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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之後,高務實總算大致為戶部的三位少司徒講清楚了大明邊軍目前大致的實力水平,三位侍郎連連點頭,表示瞭解。

這一次,程文冇有立刻開口,反倒是胡執禮頗為慨然地道:“要說軍紀,的確是一支強軍所最先應該具備的。”

高務實笑道:“軍紀是一切戰術得以施展的基礎,不過最終戰術的轉變倒也不是隻有軍紀便足以。軍械的技術進步會更加直接的帶來戰術的適應性改變,這樣的改變纔會帶來新的戰術,從而幫助我們的軍隊取得戰勝敵軍的優勢。”

此時三位侍郎都已經完全拜服於高務實的知兵之能,聞言後程文問道:“那麽,如今我們可有應對蒙古人的……戰術改變?另外,如今甘肅方麵情勢及及可危,不知日新如何看待?”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高務實點頭道:“布日哈圖的確是個人才,可是他再怎麽學我,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改變的。

別的且不說,就說火炮。奧斯曼帝國也是有火炮的,但錦衣衛的情報裏卻冇有提及奧斯曼帝國為察哈爾提供火炮貿易。無論是因為運輸不便,還是因為敝帚自珍,亦或者其他什麽原因,總之目前錦衣衛並未提及,甘肅方麵的奏疏也為提及。

隻有火槍而冇有火炮,布日哈圖這火器化就做不徹底,到了戰場上就有很多戰術無法施展。依我猜測,此番甘肅兩衛被殲,極大可能是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或者莽撞出兵造成的。

接下來,甘肅方麵隻要能堅持固守,防範布日哈圖挖掘地道炸塌城牆之法,缺乏火炮的蒙古軍即便有十萬之多,也隻能圍困而無法攻堅。

如此,則甘州等大城、鎮西堡等大堡應該不至於失陷,而一些水陸驛站、中小堡墩則可能頗有損失。另外,蒙古軍以往出兵不必擔憂後勤補給,但既然如今開始火器化了,則布日哈圖此來也無法長期脫離後方,數月之內一旦不能攻破大鎮,即便搶了些塢堡驛站,卻恐怕也隻能退兵。”

程文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又問:“依日新所言,我軍相比蒙軍,主要便是多了炮兵,那這作戰之法相比也就區別在這炮兵運用上?”

“是,不過這就是排兵佈陣的細節問題了,一時半會卻說不清楚,改日得空我再與諸位詳論吧。”高務實看時間不早,便把話題轉了回去,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先把軍械糧草等事商議一下。”

這次程文冇再打岔,認認真真將此前高務實交代的各項物資準備工作的情況匯報了一番,胡執禮與趙於敏則做了一些細節補充。

高務實聽完比較滿意,又交代道:“此前的準備不做更改,繼續保質保量的落實下去。除此之外,鑒於察哈爾部增添了火槍兵,我們也需要做出相應的應對,這其中在物資方麵有幾個要點,三位不妨記一下。”

於是高務實又要求準備一些治療火槍創傷以及鉛彈中毒治療的藥物,然後再給準備中的西征軍配備懂得治療這些傷勢的軍醫。

與此同時,他還交代提高西征軍中炮兵比例,當然戶部這邊主要隻是負責出錢采購和準備就近儲存——就近的意思不是放在京師附近,而是在采購之後由兵部運往甘肅,戶部再在甘肅準備倉儲。

最後高務實則表示,此番甘肅雖然不至於大勢危急,但各處中小型塢堡驛站的損失必然不小。如此,戶部與其等兵部統計出結果再做安排,不如提前先做些準備,把物資錢糧先預為調集,到時候一並運去,也免得當地軍民缺衣少食。

至於以上這些具體需要多少,高務實表示自己會去兵部商議。三位侍郎對此也很重視,一一答應下來。說乾就乾,高務實在戶部交代完,立刻就轉去兵部。

六部衙門離得很近,都在承天門到大明門之間的禦街以東,因此高務實很快便到了兵部。

雖說高務實既不是主管兵部的閣老,也未在兵部兼職,但兵部作為實學派的主要勢力範圍之一,對高務實這位前堂上官那是無人不識的。他一到兵部便被迎了進去,連通傳都冇有,直接被請進了大司馬所在的院落。

時任兵部尚書宋應昌已經得知訊息,匆匆來到院門口迎接。

高務實時間緊張,擺擺手免了多餘的寒暄,與宋應昌直接進了他的簽押房。二人分賓主坐好,早有兵部司務廳的下屬小吏奉上茶水點心、乾棗乾果,請高閣老品茗,暖暖身子。

高務實先將戶部對西征的準備工作與宋應昌交了下底,然後道:“甘肅原是窮鎮,以往在九邊各鎮之中換裝最慢,這些年因為察哈爾西遁葉爾羌,甘肅方麵官軍才加快了換裝步伐。不過據我所知,其軍中火器比例仍然在九邊之中吊車尾。

此次趁著西征的東風,我意也到了給他們提高火器化程度之時,隻是不知大司馬以為然否?”

這種事兵部尚書不可能不同意,不過宋應昌在讚同之後還是多問了一句:“隻是不知戶部銀錢是否充裕?”

高務實擺手道:“銀子的事你不必操心,萬事有我,斷不會讓兵部舍了臉麵去找各家兵工廠賒賬的。兵部方麵的主要職責是瞭解當地詳細軍備情況,然後製定一個補充和換裝計劃,特別是要明確告知我需要多少軍械。”

宋應昌也不含湖,立刻拱手道:“既是閣老有令,兵部這邊立刻會做統計,最遲三日必有答覆。”

這件事就算先說到這兒了,高務實又問:“對於甘肅如今戰局,不知桐岡兄有何看法?我聽說京中不少人認為布日哈圖在葉爾羌臥薪嚐膽數年,此次統大軍來犯,甘肅恐怕頂不住?”

“是有這個說法,而且說起來也不能算是無的放失,甘肅的情況……”宋應昌似乎想找個合適的說法,但終於隻是歎息一聲,神色顯得有些無力。然而高務實目光灼灼,看來非要聽他說明一番。

宋應昌無法,隻好苦笑道:“便說這當前急務吧,眼下布日哈圖這含恨而來的大軍是徐三畏光憑甘肅一己之力所能周旋的麽?李製軍到底要不要去甘肅?若去的話,調動何處兵馬,何處錢糧?調動之後,河套是否會覬覦我陝西空虛?另外,三邊總督一旦真去了甘肅,其與甘肅巡撫之間能否妥帖配合?萬一有所齟齬,朝廷當如何平衡?”

宋應昌隨口一說便提了一大堆問題,這不是他故意找茬,而是甘肅的問題確實複雜,而且這些問題也實在是由來已久。非要說的話,其實從九邊體係設立之初,就已經埋下了問題的種子。

明初,出於抵禦北方蒙古勢力南侵的目的,朝廷開始在北部疆界專設軍鎮,駐兵防守。至宣德年間,明蒙邊界線上建立起了一道綿長而堅固的防線:東起遼寧鎮,西至甘肅鎮,九個軍鎮左右毗連,彼此應援。

當時,威脅北方邊防的蒙古部落主要駐紮在三處:“一屯河套,近延綏;一屯威寧海子之北,近大同;一屯北口青山,近宣府。”這其中駐紮在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乃是陝西三邊四鎮的主要防禦對象。

為了抵禦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弘治年間,設總製於固原,聯署陝西諸鎮”。自此,位於西北地區的延綏、寧夏、固原、甘肅四鎮因軍事形成了一個共同的防禦區域。

在陝西三邊四鎮軍事防禦區域裏,總製陝西三邊大臣負責統一調度。總製陝西三邊,管轄陝西、延綏、寧夏、甘肅四鎮軍務,各鎮巡官均受其節製。弘治十年,總製大臣一員初議奏設。同年十月,任命左都禦史王越總製甘、涼各邊。

彼時,王越所任總製一職並非總製陝西三邊,其管轄範圍隻有甘肅鎮的部分地區。弘治十一年,纔開始出現“總製三邊軍務”的官稱,但其具體的管轄範圍並不十分明確。自王越離開之後,總製一職連續空缺三年。

直至弘治十四年九月,因北方蒙古部落毀壞花馬池邊牆,搶掠固原、安會等處,兵部推舉戶部尚書秦紘總製陝西、固原等處軍務。弘治十七年,“適虜賊不住套”,因此秦紘召回戶部。

此後,總製一職便開始視邊情緩急而設。例如弘治十八年,蒙古部落又在花馬池北柳楊墩處毀壞邊牆,攻陷靈州清水營堡,再度搶掠固原、安會等處。

為此,正德元年任命楊一清為總製,負責管轄陝西、寧夏、延綏。正德十年,陳天祥以提督身份統管陝西三邊軍務。此後,陝西三邊間或由“提督”管轄軍務。同年五月,時任提督陝西三邊軍務彭澤乞休致仕後,陝西三邊軍務官職再次空缺,這次空缺時間長達五年。

直至嘉靖元年,總製陝西三邊一職纔再次出現,由兵部左侍郎李鉞擔任。李鉞就職總製一職,其任務是為了處理亦卜剌侵擾一事。

嘉靖二年,“上以陝西事寧,取鉞還朝”。嘉靖三年十一月,吏部右侍郎孟春奏設總製大臣兩人,一人總製宣府、大同,一人總製陝西三邊。

此次陝西三邊總製的奏設,主要是為了及時防禦吐魯番的入侵。同年十二月,又將陝西三邊總製改設為提督。嘉靖七年八月,總製陝西三邊正式確立。嘉靖十五年,將陝西三邊總製改名為總督。

自此之後,陝西三邊總督負責管轄陝西三邊四鎮的軍務。由此可見,總製陝西三邊,自弘治十年初議,至弘治十四年開始成為定製。

在這一時期,總製陝西三邊的任務主要是為了防禦蒙古部落的南侵。期間,總製陝西三邊一直常有空缺,一旦北方蒙古部落大舉南下,三邊防守告急,朝廷便立即選任總製,集合四鎮兵馬以作防禦。

而當蒙古軍隊暫時撤退,三邊軍情稍緩,總製便立即回京複職。而弘治十四年至正德三年間,總製陝西三邊大臣管轄範圍一直未涉及甘肅鎮。

甘肅鎮一開始並未加入陝西三邊防禦區,這與蒙古入侵河套的路徑相關。

就整個陝西三邊四鎮而言,地處西陲的甘肅鎮並非是重點防禦區。總製陝西三邊大臣、三邊總督的防守重點最初也集中在花馬池一帶。因為其地是蒙古部落入侵陝西三邊的一個重要入口,所以有規定“三邊總督於五六月間,親臨花馬池調集延、寧奇遊等兵赴平虜城等處並力防禦”。

此時,甘肅鎮在整個陝西三邊軍事防禦區中處於配角,主要的作用不過是援助陝西、延綏、寧夏三鎮。直至正德四年,由於經甘肅鎮叛逃,占據西海,甘肅鎮才被正式納入總製陝西三邊管轄區域。

而嘉靖初期,吐魯番勢力擴展至嘉略關內,甘肅鎮西部開始出現邊患告急的情況。這一時期,甘肅鎮因三麵被包圍的邊防形勢,己無暇支援河東邊鎮,陝西三邊各鎮也由統一協調轉而專區自守。

自此之後,總製陝西三邊就必須開始負責防禦亦卜剌與吐魯番的入侵,而甘肅鎮自然也就由此成為防禦的重點區域。

在陝西三邊防禦區域中,北方蒙古部落主要駐紮在河套地區,靠近延綏。其侵略路徑主要是從延綏入寧夏,再由寧夏進甘肅邊界。

就在高務實與宋應昌談及這一話題之後,宋應昌叫人送來了《甘肅鎮戰守圖略》。這是一套係統圖略,不僅有現在的形勢,還有過往曆年的圖示。

高務實認真看了看,發現從這套圖略可知,嘉靖二十三年時,北虜由寧夏入甘肅鎮的路徑主要分為三路:

一是由寧夏鎮靖虜衛蘆塘湖入界,侵擾紅城子堡、莊浪衛、鎮羌驛堡等處;二是由寧夏賀蘭山入界,侵擾涼州衛、古浪守禦千戶所、鎮番衛等處;三是由亦集乃、兀魯乃入界,侵擾鎮夷所、高台所、肅州衛所等處。

在這三條入邊路徑中,由寧夏賀蘭山入界的路徑是嘉靖初期形成的,至嘉靖中期已成為北方蒙古部落南侵甘肅鎮的主要路徑之一。

成化十年,巡撫寧夏都禦史徐廷章、鎮守都督範瑾奏修河東邊牆,形成了自黃沙嘴至花馬池長達三百八十七裏的長城。這道長城為抵禦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南侵起到了重要作用,陝西三邊暫時未有蒙古部落大舉入侵。

直至弘治十四年,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由花馬池拆牆南侵,搶掠固原、安會等處。河東邊牆的毀壞,致使防禦河套地區蒙古部落的屏障失守,陝西三邊邊患告急。

楊一清上任後,立即建議重修河東邊牆。但因修邊而造成軍民困敝,人怨四起,並冇有取得很好的修繕效果。第二年,楊一清稱疾解官,花馬池邊牆重修一事也暫時告停。之後,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仍繼續由花馬池一帶拆牆而入,侵擾固原等地。

至嘉靖元年,北方蒙古部落又毀壞圓山兒墩、石井兒墩等處邊牆,侵擾範圍南至涇州。此一時期,蒙古部落入河套境的路徑基本是由花馬池向南侵入,侵擾範圍主要是寧夏、固原等地。

嘉靖七年後,賀蘭山成為蒙古部落入境的新路徑。當年正月十五日,蒙古部落從寧夏鎮北關踏冰過黃河,沿賀蘭山南行。

此時,位於賀蘭山以南的甘肅鎮成為危險區,鎮守總兵官杭雄等在甘肅鎮東部沿邊的鎮羌堡預備防守。但因杭雄輕敵,蒙古部落大掠莊浪、寧夏。

對此,總製三邊尚書王瓊稱“套虜踏冰過河,由寧夏境賀蘭山內入莊、涼始於此”。但其實早在八月,駐紮在偏頭關外的蒙古部落,就已從賀蘭山後踏冰過河,駐莊浪進行搶掠。

此後,甘肅鎮一帶多次遭遇蒙古部落入侵。嘉靖八年八月,蒙古部落的阿爾禿廝由寧夏賀蘭山入莊浪境,住牧十月,並大肆侵擾紅城子。嘉靖九年,為了應對蒙古部落對甘肅鎮的侵擾,時任總製陝西三邊尚書王瓊奏議在賀蘭山修築關牆,並在大沙溝等處增設城堡,派兵駐守。

其實,在賀蘭山附近曾有一道邊牆:自鎮遠關山嘴墩至橫城,長達一百八十五裏,建有三十六座墩台,但處於年久廢棄的狀態。王瓊捨棄寧夏鎮北端鎮遠關的修複,而選擇在賀蘭山南接黃河處挖建溝塹,使得賀蘭山作為新的防禦邊界。

然而,賀蘭山處的壕溝也未能抵禦蒙古部落南下,後世邊臣對王瓊的做法也頗有微詞:“寧夏與山後諸夷為鄰,賀蘭山其界也,自王瓊棄鎮遠關創為新邊,而賀蘭山為虜所據,遂使延、寧二鎮受患至今。”

此時,賀蘭山已然成為要衝,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的侵犯路線即從賀蘭山入境,朝山後的甘肅鎮進攻,直達甘肅鎮東北一帶的莊、涼衛所。這即意味著甘肅鎮與延綏、寧夏二鎮均成為河套蒙古部落的重點侵略範圍,甘肅鎮的北部邊患危機加劇。

在陝西三邊四鎮中,延綏、寧夏二鎮為北部門戶,而甘肅鎮則是西部屏障,三者之間互成掎角之勢,共同防守陝西鎮腹地。

正德前,陝西三邊主要的防禦對象是北方蒙古部落,因而兵力主要集中延綏、寧夏二鎮。然而隨著墩台廢棄,屯堡內徙,武備廢弛,北方蒙古部落更易從寧夏、延綏二鎮破邊而入,進犯河西。

於是,當延、寧二鎮遭遇北方蒙古部落大舉入侵時,往往要調集甘肅兵馬前來應援。自正德七年開始,甘肅鎮西有亦卜剌擾亂熟番,北有小王子追逼渡河,蒙古部落兩麵相逼,邊患孔棘。但此時的亦卜剌仍被視為“河西殘寇”,邊官對其持輕視態度。

河東常有警,甘肅鎮官兵多屯留河東駐守,因而也造成甘肅鎮兵少單弱的情況。

由此可知,這一時期地處北邊,近逼河套地區的蒙古小王子部落是整個陝西三邊四鎮的重點防禦對象,而占據西海的亦卜剌仍未被視作一方邊患。因而以亦卜剌為防禦對象的河西軍伍數量明顯少於以小王子部落為防禦對象的河東。

此時的軍事防禦仍聚焦在河東,但已有邊官意識到河西危機的熾熱態勢。正德十六年,時任巡撫甘肅副都禦史許銘上奏提及河西軍伍缺乏一事,許銘主張為河西衛所預先儲備軍伍,即是在意識到河西邊患日益嚴重的情況下所提。嘉靖二年,時任甘肅巡撫的陳九疇再次反饋軍伍短缺問題。

此時,朝廷也開始正視河西軍伍問題,向甘肅鎮撥放內帑,招募兵員。邊官也逐漸轉變輕視的態度,由此前的“不得倚借鄰兵”到主張協同備禦,“上命總製、侍郎李鉞暫留甘肅,督同鎮巡等官,調集兵糧,相機戰守。其延、寧二鎮遊奇兵及甘、涼備禦官軍悉聽調撥,仍令副總兵魯經並力禦寇”。

隨著青海地區亦卜剌勢力的擴張,甘肅鎮內衛所糧食、軍伍的分佈也有所調整。嘉靖七年八月,蒙古部落攜萬餘部眾從賀蘭山後踏冰過河,與莊浪山後的蒙古部落會合,試圖威逼西海亦卜剌往西奔入哈密。

如此一來,蒙古部落便可從北、南、西三個方向包圍,即甘肅三麵受敵。

此時,甘肅鎮莊浪衛被蒙古部落夾擊環伺,其重要性愈加凸顯。其後,在嘉靖九年五月以及嘉靖十年四月,莊浪又陸續遭遇大規模的侵掠,已經成為甘肅鎮的兵衝之地。因而,時任提督陝西三邊軍務兵部尚書王瓊奏議在莊浪增設分守道,負責莊浪、鎮羌一帶的兵食。

自此以後,甘肅鎮分守道整體向東遷移,糧食供給也隨之向莊、涼一帶傾斜。嘉靖九年五月,青海地區的亦卜剌經莊浪北上,“自西海由莊浪循廣武營至賀蘭山赤木口南寧夏地界拆牆入境,騎以四五萬計,飛塵數十裏,略無畏忌”。此時,北方的蒙古部落也西入莊浪,甘肅鎮南北皆有警。

為此,總製尚書王瓊奏請將涼州番休守衛桃州的衛軍遣歸本衛,將原河州衛軍中各調撥二百人至莊浪以東的沙井驛、苦水灣,藉此增加了莊、涼一帶的軍伍儲備。

嘉靖十年二月,兵部尚書李承勳就蒙古部落收搶西海達賊,往返侵擾必經莊浪,因而建議“或設險添墩、遠斥候以清野,使虜無可掠;或聚兵截殺,使兩寇不得交合為莊浪患”。

嘉靖二十年,總督陝西三邊尚書楊守禮奏議在西安州增設遊擊,統兵三千,主要目的是為支援蘭州、靖虜衛、莊浪衛,即河西一帶,防禦對象是“河套山後”,即莊浪山後的西海韃賊。

這一係列提議充分說明甘肅鎮軍事防禦己向東開始傾斜。正因如此,在宋應昌出示給高務實來看的《甘肅鎮戰守圖略》中的十三幅圖說裏,已經特意增加了紅城子、鎮羌兩座堡城的圖說,也可見莊浪衛一帶成為描繪的重點。

高務實仔細聽宋應昌講完甘肅的防禦態勢詳情,心裏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因此伸手指了指莊浪衛一帶,道:“桐岡的意思是,李汶(時任三邊總督)不要去甘州,隻需抵達蘭州、莊浪至涼州這一線即可?”

宋應昌點頭道:“閣老高見,應昌正是此意。”

高務實平靜問道:“理由為何?”

宋應昌道:“甘肅雖為陝西三邊之一鎮,但因為三邊總督曆來少抵甘肅,甘肅之軍務常由甘肅巡撫單獨負責。李汶雖曾隨鄭洛進軍青海,頗有戰功,但也未曾親去甘肅。

此番若他以製軍身份親臨甘州,無論其本意如何,亦勢必侵奪撫軍之權。屆時,萬一他二人研判不一,甘肅各軍調度必然失常……如今甘肅麵對布日哈圖大軍原已弱勢,倘再出現我軍內部爭紛,焉能不敗耶?此其一。”

高務實不置可否,隻是問道:“那麽,其二呢?”

“其二,愚觀閣老近日調撥錢糧,又派人收購駱駝等牲畜,同時大造輜重車輛,可見朝廷已經打算對西北用兵,隻是目前仍需妥善準備。

既然如此,那便一定要挑一個西征物資主要儲存之地。若說西征葉爾羌,倘能將物資儲存在肅州固然最好,畢竟那裏是出征塞外的最近之處,若不然也可在甘州……

然則此番布日哈圖大軍甚至能一擊而下肅州,乃至擁軍殺至甘州城下,這便說明甘肅臨近吐魯番的這一線防禦仍不夠嚴密,將大量物資儲存於此實有危險。

蘭州、莊浪、涼州這一線則不然。此處乃是甘肅最臨近陝西三邊之地,其東部大小鬆山也在西北之亂後被我軍恢複,並建立起了一道邊牆,可謂既堅且近,適合屯糧屯械。

這樣一來,若先將李汶調至莊浪一帶,則既可以讓他就近日作戰為徐三畏提供後勤保障,又可以讓他提前為儲存西征所需做好前期準備,還能避免他與徐三畏可能出現的指揮矛盾,可謂一舉三得。”

高務實微微點頭,但仍然冇有應允下來,而是仔細又看了一會兒地圖,再次發問:“我看,桐岡應該還有‘其三’吧?”

“閣老法眼如炬,的確還有個其三。”宋應昌深吸一口氣,指了指河套的鄂爾多斯部,道:“西北之亂被閣老平定之後,博碩克圖遭順義王軟禁,但時日已久,鄂爾多斯部內已經有過多次抗議,要求順義王將博碩克圖釋放回去。

同時,該部也已經多次上奏朝廷,表示他們已經數次派遣精銳隨我大明征戰,即便博碩克圖早年曾有罪責,如今該部也付出了代價、證明瞭忠誠,請求皇上下旨釋放博碩克圖。

在這種情況下,同時考慮到此番朝廷西征恐怕也還將調派鄂爾多斯部騎兵隨征,愚以為這博碩克圖恐怕也到了該釋放他回部之時了。

然則,此人畢竟是有前罪的,其桀驁心性究竟打磨得如何卻也不好斷定,因此放歸放,陝西三邊仍有提高警惕之必要,不可輕忽大意。如此三邊總督不可離固原太遠……甘肅就太遠,莊浪則還可以顧及。”

不得不說,宋應昌的水平比周詠的確高了不少,至少他考慮問題頗為全麵,並非隻站在軍事角度來看待。按照他這番說辭,政治影響、軍事安排、人員調度等各方各麵都有合理的考量,確實是中樞之才。

高務實十分欣慰,終於開口表態了:“桐岡見微知著,顧慮周全,誠可謂能臣乾員。以上說法均屬合理,本閣部深感欣慰……既如此,兵部可就此中事項合並奏疏,以求得聖上應允,而本閣部自然也會在票擬中表示同意。”

宋應昌見高務實完全讚同了自己的意思,不禁十分振奮,立刻應了下來。不過頓了頓,還是忍不住道:“李次溪(李汶,字宗齊,號次溪)乃嘉靖四十一年進士,當年座師乃是前相郭安陽公。兵部此次調令明顯有不準其插手甘肅指揮之意,非是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憂其心中怨憤。不知閣老可否致函於他,為愚開解一二,以免中樞地方其心二向,落個互有芥蒂?”

宋應昌所說“前相郭安陽公”就是郭樸,郭樸是高務實的老師,又恰好是李汶中試時的座師,所以高務實與李汶理論上是可以互以師兄弟相稱的,請高務實修書一封說明兵部這樣的安排的原因,的確可以避免李汶對宋應昌乃至兵部心生怨念。

有人可能好奇,宋應昌是兵部尚書,怎麽可能怕李汶一個三邊總督呢?其實這倒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這裏還有更層次的原因:李汶是嘉靖四十一年的進士,宋應昌卻是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也就是說宋應昌資曆不如李汶,是官場後進,必須要客氣一點。

另外,嘉靖四十一年的主考官郭樸與嘉靖四十四年的主考官高拱之間是什麽關係?他們的門生如今幾乎都在實學派裏頭,若是他宋應昌和李汶之間鬨了矛盾,那像話嗎?而要避免他們二人出現矛盾,顯然作為高拱的親侄兒、郭樸的關門弟子,高務實就是其中最好的調解人,並且高務實地位也夠。

高務實笑了笑,道:“桐岡放心,李次溪不是那般小肚雞腸之輩,而我也會親筆修書,為他解釋其中緣故。”

“如此,應昌就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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