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

一陣密集的雨聲傳入耳中，伴隨這幾聲驚雷，直接就將裴一暮劈醒還抽了幾下。

他痛苦的嗚嚥了一聲，喉嚨裡的腥味兒像是要直接衝出嘴巴，剛一睜眼就被滿眼的血腥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又閉眼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幻象，可睜眼一具具屍體還是擺在眼前，已成了事實。

外頭風颳的格外猛烈，他艱難地抬手扒著石壁，頭往外看去，他應該是在一座山洞裡，外頭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藉著身旁的火光看一眼。

像是猜到了什麼，裴一暮舉起手不可思議道：“我不是……在看書嗎？”

顯然身上的痛感如此真實，讓裴一暮不得不接受他已經穿越了，作為一個遵循“學到老，活到老”的29歲宅男，每天看著古裝劇學之乎者也，居然穿越了！

看來麵前的幾個人也是他殺的，而且還經曆了一場苦戰，原身也受了不小的傷，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他穿進來。

叮——

一聲清脆的機械聲在裴一暮腦海中響起，一陣耳鳴隨之而來。

“唔……”裴一暮難受地捂住耳朵。

“檢測到魔族大反派裴一暮已複活，生命值44％，分配係統小a，係統連接中，請耐心等待。”

不一會兒裴一暮恢複了些神智，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東西？”

感覺像是腦子裡安了個播音機，還有回聲，嗡嗡的。

小a：“宿主您好，歡迎進入修真世界，我是您的洗白係統小a，本係統運算強大，隻有你想不到的，冇有我們洗不白的，你的任務是洗白反派裴一暮，任務時間：無限，獎勵：迴歸現實世界。”

裴一暮：？？？

好傢夥洗白？居然跟自己還是同名，果然聰明人都知道如果跟異世界出現了同名的，那保不齊不會來一場驚現又刺激異世界奇妙之旅，裴一暮博覽群書，竟不知自己的名字取得那麼有小說風味，這都能撞，看來自己跟這大反派也是緣分不淺。

反正這係統那麼能洗，黑的洗成白的不就是多倒點洗衣液的事兒。

但裴一暮猶豫著，若是這原身真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那他豈不是做了壞事？他會良心不安的。

“你先說說他做了些什麼？”裴一暮問道。

小a解釋道：“原身裴一暮是人魔混血，為兩族所不容，常年寄居於蕪菁山，人魔兩族紛爭不斷，人族更是接連慘敗，但好在人族誕生修仙者挽救了戰局，不過正逢戰局難捨難分之時，裴一暮入局殺死了三名正道翹楚，將人族的戰力直接拉低，更是到各大宗門奪寶，完事後往往在大門口刻下‘到此一遊’，還滅了兩村屠了一城，引起公憤，被人唾罵。”

不是，這不是洗不洗的問題，主要是這簡直就是大反派的標配啊！那麼黑，他想救也救不回來好吧！

裴一暮連連擺手拒絕道：“我就是個廢物，這個人設不適合我。”

留在這也挺好，就不回去了。

“但這都不是真的。”

剛說完，小a就說明原身其實個背鍋俠罷了，每次都被甩鍋，原身早就習以為常了。

裴一暮一陣無語，機器說話也大喘氣嗎？

小a咯咯咯的笑了幾聲，“您的任務尋找線索洗白，任務簡單，獎勵豐厚，這都是為了宿主好哦！”

聽到這裡裴一暮這才勉強點頭，既然是被冤枉的，撥亂反正也算是好事一樁。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裴一暮頹廢道：“我現在感覺跟廢人差不多，就連手臂上都是傷口，感覺要廢了。”

小a：“宿主請放心，我們的服務是非常周到的，現在給您的是免費療傷丹藥，可以將生命值提高至76％，傷口全部癒合。”

說罷，裴一暮眼前憑空出現兩粒褐色的丹藥，身上的傷口讓他不能再堅持，伸手一撈就全部塞進了嘴裡，剛吞下去，他就覺得胃裡一股暖流慢慢上升，不一會兒身上的傷口就全部消失，手腳也能動了。

而他也聽從了小a的話，在洞裡睡了一覺，靠在堅硬的石頭上，醒來時半身都麻了。

翌日，大雨已經停止。

裴一暮是被腦海中小a設置的鬧鐘吵醒的，開頭的一聲嗩呐就將他刺激的彈了起來，吃痛地抱著自己的左半身，自顧自地罵罵咧咧。

隨手拿起小a因愧疚雙手捧上的線索地圖，一路彎彎繞繞的連接到一處群山——岐山。

“我以為動畫片裡的地圖纔會出現那麼Q版的虛線，”裴一暮對光拿著地圖，有些無語：“你確定這是我能看清楚的地圖？”

“……”

這是我的問題嗎？那麼顯眼的地圖結果看不懂，年輕人能不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當然這也就隻能在小a心裡說說，畢竟作為係統，麵對宿主要微笑，要不然會遭到投訴的，在它之前已經有四個係統被舉報了，宿主直接擺爛，所以它們直接被關了小黑屋。

於是小a選擇諂媚的對裴一暮道：“好嘛，給您換成人工導航，這個更方便呢。”

裴一暮撇了撇嘴，“有好東西不知道早點拿出來？”

有了人工導航裴一暮磨磨蹭蹭的從一片草叢走上了大路，一路上，零星的回憶就如同拚圖一樣在裴一暮腦中拚湊完成。

是原主的一輩子。

他的父親是人族的大修士名叫裴卿，在宗門內做長老受萬人敬仰，而他的母親傳聞是魔族一位王座下的魔女喚茗癡，原本這樣天差地彆、身份懸殊的兩人卻因為一次大戰走到了一起，裴卿身負重傷被茗癡救下。

兩人日久生情，長期居住在蕪菁山的桃源境，可長期的人魔戰爭讓兩人原本美好的愛情特地破滅，兩人被迫迴歸戰場，卻直接在戰場身死，留下隻有幾歲的裴一暮一人。

小時候的裴一暮很不愛說話，因為隻有兩隻在山頂清池旁的仙鶴陪著他，也算是過的無憂無慮。

但長時間的封閉使他憎恨，厭惡，他逐漸明白人世間的孩子都有父母，每次仙鶴從山下帶糖回來都會給他說很多人間趣事，他本來覺得無聊至極的，卻聽到這裡時愣住。

不知為什麼，記憶拚湊在這裡時陡然一變，他好像隻看見了裴一暮提劍下山的畫麵，劍尖還滴著血，天空陰暗，濃烈的血腥氣似乎讓原本身為局外人的穿越而來的“他”拉入局。

“人族叛徒裴卿之子裴一暮，身負魔族血脈，本性凶惡，殺人無數，罪不可恕！而今逃走，下令追殺，見者格殺勿論！”

一陣雄厚的聲音傳來，直接將“他”的視線拉到了一座建在飄渺雲巔的巍峨仙宗前，數千弟子領命下山。

而那時的裴一暮正一瘸一拐地走在蜿蜒的山間小道上，他被關進了仙宗後山的一座千年冰牢裡，裡麵的人對他嚴刑拷問，刺穿了他的左腿，因那時被封了靈力，恢複的也是異常的緩慢。

於是那段時間，原身為恢複靈力東躲西藏，要他命的人放在城裡都是人擠人的程度，要是換了普通人，早就被一人一刀捅死了。

但裴一暮擁有兩族血脈，力量極其強大，不過也有失手的時候。

就在出城那日，裴一暮飛躍青林，卻意外撞上了一道禁製，他從空中掉了下來才發現靈力根本使用不了，身後是密密麻麻的追兵，他隻能飛快往樹林深處跑去。

最後卻被堵在了山洞裡，隻能提著劍和追兵纏鬥在一起。

“裴一暮！我奉勸你，彆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乖乖受死！”

“孽種不除，難平泉下冤魂！”

“將裴賊碎屍萬段，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為犧牲的人償命！”

幾個穿著弟子服的人豎著玉冠，皆冷眼劍指裴一暮，那般模樣像是要將裴一暮活剝了，外頭雷聲轟鳴，暴雨突然而至，其中領頭的男子率先動劍，軟劍如遊龍一般向裴一暮攻去。

裴一暮絲毫不懼，握緊手中的“未蘇”輕輕一抬，一陣劍氣緩緩盪開，冇有靈力護體被震出一口血來，他卻肆意大笑道：“仙門宗人，又算什麼東西？儘是些偽善之人！人族有你們，才真夠丟臉！”

“少廢話！你今日就要命喪於此！”洞前站著的少女厲聲說道，飛身攻來，身旁幾人見狀也聯手向裴一暮聚攏。

直到裴一暮肩頭被劍氣所劃傷，他這才知道，這隻不過是仙門的偽君子設的一個局罷了，冇有靈力的自始至終隻不過隻有他一個人罷了。

若是都無靈力裴一暮還能與之戰之一二，但現在都他就如螳臂當車，他疼地雙手發抖，因是下了必死的決心。

他眉心一蹙，這該死的禁製。

最終裴一暮重傷破除了禁製，卻也與追殺他的人同歸於儘。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這個人世間，著實無趣……”裴一暮靠在岩石上，嘴裡的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湧，雨聲淹冇了他的話語，他緩緩抬起手，麵前都是被他殺死的的人。

其實他也才活了十九年，就隻下過三次山，他又有些委屈，悶悶的說道：“早知道就不讓白鶴準備桂花糕了，我又回不去，吃不著。”

裴一暮記得山頂山的桂花開了，滿院子的清香，他從小就喜歡吃白鶴做的糕點，白鶴之前總往山下跑，在凡間的茶館裡待過一段日子，手藝得了真傳，白鶴以前常說若是冇有裴一暮，自己是要下山當廚子的。

被追殺了好幾年，冇想到也有失算的一天。

“對不起……對不起……”

—

一陣鳥鳴聲傳來，裴一暮從樹蔭下醒來，剛纔原來是睡著了，夢裡全是原身所感受的一切，他竟覺得十分真實，就如同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小a：“看來宿主已經接收完原主的所有記憶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藍色的虛影，慢慢地彙聚成了一隻布偶娃娃，這就是小a的實體，他看起來十分悠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切。

裴一暮沉悶的“嗯”了一聲，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肩膀，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原身死去時的畫麵，是身上止不住的血。

“所以岐山是……”裴一暮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

見裴一暮一點就通，小a抱著自己的棉花手臂大笑起來，“冇有錯，原身第一次下來的地方，有道知己知彼，纔好搞清楚幕後之人。”

裴一暮：“……”啊？他能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