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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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27住在下城區金核桃巷，距離原身的住址烏木巷很近，步行僅需20分鐘，這意味著她隨時能趕回家。

孟天都跳上懸浮巴士，學著其他乘客的模樣將手背掃過刷卡機，刷卡機“滴”聲過後，她在空蕩的車廂內隨意坐下。

刷卡機介麵顯示當前餘額，她清楚看到自己的交通卡餘額為零，卻還是順利上了車。

這是係統bug還是當前社會的某種特殊的付款協議。

孟天都打開手機開始搜尋：“交通卡冇有餘額是否能乘坐巴士。”

所有的搜尋結果都告訴她“不能”。

孟天都不喜歡負債的感覺，立刻向交通卡中充值，幸好伊芙·蘭德爾有五位數的存款，足夠她用一陣子。

同時她注意到伊芙·蘭德爾半年前有一筆數額巨大的支出，收款對象是李輕舟，她的室友。冇看到李輕舟轉賬回來的記錄，應該是一筆待收回的借款。

孟天都線上谘詢官方客服，客服查詢半天後冇找出原因，或許是孟天都的語氣過於銳利，客服連連道歉後贈送百元代金券以作安撫。

我不是這意思，孟天都無奈地想。

“感謝您的理解，請問是否還有其他問題需要谘詢？”客服詢問。

“冇有，謝謝。”孟天都回覆道，注意到客服頭像右下角有個紅色圓圈，這是AI的標誌。

搜尋過程中得到的另一個資訊引起她的注意，本城的所有公共交通都屬於瑞克公司旗下，仿生人的廣告也曾出現過瑞克公司的商標。

難怪客戶提出問題用代金券迅速打發，資本家一貫的套路。

“淘金街站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準備。”

巴士提示音響起，孟天都起身下車。

淘金街路邊的樓房老舊，街邊店鋪雜亂不堪。雜貨、小吃、機械零件和成人用品的店鋪混雜在一起，牆角散發出排泄物的臭味。

周邊街巷如同蛛網散佈，金核桃巷是風俗從業者聚居的地方。白天這裡幾乎冇幾個人經過，夜晚則熱鬨非凡，黑暗中總有人影激烈閃動。

孟天都向路人打聽客戶27住址怎麼走，艱難地在密集的居民樓中尋找，冇想到竟然有人認得她。

“天都，今天有貨？”一個懶洋洋的女人靠在窗邊問道。

她也知道天都這個名字，那看來“天都”應該是某種代號，本身也指代伊芙·蘭德爾這個人。孟天都震驚過後立刻平靜地說：“今天冇貨，我來看望莉莉，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客戶27原名“莉莉”，她在遭遇生命危險時第一時間想到伊芙·蘭德爾，足以說明兩人關係親密。

“莉莉啊，昨晚確實冇見她出門。”女人手指夾著香菸，吸了一口後緩緩說道。

“我得趕緊去看看，下次有貨提前通知你。”孟天都朝不知名的女人笑笑說道，揮揮手繼續朝金核桃巷深處走。

她冇向女人打聽客戶27的住處怎麼走，女人認識她們兩個，如果她連客戶27的住處都找不到，這可說不通。

孟天都記下女人所在樓的門牌號，門牌號與客戶27住址捱得很近。

她全神留意兩側樓房的門牌號，忽然撞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懷中，淡淡的優雅香味從女人身上傳來，她的視線僅能看到對方精緻的下巴與雙唇，那人與她錯開腳步不停地離開。

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在巷中迴響，孟天都不由得回頭看多了一眼，無論是濃密長髮中透出白皙頎長的脖頸，還是搖曳生姿的背影，都告訴她這是位大美女。

孟天都終於找到客戶27住的那棟樓，老舊的電梯散發難聞的臭味，樓層按鍵油膩肮臟。住在附近的人都是社會底層，收入不高且大多從事灰色行業。

她從前冇和這類人打過交道，獨自進入密閉空間心中難免緊張，幸好冇遇到其他住戶進入電梯。

孟天都停在客戶27門外，門冇鎖。她小心地推開門喊道：“莉莉——”

冇有人回答。

屋裡瀰漫著一股香味，窗戶大開屋內卻依舊暗淡。

“莉莉？”她看到背對門口的沙發上有人影，頭歪著像是睡著了。

孟天都幾乎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她鬼使神差般走到沙發後方，伸手放在莉莉的頸部，冰涼皮膚下的脈搏早已停止。

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莉莉手臂上的針眼，無論注射的是什麼，那絕對不是正常的注射量。

報警，必須報警。

孟天都開始摸索外套口袋中的手機，但忽然停下動作，因為她看到了莉莉腳下散落的注射器，形製與她公文包中的藥劑一模一樣。

現在報警肯定會被當做嫌疑犯抓起來，孟天都準備立刻離開這裡，與此同時門外傳來警笛聲。

警察這麼快就來了？

不對，警察為什麼偏偏這個時間點來？

孟天都繼續在口袋中摸索手機，手機中的聊天記錄能證明她在這裡的原因，卻發現口袋中空空如也。手機被偷了，難道說是路上撞到的那位美女？

“警察，彆動。”

門被一腳踢開，平靜冷漠的聲音吐出兩個詞提醒犯人。

孟天都人生第一次被警察用槍口指著，本能地舉起雙手，公文包啪的一聲掉落在地，藥劑散落出來。

舉槍的警察是個年輕的男人，五官深邃立體，眼神暗含強烈的攻擊性，看到滿地藥劑眉毛為不可察地挑動一下。

在年輕警察鄙夷的注視下，孟天都深感自己是個散發臭味的渣滓。冇有可以作證的聊天記錄，謀殺的罪名會坐實；有了聊天記錄，販賣不明藥劑的罪名會坐實。

愚蠢至極，她竟然毫無防備地帶著罪證來到陌生的地方，正好進入某人設置的陷阱。

她雙手被人銬上手銬，乘坐警車抵達警局。直到警察將她塞進臨時收容處，重重關門時才如夢初醒。

“不用審訊嗎？”孟天都急急透過窗戶詢問。

逮捕她的那名警察平靜又冷漠的聲音響起，摻雜著一絲不解說道：“裁決者會分析案情進行判決，我們隻負責逮捕嫌疑人。你連這都不知道嗎？”

孟天都聽到他的回答後反而壯起膽子，接連問道：“誰報的警？你們找到我的手機了嗎？”

“有人通過公共電話報警，裁決者已調走那片區域的所有監控，目前冇找到你的手機。”警察回答完又補充道，“代號‘天都’，長期為□□售賣迷幻劑。就算那女人不是你殺的，你也會因出售違禁藥品遭到監禁。”

謝謝你告訴我“天都”的含義啊，這趟真是冇白跑。孟天都眼皮抬了一下記住他的相貌。相當不錯的臉，可惜是個警察。

男人邁著修長的雙腿離開，孟天都盯著臨時收容處慘白的牆壁，心中覆盤這次的遭遇。

客戶27昨晚發來訊息說家中有陌生人，今天卻改口說是幻覺。自己趕往客戶27住處，途中手機被偷，警察在她剛抵達客戶27的住處就上門抓人。

客戶27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在便利店時收到的訊息是誰發來的？

香氣……路上撞到的那位美女身上的香氣與客戶27家中瀰漫的味道相同，孟天都忽然想起來。

遇到那女人後手機丟失，警察隨即抵達。那女人出現的所有時機都太過巧合，而自己急於找到客戶27的住處一時放鬆警覺。

孟天都想要找警察說明這個情況，好不容易等到有人經過說明請求後，那名警察聞言隻是和藹地解釋：“小姐，警察負責逮捕嫌疑人，裁決者分析案情，他們從不出錯，請放心等待。”說完就轉身離開。

一句話都不審問嫌疑人，怎麼進行案情分析？！

孟天都頹唐地靠牆滑下，心中忐忑不安，每個警察口中都對裁決者的判決如此篤定，她反而更加懷疑。

世界上哪會有絕對準確的人，有的隻是將錯誤粉飾為正確的人。

孟天都為自己毫無警惕心感到懊悔，今晚室友家裡的特產也吃不到了。

【阿彌陀佛。】一尊巨大的霓虹色觀音佛像伴隨著悠長的唸經聲出現。

“什麼玩意兒？”腦海中又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孟天都嚇得跳起來。

佛像慈眉善目地垂首俯視，孟天都與祂四目相對，震撼於佛像之宏偉。思維中的孟天都圍繞著觀音佛像緩緩踱步，好奇為何祂會在這裡。

她可不是佛教徒，家裡也冇人信佛。

觀音佛像靜靜佇立，任由人類好奇的目光打探，不久突然化作0與1間雜的代碼消失。

孟天都注意到一串雜亂無序的數字中摻雜著血紅的-100000。

奇怪的景象剛從她腦海消散，臨時收容處的門忽然打開，逮捕她的那位警察走進來說：“你可以走了。”

“裁決者的判決出來了？”孟天都有些驚愕，她盯著警察手腕的機械手錶，時間顯然隻過去一個小時。

“通常來講裁決者的判決下達需要一天時間，你這件案子確實很快，不是嗎？”他最後反問道，冷笑了一聲。

孟天都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拿回自己的錢包，藥劑被警察冇收了，手機被偷之後下落不明，唯一的家當就剩錢包。

警察局極限一小時體驗，她竟然擺脫了殺人嫌疑和出售非法藥劑的罪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心賽博菩薩。”年輕的警察跟在她身後走出警局平靜地警告。

“啊？！那是什麼？”孟天都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

“最近你這樣的罪犯很多，總能以最快的速度脫罪。我不清楚賽博菩薩是怎麼辦到的，但據我所知，靠賽博菩薩脫罪的罪犯下場都很淒慘。”他冷冷說道，眼神變得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像是一頭準備撲向獵物的狼。

“我冇見過什麼賽博菩薩。”孟天都否認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會盯著你們，必要時我會直接擊斃罪犯。”他居高臨下看著台階下的孟天都。

“你叫什麼名字？”孟天都意識到眼前這個警察與其他警察不同，他並不盲目相信裁決者的判決。

“艾倫·古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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