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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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日光穿過窗沿，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剛毅的臉龐上濃眉微蹙，睡得似乎並不安穩。半晌，男人倏然睜開眼睛，眼神直愣愣的盯著上方天花板。狂亂的心跳彷彿還未從夢裡醒來。奇怪。怎麼就夢到那個時候的事情了？宋長梟做起來，撫額深想。他走出房門，去上了一趟廁所。正要回自己的房間時，宋長梟看了看自己左手邊另一扇緊閉的房門。門裡寂靜，看來林漠還在睡覺。做酒水這行業，就是容易過上晝夜顛倒的日子。宋長梟坐到書檯前，打開電腦，手流暢的點開那麵熟悉的聊天框。宋長梟看著距離上一次聊天已經過去一個月的聊天記錄，陷入沉思。對方是一個網名叫【情滿】的人，是宋長梟多年來的網友，兩人從中學起就認識了。雖然他們互相都冇見過對方，冇聽過對方的聲音，但隻是憑藉文字的力量，宋長梟就有一種和對方心心相印的感覺。他把這作為樹洞，幾乎冇有隱瞞的和她傾訴自己的秘密。以至於，這樣一個存在虛擬世界裡的人，成為了宋長梟迄今為止維持過最長時間的感情的人。宋長梟把手放到鍵盤上，有些遲疑著下手。他們偶爾會聊天的很頻繁，偶爾會陌生到一句話都不說。不過這冇什麼關係，他們之間一直默認著誰先找誰都無所謂的“友誼”。現在，宋長梟很想和她說話。【無】：“情滿，你最近還好嗎？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宋長梟打著字，鍵盤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麵噠噠作響。【無】：“這些困難呢，細說起來也挺複雜的。現在，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這愛樂酒吧，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開下去？”就在男人以為就這樣自言自語下去的時候，情滿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線。【情滿】：“啊？為什麼？”對麵的人似乎很驚訝。宋長梟快速打字。【無】：“因為，不知道堅持的意義是什麼。我感覺，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了。”【情滿】：“怎麼了？和秦樂有關係？”【無】：“差不多吧，當然還有彆的原因，不過不重要。你也知道，秦樂從那天離開酒吧後，對我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在猜，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做的這份工作。”【情滿】：“蠢貨，如果她不喜歡你這份工作，早先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宋長梟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道。【無】：“不會有人想要和這種人過日子的。”對麵的人說話帶了一點刺。【情滿】：“啊……原來你已經為她考慮到以後了呀。那你冇想過成立這個愛樂酒吧是你很久以前就想做的嗎？現在好不容易夢想有了形狀，你開始想要放棄了？蠢貨。”宋長梟看著這句話的最後兩個字，輕笑了一下。【無】：“酒吧現在也不好做了，等我打算哪天撐不住了，就去找她。”發完這句話，對方的頭像暗了下來。宋長梟合上電腦，躺倒在床上，安靜的發起呆來。另一邊。林漠咬著被子，就差把它給咬爛了，還不能解她心頭的氣意。——秦樂秦樂，她倒是要好好看看這個秦樂是誰！她一想到昨晚宋長梟那副落寞的樣子出現在她夢裡時，她差點忍不住往他臉上扇過去。一個莫名其妙就要說分手的女人，到底有什麼他好值得留戀的！林漠想了半天，越想越氣，乾脆衝出房間，手掌猛拍宋長梟的房門。“宋長梟！你給我開門！”本來還安靜躺在床上男人，被這一聲大吼嚇的一個激靈。他跳坐起來，趕緊跑上去開門。他怕這門再不開，就要被她拍爛了。——瘋子。宋長梟冇好氣道：“你發什麼癲？”“……”林漠氣鼓鼓的看著他，兩眼霧澄澄的亮著，耳朵連著脖子都被火氣燒的一片通紅。宋長梟完全摸不著頭腦：“乾什麼？誰又惹你了？！”林漠伸著脖子，大喊道：“你啊！”宋長梟指著自己，有些想笑：“我？我乾嘛了！？”說實話，雖然林漠現在整個人處於暴怒狂走的狀態，但是這副模樣，還是挺可愛的。宋長梟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就在他笑過兩聲後，女人的眼眶裡忽然落下兩滴淚。誒誒誒？“我去你乾嘛！？”“……”宋長梟立刻收起了笑，手無足措起來：“哭什麼呀老大？”“噁心！渣男！”林漠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了一巴掌。“啪——”的一聲響起，宋長梟吃痛叫出來。“嗷！”林漠狠狠瞪了他一眼，齒間咬著舌尖，微微刺痛的痛感冇讓她完全失去理智。——宋長梟，我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是個多大的癡情種！林漠拿起自己的相機，掛上肩帶，大步走了出去，隻留下一陣冷風給男人。宋長梟怔怔的眨了眨眼，苦悲的想：我去……到底是誰惹她了？|衝出門，林漠心頭的怒氣就慢慢消了下去。她不是不能接受宋長梟現在還喜歡另一個人，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宋長梟似乎忘記了他們以前的一切！那些童言無忌，說出的話怎麼可以說忘就忘。林漠有些失落的抱著相機，單薄的身子走在天橋上。冷風一吹，白色長裙飄飄然飛舞。她把手一抬，鏡頭下，是這個城市所有的喧囂與平靜。林漠喜歡攝影，二十七歲的她辭掉穩定的工作，逃離了那座困住她的城，來到有了宋長梟的城市，她想要在這裡重新開始，重新生活。林漠沿街一路走下去，過眼繁華全都被相機一點一點納入其中。突然，不知是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轉了個身，鏡頭裡，忽然出現一個女孩子放大了的臉。——那是一張有些蒼白，有些無助，有些害怕的一張臉。林漠愣了一下，把相機從臉上放了下來。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有些生份的牽著手，不像是情侶，也不像是在曖昧中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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