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初審

-

縣衙門前的長道被一縷金色的陽光貫穿，天空已經比剛纔亮了很多，衙府門被大打開，幾名衙役匆匆而出，順著長道往城門集市跑去。

躲在牆角一直盯著衙府門的齊淩看著這些離開的衙役，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知道這個白娘子到底做了什麼，引得這些衙役這般倉促，但很快他便看到了從衙府門走出來的陳其論、白元怡和李仵作，三人也順著長道往城門集市走去。

此時集市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王家陽豐燙麪館門前也坐了好幾個人，正在享用著清晨這頓美食。

突然整齊倉促的腳步聲傳來，隻見幾名衙役在王家陽豐燙麪停了下來。

店家一見這幾人，連忙擦了擦手招呼道：“幾位官爺，吃點什麼？”

衙役們聳了聳鼻子，對這誘人的香味著實有些扛不住，但想著這可能是想肉，心中湧起一陣噁心，而且自家明府很快就來了，也不敢在此時坐下吃東西。

帶頭的衙役厲聲道：“給我裡裡外外全部圍起來，不準任何一個人進出。”

於是兩三人直接衝進店鋪內往後院去，剩下兩人則留在外麵盯著。

店家看著衙役這一番行動，有些焦急慌神，“官爺，你們這是做什麼？”

領頭衙役聞了聞香味，感受著自己還未進食的肚子，心中一陣火氣，要不是這王家燙麪犯事，他何至於早點都不吃就出差。

冇好氣的瞪了店家一眼也不理會店家，怒懟著吃得正香的幾位客人道：“你們幾個也給我好好待著。”

雖然不關這些食客的事，但想著他們此時吃得香噴噴的可是想肉，也覺得有些膈應。

幾位食客不敢離開，隻好戰戰兢兢的吃著碗裡的燙麪。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對麵等著的綠荷也有些焦急了，她不知道自家娘子乾什麼去了，如今這裡這麼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陳明府來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大家順著望去，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通道讓陳其論幾人通過。

綠荷看到自家娘子回來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衝著白元怡揮手。

白元怡對著綠荷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默默的跟在陳其論身後。

“李仵作，你去看看。”

陳其論掃視了一番整個王家鋪子，對著李仵作吩咐道。

李仵作二話不說，率先走到幾位食客麵前，檢查起碗中的肉片。又走到灶台前檢視了起來。

灶台上有一盆切好的瘦肉片和一小塊還未切完的肉。

李仵作從旁邊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片肉，隻是一眼他便已經確認，這生肉比熟肉好辨認多了，而旁邊那一塊未切的肉，更讓他確認這不是普通的豬肉。

隨後又對旁邊正在熬煮的骨頭濃湯翻看了起來，那骨頭粗壯，關節粗大，倒是和正常的豬大骨一樣。

檢查完後，李仵作回到陳其論身邊悄聲道，“已經查清楚了，肉全是想肉，但熬湯的卻是豬骨。”

李仵作一說完這話，直接對著身邊的領頭衙役道：“陳鋒，把人給我抓起來，將灶台上的肉全部帶回縣衙，再去查查後院有冇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因為仵作說的十分小聲，旁邊的百姓冇有聽到什麼有用的資訊，而陳鋒卻明白了，這仵作已經確認這店鋪用的是想肉，頓時，他有些可憐那幾個已經吃了肉的人了。

店家一聽到陳其論要將他抓起來，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了起來，“明府，小的不知所犯何事，求求您放過。”

對於這些百姓無事開始求饒的狀態，陳其論已經見怪不怪了，心裡絲毫冇有動搖，隻是看著被衙役端起的那一盆肉，胃裡頓時翻騰不已。

再看看那幾位食客麵前的燙麪，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一口燙麪了，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連肉都不想吃了。

實在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陳其論順著人群讓開的通道率先離開，臨走時還回頭叮囑了齊淩一聲，“找人看著這位白郎君，冇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陽豐縣。”

白元怡聽到陳其論這種安排，隻能默默生氣，不過她現在倒是有點好奇這殺人碎屍的真相了。反正這陳明府不讓她離開，就不如讓她親自將這案子查出來。

於是，白元怡對著陳其論道：“放心，我不會逃跑的。”

一行幾人匆匆來，又匆匆去，隻留下三名衙役看守著王家店鋪。

綠荷見白元怡跟著陳其論離開，又開始焦急了起來，不得已也隻能跟著人群往縣衙走去。

疑惑不已的除了看熱鬨的百姓外，還有已經彙合的齊淩和清風。

齊淩看著人群走遠，皺眉盯著王家燙麪的招牌，心中也著實想不通，便道：“清風，你去縣衙看看那盆肉有什麼問題。”

“那你呢？”清風反問道。

齊淩走出牆角，坦然道：“我也去看看熱鬨。”

這殺人碎屍，還被煮熟吃掉的案子可以說是驚世駭俗，陳其論根本就不敢讓百姓觀審，帶著店家進入衙府後便命人將衙門關上，獨留下好奇的百姓。

但這衙府大門關得住百姓，卻管不住齊淩。

隻見齊淩走到一處無人的牆根，輕而易舉的便上了牆頂，躲在牆頂上，齊淩正好可以看到衙府大堂內的情況。

堂內，陳其論高坐上方，白元怡站在堂側，店家一臉害怕的跪在堂中。

陳其論猛的一拍驚堂木，店家直接嚇得癱軟，“明府饒命啊，明府饒命啊。”

“王大郎，老實交代，你店裡的肉從何而來？”陳其論聲音沉穩且凶猛。

被喚做王大郎的店家，趴在地上微微抬頭看著陳其論道：“回明府，草民的肉、肉從張三郎家買的。”

“你可知那是什麼肉？”

王大郎臉上時懵懂和疑惑，“豬肉啊，上好的脖頸肉。”

陳其論的模樣不似撒謊，便看向了陳鋒道：“陳鋒，你和李仵作速去張三郎豬肉攤。”

僅僅過了一刻鐘，陳鋒和李仵作就匆匆回來了，另還帶著赤著胳膊的張三郎。

那張三郎也是滿臉的不知情，見到王大郎跪在堂中，越來越覺得疑惑。

“草民，拜見明府。”張三郎不敢和王大郎打招呼，隻能膽戰心驚的對著陳其論叩了一個頭。

李仵作走到陳其論身邊悄聲道：“剛去張三郎的豬肉攤檢視過了，並冇有想肉。”

一聽到這話，陳其論直接猛的用力拍了下驚堂木，“好你個王大郎，你老實交代，你家的肉到底從何而來。”

王大郎被嚇得如篩糠一樣顫抖，“回明府，草民的肉真的是今晨從張三郎家買的啊，你不信可以問問他。”

“張三郎，王大郎說的可對？”陳其論問向張三郎。

張三郎疑惑的看了一眼王大郎，點頭道：“回明府，今早還未到卯時，王大郎從我家取走五斤脖頸肉。”

陳其論聽出了破綻，“去你家？不是在你攤位上買的？”

張三郎回道：“每天早上宰豬後我都會將脖頸肉給王大郎留著，因為怕被彆人買走，所以都是放在門口讓他自己去取。”

聽到這話，李仵作心裡有了一定的想法，便在陳其論耳邊道：“這張三郎是屠夫，擅長肢解，有很大的嫌疑。”

陳其論點頭，算是讚同了李仵作的說法。

“不對，你今早給我的是七斤脖頸肉，我還給你娘子七十文錢呢。”王大郎突然道。

“怎麼可能”，張三郎反駁道：“一頭豬哪來那麼多的脖頸肉，五斤都已經足足的了。”

王大郎也有些疑惑，“肯定是七斤，是你記錯了。”

“五斤。”

“七斤。”

“肅靜，”陳其論聽著兩人五斤七斤的吵著，出聲喝止道，“張三郎，你的意思是說給王大郎的肉冇有和你攤位上的肉放在一起？”

張三郎點點頭，“是的，城裡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脖頸肉都是專賣王大郎的。”

此時，陳其論有些頭緒混亂，到底是張三郎殺人碎屍故意給的想肉替代脖頸肉，還是王大郎自己殺人碎屍呢。

反正此時問也問不清楚，陳其論索性驚堂木一拍，“先將兩人關押起來，陳鋒，隨我去王大郎和張三郎家看看，李仵作，你先去看看那盆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