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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DLC2

彩家碧與吃旗人

「啊咧,你是彩家小姐……對嗎?」

我在超市認真試吃速食意麪醬的時,突然有人向我搭話。

我的肩膀瞬間僵硬了一下,但馬上露出職業的假笑,慢慢地回頭看身後的人。

「啊,啊啦,您是……」

站在那裡的是──一位我認識的,穿著製服的高中男生,雨野景太。

「真,真巧呀,雨野君。……近可安好」

「啊,哈啊。安好……」

麵對認識的高中男生,即使是在意大利麪試吃櫃檯前,我也會優雅地挽起裙角打招呼。

然而,提著購物籃的體態魁梧的老太太朝我乾咳了一聲,表明對擋著她的我的不滿,於是我便一邊低頭道歉一邊走向一邊。

『…………』

在雨野和我之間,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

……

在充滿生活氣息的場合和關係並不是特彆好的朋友偶然相遇,又被目擊到與平時在表麵上塑造的大小姐形象格格不入的場麵……

說白了,這種狀況可以說是地獄的氣氛。

我的臉頰開始微微泛紅,雨野則抱歉地低下頭。

「……

……總感覺有點抱歉呢」

「那個,能請你不要道歉嗎?這樣子我更受不了」

「啊,但,但是,沒關係的!我本來就覺得彩家小姐也是過著平民生活的人!冇錯!」

「嗯,表麵上是在給台階下,實際上確實在狂暴追擊,是雨野君冇錯了」

「對不起……」

「……

……嗯。嘛,當你知道我和步桑一樣住在廉價公寓時就已經暴露了,現在再裝大小姐也冇什麼用了」

我歎了口氣,再次在意大利麪醬架上物色商品。

雨野邊說「纔沒那回事」邊苦笑著靠到我旁邊。

「實際上,彩家小姐的『大家閨秀感』很濃鬱哦。

即使住在便宜的公寓裡,選擇便宜的意麪醬汁,都會溢位來,這已經相當厲害了吧」

「謝謝您咧……我應該這麼說嗎」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來著。而且實際上彩家小姐就是大家閨秀吧?」

「嗯,也確實是這樣。

……

嘛,每個人總有各自的景況」

雖然我這樣回答,但還是將錯就錯地拿起便宜的意大利麪醬,扔進了購物籃。

一邊朝著收銀台走去,一邊問雨野搭話道「所以呢?」

「閣下又為何在這種地方呢?」

「啊……嗯,那個,怎麼說呢」

雨野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苦惱地撓了撓臉頰。

我則優雅地走過普通價格的培根和香腸櫃檯,對他說道提出「不如讓我猜猜看吧」。

「久違地想來見步桑了,但卻本來就是自己要和步保持距離,現在要見她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於是在躊躇不定,結果就無意中走進了附近超市……是這樣嗎?」

我的推理讓雨野瞪大了眼睛。

「哇,好厲害。彩家小姐果然有著驚人的洞察力!」

「哦?為什麼說果然呢?」

「誒?因為彩家小姐玩遊戲的水平也很厲害呀!」

「誒?」

一瞬間冇搞懂他在說什麼,愣了一下,但我馬上就想起了以前在步的協助下在他麵前「裝成厲害的遊戲玩家」的日子。

「誒,誒誒,冇錯」我邊回答邊移開了視線。

「果然是這樣呢……遊戲技術和洞察力是密不可分的」

「說的冇錯!嗯,這果然還是講究的呢」

「講,講究……嗎」

我額頭開始冷汗冒汗。……說實話,這個謊言當時隻是為了「轉移話題」而說的,所以繼續勉強自己延續這個謊話也冇有意義。

雖然是冇有……。

「天道小姐也是一樣的呢,遊戲玩的好的人都很堅毅呢」

「……

……」

怎,怎麼說呢,看著這個少年因無垢的憧憬而閃閃發光的眼睛!

事到如今,再讓這個眼神渾濁,我實在是很不忍心……!

我覺得不去刻意破壞這個夢想不是也很好嘛……!

「(唔……雖然很不甘心,但現在我已經能理解步小姐不斷對他撒各種謊言的心情了。

但即使如此,我也有我自己的理性主張,應該儘早消除這個誤解……

纔對!)」

我帶著這種不穩定的苦惱付款後,和雨野一起走出了超市。

他走在我旁邊,膽怯地開口。

「對,對不起啊,總是纏著你……」

「沒關係。如果和我一起的話,去步桑的家會比較容易吧」

「是的……給您添麻煩了」

「也冇有麻煩什麼的,反正我也是順路回家……。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

「?什麼呢?」

「就是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呢。這次的見麵你已經和步桑約好了吧?怎麼事到如今還……」

「啊,這個啊……嗯」

「?」

出了超市走了一會兒,雨野稍微改變了他的位置。

我還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好突然走到靠車道那邊,接著,又朝我伸出手。

「啊,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幫您拿袋子……」

「誒?啊啊……挺輕的,不用啦」

「啊?……這個世界上不奴役年下男性的靚妹是真的存在的啊……」

「你對年長女性的印象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破滅到哪種程度了啊!」

至少以前見到他的時候,他應該不是帶著這種嘍囉氣質的高中生。

他無力地苦笑著退下,重新走到我身旁。

我望著他的側臉,不禁感歎。

「(且不說嘍囉氣質……這孩子骨子裡還一如既往得是個『好孩子』呢)」

「完全」不是像不良少年在下雨天給小貓撐傘那種,而是從不經意的舉動中可以窺見的善良。

正因為如此纔會有好感,然後……

「(『一直騙著』這個孩子的步桑,一定感到很痛苦吧)」

我突然想到。

欺騙的一方和被欺騙的一方。

本來應該同情被騙的受害者,但我還是忍不住站在步女士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

『……

……』

兩個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

雨野君重新拋出了話題。

「其實,我並冇有告訴霧夜先生,我今天要去他的房間」(注:此時雨野應仍認為步是男性)

“他”這個錯誤的表達,讓我一瞬間產生了反應……

我努力不讓他發現這一點並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啊,是這樣子嗎?那這,又是為何……」

「不,那個,我也姑且簡訊聯絡了。說今天難得有時間,希望能為我這段時間的任性,單方麵保持距離而道歉,不知道能否見一下麵這樣」

「?那不就是已經聯絡過了嘛。那還有什麼問題……」

「不,所以說啊,發的簡訊完全冇有顯示已讀來著」

雨野邊說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畫麵給我看。

「啊啦,是真的呢。步先生,他還是那種高強度check簡訊的人來著……」

「是吧?隻是,我最近也有很多事情,抽不出時間來……於是不管怎樣就先到這裡來看看,說不定在我來的時候就會聯絡我。……」

「原來如此,到現在還是冇有已讀。而且他也不是這個時間睡覺的人」

「是的。話又說回來,也許現在很可能是他正在打遊戲的時間,所以我想乾脆直接去拜訪他好了,也不對,也許這對他來說是個麻煩,但是,老是畏縮不前也確實是我該反思的缺點

……」

「啊啊,所以結果,就是你晃晃悠悠地走進超市,遇到了我。」

「是的,我真是冇出息啊。……就這樣,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

看著垂頭喪氣的他。……不管怎樣,我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走在二月的雪道上,眺望著被染成暗紅色的天空。

「嗯……實際上,步桑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家裡一個人,一個人打遊戲或者做實況,所以就算突然拜訪,應該也不會給他造成很大的困擾哦」

「是這樣的嗎?」

「嗯嗯。

這麼說來,住在隔壁房間的我,不管早晚,有事就隨便按他門鈴。所以

你也不用那麼擔心」

「是這樣子啊。彩家小姐是最瞭解霧夜先生的人,您能這麼說,我心裡就踏實多了」

對雨野君這突如其來的評價,我忍不住用手捂著臉頰。

「怎,怎麼這樣嘛,居然說我是步桑最愛的美麗女性……真讓人害羞」

「咦,總感覺剛纔是乾脆利落的戶田奈〇子氏式的意譯」(注:戸田奈津子,著名翻譯,以翻譯風格不拘而自由聞名)

「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

……

呼呼。

好,雨野君,把這五花肉送給你」

「我纔不要啊。從購物袋裡隨手拿出來的散裝五花肉……」

「?作為平民男高中生,大家都喜歡吃豬五花吧?」

「什,什麼鬼,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就算我真的喜歡吃五花肉,突然送我這個也……」

「那就冇辦法了。……這個特賣的韭菜豆芽也給你!」

「所以說不要了啦!而且彩家桑的晚飯看起來樸素的好吃啊!」

「是嗎?頂多也就再加一道『昨天剩下的土豆燉肉』而已……」

「真是非常平民的美味菜單啊!大小姐人設去哪了,喂!」

「真是失禮啊。而且飯後有時……我還會去吃兩根按箱賣的水果冰棒哦」

「奢侈的水平也是平民標準!

彆,彆說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再插手彩家小姐的個人生活了!」

「啊啦啊啦,嗚呼呼,對成熟女性的現實表現畏縮不前,真是太可愛了」

「今天這個人的人設微妙地讓人感到焦躁呢!」

如此用力地吐槽之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重新整理了一下。

「總之……既然彩家小姐也這樣說的話,我今天就下定決心去拜訪霧夜先生」

「嗯,這樣比較好。啊啊,男的我也一起去吧」

「啊,那真是幫大忙了!太謝謝了!」

雨野一副得救了的樣子,笑成花了,而被他說成是最理解步小姐的人,我忍不住開心地笑到現在。

兩人興高采烈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而就在我走到公寓前時──看到了。

「好啦好啦,快走吧──霧夜步桑」

「啊啊,不用這麼慌忙也沒關係的啦──心春醬」

『──誒?』

步桑和素未謀麵的雙馬尾美少女高中生,兩人親密地挽著胳膊從公寓走出來——的那個決定性的瞬間。

「歡迎光臨。

兩位是嗎

空著的座位請隨便坐──」

還冇等店員說完,我和雨野就說了聲「失禮了」,然後快步衝進一開始就鎖定好的包廂。

「……那個」

高高瘦瘦戴眼鏡的打工男學生店員,被我們的行動驚了一瞬間,又再次露出和他氣質一樣的睡眼惺忪模樣小說了聲「算了」,並一聲不吭地回到裡麵去了。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我和雨野鬆了口氣。

兩人脫下外套,把行李放在一旁,雨野再次環視店內。

「說起來,這實在是一家複古的咖啡店。

……

說實話,隻有我一個人的話,門檻太高,根本進不來」

「嗯,確實不是高中生可以輕鬆進入的氛圍。

不過菜品很便宜哦?」

我邊說邊把桌上簡單的菜單表遞過去,雨野君低頭看著表,瞪大了眼說「啊,真的欸」

「和咖啡連鎖店一樣便宜呢。

明明看起來很高檔的說」

雨野君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店裡的裝修和商品。

吧檯上擺著難以操作的虹吸壺,最裡麵的架子上放著很多裝滿咖啡豆的瓶子。

我有點得意地微笑著繼續說。

「不僅如此。

雖然不巧我不太清楚……但對步小姐和你來說,『這個』是相當令人興奮的要素。」

「誒,『這個』是……?」

可能是因為緊張,雨野並冇有注意到。

我溫和地微笑著,指著麵前的桌子。

刹那間——光芒從雨野君的眼睛裡散射而出。

「欸,難道說這是,遊戲桌!?真的假的!?」

雨野就像遇到古董的鑒定家一樣瞪大了眼睛,皺起了眉頭。

我不禁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問他。

「以前我也問過步桑這個相同的問題來著……這真的令你那麼高興嗎?」

「這當然高興啦!這可是遊戲桌呀!?」

「雖然這麼說。

但如果隻是一邊玩手機遊戲一邊喝茶的話,也冇什麼區彆嘛?」

「唔誒」

「被彆人失禮地說『唔誒』啊,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二次」

順帶一提,第一次我是和步小姐來這家店的。

……

所以我才感到很苦惱,對遊戲玩家或是阿宅那種人……

……

但,我喜歡步小姐。

雨野君無奈地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明白嗎……

這是種浪漫嗬!

因為咖啡店的桌子竟然是遊戲框體啊!

這種大滿足感,不是很厲害嗎??

就像明明是正經的一般的偶像,卻也對將棋和動畫也很瞭解一樣。」(注:ゲーム筐體,遊戲機外殼,收納遊戲機械結構的箱子)

「這個比喻裡隻能感受到這位偶像的拚命程度」

「唔……總,總之,遊戲桌是能讓人無條件情緒高漲的道具哦!就算冇有功能和實用性!霧夜先生不是也這樣說過嗎

「啊,這麼說來,好像說過這樣的話

……」

然而這種「無條件的喜歡」,無論怎麼解釋,彆人都很難理解。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張「有點奇怪的桌子」,但還是提不起興趣,再次將視線轉向店內,重新開始了對話。

「總之,包括這張桌子在內,自從來了第一次之後,步桑就特彆喜歡這裡」

「那當然啦。

如果附近有的話,我也想經常來哦!」

雨野已經快把臉貼在遊戲桌上了。

我則看向窗外。

「隻可惜離我們的公寓還是有點遠」

雨野君一邊戀戀不捨地望著遊戲桌,一邊迴應道。

「確實,到這裡大概走了十分鐘。

而且,還是在與通往鬨市區的相反的方向上」

「就是這樣嗬。而且方向也和去大學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也不是『順路』能去的地方,所以即使知道是好店,還是會覺得好遠而懶得去……特彆是我」

我說到這裡,雨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抬起頭來。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也就是說……」

「誒誒。正是因為這樣,也就是說……」

我和雨野麵麵相覷,兩人一起看向了店的深處——吧檯上並排坐著一對“男”女。

一改之前柔和愜意的表情。

──兩眼散放銳利的光的,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個結論。

『這是適合霧夜(步)桑偷偷摸摸地幽會的地方!』

就這樣,兩個人幽幽地微微一笑。——然後,

「那個……請問決定好要點些什麼了嗎?」

高個子店員狐疑地俯視著我們問道。我們兩個人慌慌張張地點了單,看著消失在櫃檯後麵的店員的背影,『呼』得同時歎了口氣。

雨野一邊把菜單收拾到桌邊,一邊歎息著問道

「但是啊,冇想到現在,竟然變成了帶上彩家小姐一起展開了這種偵探般的行動……」

「帶上我?這句話簡直就像你有過彆的經驗一樣。」

「嗯,是啊。……關於調查熟人出軌的活動,我已經遭不住了」

「我早就想說了,你到底過著怎樣的高中生活啊?」

雨野景太這個高中男生還真是個謎。雖然基本上可以認為是「內向的宅男」,但是卻有著超美女的前女友,還有意外的交友關係,簡直是深不見底。這次的事更是……。

「話說回來,冇想到你竟然認識那個碧陽學園的女學生……」

「對啊,我也嚇了一大跳。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雨野君一邊說,一邊帶著複雜的表情注視著她——似乎被稱為「心春小姐」的女高中生的背影。

我再向他確認道。

「雨野君。據我所知,你和她是朋友……可是,她看起來明明是碧陽的……和你就讀的音吹不一樣的彆的高中的學生吧?」

「啊,是的,冇錯」

「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

「怎麼認識……。……嗯……啊,那個,我們是偶然認識的」

「『偶然認識』這種解釋,我在現實中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我也是第一次試過這樣的經曆啊。隻是那個……怎麼說呢,老實說,我和她的關係是那種不能大聲說出來的關係……」

雨野尷尬地移開視線。我則用手指抵住嘴問道。

「總覺得有一種桃色且下流的氣氛……!」

「唔……!?這可誤會大了!桃色下流什麼的多少肯定是不對的,但也不能說完全不對……!」

「是,是這樣嗎?

你和那個可愛的女性居然是那樣的……

……

我有點幻滅了。」

「唔……!? 不,這種幻滅可是大誤會啊,但我也多少覺得這其中也有著一些正確的幻滅……

!

啊……

呃!」

雨野君因為謎一樣的苦惱而抱著頭。

……

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麼,但我不希望大家深究。

我歎了口氣,再次看著步小姐和她——心春小姐的背影。

「不過我們還真是占了個好位置啊」

「啊,冇錯,真的呢。

冇想到竟然能完全在霧夜他們的背後觀察。

確認兩個人進了這家店之後,比起在外麵提心吊膽地徘徊,果然還是進來觀察更好」

「嗯嗯。……這樣一來快被警察叔叔盤問的事情也變成美好的回憶了呢」

「瀉藥,這可冇有」

「誒誒,確實冇有。對不起」

兩個人都歎了口氣,從差點被盤問的現實中逃離,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在這個位置,既不會被髮現,也能觀察到情況,真是完美啊,彩家小姐。

不過就是聲音微妙地難以聽清,畢竟有優點就是有缺點……

……」

「這也是冇辦法的事。

不過,你看,像這樣仔細側耳傾聽的話,多少還是能聽到的?」

「誒,是這樣嗎?那麼……」

於是兩個人停止了對話,盯著步桑她們的背影,集中精力地偷聽。

咖啡豆被仔細碾碎的聲音,燒瓶裡沸騰的熱水,店裡高雅而歡快的對話。

我們把店裡所有的聲音,就像萃取咖啡一樣,把目的對話以外的噪音全部過濾掉。

慢慢地,不要慌張,保持冷靜從容。

最後提煉出的那杯如同意式濃縮咖啡般的對話是——

「你說是……姊妹丼?」(懂的都懂)

「誒誒……就是姊妹丼」

『這是什麼鬼對話啊!』

我和雨野君都忍不住要大聲叫出來──但我們都用儘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總算把吐槽藏進了肚子裡。

我們用儘全力忍耐著,慢慢手從嘴裡拿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交換意見。

「步、步桑她們要在這間漂亮的咖啡店的吧檯說什麼啊?她們到底在想什麼鬼東西!」

「啊啊,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為,為什麼雨野君要道歉呢?」

「嗯,怎麼說呢……老實說,這的確是和心春桑會有的對話……」

「是『會有』那種對話的朋友嗎!趕緊絕交比較好吧!」

「請容我拒絕!不管怎樣……心春桑,是我重要的朋友!」

「這突然散發的蜜汁男子氣概是什麼鬼!總感覺很抱歉啊!」

「不,該抱歉的是我纔對!」

就在兩人互相蜜汁道歉時,店員端來了咖啡。

他帶著些許緊張的表情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像是避免牽扯到什麼似的,迅速地縮回到了吧檯裡麵。

…………

……

啊,這家店估計是暫時不能再來了。

我往咖啡裡加入兩塊方糖,接著問雨野。

「究竟『心春』桑,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要問是……怎樣的人啊。就像那樣……」

雨野尷尬地移開視線,喝了一口咖啡。

我則一邊用勺子把糖嘩啦嘩啦地攪拌溶化。

「像那樣的話。

照我現在的印象,就是個癡女吧……」

(準,太準了)

「啊啊,大概來講就是這樣也冇錯」

「你這人真的是她的朋友嗎!?」

公然宣稱朋友是「癡女」,這種關係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

正當我心神不定的時候,雨野突然打開包,從裡麵拿出錢包。我注視著他,不知道他到底在乾什麼,隻見他從錢包裡拿出一百日元的硬幣,慢慢放進遊戲桌的投幣口——

「你要玩嗎!?現在!?在這個時間點!?」

──我忍不住吐槽。而雨野君,他則平靜地看著玻璃裡的畫麵。

「我倒想問彩家小姐。……怎麼會有不玩的選項」

「當然有啊!倒不如說不玩纔是正確的分支選項吧!」

「唔,正確分支啊……。……如果真的好好選的話,我就不會在這種地方,和關係微妙的女大學生做這樣跟蹤行為!」

「意外的高速球般正論!不偷聽步桑他們的對話真的沒關係嗎!?」

「對話?啊啊,反正,聽到的都是下流的詞彙罷了」

「我真的很想讓您仔細說說關於您那朋友的事情!」

對話的每一處都出現下流詞彙的女高中生,到底是什麼鬼?現在步桑到底是被什麼東西捕獲了

雨野不顧我的不安,真的開始沉迷於遊戲。

……

這個孩子,乍一看好像很弱氣,實際上是個很我行我素的人呢……

我隻能邊歎息邊看了看遊戲的畫麵。……看起來,操作這個像是把一整塊蛋糕鐘切下一塊的形狀一樣的「黃色的嘴巴張得圓圓的生物」,邊逃離怪物,邊在巨大迷宮的通道中拚命收集「・」就是玩法了。…………。

「……這個是一個以夜間清潔作業為原型的遊戲嗎?」

「晚上的清潔工作這麼殘酷的嗎!大家每次都是一邊被鬼追著一邊打掃的嗎!」

「誒,不是這樣的嗎?那這個遊戲到底是在表現什麼呢」

「什麼什麼啊。……吃O人的故事什麼的……。硬要說的話,就是以讓這個黃色的傢夥多吃食物為目標吧」

「……嗯姆。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是『被無窮無儘的食慾附身的神秘的黃色存在,連生物都冇有更彆說人的死亡之星中,一邊逃避被怨念驅使而來的靈魂的存在,一邊連一絲塵埃都不放過地吞噬到極限……』之類的遊戲,對吧」

「嗯,完全不對好吧!本來是家庭向的可愛的遊戲,請不要自行追加蜜汁黑色暗主線了!?隨便新增勉強的行動動機就更不好了!

「對,對不起。是我犯蠢了。說的是呢,雨野君現在雨野君……並冇有什麼特彆的理由,隻是遵循貪念在大吃特吃罷了」

「這個說法,這個說法更讓人在意啊

求您放過我吧!」

不知為何生氣的雨野君,繼續投入到遊戲中。……雖然他和步小姐所說的遊戲的樂趣我還冇法完全理解,不過,確實,在這個隻是黃色生物嘩啦嘩啦覓食的遊戲裡,不可思議地存在著讓人看著發呆的「愉悅感」。

『……

……』

於是,我們都沉默地盯著螢幕。

啪庫啪庫,啪庫啪庫,啪庫啪庫……。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呢?終於雨野被鬼抓住,少了一條命,這我纔回過神來。

「(不對不對,我為什麼在看他玩遊戲啊)」

我終於注意這件事,再次看向步她們。

……然後。

「話說回來,心春小姐,時間上冇問題嗎?差不多到晚飯的時間了來著……」

「啊,這個完全冇問題。平常我就因為學生會的關係經常很晚回去」

「(啊啦……?)」

他們的對話比剛纔更容易聽清了。重新看了一下週圍,可能是因為客人減少了,訂單也都上完了,碾豆聲和沸騰聲都消失了。這樣的話,不用特意側耳傾聽也能聽清對話。

我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咖啡,一邊觀察兩位的動向。

「所以呢……說到底,心春醬,你具體想要做什麼呢?」

步小姐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說。

與此相對的,碧陽學園的女高中生——心春小姐,帶著妖魅的氣息,把杯子靜靜地放在了杯碟上說。

「想做什麼呀,很簡單,能把主動權讓給我嗎?霧夜步小姐」

「不不,事到如今,我也冇什麼主動權了吧」

「雖說確是這樣呢」

心春惡作劇似地笑著。

……雖說我不太明白來龍去脈,但我還是耐心地繼續聽下去。

「心春醬。聽了包括剛纔的姐妹DON──咳咳,在內和其他各種各樣的事情,看起來,你對他……也就是景太,抱有好感對嗎?」

「啊啊,看來你冇有想象中遲鈍啊。

是的,就是這樣冇錯。

我喜歡前輩——雨野景太。」

「(!?)」

突如其來的衝擊性告白讓我忍不住想叫出聲來,趕忙捂住了嘴。

同時,又看了看眼前的人——雨野景太。然而──

「唔,牙白,怎麼這樣……啊啊,再繞一圈回來吧!」

──完全沉浸在遊戲中。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感到無比的脫力。

「(你,到底是來這裡乾什麼的啊……)」

怎麼回事呢,這樣一直啥事都冇發生,反而會讓人產生「好好聽聽剛纔說的話啊,你這個遲鈍少年」這樣的想法。

我深深歎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集中精力聽步小姐她們的對話。

「我大概隱約地感覺到了,心春醬。那傢夥……景太,難道說,很受女性歡迎嗎?」

「欸欸,那是當然的。啊,但是,並不是類似現充式的受歡迎。而是典型的輕小說主人公式的受歡迎。那個,這個微妙的差彆,你能體會到嗎?」

「啊啊……這可真不難想象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

「順便一提,這個故事的麻煩之處就在於它不是『工口遊戲主人公那種受歡迎』。

看起來。名為前輩的人生的遊戲並冇有實裝後宮路線。」

「不,那玩意要是實裝了,問題就大了……」

「是這樣子嗎?你要和我爭論一下輕小說主人公和工口遊戲主人公誰更罪孽深重嗎?」

「纔不要。我感覺你可是那種一開口就能說一晚上的人」

「很敏銳啊你。

順便說一下,如果我是男性,即使做好變誠哥的準備,我也想成為和多個女主發生**關係的工口主人公。」

「你這不是徹頭徹尾的人渣嗎」

「嘛,真要說的話我可是碧陽學園的學生會乾部哦。」

我超,求您真彆。

我也是碧陽學園的學生會出身啊。(風評被害)

在我拳頭變硬時,兩人終於回到了正題。

「不過,既然你自己對景太抱有好感的話,那我就明白了」

「這麼快就理解真是幫大忙了,不愧是──『老虎夾』桑」

聽到這……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頓時感到一陣寒意。

……

不……

話說回來……

「(啊,啊咧?剛纔這個對話……要是被雨野君聽到的話,?)」

這是在我因為嫉妒而開始跟蹤步小姐和謎一樣的女高中生時,還冇想到過的。

要是兩個人會進行「這類」的對話的話,那可就要另當彆論了。

「……

……」

我用顫抖的手喝了一口咖啡,朝正前麵瞟了一眼。

……

「唔咕……咕咕咕……咕咕!」

雨野露出一副正在接受拷問的表情繼續在玩著遊戲。

……

說實話,如此痛苦的話,恐怕已經不能算是「娛樂」了……。

「咕咕……唔……好難受!好辛苦!……啊啊,超開心的!」

……嗎?遊戲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話說回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似乎聽不到遠處兩人的對話。

但即便如此,現在的情況也很危險。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對雨野說。

「雨野君。打完了這盤,我們就走吧」

「欸欸?為啥呀?不用管霧夜桑和心春桑了嗎?」

雨野一邊繼續玩,一邊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不習慣撒謊的我卻不得不為此絞儘腦汁。

「這,這個……那個,怎麼說呢……啊,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不過,一直,在說,那些,下流的話?看來是確實是這樣的」

「啊啊……果然是因為工口遊戲的原因嗎。我就知道是這樣。但我不知道霧夜先生也會玩工口遊戲。原來是這樣啊」

……誒,工口遊戲?雖然不太清楚,但總之好像接受了我的說辭。

冇辦法,隻能順著說下去了。

「總,總而言之,兩個人的對話實在是讓人聽不下去了,而且待太久了萬一被髮現了的話,那就麻煩大了,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吧!」

「哈啊……嘛,說的也是。我明白了。那個,那麼,在打完這把之前請稍微再等一下」

「好,很好,我知道了!」

……好吧。不管怎樣,我已經儘力了。接下來,就是等雨野打完然後離開這家店就可以了。

我一邊暗地默唸詛咒雨野操縱的黃色的“食慾的化身”「趕緊被怪物抓住!」,一邊繼續偷聽步小姐她們的談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心春醬,你的要求我全都答應」

「真的嗎?這可真是太好了!啊啊,放心了之後反而肚子餓了」

「啊,那我請客吧,點些吃的怎麼樣?

這裡的東西也很好吃哦」

「這樣子啊。好,那就,要不要吃個法式吐司呢」

「(啊,啊咧?)」

回過神來,兩位似乎已經結束了「正題」,完全回到了和諧的日常對話中。

我感到掃興的同時……

也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應該能撐到雨野君打完遊戲離開這裡吧)」

把杯子裡剩下的咖啡一飲而儘。

而雨野,則露出非常嚴肅的表情。

看來快要打完了。

我從窗戶眺望著夕陽西下的街道,一邊繼續聽著步小姐她們的對話。

「法國吐司看起來真棒啊。

難得來了,我也想吃一口」

「啊,請務必嘗一下。

要是吃得太多,我晚飯就吃不下了」

這樣的對話已經完全冇有危險的地方了。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我也完全放下心來,確認雨野還在玩遊戲後,我決定趁此機會去一下洗手間。

因為一直在緊張,手都出汗了,真想洗一下手。

向店員打了聲招呼,麻利地洗完手,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回到座位上。

這期間,實際上也不到一分鐘。然而

……

「久等了,雨野JUN……」

我邊對他說邊坐在椅子上,就在這一瞬間。

──我發現,不知何時,遊戲已經打完了。

然後。

──我發現,他的臉色慘白。

「……

……」

可怕的惡寒在籠罩我的全身,在我那完全停止了活動的耳朵裡……

心春小姐她們的對話毫不留情地闖了進來。

「不過說真的,騙那個畏首畏尾的前輩來拍實況還投稿,您還真是鬼畜呀,中堅實況主『老虎夾』桑」

「唔啊,這件事剛纔不是已經說好了嘛……」

「我知道。但是放著不管也是OUT的哦。……很可惜,這個世界可不是工口遊戲的世界呢」

「不是,這個,你剛纔已經說過好多次了,這件事……」

「但是哦──」

在心春醬搞事的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妙的預感」向我襲來……

但已經冇有辦法了。

終於,她不帶任何惡意和躊躇……

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關鍵的那句話。

「──你可是身為女大學生卻偽造性彆,把男高中帶到自己的房間裡誒?」

『……

……』

雨野君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我則呆呆地站在原地。

遊戲桌上的顯示器上,隻有「GAME OVER」的文字靜靜地躍動著。

〈距離雨野景太的交往對象踏入霧夜步的公寓——還有一個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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