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了提示您:看後求收藏(https://www.eisrj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    【作者葡萄成熟了提示:如果章節內容錯亂的話,關掉閱讀模式,關閉廣告攔截即可正常】

]

-

秋日寒風微涼,館中景色依舊,台上立著一位穿紅戴綠卻風韻猶存的婆子,楊媽媽細著嗓子喊:“紅顏姑娘出來啦——”

隻見台上婷婷嫋嫋的姑娘們儘數散去,紅粉繚繞的台子瞬間空檔起來。

眾人正疑惑時,就見空位上的橫梁滑下一白色煙紗。

白紗後,隱著一妙曼身形,細細柳腰,修長脖頸,妖嬈多姿,偏不得見真顏,格外勾人心魄。

白紗忽而落在地上,那曼妙身姿背現於人前,隻見她細腰上芡著輕薄的煙羅裙,素白繡鞋輕輕一探,身子便淩空躍起,那散開的煙羅裙襬直攪動了看客們的一江春水。

樂至拐點,江瑜稍一側身,露出絕世容顏,明媚皓齒,我見猶憐,此時一雙含情眼含羞帶怯,台下的各位老爺們心頭就是一顫。

一舞停下,楊媽媽便擁著江瑜在眾人羨煞的眼光中去了後廳。

而被楊媽媽護在懷裡的江瑜心中已生出一股不安來。

楊媽媽看著江瑜緊張的模樣,還笑眯眯地道:“紅顏,你可想起了從前的事兒?”

江瑜聞言,忙懊惱地垂首,“媽媽,我記不清了。”

她記得清纔怪了,江瑜在心中暗道,三個月前她一覺睡醒,便穿越到這館子裡,成了揚州瘦馬紅顏,偏還半點記憶都無。

“你啊你,誰叫你頑皮摔了頭?”楊媽媽輕點了一下江瑜的額頭,儘顯親昵,卻叫她心下直犯嘔。

江瑜壓下噁心,麵上隻嬌柔一笑。

楊媽媽心中甚是寬慰,紅顏初醒來時,鬨了好幾齣,硬是逼得她使了館子裡尋常都不會用的手段,如今倒是乖巧了。

“媽媽明日要送你一場大造化,”楊媽媽看著紅顏,心情似乎甚好。

江瑜怔愣,“大......造化?”

楊媽媽將聲音壓低幾分,湊到江瑜耳邊道:“你也知道,我們館子裡的姑娘向來都是送到富商府上——”

“嗯?”江瑜輕輕一聲,還帶著點兒疑惑。

楊媽媽見她不懂,倒也冇怪,隻細細解釋,“也就是你生得國色天香,又擅舞,這才得了通判府的機緣。”

通判府!江瑜心中駭然,這滿揚州誰人不知通判大人年近四十,偏於房事是最是古怪,幾乎每隔幾日都要從通判府的後門裡拉出去一位受虐致死的少男少女。

楊媽媽竟然想將她送到這等惡魔的手裡,江瑜的手都微顫了幾分,隻強忍著低下頭,裝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媽媽可是說,通判大人想——”

楊媽媽點頭,還順帶拍了拍江瑜的手,“媽媽這次為了你,可是腆了張好大的臉才求得通判大人的門路。”

江瑜心中憤恨,表麵仍隻能千恩萬謝,“媽媽對我好,我自是知道,若入了通判大人的門,我必結草銜環回報媽媽。”

真是個傻的,入了門還有你的活路?楊媽媽心中突然有幾分惋惜,這等好顏色的瘦馬可不多見,隻是若能得了通判府的庇佑,一個紅顏能算得了什麼呢?

“你入了門,便是當個專寵的舞娘,也是好的,”楊媽媽放下惋惜,囑咐了兩句。

江瑜羞澀地看了媽媽一眼,細聲細語道:“媽媽,我省得的。”

楊媽媽便笑著揮手讓她退下。

江瑜獨自一人回了房,房中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名綠柳,另有一粗使婆子擋在門前。

兩人對江瑜並不是很友好。

江瑜也不慎在意,未曾搭理她們,隻閉眼斜躺在窗前的寬椅上休息。

一直到晚上,用過了膳食,見綠柳正要燃香,江瑜便伸手攔下她,“你放那兒,一會兒我來點。”

綠柳樂得自在,放了手,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行李,明日她就要跟著姑娘去通判府享福了,說不準自己也能當個妾室,吃香喝辣,好不快活。

江瑜見綠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便將香爐拿到一旁,從袖口裡取出早就藏好的安神香,將幾支並在一起點上。

再回頭看綠柳和粗使婆子,她們已收拾妥當睡在隔間小榻,她便將香爐隨手放在小榻旁的案幾上。

做好一切後,江瑜吹滅了燈,借月色悄悄提著茶壺爬上了床,加重份量的安神香使人昏昏欲睡,她隻能靠茶水強撐。

在江瑜將茶壺裡的茶快要喝光時,綠柳和婆子的鼾聲響起,江瑜的心也整個提了起來。

機會來了,她悄悄起身,把自己早就打包好的幾樣首飾藏在身上,拎起鞋襪光著腳下床,安然出了房門。

此時剛至醜時,正是入夜酣睡的好時候。

整個桃花館靜悄悄的,江瑜冇往前麵去,隻貼近茅房後牆,捏著鼻子往深處走,到草堆前,她扒開茅草,一個約莫一尺高,卻很深的狗洞顯露出來。

這是她半個月前發現的,許是館子裡的人出去賭藏起來的暗洞,很是方便她逃脫。

江瑜屈身鑽進,洞內漆黑一片,像是吃人的妖怪,可想到外頭的自由光景,江瑜心中充滿了期待。

她的心砰砰直跳,感覺就要吸收到外麵的新鮮空氣,從洞中出來時,卻見腦袋上懸著一個燈籠。

一口老血梗在心頭,江瑜抬起頭悄悄向上看,隻見一輛馬車停在一旁,馬車下站著位人高馬大,還提著燈籠的男子。

還好不是院內的人,江瑜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尋個由頭迅速離開這裡。

那男子便彎了腰打量她,“爺,這是個姑娘!”

“姑娘?”陸離歡扔下手中薄曆,抬手輕撩了車窗,外麵黑漆漆的,藉著燈籠能依稀看到個苗條身姿。

感受到目光的江瑜忙縮做一團。

陸離歡往下掃了兩眼,看不太清楚,他輕皺了眉頭,“把頭抬起來。”

江瑜的頭卻低得更緊了,方纔抬頭時看過一眼,這馬車鑲嵌玉、石,窗欞上還有繁瑣的花紋,又是兩駕,馬車上的人非富即貴,她必須得藏著這張臉。

見她這般,陸離歡的語氣更冷了,“墨行,把她帶上來!”

江瑜心裡一緊,還冇來得及反應,就覺手臂被人揪住,再忽然間,她身子一輕,直直砸進馬車內壁。

陸離歡這纔看清了江瑜的麵容,眼前人竟似天上月,那遠山眉黛直蹙,眸光清亮,直比西子般嬌柔,偏還夾雜著幾分清冷,他心下生出一股難以描述的感覺來。

江瑜偏過頭,不去看他。

“叫什麼名字,何故從這裡爬出來?”陸離歡見江瑜不敢看他,聲音冷了幾分。

“紅顏,我是被抓進這館子裡的,隻想逃出來去找我爹孃,”江瑜答得極快,一半是緊張,另一半則是恐懼。

身處異世,還是這等身份,隻如置身於大海,周圍都是吃人的鯊魚。

“說謊,”陸離歡聲線低沉,已是微怒,他素來不喜女子,更莫說這般紅顏禍水的。

江瑜忙解釋:“大人,我並未說謊。”

陸離歡:“那你家在何處?”

江瑜頓時心中堵了一口氣,她半點記憶都無,哪裡知道自己來自哪裡?

但此情此景,編也要編一個,她一咬牙:“我是錦州人,隨母來揚州探親,他們見我好看,將我強擄了來。”

陸離歡竟是一笑:“錦州。”

“嗯!”江瑜認真點頭,話已至此,隻能往下圓,“大人,館子裡的楊媽媽明日要將我送去通判府,我不想死在那裡,大人能將我救回錦州嗎?”

“我與你萍水相逢,為何要救你。”

陸離歡的話落在江瑜耳朵裡,她心裡更慌了,眼前這人聽到通判大人的名頭,絲毫不緊張,說明他官職比他還大!

官越大,若是壞人,她便更難生存,可若是好人呢?此情此景,她隻能賭一回,“我見大人眉宇間散發著浩然正氣,必是不能忍受官員魚肉百姓,救我應當是大人的日常行徑。”

“巧言令色,”陸離歡又笑了,笑容越發玩味,“你說通判大人魚肉百姓,可有證據?”

江瑜見這般問,心下有了幾分成算,此人應當跟揚州通判不是一夥的,她便開始說,“楊通判他每月都會在揚州的館子裡挑選瘦馬納進府內。”

陸離歡麵色微沉,“據我所知,楊通判隻有兩名妾室。”

江瑜辯解,“楊通判會將瘦馬折磨致死,自然是連妾室都算不上。”

陸離歡眸光冷然,沉默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瑜見狀朝他行了一禮,“還請大人放我離去!”

陸離歡看她行禮的手勢和妖嬈扭動的腰肢,心中一陣厭煩:“勾欄獻藝的做派也想當良民?”

“進了勾欄,為了活著也得染上幾分勾欄模樣,”江瑜嘴上仍笑,心裡卻氣極了,這狗嘴裡是吐不出象牙來。

江瑜生得美貌,笑起來自是更美,此時嘴上笑著,可眼中委屈卻是放不下來,又不是她想來這裡的,這股氣自是怎麼也忍不下來,於是她的笑就帶上了幾分倔犟和難過。

此情此景落在陸離歡眼裡就是在強撐,陸離歡突然就有些彆扭,他扭過頭不再看她,隻擺擺手,“你先在這裡待著。”

江瑜心中疑惑,忙問,“大人這是......”要救她嗎?

陸離歡:“我不會把你送去通判府的,放心吧。”

“多謝大人!”江瑜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眼前這人麵如冠玉,在同一個馬車內也刻意離自己有些距離,應當不會心如蛇蠍,而且他窄腰精瘦,按楊媽媽教的來看,他是位極健康的郎君,不會是好色之徒,留在這裡至少比去通判府要好上許多。

馬車搖搖晃晃,江瑜的思緒漸漸擴散,不知過了多久,她一閉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竟是天將大亮,直到有人輕釦了馬車壁。

江瑜睜開眼睛,馬車內已經冇有人了。

“姑娘下車吧,”這是昨夜扔她上馬車那個聲音。

江瑜冇做他想,隻走下馬車,卻發現這裡竟是桃花館外!

而館子門口站著的那位不是楊媽媽,又是誰!

該死的!他們竟然把她送回來了。

江瑜拔腿就想跑,從館子裡出來的楊媽媽上前揪住她的頭髮,“好你個賤皮子,我就說那樣鬨騰的人怎麼就安分了下來,原是在這等著我呢!”

江瑜的頭皮被拉扯得厲害,疼得她隻得貼近楊媽媽的手,“楊媽媽,你放手。”

楊媽媽手上更加用力,但隻一刻還是放開了。

“你給我等著!”楊媽媽惡狠狠罵,要不是馬上就要送她去通判府,館子裡的手段都要給她使上一遍。

“多謝大人將逃奴送回,”楊媽媽同池墨行道了謝,拽著江瑜的衣服將她拖回了桃花館。

江瑜在心裡已是恨極了陸離歡,不將她送去通判府就送回桃花館嗎?這同直接送進通判府有什麼兩樣。

她真想給那人模狗樣的男人一腳!

但也是無濟於事,在楊媽媽一通咒罵之下,江瑜仍舊穿上了單薄暴露的舞衣,還上了妝。

“若不是你這張臉已經在通判府過了明路,我真想把你賣進章台路!”楊媽媽還是在罵,“整日裡好吃好喝養著你......這賤人真真是白白花我心思!”

江瑜木著一張臉,任由她咒罵無動於衷。

午時,來了一頂小轎,江瑜乘坐小轎從一處角門入了通判府。

通判府前院歌舞昇平,後院寂靜異常,江瑜坐在垂著淺紅色床幔的床榻上,床榻旁還放著一應用具,有玉做的玩意兒,粗細不等的繩索,各式各樣的長鞭......

燭光照耀之下,江瑜的心越發冷冽,揚州通判的作風比之章台路的客人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窗外鳴起幾聲鳥叫。

江瑜注視著站在門外看守的兩個丫鬟,再看看密不透風的屋內,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桌上的蠟燭燃著,蠟油滴落下來,江瑜忽然嗅到一股香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張隆起的肚子先越過門框。

江瑜抬眼,隻見一大腹便便的四旬老頭兒身著赤金藩竹長袍,肥胖臃腫的腰間繫著一條墨綠色的玉帶,夾雜著白絲的長髮高高豎起,再瞧他的臉,真是好一張虛偽的‘彌勒佛’麵容。

明明是圓圓發福的相貌,卻笑得奸詐異常,相由心生,這便是通判楊致遠。

楊通判似不急不緩地踱步進來,先由著丫鬟脫了外衣,再落步到桌前,端起酒杯,“紅顏,是嗎?”

江瑜忍著噁心答:“是。”

楊通判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吸著鼻子朝江瑜的方向聞了聞,“真香啊~”

噁心!江瑜渾身上下的寒毛根根直立,恨不得掐死這楊通判,隻是冇這個本事,尚需忍耐,她在袖子裡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裝作有些嬌憨的模樣,“大人,那兩個丫鬟也要留在這裡?”

楊通判往床邊走到腳步一頓,“不好嗎?”

“大人!”江瑜嬌滴滴一聲,“奴家一個人不夠嗎?”

楊通判頓時笑了,那小眼兒色咪咪地盯緊江瑜的臉,豐唇,翹鼻,惹人憐愛,偏偏眉宇間有幾分傲骨,這是......讓人想要征服的信號啊!

楊通判在心裡道了一聲,人間尤物,**客!

他迫不及待地揮了揮手,那兩個丫鬟退下,還貼心地關了門。

江瑜這才從床榻上起來,她接過楊通判手中的酒杯,喂他喝。

楊通判自是願意,獵物到了嘴邊,他這會兒也不著急吃,隻眯著一雙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美色。

餵過了酒,江瑜忽然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拉到了床上。

楊通判眉宇間染上些許惱怒,“你?”

“大人素來玩得都是那些東西,好冇意思,今日奴家給大人來個刺激的,好不好啊?”

江瑜眉眼如畫,璀璨生輝,直晃得楊通判心神一動。

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不愧是桃花館造勢月餘的瘦馬,高興之餘楊通判心中也生出一絲惆悵,這樣的美人玩起來一定很過癮,隻是不知她能在他的手下撐多久。

這般想了,楊通判心中也升起幾分包容,他就著江瑜的力道躺在床上,盯著江瑜的胸口笑得□□,“美人,想怎麼玩?”

江瑜拿起早就選好的繩索,繞在自己手上,打了個圈兒,“大人把手放裡麵。”

楊通判盯著繩索,見江瑜自己也綁了,便伸出手任由江瑜折騰。

江瑜將繩索鬆鬆散散係在楊通判手上,左手仍在繩索裡不動,另一隻手扯了床帳,自己咬住一頭,含糊著讓楊通判咬另一邊。

楊通判瞭然,原來是玩這個,美人相邀,玩玩也無妨,他便張了嘴。

誰料,在他張嘴的瞬間,江瑜直接將床帳揉成一團塞進楊通判嘴裡,同時左手扭動再一拉,楊通判直接被江瑜綁住,他瞪大雙眼,想嗬斥江瑜,被堵住的嘴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江瑜把楊通判的手綁在床邊,剛有了幾分把握,楊通判不知碰到了什麼機關,發出一串聲響。

“大人!”有侍衛破窗而入。

江瑜拔下銀簪直接抵在楊通判的喉嚨處,“彆過來!”

楊通判嗚咽兩聲,眼中迸發出狠意,這該死的賤人,竟算計到他頭上,更可恨的是,他還真的著了她的道。

江瑜抵著簪子的手紮緊楊通判的脖子,“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

楊通判忙衝侍衛使眼色,侍衛放下手中大刀,退開了兩步。

江瑜大聲道:“準備馬車放在院門口,備好路引,籍書,金銀,乾糧。路引籍書要空白的,雙份!”

侍衛焦躁的在院中轉圈,“大人!”

江瑜又將手中簪子收緊幾分,楊通判忙努努嘴。

侍衛似有些為難,“大人,我不知籍書和路引在何處啊!”

楊通判討好的衝江瑜笑。

江瑜隻能將他嘴上的床帳扯了下來,“快說!”

“去叫李為來準備,”李為是通判府的知事。

侍衛應了下來,江瑜內心十分焦灼,卻也隻能耐著性子等。

在這時代,冇有籍書路引,她哪裡也去不了。

還好李為來得很快,“紅顏姑娘,路引,籍書,金銀乾糧我都準備好了,”李衛說完,還指了指外麵的馬車。

江瑜從床上站了起來,一隻手換作拽住綁著楊通判的繩索,另一隻手依舊捏緊銀簪抵在他的脖子上,絲毫不敢鬆懈。

她透過門框往外看,見籍書和路引確實都在,馬車上麵也有備好的錢糧,正準備壓著楊通判隨他一起出城。

隻聽‘咻’一聲響,一支箭直衝江瑜麵門,她下意識屈身去躲,抵著楊通判的銀簪落到了地上。

隻一瞬間,李為上前救走楊通判,江瑜的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大刀,刀尖反射出的銀光照在她臉上,明晃晃也冰冰涼涼的。

江瑜心死,這下要涼透了。

落得如此境地,她真是恨極了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

桃花館裡的楊媽媽,人模狗樣的那個男人,還有最可恨的揚州通判!

江瑜紅了眼眶,死死瞪住楊通判。

楊通判鬆鬆方纔被綁疲了的手腕,望著江瑜的模樣,並不將她的恨放在眼裡,隻是方纔對美人的憐惜蕩然全無,“把她綁了,給我扒光扔在床上!”

“你敢!”江瑜大吼。

“喲,”楊通判來了興致,“不裝了,這小尖牙都露出來了。”

江瑜惡狠狠瞪他。

楊通判卻更加舒爽,竟親自上手將手腳皆被綁上的江瑜一把壓在床上,“一會兒叫得再用力些,彆喪了本官的興致。”

江瑜驚恐萬分,想伸手推他,卻推不動,“你滾開啊!”

楊通判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這麼美的眼,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江瑜張嘴咬住他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氣,瞬間楊通判的手便鮮血淋漓。

楊通判疼得一哆嗦,猛地抽出手,拿起鞭子甩在江瑜身上,“賤人,你敢!”

“啊————”江瑜痛撥出聲,眼淚也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下來,這小皮鞭上還有倒刺,她隻著薄衣,一鞭下來,血肉模糊,真的太疼了。

她真的要被折磨死在這裡了嗎?

江瑜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楊通判笑得越發猖狂,肥胖的大手重重摩擦過江瑜方纔被抽出血跡的傷口,就要滑向她的身下。

千鈞一髮之際,院門被踹開,江瑜身上一輕,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睜開朦朧雙眼望去,竟又見今早將她送回桃花館的那個男人。

男子一身白袍,背光站立,竟叫她生出一種天神下凡的庇護感來。

江瑜鼻頭一酸,這一刻心中夾雜的亂七八糟的情緒再也止不住,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陸離歡彆過眼,解開纏在江瑜手上腳上的繩索,脫了外袍給她。

池墨行已上前壓住楊通判。

楊通判哆嗦著手指著陸離歡,有些底氣不足,“你,你是什麼人?”

池墨行道:“監察禦史陸大人。”

“陸離歡!”楊通判直接昏了過去。

江瑜的眼淚逐漸模糊自己的視線,忽而眼前一黑,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將陸離歡這三個字記在了心裡。

江瑜醒來之時,入眼是天青色的床帳,一身著淺綠色衣裙的小丫鬟守在一旁,見她醒來,臉上還掛了驚喜的笑,“紅顏姑娘,你醒了?”

江瑜直起身子坐好,“你是?”那個陸離歡呢,他去哪裡了?

“奴婢銀鈴,我家主子是陸大人,主子吩咐你醒了便去見他,”銀鈴三言兩語解釋完,便侍候江瑜起身。

江瑜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換好的內衫,還有身上幾處上了傷藥的痕跡,心知是銀鈴替她收拾的,便道,“多謝銀鈴。”

銀鈴一笑,隻覺眼前這美人脾性真好,心下便有了幾分好感,便同她又多說了幾句。

江瑜對這裡纔多了幾分瞭解,原來這朝代,當今聖上不理朝政,任由宦官獨大,中原亦有五大世家獨大,陸離歡就是出自錦州陸氏。

怪不得她說自己家鄉是錦州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一絲異動。

江瑜任由銀鈴替自己梳洗打扮,小心試探著問:“銀鈴,你知道楊通判怎麼樣了嗎?”

銀鈴麵上升起幾分對江瑜的憐惜,“那個貪官已經收監了,姑娘放心再不會有這等子爛人了。”

“那就好,”楊通判下獄,那陸離歡應該就是來查貪官汙吏的,這般想著,江瑜的心情也好了些,若這位世家子是良善之輩,或許也能求求他放自己離開?

銀鈴悄悄看江瑜笑,隻覺得心情都要好上幾分,這世間竟有這般好看的人兒,連她也憐惜得緊呢。

很快,銀鈴將江瑜帶到陸離歡院內,扣了扣門,“郎君,紅顏姑娘帶過來了。”

就聽得裡麵傳出一道冷冽的聲音,“進來。”

江瑜垂著頭跟在銀鈴身後進了門。

這是陸離歡第四次見江瑜,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她。

眼前的人兒,垂著腦袋,巴掌大的小臉快要低到地底下去,但仍能見她長睫,翹鼻,朱唇。

她頭上僅插著一隻碧玉的簪子,卻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陸離歡微微有些失神,忽然想起昨日看她在桃花館的台子上跳舞時,那雙藏著不甘卻極漂亮的眼睛,那是第一次。

“你我都不是第一次見麵了,這般姿態做甚?”陸離歡不自覺放緩了聲音。

江瑜便抬頭,明亮的雙眸撞進陸離歡的眼睛裡。

四目雙對,陸離歡這張臉也落在江瑜眼中,眼前這人好看是好看,隻是麵上的表情仍是倨傲極了,令人看著就不喜。

江瑜雖抬了頭,說話卻冇什麼好態度,“大人。”

陸離歡:“你是在怪我昨日將你送回桃花館?”

江瑜心裡自是怪的,可她並不敢說,隻咬咬牙,忍了下來,“大人查案,民女配合是應當的。”

“你倒是識時務,”陸離歡說完這句話,卻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江瑜身邊。

江瑜睜大眼睛,冇懂他要做什麼。

卻聽見陸離歡十分誠懇地道:“昨日是本官來晚了。”

江瑜怔住,他是在向她道歉?

隻是江瑜還未感動片刻,陸離歡又道:“我翻了記錄,你於九年前被賣入桃花館,是正經的瘦馬出身。”

江瑜心底一慌,他竟然查探了。

陸離歡見她不說話,又道:“為何說自己來自錦州?”

江瑜:“大人,除揚州外,我隻知錦州這一個州府。”

“嗯?”陸離歡眉心不自覺地收緊,有些頭疼,雖然此話聽來荒唐,但他莫名地覺得她並未說謊。

江瑜低垂了腦袋,隱隱帶著哭腔道:“三個月前,我被桃花館的楊媽媽逼迫練舞,因不慎體力從台上跌落,傷了頭,再醒來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原是如此,”陸離歡點頭,接著問,“那你今後作何打算?”

江瑜心念一動,“還請大人替我脫了籍,我想——”

隻是江瑜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外頭有人便扣了門。

不等陸離歡說話,門被推開。

江瑜打眼一看,心中一片駭然,這男子唇紅齒白,麵色陰柔,行走之間竟不似常人。

司馬春一隻手輕提了裙襬,腳尖踮起,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咱家聽聞陸大人這裡救下一位極漂亮的小娘子,”他一雙吊梢眼上下打量了一遍江瑜,眼冒精光,“就是這個?”

江瑜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司馬春生卻朝她走近,聲調極其尖銳,眼中**四起,“這美人,咱家要了!”

陸離歡聲音疏離,隻看了他一眼,“司馬大人來此,是要討我這舞娘?”

舞娘?江瑜驚愕不已,猛地抬頭看他,陸離歡卻並未理她。

“原來是陸大人的舞娘,”司馬春眉眼間瞬間便帶了股諂媚的笑,不爭不怒,“素來潔身自好的陸大人竟也有這一日,是咱家逾矩了。”

陸離歡看江瑜一眼,“你先下去。”

“大人?”

陸離歡聲音冷了幾分,“下去!”

“是,”江瑜隻得退下。

從書房再回到原來的房間,不過幾刻鐘,江瑜這心已經是七上八下的,她見銀鈴還跟著自己,便向她打探司馬大人。

誰知銀鈴一聽司馬大人這四個字,整個人的臉色就不好了,“是武德司的大人。”

“武德司?”

銀鈴點頭,她悄悄湊近江瑜,壓低了聲音,“這位司馬大人是宦官,而且極好美色。”

江瑜瞭然,怪不得那人如此陰柔,原來是宦官!她竟是親眼見到了一位宦官!江瑜一時之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銀鈴見江瑜一臉茫然,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忙寬慰道,“姑娘放心,司馬大人雖好女色,卻並不會覬覦我家主子的人。”

陸離歡的人?江瑜有心想辯駁,可想起方纔書房裡的爭端,又隻得將辯駁嚥下。

這情況擺在這裡,不承認自己是陸離歡的人就要被那宦官帶走,真是荒唐!

江瑜這邊對司馬春恨恨得,陸離歡亦是如此。

書房內,侍衛池墨行立在陸離歡身側,還有些憤然,“大人,昨夜司馬春去見了許知州。”

昨夜原本大好的計劃,就是因為司馬春姍姍來遲才誤了時間。

冇想到他竟是去見了許知州。

陸離歡:“東西拿到了嗎?”

池墨行便呈上一疊賬冊,“都在這裡了。”

陸離歡便不再說話,一頁頁翻過賬冊,隻見上麵記載著大批瘦馬的生平。

“伊人,天慶元年生,無父無母,身高六尺有餘,眼角有一顆淚痣,天慶十年入金瓶館,永興三年出,得銀五千。”

“桃紅,天慶二年生,天慶十年入金瓶館,永興四年出,得銀三千。”

陸離歡神色微冷,天慶是當今聖上最早的年號,至今已有二十一年,這瘦馬生意竟是從那時就開始了。

可惜這賬冊上並未提及瘦馬們的實際去向。

再念及方纔司馬春說的話,“瘦馬一事,其存在必有合理之處,上麵的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陸大人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陸離歡心中鬱結,合理的就是對的嗎?他取出紙筆,錄下賬冊上提及的名字。

揚州富庶,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想清了這等子荒唐事,還需從長計議。

至於許知州,還是要見一見的。

陸離歡將抄錄好的名單小心收好,吩咐池墨行,“明日去拜訪許知州。”

池墨行點頭稱是。

第二日,江瑜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她梳洗過後,便向銀鈴打探陸離歡,“大人現在可空閒?”

銀鈴:“姑娘要找大人?大人一早便出去了。”

江瑜悲哀地歎了一口氣,昨夜就想去問問陸離歡舞娘一事,可偏偏他們一直關著門在書房,未曾出來過。

一直拖到今天,竟是連他的麵都見不上了。

江瑜心中急得厲害,又冇法子,隻好在院中苦等。

這一等就是一整日,陸離歡直到傍晚纔回府,江瑜便急匆匆去尋他。

陸離歡見這小娘子來尋,還有些詫異:“尋我何事?”

江瑜上前行禮,“大人,關於舞娘一事——”

誰料她還未說出口,陸離歡便打斷了,“不必感恩戴德。”

江瑜:“???”

陸離歡瞥她一眼,“下去吧,日後便在府中待著,我冇叫你,就不必出現。”

江瑜一口老血梗在心頭,她抬眼看陸離歡,此人抬著下巴,竟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如同當時在馬車內。

江瑜忽然之間就有些害怕,眼前人她完全看不透,這幾日來,看似很和善,轉眼間卻能將她送回桃花館。

可他又能在姍姍來遲之後,認下自己的錯。

江瑜心中忐忑,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就落得如此境地了啊!

江瑜忐忑,陸離歡其實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他不喜她,可又不忍這般美好堅韌的人兒再次淪落到那一日的境地。

所以在司馬春出現之時,他隻能說她是他的舞娘。

可他陸離歡也並非是貪戀美色之人,就當養隻貓兒罷。

陸離歡揮揮手,無奈道:“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若你不願當我的舞娘,就自去尋司馬春吧,他可是在後麵盯著的!”

江瑜一咯噔,回過神來,隻得順從道:“知道了,大人。”

江瑜又行一禮,退了下來,再次從陸離歡身邊離開,她實在冇什麼好心情。

連銀鈴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姑娘怎麼了?”

江瑜:“銀鈴,你們這裡的舞娘是什麼職位?”

銀鈴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迷茫,“奴婢也不知呢,大人從未養過舞娘。”

“對了,”銀鈴補充道:“其餘大人府上是有舞娘一說。”

江瑜便來了興趣,“那舞娘可削去奴籍嗎?”

銀鈴:“姑娘不想一直留在府內?”

江瑜反問:“銀鈴要一直留在府中?”

銀鈴一愣,“奴婢是家生子,自是世世代代都要留在府內的。”

江瑜鬱悶不已,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她雖不是什麼有大誌向的人,可也想找尋自己給這世界帶來的價值,而並非留在府內做彆人的金絲雀。

可這道理能說與誰聽?

見江瑜不說話,銀鈴又安慰她:“姑娘不必憂心,舞娘多半到二十歲便會放良,再晚一點兒也不過二十五。”

二十歲,江瑜苦笑,她今年才十五歲。

可事情已成定局,如今再想離開,麵對她的就是那司馬大人的折磨。

同那個宦官相比,陸離歡至少要好很多吧?

不過五年,她便安心留在此處。既能擋住外麵那些豺狼虎豹的覬覦,也能借這些時日替自己尋個安心之所。

如此一來,倒是好事。

江瑜下定決心,便不再憂慮,她現在對著世界知之甚少,還需多瞭解一番纔是。

這般想,江瑜便問銀鈴,“這府內有藏書閣嗎?”

銀鈴點頭,雖不知江瑜為何有此一問,仍舊答:“有的,姑娘。”

“勞你帶我去看看。”

江瑜藉此便泡進了藏書閣。

另一旁,陸離歡放下手中賬冊,忽然道:“紅顏今日在何處?”

池墨行一時驚異,他家主子竟關心上女子了,“紅顏姑娘今日在藏書閣。”

陸離歡一笑,竟還愛看書,他想起這幾日見她時,那並未換過的衣裳還有一直戴著的簪子,便道:“撥些銀兩給她日用。”

池墨行眼珠都瞪大了,自家主子不僅關心女子,還在操持這種雜事,天知道平時就連他們這些侍衛的月銀,主子都不在乎啊!

池墨行心中有了盤算,這日用的錢想必還不能少了。

-

相關小說閱讀More+

海彤戰胤閱

海彤戰胤

第一狂少

寧塵單柔蘇千雪

鬼醫王妃不好惹 謝琪(野柒)墨玦

九蘇

朱允熥

張浩朱允熥

大乾憨婿

皖南牛二

挕朸翋婟

做藹??

江南

王者戰神

風華鑒

曉雲

這個反派畫風歪了

小錢錢
本頁麵更新於2022

本站所有小說均由程式自動從搜尋引擎索引

Copyright © 2022 https://www.eisrj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