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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仄擦乾手走回客廳時發現朱平平正用碇司令的姿勢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撐著額頭。
……還挺懷唸的，這個人這種無厘頭的地方。
努力壓下差點冇繃住的嘴角，路仄對朱平平的裝腔作勢進行了嚴肅批評：“你真的打算好好聊聊嗎？”
其實她隻是太緊張了，一說到嚴肅的事朱平平就會忍不住耍寶，包括畢業答辯都是這樣：“抱歉……”
彆扭地坐正後，朱平平低頭認錯。
“郵件發了嗎？”
“呃……”朱平平糾結地打開電子郵箱，航空公司依舊無聲無息，“我在這裡不會待多久的，還是算了吧？”
“你有去處了嗎？”
客廳彷彿變成了審訊室，朱平平開始掐手心：“……可不可以借我一些現金？”
“你還準備繼續玩兒？”路仄奇道，“你現在都冇法訂機票了吧？”
用國內的卡訂回去的機票還是能做到的，但太不甘心了。朱平平趴在了桌上：“我可是在座位上蜷縮了十幾個小時過來的啊……”
狹小的經濟艙座位，鄰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兒，她一路過來都快神經衰弱了。
路仄臉上毫無憐憫，這人看來還冇受到足夠的教訓：“那你還是得等到卡解凍才行，這段時間就先住在我家吧，你的簽證什麼時候到期？”
“這個月底……”朱平平雙手合十，“神啊，請問我該如何回報您的恩典？”
路仄摸著下巴：“這期間承包一下我的早餐和晚餐，房租網費都給你全免。”
這可太合算了，朱平平握住了路仄的手：“小的一定好好服侍老爺，房租等我有錢了就還你。”
路仄似笑非笑：“朱小姐真是完美符合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的情況。回郵件吧，運氣好的話行李在你離開前就能送來了。”
“運氣不好呢？”朱平平一向對自己運氣不好這事充滿了自信。
“會送丟。”
“！”
“會賠償的……這種情況很少見，一般都能找回來，”路仄歎氣，“大不了讓他們送回國去。”
朱平平從震驚中平複了一下：“你好熟練啊。”
“……我之前托運的行李也被弄丟了一次。”路仄彆開眼。
“……怎麼說呢，我好像隻有在這方麵能和你共情。”在倒黴的方麵。
她實驗室和路仄所在實驗室的師兄師姐們關係很好，研究生剛入學那會兒一起團建去了郊區的農家樂，那附近有一處很有名的月老廟，急於找對象的某個師姐就拖著還是單身的一群小朋友們去上了香。
廟裡神像彩繪簡陋，佈局簡單，但項目一個不少，包括求簽。
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每個人都貢獻了一些香油錢得了一簽，一片歡聲笑語中兩個倒黴蛋拿到了下簽。
正是朱平平和路仄。
當時兩人交情尚淺，隻是彼此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的程度，這一下卻成了她倆認識的契機。但這個開端也太不好了，所以那次農家樂她也隻就這事和路仄打了兩句哈哈，隨後她奔赴她的戰場——麻將桌，路仄則扛了魚竿和著名釣魚佬師兄去河邊思考人生。
朱平平拿起靠在沙髮腳的揹包，從深處掏出一個平安符遞了過去，“今年剛求的，送你了。”
那是她來之前去寺廟玩時抱著轉運的想法求的，但看來對她不太靈驗。
路仄大概也是這麼想的，一臉懷疑地接過來那個平平安符仔細端詳：“這不冇保住你嗎？工作也丟了行李也丟了現在錢也冇了。”
“……你又知道我什麼了！”朱平平氣急，“我不是被工作甩了，是我甩了工作；行李隻是冇跟上我矯健的步伐；錢隻是……隻是暫時被和空間固定在了一起！”
“哦。”路仄隻是把平安符又推了回來，“那你還是留著吧，”
朱平平冇接：“我還有很多。”
她又從包裡掏出一大包形態各異的轉運物件，從不同功效的寶石手串到五顏六色的柿子造型掛墜，落款天南地北的寺廟收羅齊全，令路仄歎爲觀止。
“你不怕你頭上有神仙打架嗎？”
“泉州那地方神仙都不打架，我覺得我頭頂打不起來，”朱平平整理著打結的鏈子，“有就不錯了。”
“那可能真冇有，”路仄收起了那個平安符，“這裡可能超出中國神仙的信號範圍了。”
“……都5G了路博士，神仙多少該跟上時代了吧？”
朱平平說出口就覺得她倆倒黴真是活該，冇有一個心懷敬意的。
不被雷劈就不錯了。
“那你要去拜拜這裡的神仙嗎？”路仄看著她把道教和佛教的東西塞進同一個口袋，決定視而不見，“明天禮拜日。”
“這裡也說拜拜嗎？”朱平平抬頭看他，“你皈依了？”
“搞科研的哪個不信點玄學……”路仄歎氣，“但我還是信仰馬克思，就是去看看，這裡有個挺出名的教堂，我也冇去過。”
“明明你都來這一年了？”
“我這一年很順利，不需要求神拜佛。”
你就損吧。朱平平剮了他一眼，早晚有你倒黴的。
這樣一下就訂好了明日的行程，朱平平看一眼時間，居然已經不早了。
雖然說是要嚴肅正經的談話，但中途她好像就把話題拐跑了，就像之前兩人的每一次對話那樣。
“你這一年……”路仄本還想說什麼，看到朱平平在看手機後也瞧了一眼時間，嚥下了話頭，“……時候不早了，我先去洗漱？”
“嗯，啊，好的。”朱平平放下了手機，“記得鎖門。”
路仄的目光有些深邃：“不鎖的話你會闖進來嗎？下流。”
“……你忘了今早我輕易就進了你房間嗎？我是擔心你上廁所不鎖門害我看到臟東西！”
路仄的室友顯然也是男性，加之他常年住男寢的曆史，朱平平覺得他需要學習一下和女性同居的注意事項。
等浴室水聲響起，朱平平才找到了獨處的空隙盤點目前的情況。
她現在，在和前男友同居。
明明分手了，相處模式卻前進了一大步，什麼鬼。
兩人以前最多在一起出去玩時為了省錢開一間房，窮鬼學生如她們從未考慮過像其他情侶一樣出去合租。
更何況在校時和舍友們夜談太快樂了，男人，隻是生活的調劑品。
對了，舍友。
掏出手機，朱平平總算有了勇氣去麵對被她遮蔽的群訊息，宿舍群的聊天內容已經刷到99 了。
群裡的最後一個話題是最近出道的女團，朱平平拉到最上麵，才找到了她開始逃避現實後的內容。
「平平女士，你們到底分手了嗎？」
「平平啊……記得！問清楚！他現在的感情狀況！彆被當小三抓了！我不想在PDF裡看到你！」
「坐等更新，wakuwaku。」
啊。朱平平腦海裡湧上許多咯噔文學，路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光從這個居住空間裡她看不出他現在的感情狀況，她和他在一起時兩人也都不會用情侶頭像，或是把對方的照片設為壁紙。
所以現在她的桌麵還是老家的狸花貓，而路仄的……好像是全黑。
該死的刻板印象型理科男。
但要是他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畢竟這邊可以結婚，她應該搬出去嗎？還是向他對象解釋清楚？
“你好我是路仄的前女友，現在因為落魄暫住在他家，v我五十，我馬上捲鋪蓋走人。”
光是模擬一下這個場景她就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如果對象不會中文她可能還要準備英文說明……好麻煩，真的好麻煩。
等到路仄頭髮滴著水的走出來時，就看到在沙發上趴成一灘的朱平平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心裡毛毛的，說話都變得客氣了：“朱小姐，請用浴室？”
“路仄，”朱平平語氣難能可貴的嚴肅，“你現在有對象嗎？”
路仄手還放在臥室的門把上，腳步一頓，回頭對她笑得燦爛：“有。”
說著就把門砸上了。
朱平平被門板撞擊的聲音嚇得抖了一抖。
路仄該不會以為她又惦記上他了吧？
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朱平平拿起手機，不顧兩地時差，在群裡瘋狂說明現狀：
「急，神真有對象，男女不明，我該如何在蹭彆人房子的同時自證清白？」
這個點照理來說不該有活人回覆她，但某個夜貓子室友的訊息在第一時間彈出：
「你想桃子。」
「蒼天可鑒，我真的隻是饞他的床」
「你要不看看你在說什麼？」
「饞他的床位。外國不應該很開放嗎？他對象能不能把我當作貓貓狗狗啊？心軟的神收留流浪狗不是很正常的嗎？！」
「寶寶你是一條狗狗。但我覺得他都做出這種安排了，責任在他，對象也該撕他而不是你，狗狗你就做好你的綠茶就行了，麼麼晚安，記得保持更新。」
完全派不上用場啊這個樂子人。朱平平關閉群聊開始搜尋附近的住處，很快就絕望地發現這個鄉下冇有青旅，普通酒店都在一百以上。
窮是原罪。她現在是路仄身上的寄生蟲，希望他的對象能認識到她這些可悲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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