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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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俞一共三個飯堂，一個設在宿舍樓，給住宿提供早晚餐，中午不開。剩下兩個正對著設在足球場對麵。

要是不喜歡吃飯堂可以選擇從宿舍樓小門出去，那邊有條美食街。

幸好開學第一天在飯堂吃飯的人不多，排隊打好飯，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冇過多久對麵突然多了個餐盤。

明明四周這麼多空位偏偏選她前麵的，換誰都不開心。原本想起身走開，來人突然興奮的大喊：

“真的是你啊程歡！”

程歡抬頭，一張清秀的小圓臉映入眼簾，小姑娘水汪汪的杏眼發著光，興奮得差點冇跳起來。

“？”

腦子裡打了個問號，她檢索不出這一號人。

見程歡不語，小姑娘指著自己清了清嗓：“我，黎渺。咱兩初中一個班，你居然不記得我了。”

側頭思索片刻，這個名字帶著記憶闖進腦海。好像是有個小圓球，每天跟在她屁股後麵，怯生生跟了三年。

每次問到她為什麼跟著自己，總是緊緊的攥緊書包抿嘴一語不發。怎麼趕也趕不走，久而久之也就隨她了。

記憶中的小胖臉跟眼前重合。

好像抽條長開了，兩頰的肉肉消下去，五官更立體，眼裡的膽怯隨著樣貌的變化消散。

“你，變化還挺大的...”

程歡對她並不排斥，重新坐會座上安心吃飯。

黎渺嘿嘿笑了一下，見程歡冇有要走的意思，小心發問：“我可以坐這嗎？”

回答她的是沉默，黎渺這才放心大膽的坐下，還不忘腹誹她還是嘴硬心軟的。

一頓飯吃下來，黎渺一直在輸出資訊，邊吃邊跟程歡閒聊：

“你為什麼會來明俞，我記得你是以我們初中第一名考上的一中，怎麼突然轉校了？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

黎渺握緊拳頭裝作凶狠：“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雖然我可能不一定能打得過他，但我可以在旁邊幫你套麻袋。”

被她逗笑，又有點欣慰這份關心：“不用，冇有人能欺負的了我。就是覺得明俞風景不錯，轉過來看看。”

黎渺表示讚同的點點頭：“那倒是，能欺負得了你的還冇出生，想當初你在初中那可是...”

話頭一轉：“那我以後可以找你一起吃飯嗎，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黎渺一臉懇求，四指併攏作發誓狀。

看向程歡，眼裡儘是期許。

麵對這個冇心冇肺的小女孩她一點辦法都冇有，本以為的安靜生活突然夾雜著陌生又熟悉的聒噪。

“嗯...”

俞城9月的夏天依舊暴烈，綠植中蟬鳴聲悠揚，午後的陽光直直的打在教學樓外牆照得發亮，教室頂頭的吊扇即便開到最大也吹不散暑氣。

因為還冇到上課時間，教室裡並冇有多少人，程歡趴在桌麵上戳手機。

桌麵被一隻手敲了兩下，是今天早上喊等等的那個女生。

“有事？”程歡微仰著頭，從上往下看這個角度似在翻白眼。

少女皺了皺眉頭眉頭，表情有些垮，似乎不滿她的態度：“學校範圍內不許出現手機。”起碼不能這麼明目張膽。

“哦。”程歡應聲，把手機放回書包。

賀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門的位置，還搞不清楚情況，隻看見林清嵐表情不大對：“林清嵐你要死啊你，人家剛來你就欺負。”

畢竟平時她仗著紀律委員身份經常拿出登記表記名字，他在她手上栽的次數多了去了。

“我？”林清嵐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看見賀周臉上的肯定回答，氣不打一處來。

“我，我怎麼了我。人纔剛來你就護上了？”抬著的手握成拳頭，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那股快噴發的火氣，提醒自己不要跟他計較。

“懶得理你。”落下這句話，回到自己座位重重的拉開椅子坐下。

“…”

程歡無辜躺了一槍，連帶看賀周的表情都有點古怪。

賀周這才意識到自己會錯意，長呼一口氣。走到程歡身邊把從便利店買的冰可樂放到她桌上，帶點賠罪的意思：

“你彆理她，她自己一會兒就好了，這個給你。”

罐裝的可樂往外冒著冰霜，就像少年的傲氣，一起落在課桌上，冇有給人Say

no的餘地。

把那聽可樂放回到他的桌麵上，一點麵子不給：“哦。不過這個還你，我不喝可樂。”

賀周似乎挑眉詫異，大概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踢到鐵板，有些不適應。

下午上課的預備鈴適時響起，賀周也冇理由站在那不走，回到座位懶懶散散的翹椅子，恢複今天早上那副德行。

陳路聞也回來了，程歡這次非常的‘識時務’讓同桌進去。畢竟作業本還捏在他手裡冇開始寫。

正式鈴聲剛響，英語老師蹬著小高跟走進教室。腰間彆了小蜜蜂，課本就這麼往講台上一放，雙手撐著兩邊桌角。

英語老師叫林凜，是學校裡出了名的辣，隻要有錯逮到就是一通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教導主任擱麵前也能給他罵到滿頭飆汗。

“都把手頭上的東西停下，咱今天來點有趣的，課本收一收我們來默寫，讓我看看你們暑假有冇有偷懶，錯一個詞，抄50遍。”

什麼神操作

怪不得中午黎渺反覆強調學校裡有幾個老師一定不能招惹。

教室忽然之間哀嚎聲不斷，連綿起伏。

“啊什麼啊，彆以為選了理，英語就不重要。”

體育委員是個嚴重偏科，語文跟英語能差到隻有三四十分，此刻不免出聲抱怨：“老師，這纔開學頭一天上課呢，這不都還冇學嗎，怎麼就默上了。”

“就知道有人會這麼說，所以我拿的是高一二的課本。陳森，我可記得你期末考才得了個40分，要不回頭你把前兩年的課本給我抄上幾遍？”

“彆啊老師，我這就默這就默。”一聽要抄課本，這可比50遍單詞難多了，立刻噤聲。

除此以外冇有人再敢跟老師對嗆，大傢夥怕英語老師不無道理。

程歡英語語感極好，刷題速度快且準，基本上的題目大概掃兩眼就能填上答案。好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在一中的時候隻算英語成績的話年級第一。

抽出練習本，拔開筆帽，講台上凜姐在讀單詞，教室裡安靜得隻有筆頭跟紙張摩擦的聲音。

她的字寫的很張揚，不是女孩子娟秀的簪花小楷，一手龍飛鳳舞的連筆字。

在等待的間隙，側過頭瞥了眼旁邊的本子，字體遒勁有力，很漂亮的書法字，字如其人看起來都一絲不苟。

比起那些名字都寫的一塌糊塗的男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偏頭揚起好看的下顎線，毫不吝嗇給予誇獎：“你的字挺不錯。”

結果他是一點反應冇給。

攏共唸了50個單詞之後，英語老師就吩咐小組長們把本子收上去，教室裡麵哀嚎聲絡繹不絕。每到一個人身邊去收本子，主人都會把本子壓的死死的，做最後的掙紮。

收齊作業後凜姐心滿意足開始講課。

…

“救命，到底是誰讓我凜姐不痛快，我要去教訓一頓去。”英語老師前腳剛離開教室，班裡就怨聲載道。

“就是，搞得凜姐拿我們來開涮。”

“我完了呀，50個單詞，我才寫了15個，今天這手怕是要廢了呀。”

“？？？什麼，凜姐剛剛唸了50個？”

這個畫麵莫名的滑稽，這場景一中根本不可能出現。

耳後傳來賀周的聲音，撐著太陽穴看著自己剛剛看的地方：“冇見識過吧，聽說一中全是隻會讀書的呆子。”

冇有反駁也冇有附和，轉念一想，比起明俞，一中的學生確實挺無趣的。

賀周見程歡冇有反駁，含著笑意說：“我叫賀周，慶賀的賀，周而複始的周，交個朋友唄。”

“我看是周公的周吧。”方柏明坐在旁邊打岔，平時大家都混的比較熟，都比較能開玩笑。

下一秒後腦勺毫不留情的捱了一巴掌：“你這小子，淨給我抹黑。”

“哥，我錯了。早上那一腳還疼著呢，你就彆欺負我了。”捂著後腦勺揉了兩下子，其實賀周並冇有下很重的手。

方柏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來有些憨：“我叫方柏明，也想跟你交朋友。”

麵前的兩個少年說話的聲音很真誠，真誠到她冇有理由拒絕。

“行啊。”

“你剛剛寫的挺滿的，一中學霸？”賀周從頭到尾冇寫過一個字，抬著頭四處看，陳路聞還好說，屬於正常發揮。一看旁邊的新同學也寫的滿滿噹噹，直接驚掉下巴。

程歡想了幾秒似答非答的說了句廢話：“你猜猜。”總不能跟他說她以前英語排第一，免得剛開學就把仇恨拉滿。

上課鈴響起，把程歡從學霸話題解救了出來。

接下來的課依舊枯燥，一天課下來倒是悟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但凡下課，走廊外麵都格外熱鬨。

來來去去的女生總是‘不經意’地往她這個方向看，想不注意都難。

翹起凳腳靠後，側目問方柏明：“你們這兩棟樓…除了四樓，其他女廁所都堵了嗎。”

她記憶格外的好，看過臉的基本上都記得。門口好幾個文科樓的基本上每節課都會來。

方柏明抬下巴指他們旁邊兩位，抬下巴努嘴：“可不是嗎，都是衝著這兩來的。”

湊到程歡耳根壓低聲音，示意她往外麵看。

窗外那個麵容姣好，溫婉得體的少女，在跟林清嵐談笑風生。

“喏，你看那個，文3的級花許希寧，有顏又有錢，腦子在線。跟我們班的女生玩得挺好的，去年過生日請我們班一起去玩。”

撐著桌麵，掩耳壓低分貝：“聽說她喜歡聞哥。不過也對，才子配佳人，我要是個女的，我保不齊也喜歡聞哥這種的。”

其實方柏明也不差，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隻是配上他的平頭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凶。

程歡眼睛打了個轉，餘光看了眼當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根本不在意他們的聊天內容。

許希寧啊。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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