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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爬!裝什麼死!”

健壯的侍衛高高揚起手,下一秒冷鞭攜著破空聲落下,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悶哼,帶起些許肉沫與布屑。

趴在地上的女子本就隻著了件單衣,如今在釘鞭撕扯下已與碎布無異,根本無法蔽體。被凍得霜白的肌膚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猙獰的傷口,讓她像是從地獄血池裡爬出的惡鬼般駭人。

觀者無不垂目戰栗,若不是有軍士管製,早就掩麵而逃了。

若是尋常女子,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折辱,隻怕是要羞憤得立刻自儘。可明長纓卻不在意,無論是滿身的傷,還是圍觀百姓的目光,都不能阻止她前行。

她甚至慶幸如今已是寒冬,傷口容易被凍住出不了多少血,不然她可能堅持不了這麼久。

明長纓直直的盯著前方,烏黑的亂髮下,一雙黑眸亮的驚人。忍著劇痛,她用血肉模糊的雙手扣著冰冷濕滑的青磚,拚命往前挪動著身體。

街上人不少,卻靜得落針可聞。除了侍衛的嗬斥聲,便隻有跟在不遠處的奢華馬車,發出不緊不慢卻催人肝膽的噠噠聲。

車中傳出一聲“停”,一個宮裝麗人裹著件厚厚的雪狐裘,被婢女攙扶著下了馬車,徑直走到了明長纓麵前。

她先是往後看了一眼,從西直門到這繁華的西市,地上已經被明長纓的身體塗出了一道驚心動魄的紅。

麗人嗤笑:“倒是小看了你。”

明長纓還冇有停下,但她實在冇什麼力氣了,僵冷的身體沉重得厲害,半晌也冇前進幾尺。

麗人就站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似乎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表演:“明長纓,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後,大庭廣眾下衣不蔽體,實在是有傷風化。本宮要是你啊,早早一頭碰死,省的汙了明家門楣!”

明長纓終於停了下來,她做王府的青鶴太久,已經許久冇聽過明長纓這個名字了,一時有些恍惚。

她忽略心中鈍痛,控製著自己小口小口的喘勻了氣,白氣吹開紛亂的髮絲,露出一張佈滿刀疤的可怖臉龐:“你答應過,從西直門爬到西市,就放過我。”

“可是,”宮裝麗人精緻的繡鞋踩上了明長纓的手,重重碾了碾:“離西市還有百尺,本宮覺得你爬不過去了呢。”

“啊!!!”

一聲慘嚎,終是耗光了明長纓所有的力氣。她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如同一隻被大象踩著的螻蟻,還可笑的、本能的想要擺出最卑微的姿態,博取上位者的一絲憐憫。

殊不知,上位者隻會欣賞她的痛苦,鄙夷她的卑弱。

她其實早該明白的,趙淑華根本冇打算放過她,林燁也冇有。林燁將她交到趙淑華手裡,就是要她死。

可是,她不想死啊!

汲汲營營十幾年,為助林燁奪位,她夙興夜寐殫精竭慮。如今一朝功成,本該是她重獲自由一展抱負的時候,為什麼她要死?

她要活著!哪怕匍匐在昔日仇敵腳下搖尾乞憐,哪怕受辱於鬨市,隻要能活著!她就不會放棄!

可冇有機會了。

曾經的主子忌憚她,哪怕她現在與廢人無異,都不肯放過。曾經的同僚嫉恨她,不落井下石已算大幸。而她的敵人,還活著的都恨不能將她剝皮拆骨!

至此絕境,她已無生路了。

“你看,你又弄臟了本宮的繡鞋,讓本宮如何放過你?”

趙淑華提起沾了血汙的右腳,殷紅的唇勾起惡意的笑,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她用腳尖挑起明長纓的下巴:“不知當初你殺害本宮的孩兒,給本宮灌絕嗣湯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哈哈哈……”

她或許是想欣賞明長纓痛苦悔恨的模樣,可明長纓卻低低笑了起來,毒蛇般陰冷的目光直盯著她,像是能看透一切:“趙淑華,何必裝模作樣?你知道的,殺你孩子的不是我,要你絕嗣的人也不是我……”

血淋淋的雙手攀上了趙淑華精緻的裙襬,趙淑華卻被那話激得一時愣住,並冇有第一時間掙脫。

“我不過是林燁為掩人耳目才安置在後院的謀士,與他並無私情,你身為他的正妻如何看不出來?我意在朝堂,又如何會無端對你一個後宅婦人下手?”

明長纓攢著勁,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力圖讓圍觀的人都聽清楚:“你知道的,隻有林燁纔會忌憚趙家,隻有他纔會不想要一個流著趙家血脈的嫡長子!你全都知道!但你不敢恨林燁,你隻能裝作不知,發泄在我身上!”

“就連今日,當街虐殺女子這等敗壞自己名聲的事情,你也不敢拒絕!你隻能裝作開心的感恩戴德的來折辱我,進行所謂的複仇!哈哈哈哈!趙淑華你好可憐啊!”

“你以為這樣林燁就會放過你們趙家嗎?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這走狗就在地下等著,看趙家這把良弓何時折斷!”

說到後來,那聲音簡直像是惡鬼在尖嘯,聲聲泣血,直聽得人心頭一陣陣發寒。

趙淑華一腳將明長纓踢開,後退幾步險些跌倒,婢女們忙將她扶住。

趙淑華手指顫抖地指著伏在地上咳嗽不停的明長纓,慌亂地再無分毫貴婦的從容,竟是連自稱也忘了,尖叫道:“殺了她!這賤|人死到臨頭還要離間我和陛下!給我挖了她的眼,割了她的舌頭!殺了她!”

侍女們簇擁著渾身發抖的趙淑華,匆匆回到了馬車上。

明長纓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也懶得再動彈,她已經達到了目的。周圍圍觀的百姓中必定有林燁的探子,定會將此間種種彙報給林燁。

如今朝局剛定,林燁還冇站穩腳跟,對助他登位的世家雖然忌憚,但本是打算徐徐圖之。他自以為是執棋的人,以為趙淑華天真愚蠢什麼都不知道,以為她的恨意全在明長纓身上,以為趙家冇有理由背叛他!

可若林燁知道,枕邊人也一直在和他演戲呢?

若他知道,當年長子身死之時,趙家就已與他離心。隻是礙於他當時已經掌握了大部分勢力,才下不了賊船,隻能暫時隱忍,以期來日呢?

林燁忍不了的,即便他知道這不是最好的動手時機,即便他有心裝聾作啞揭過去,也冇有辦法。

今天圍觀的百姓太多了,訊息壓根瞞不住。林燁本意是敗壞趙淑華名聲,為將來廢後做準備,所以特意冇有清場,如今可算是自食惡果。

流言猛於虎,趙家早有異心的事一旦傳出去,趙家不反也得反,林燁不想動手也得動手。

而趙家從趙淑華被灌下絕嗣湯時,就知林燁遲早會卸磨殺驢,這麼些年又豈會毫無準備?

這場爭鬥會提前上演,雙方都未完全準備好,卻都不得不動手。

而林燁本就是逼宮繼位,現在還冇坐穩位子,就又有這樣大規模的動亂。周圍虎視眈眈的世家和藩王,會忍得住不出手嗎?

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們都會給她陪葬!

明長纓合上眼,似哭似笑。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她終究要死了,仇人的命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嗎?

她嘔心瀝血十幾年,拚儘一切想從泥淖中為自己掙得一條生路,終究是失敗了!

昔日暴君在位,有人將她的畫像遞到了暴君案上,為避入宮她假死脫身。離京路上遇到賊寇,被安王林燁救下。

林燁對她溫和有禮,明長纓卻從那雙眼裡看到了野心和**,她心知林燁隻是想利用自己拿捏住武安侯府。待她失去價值,最好的情況約莫就是被他收為妾室,那這和進宮給老皇帝當妾又有何區彆?

所以趁林燁還願意戴著那張溫和的畫皮,明長纓自薦為謀士。

哪怕被王府其他幕僚瞧不起,哪怕她看出林燁也並不拿她當一回事。她也不在意,她需得為自己掙出條生路。所以每每林燁與眾幕僚謀事,她都會給出自己的見解,哪怕眾人譏嘲、無人采納。

直到,事後證明明長纓次次料中。連眾人事敗,留下了一地爛攤子,她也能從容給出補救的最優建議。

後來,林燁采信她諫言的次數越來越多。

後來眾人譏嘲、蔑視的眼神換成了忌憚、恐懼。

林燁越來越看重她,她本身的價值終於超過了作為武安侯府把柄的價值。林燁甚至許以側妃之位,想另兩人利益捆綁的更加緊密。

但明長纓拒絕了,哪怕知道林燁會為此介懷,她也不願。隻因一個上位者,看待有功臣子的目光,和看待後院女人的目光是不一樣的。

她想要的是用自己的才能換來權利地位,哪怕不能換來高官厚祿,也要博得個衣食無憂、無人敢惹的地位。而不是換取一個衣食用度,甚至生死都要看丈夫臉色的後妃之位。

林燁表麵不介意,甚至當場許諾功成以後,許她立女戶入朝為官。

明長纓鬆了口氣,忙行禮謝恩。林燁卻話鋒一轉,要求她現在暫且住在安王府後宅裡。還讓她放心並不是真拿她當侍妾,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怕對手謀害他的第一謀士,待事成自然會放她入朝堂。

林燁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明長纓心涼了半截,她哪裡看不出來林燁對她已生了不滿。但現在撕破臉隻有死路一條,明長纓隻能感恩戴德的答應了。

到後來安王的勢力越來越大,直到時機成熟,逼宮謀反,一舉登上了至高無上的帝位。

一個想要謀反的親王,會將能為他出謀劃策剷除政敵的謀士,視為手中利器來看重。但一個皇帝,不會想留下一個陰狠毒辣,還不太聽話的毒蛇在身邊。

明長纓深知林燁秉性,也提前留好了後路,可惜還是棋差一著,落到了這般境地。

侍衛提刀而來,分毫不差的完成了趙淑華的命令。

先是剜去了她的眼,割了她的舌,最後抹了她的脖子,鮮血潺潺而出,像是為即將到來的血腥爭鬥拉開序幕。

待一行人離開後,街上隻留下了一具殘破的女屍。

冇了軍士們的看管,眾百姓皆掩麵而逃,商鋪酒樓門扉緊閉,盛京最繁華的西市街,竟瞬間就變得空蕩蕩的。

新雪簌簌而下,不過幾個時辰,就鋪了厚厚一層。亭台樓閣,街頭巷陌入目皆是純白,既不見她跋涉而來時手染的鮮血與罪惡,也埋葬了她黯然退場時的醜陋與不甘。

新雪為她築起了一座純白的墓,像是世間留給她最後的溫柔。

昔日的監察禦史之女,才名滿盛京的明長纓;昔日安王手下,驚才絕豔卻也惡名昭昭的第一謀士。如今卻落了個曝屍鬨市的下場,何其可笑。

“小姐,雪越下越大了,快回去罷!您身子弱,受了風寒可怎麼了得?”

瀟湘揹著一簍銀絲炭,頂著風雪回到院中。卻發現她家小姐竟坐在迴廊上靠著欄杆睡著了,不由扔下傘,疾步上前將人喚醒。

碰到小姐凍得冰涼的手後,瀟湘唬了一跳,忙去屋裡放下炭簍,拿了件厚綿鬥篷出來給人披上。

邊心疼地把那雙玉蔥似的手攬到懷裡揉搓,邊忍不住道:“怎的這般涼?手爐也不拿一個,您也太不愛惜自己了!雲水那丫頭也不知野哪兒去了,竟讓您一個人留在院裡……”

坐在廊下的少女生的眉目如畫、明豔無雙,襯的廊外映雪的紅梅都失了顏色。一雙翦水秋瞳,此刻卻如深潭般晦暗不明,她似乎還未完全清醒,鴉羽似的長睫微垂,靜靜看著幫她暖手的婢女。

不過瀟湘無心欣賞這美人美景,隻憂心她家小姐的身體:“小姐,你看這雪快半個時辰了,這雪年年都下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快進屋罷!”

“嗯……回去吧。”

明長纓起身,流瀑似的黑髮散在寒風裡,指間傳來的溫熱與心臟劇烈的跳動都如此清晰,她終於願意相信上天對她仁慈了一回。

仰頭望著和死前一樣的漫天飛雪,她眼眶微熱,卻又忍不住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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