道:“點翠,你彆回來,你回來我定要你把金絲拉成頭髮絲樣!”

他纔不是書中說的“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的謫仙人物。

*

十日前的西北邊陲。

副將張堯掀開軍帳大步踏近,十分恭敬地向立於佈防圖前的衡王遞上信件。

“殿下,京中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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