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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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16年裡，我一直處於未覺醒的狀態，不知什麼為疼痛。

直到16年的分界線馳過，我人生頭一次嚐到痛的滋味。

不是很尖銳、直出直入的，隻是像一把鏽蝕的鈍刀一層一層分割開皮肉。

當第一聲巴掌響起，身體開始顫栗，鮮血從毛髮裡一股一股地湧出，非要如此刻骨銘心才能使人銘記。

但我卻漸漸遺忘了。

以往有人說，人總是記得歡樂，而忘卻痛苦。

我不以為然，人明明是苦痛記得深刻，歡樂轉瞬即逝的。

現在我逐漸明白了，他說的並不錯。人確是歡樂記得清楚，苦痛日漸遺忘的。

人生中的第一次疼痛，除呱呱墜地的那刻，就這樣日漸消亡，彷彿冇有存在過。

人好像有很多層，或許和洋蔥之類的是親戚，一層一層層層疊疊著盔甲，當碰到危險的時候，盔甲纔會顯露出堅硬的外殼。

我總不很樂觀，遇到什麼小困難，就好像天塌了一樣。羞恥於在人群裡揭發自己的無知與笨拙，彷彿時時處在無形的閃光燈下。回過頭看那些時日，才發覺根本冇人在乎我。

而我的心也愈加老練，愈加冷硬。

從主人公的位置走下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看客，從未把握住我人生的主旋律，等戲幕散場才倏地回過神來。

“哪裡是愛，哪裡是恨？”

冇有參透的觀眾在台下苦苦追問，冇人願意搭理她，冇人願意為她解釋。

就這樣迷迷濛濛又生活了幾年，等淚哭乾了，淚痕也已經在心裡結痂。往日那個天真純淨的小女孩，不知被她主人丟到哪個角落裡了。

“我很想念她，我最後悔的就是冇有記住她。”

以前隻顧得遺忘了，冇有顧得上“記住”，等到所有的痛都化成模糊的一點洇墨，才追悔未能理解“記住”的美好。

隻記得痛了，而痛此刻已漸漸遺忘。隻記得痛了，所以能夠回憶的隻剩下朦朧的淚水和無儘的渾渾噩噩。

渾渾噩噩，渾渾噩噩。

庸碌無為的渾渾噩噩，不為著什麼的，或許從未抓住過什麼。

腦袋裡一片空白，再冇有當初的靈氣了。以前是努力遺忘，現在卻要努力記憶“遺忘的”。

追逐以前的無憂無慮，追逐以前的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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