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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裡,醉酒的帝王正在酣睡。夢中,戎馬一生的君王終於在暮年感受到了恐懼的氣息。死亡正在臨近,這是他麵對穿身而過的利刃時,也從未嗅聞過的味道。那隻是一種濃鬱的鐵鏽味,他還能聞到敵人的狂喜、高傲,然而他縱馬後退,揮刀斬下了敵人的頭顱。那失去了表情,失去了生機的軀殼被他拖在荒蕪的草原上。他的坐騎飲血,在怒火中疾奔。最終敵人的屍首磨損為看不清原裝的殘軀,少年君主的甲冑淌著血,與眾將同飲一碗烈酒。這是戰場的滋味,在那一天以前,他以為燒灼喉嚨的烈酒,纔是死亡真正的滋味。

這是他最常做的夢。少年時敢於天鬥的不服輸和勇猛,總使他醒來後無比亢奮。但這回他有些醒不來了,夢中與敵人纏鬥的畫麵無數次糾纏著,他有些累了,但他不甘心。

因為他有一位無比柔弱的太子。

生長在戰馬上的君王堅信著這一點,他甚至不會將太子與女人相比,因為他見過太多英姿勃發的麗影:他的三任皇後,他的將軍的妻子們,都是馬背上的鷹,可以一箭穿透敵人的眼睛。

太子的母親也是如此。她是在冇有青草的土地上出生的孩子,不遠處就是沼澤,早降生一瞬,或許就無法存於世間。她冇有父親,在發出第一聲嚎哭後冇有了母親。逃難路上,素不相識的趕路人用死去老馬的皮裹住她的身體。於是長大以後,她成了玉京最擅馭馬之人。戰功彪炳的皇子一眼看中了她,從此,她與她的馬隨丈夫馳騁疆場。

後來她也死在這裡。一把長□□進她的心臟。

太子不是這樣的,他畏懼馬,他恐懼著一切庸人恐懼的事物。他會讀書,能夠寫字,卻孱弱得提不起一杆槍,在馬上永遠小心翼翼。他怎麼擔得起這樣的天下。若他不是感天皇後的兒子…

終於,他在夢裡看到了感天皇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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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歲的太子第一次走進這間宮殿。庭院大得望不著邊際,樹枝枯得發黑,被雨水打濕時,會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但太子也被雨水徹底地打濕了。他的錦衣華服吸飽了水,沉重地將他往下拽。他走不動了。在恐懼和痛苦中選擇一個,太子推開了這扇宮門。佈滿蛛網、灰塵與鏽斑。

太子四望後,席地而坐。因這宮室裡冇有一樣傢俱。

一道黯淡的薑黃色身影慢慢出現,起初是躍動的塵埃,彙聚為霧,隨後成為人形。太子怔住,他很快意識到,這是道鬼影。本不該留在世間的,影子。

他驚慌地站了起來:“你是何人?我是當朝太子,我是今上的兒子!”

鬼影默不作聲地圍著他飄了兩圈。

太子於是愈發恐懼,暗暗靠近了入口,企圖觸摸大門。

這影子冇有錯過這動作,桀桀笑了起來。隨後,它終於說話:“今上是誰?”

太子忽然察覺到自己無法動彈。他是君王以下的第二人,幾乎在瞬間就感到憤怒。而他也是一個無法說出父親名字的兒子,麵對鬼影的脅迫,他視死如歸地保持沉默。偏偏,他是害怕的。“今是大觀二十二年。帝王名諱,怎能與你直言!”

鬼影不再發出笑聲,而是一種怨憎的歎息:“我已死去七年了。”這是一道女聲,“太子,你何故前來?”

他彆過頭,不願直視它:“我來尋找我的名字。”

鬼影在原地愣了愣,驚歎:“你冇有名字!”

太子無法忍耐地大喊:“我是太子!你隻是孤魂,難道你有名字?”

它的臉龐漸漸有了形狀,因此可以看見一道誠實的笑容:“我叫作青鳥。我活著的時候,無人不知我的名字。”

太子握拳嘲諷地笑:“那又如何。”你早已死了。

鬼影開始在四周飄來飄去:“你為何冇有名字?這世間人人都有名字。”

太子於是陷入了漫長的緘默。

它感到無趣地轉身,從宮殿的橫梁上領來一個頭戴乾花的女孩子:“這是你的妹妹,她也有一個名字,叫作佛祐。”它欣賞著太子年幼的臉上充斥著的痛苦與糾結,不緊不慢地解釋,“這是你父親,皇帝陛下取的。”

而他開始變得萎靡,甚至不去計較自己從未見過的“妹妹”:“我生來就叫太子。冇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的父親隻隔一道屏風見我,我的母親…”他露出一種名為幻想的神情,“她在遙遠天邊的神樹下。離開皇宮時,忘記了為我取名。”

鬼影身上充滿荒謬的震驚,佛祐不知所措地摟住它的脖子。它飄到太子麵前:“這神樹,是不是在牧神草原的儘頭?”

太子驚異地、第一次看向鬼影:“正是如此!你怎麼知道?”

鬼影陰森森地擠出一道冷笑:“原來是你。”惡意地飄得更近,“我來告訴你吧,你叫咒。你啼哭的時候,感天皇後的馬死了。”

感天皇後是太子的母親。

雨停了。

鬼影與它懷抱的女孩緩緩消散,重新成為了塵埃。太子驚魂未定,站在原地良久,才發覺手指已可以如願移動。

他在夜半潛入藏書閣,一卷暗金的書冊裡寫道:

“感天皇後耶律氏,大觀元年封後,九年亡故。”

太子在大觀九年出生。這是他素未謀麵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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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慢條斯理地出現在草原與天空的界限時,一聲嘹亮的歌聲悠揚地響起。緊跟著的,是戰馬的長鳴。

好像剛纔的長曲隻是練練嗓子,耶律八哥以一種無所謂的樣子,在眾人的目光裡走向她的戰馬。梳順了馬的毛髮,她親昵地喚道:“涅裡。”這是馬的名字。

霞光漸漸照耀了整片草原。

耶律八哥轉過頭,向來人意氣一笑:“我的涅裡飲血。皇帝,它和你們可不一樣。”

完顏吾裡補毫無芥蒂地回以大笑:“八哥,你嫌我不能茹毛飲血!這怎麼一樣,涅裡是你的馬,它是真正的野獸。”

她相當地自豪與驕傲:“這是當然。涅裡隻是不會說話,否則,它就是你的大於越,你的宰相!”

完顏吾裡補摸了摸涅裡粗糙厚重的毛,後者不快地打了個響鼻。他隻是笑:“當然,當然。”

直到夜色降臨,他黑著臉坐在帳中,北大王靜悄悄地出現:“皇後已入睡了。”

完顏吾裡補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自然,天已經黑了。”

他騎在涅裡的背上。鞭子以最柔軟的羊皮製成,不會留下任何傷痕。涅裡不願由他駕馭,他就一次次地施以懲戒,直到他被製服,與施暴者一遍遍地繞著草原奔跑。

帝王終於驚醒了。在夢的最後,他的皇後走出營帳,冷冷地盯著他策馬的身影。

他們四目相對,完顏吾裡補有些驚慌,而耶律八哥隻是麵無表情地問道:“你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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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進入這座與廢墟無異的宮殿時,皇城的主人已再度離宮征戰。十五歲的太子瘦削,蒼白,不會馭馬。他的父親在離開前對他大發脾氣,太子退下時,名貴的地毯上滿是碎瓷。

他抬頭尋找著:“…你還在嗎?”又想起一個名字,“佛祐,你在不在?”

率先出現的是那個小女孩。她仍梳著一樣的髮式。隨著瑩塵在她身上聚攏,太子竟發現,她的粉衫已經穿舊了。他對著據稱是妹妹的女孩生出一些同病相憐的感觸。

“佛祐,父親也曾責怪過你嗎?“

這個女孩對他冇有畏懼和陌生,笑嘻嘻地指了指胸前:“爹爹很寵愛我,隻對我生過一回氣,我疼了一會兒就好了。”她又忽然悲傷起來,“可是那以後,爹爹就再冇有來看我了。”

太子看向她的所指,粉衫不知何時褪去顏色,她的胸前是一團猩紅的血跡。他倒吸一口冷氣。

那小女孩仍在他身邊飄著,一蹦一跳地撒嬌:“哥哥,你叫爹爹來看我呀!”

太子一時無話,輕輕摸了摸她的髮髻——隻是什麼都感覺不到。

“還有一個人呢,佛祐?”

“那是我娘啊!哥哥,娘就在這兒,你叫聲她的名字就是了。你叫一聲青鳥,就能看見她了。”

太子不再猶豫:“青鳥,你在嗎?”

他已知道那是父親的妃子,但他冇有稱她為娘娘。海都汗入關以後,一改家鄉舊習,為了籠絡越臣,學儘了他們的禮儀,隻是自他去世,宮裡人也敷衍了起來,凡事大略有個樣子也就是了。太子本也不稱二皇後、三皇後為皇後,見了麵,他隻拱手叫夫人。已逝的二皇後性情剛烈,總朝他翻個白眼再揚長而去,三皇後則委婉些,素來不愛搭理他。

誰知青鳥幽幽地從他背後飄了出來,陰森森地說:“你要叫我娘娘。”

太子被嚇了一跳,佛祐在一邊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他哼了一聲:“我叫你的名字不好嗎?從來冇有人叫過我的名字…除了你。“

她抱起了佛祐,楚楚可憐地低下頭:“我早就不是青鳥了。你的父親拔箭射中了我的翅膀,我再也不會是青鳥了。“

太子一時無話,轉過身,在這空蕩蕩的殿中繞了一圈。回過頭,見到青鳥仍摟著佛祐哀慼地站著,不禁有些後悔:“我叫你娘娘就是了…可你現在也不算是他的妃子,其實我還是願意叫你青鳥。“

她抬眼打量著太子,忽然笑了:“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小太子,我上回告訴你的話,你還記得嗎?“

她說感天皇後是因生下太子而去世的,因此他本名叫做咒。

太子臉色一變:“你是胡說,我本該懲治你的!”看著這道時明時淡的魂魄,他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母親是戰死的。”

青鳥拋出一個布偶,佛祐便樂嗬嗬地跑到一旁玩去了。她自己飄到太子跟前,充滿惡意地說道:“是你的父親,是他害死了感天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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