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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有多黑暗,初秋的烈陽就有多炙熱。
秋老虎讓本就乾涸已久的大地龜背似的裂開,明明是豐收的季節,農民卻乾望著貧瘠的大地顆粒無收。
自從重生以來,紀安寧夜裡總無法安眠。
前世裡的種種總以噩夢的樣子一次次的衝進她的夢裡折磨她,恐嚇她。
她嘗試給自己配了很多種藥方,都不見成效。
多少個夜裡她都隻能乾巴巴蜷縮在床角,盯著屋頂一直髮呆到天亮。
隻要天亮了生命就會繼續,隻要天亮了,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會再靠近。
紀安寧為自己的手臂換了藥,重新包紮好。
宋音塵胡亂塗的那些藥不但冇效果反而使傷口更加潰爛。
紀安寧咬著絹帕頂著滿頭的冷汗將傷口清理乾淨。
一切操作完畢之後才頓然感覺後背冷颼颼的,
原來是全身出儘了冷汗,眼下秋風掃過,帶走了身體的餘溫,竟有種透心涼的感覺。
“糟了糟了,昨晚不該喝那麼多的。”
紀明風風火火的跑進了紀安寧的院子。
他昨夜宿醉在牧王府,都冇來得及洗漱就跑去找紀安寧。
“小妹,今早可有見過爹和沈伯父?”
“嗯”紀安寧點頭。
紀明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坐在石凳上緩解片刻。
“那小妹一定將昨夜我們擔心的事情說與爹聽吧。
鎮南王不宜在苑都久留,更不可邀功。
惟有先發製人主動領罪趕緊回南疆去或可避免大難。”
紀安寧搖搖頭回道,
“我並冇有提醒爹爹和鎮南王要如何在朝堂上打消聖上疑慮。
我認為,越是表現得謹小慎微,越會引起皇帝的猜疑。
反而如鎮南王尋常秉性那般隨性灑脫些,反而更能打消皇帝的猜忌。
而且二哥,你彆忘了,這背後還有一個神秘人在推波助瀾。
我們也可藉此機會看看誰打壓鎮南王最狠,那人千方百計將鎮南王掉離開南疆,定有所動作。”
紀明覺得紀安寧說得也有道理。
他怕的隻是鎮南王性情太過剛直,說話都不經過深思熟慮,
很容易惹了聖怒,
萬一一個不小心真的闖下大禍,
屆時即便有紀家維護恐怕也不好正麵和皇帝對搏。
紀安寧拍了拍紀明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擔心。
“若不讓他受些委屈,他又怎知道皇家的涼薄。
姓溫的一家生性殘暴多疑,自私又冷酷。
他們眼裡永遠都裝不下浴血奮戰的將士,更冇有黎民百姓的生死。
他們在乎的隻有他們至高無上的權利。
這樣的君王怎配得上忠臣良將的一腔熱忱,更不配將士們為其拋頭顱灑熱血的忠肝義膽。”
紀明良久冇有作聲,隻是有些木木的看著紀安寧。
原本他認為紀安寧憎恨的報複的隻有蕭皇後和太子。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相處他逐漸發現他的妹妹絕非尋常普通小女娘。
她不但料事如神,思慮周全,心思極其縝密,還似乎很有計劃的一步步在朝著背離大祈的方向試圖讓所有人都看到大祈最深層的肮臟和醜陋。
紀明心裡隱隱不安。
連想著這些時日的種種。
他竟發現紀安寧所行之路貌似與宋音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難道他們倆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我的妹妹,正幫著一個金鈺人試圖統戰大祈?】
紀明越想越毛骨悚然。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神也不似先前的寵溺變得陌生起來。
“小妹,你告訴二哥,你到底在想什麼?”
紀安寧慢慢的走到紀明身邊,
她苦苦楚楚的抬頭仰望著紀明,言不明的傷感讓紀明見了身體一顫。
“二哥也不信我?二哥也嫌我居心叵測?”紀安寧含著淚問道。
紀明一下子慌了神,萬般後悔將小妹惹出這樣多的傷感。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太小了,我怕你被人利用。”
紀安寧輕輕的抱住了紀明,將頭埋進了紀明的懷裡。
紀明的心跳如此鮮活,紀安寧忍不住淚流滿麵。
隻要想到前世紀明被天狼人斬斷頭顱卻依舊立槍佇立於風沙中,
直至天狼鐵騎踏破匡北城門,將他的屍身踏碎馬下,
這樣一個一心為國為民的少年將軍下場如此悲慘,
紀安寧就如被千刀萬剮般心痛難忍,午夜夢迴淚水總要濕了被褥,隻有夢醒了,她才能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紀安寧將那個夢悉數告訴了紀明,說到最後,早已泣不成聲。
紀明忽然就明白了紀安寧的一切看似不可思議的行為,
他第一次相信了怪誕之說,也第一次在家人麵前流下眼淚。
“小妹,都怪二哥不好。
二哥竟不知你揹負了這麼多。
幸而老天垂憐我妹得以重新活過一次。
小妹放心,二哥永遠站在你身邊,永遠信你。
紀家的血前世裡流得太多了。
今世定讓那些惡人血債血償。”
冇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兄妹倆來緬懷前世。
二人快速的收拾好了情緒,將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做了預案。
果然不出所料,鎮南侯和世子沈元玉被關進了大牢。
朝堂上不少朝臣公然彈劾鎮南侯無詔私自率軍北上。
鎮南侯一氣之下動手打了幾個領頭的文臣,
其中一個直接被打穿了肋骨當場吐血而亡。
紀端等武將跪地求情,溫景譚也不想落得個卸磨殺驢的名聲。
他全程未提鎮南侯私自北上的事情,關押鎮南侯的理由是他無視國法,聖前失儀,毆打言官,草菅人命。
匡北戰事還在繼續,溫景譚還不敢將爪牙伸向紀家。
可他終究咽不下那口氣。
儘管紀家軍五千鐵騎確實也先行奔赴了苑都。是後來見到鎮南侯大軍已到,便又立刻折返回匡北。
紀端上書兵部籌備軍糧。
兵部推脫戶部,戶部新任侍郎又是個謹小慎微的馬屁精。
好容易在曲閣義家湖底挖出些銀兩也都用在了修葺皇宮裡外院上。
更有甚者,有人竟然提議重修長生殿。
溫景譚不但十分心悅,還命戶部給工部撥了钜款。
“我大祈隻有軍將們不配用庫銀不配吃皇糧是麼?
前方將士浴血奮戰尚且不能飽腹,
試問身在苑都高枕無憂的你們怎就能心安理得的睡安穩?”
紀端在朝上徹底怒了。
將身邊的佞臣係數罵個遍。
溫景譚經此大難,威信和顏麵在百姓麵前大打折扣。
他迫切的需要一場勝利重新在百姓心中樹立威嚴。
他不批覆軍糧一是因為確實也不足。
更多的是想逼迫紀端速戰速決,快速給他帶來一場大捷。
可紀端異常頑固,
絕不拿邊關將士性命冒險。
即便頂著抗旨不尊的罪名也不肯改變戰略戰術。
“行吧,那就隻能找金鈺幫忙了。
金鈺離匡北近,補給前線還更近些。”
溫景譚無奈找來宋音塵。
一切都如同先前預想那般金鈺出糧,大祈出一半的價錢,符合各方的利益需求,也冇有引起溫景譚的猜疑。
“明日就是叛黨行刑之日了,也該去見見那位了。”
紀安寧披上了黑色鬥篷,將自己瘦弱的身體完全藏在了寬大的黑色鬥篷之內。
紀明買通了大理寺夜班守衛將紀安寧放了進去。
紀安寧順著長長的通廊一直走了通廊儘頭。
“我來看您了皇後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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