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麼個好男人，趙珍珠嫁不了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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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正走了，帶著對趙珍珠的滿意，帶著對陸北的更加滿意，少年那一番有情有義又不失血性的回答深得他心，以及帶著一塊五花肉，趙珍珠先前留了個謎團的那塊。

送走人，趙珍珠繼續去清洗她的豬腸子，邊清洗邊琢磨著做法，家裡有醃了老久的酸菜，正好和大腸一起翻炒，後院有小白菜，可以和粉腸煲煮，再用那幾個大肉包子當主食，今晚就是豐盛的一頓。嗯，剛纔被陸北氣得作嘔，晚上必須要用美食來拯救她的心情。

雙胞胎稀奇夠小雞仔了，知道姐姐準備做好吃的，齊齊搬了小馬紮圍坐在她旁邊，從井邊跟到了廚房，趙珍珠動一下，他們動一下，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時不時吸一口口水。趙珍珠對幼崽這種生物不如何感冒的人，都覺得可愛得緊。

她先做大腸炒酸菜這個菜。

第一步，給大腸焯水；第二步，把酸菜水分炒乾；第三步，重新起鍋，加入油、蒜瓣、生薑爆炒大腸，炒個二十來秒鐘，倒入酸菜，同時加胡椒、醬油、碎冰糖，繼續翻炒到熟，最後加幾段蔥段添香，大功告成。

趙二平負責燒火，燒到一半，被鍋裡爆炒出的香味勾得口水氾濫，差點維持不住當大哥的顏麵。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人人嫌棄的豬大腸是這麼美味的東西？如果做法和味道傳出去，是不是以後人人爭搶著買了？

趙珍珠如果聽到他的心裡話，會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首先，豬大腸極難清洗乾淨，一般人冇這個耐心，也冇這個時間；二，彆人不捨得放她那麼多調料，這是最關鍵的，她這油少說放了彆人家的兩三倍吧，普通農家誰家這麼捨得？

照例先給雙胞胎一人一筷子，趙珍珠接著做粉腸燉白菜，同樣是先焯水，焯到半熟撈出來，起鍋加料爆炒出香味，然後加水煮十幾分鐘，揭蓋放白菜，放蔥花，即完成。

大肉包子早用彆的鍋蒸熱好了，趙珍珠拿出來一人發了一個，豪氣乾雲地道：“今晚大家放開肚子吃，包子不夠菜管夠。”

趙三安忍不住歡撥出聲，好幸福，今天好幸福，有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有白白軟軟的大肉包子，雖然咬開裡麵肉很少很少，但也是正經的肉包子，關鍵是有兩道份量很大的葷菜，聞著就香死人，吃起來肯定更香。

趙二平的激動冇那麼外露，但眼睛也是樂得眯起來的。雖然一頓吃兩個葷菜加肉包子太太太奢侈了，但是姐姐說全部豬下水加起來隻要了五文錢，肉包子頂天也就一個五文，加起來總共三十文，一頓三十文的飯那麼豐盛，到底還是值得的。

再說，也不是天天都吃那麼好，偶爾一頓而已，偶爾而已……趙二平努力打消自己心裡的愧疚感和肉痛感，大家都那麼高興，他不能那麼掃興。

此時，房間離廚房很近的某病號鼻子聞著空氣中濃得過分的菜香味，耳朵聽著幾人的歡聲笑語，“嘖”了一聲，趙珍珠絕對是在報複他對她的逗弄，隻給他準備了病號餐——冇任何味道的白粥，昨天好歹還有點雞蛋碎，今天卻什麼都冇有了。

他抗議，她就振振有詞地說他在吃中藥，為了避免藥性相沖和藥性被解，最好隻喝白粥。

聽起來貌似挺有道理，但事實上就是在記仇報複。換他親弟弟生病吃藥試試？她絕對會做出幾道美味又不衝藥性的菜來。

等著吧，陸北挑了挑漂亮的眉眼，他遲早會吃到少女親手做的美食的，不僅吃到，他還要讓她專門做給他吃。

忽略某人，趙家這邊吃得歡歡喜喜、熱熱鬨鬨，另一邊靠近村頭離趙家有四五百米距離的韓家，可冇多少人有心情吃飯。

韓母隻要想到早上從趙珍珠那裡受的氣，根本吃不下，她乾脆把碗摔桌上，看向小兒子：“文遠，我們真讓王梅的娘去給趙珍珠賠禮道歉？不去趙珍珠又能如何？她也就嘴突然變利了一點，冇什麼能耐的。”

韓大嫂也想說話表示讚同，固然趙珍珠欺負過王梅，王嬸和趙珍珠有宿怨人人皆知，找到機會就會嚼趙珍珠的舌根，有傳謠之心。但這次的謠言最起初是她得了韓母的授意去揣掇王嬸的，硬要王嬸頂了罪去給趙珍珠賠禮道歉，王嬸頭一個不滿的人就是她，她可不想平白地得罪了人。

但韓家的飯桌上，自有一套規矩，除了韓母，彆的女人不能隨便插話，即便她有心說兩話，也不敢違背了規矩，不然，韓母就有機會尋她麻煩了。這個婆母，可不如麵上表現出的慈祥、好說話，待兒媳婦苛刻著呢。

韓文遠把嘴裡的食物咽乾淨，看著他娘無奈中露出點不耐煩：“娘，我不是和你分析過利弊了嗎？王嬸不去，彆人就會以為是你為了順利擺脫趙珍珠而故意造的謠，或者以為是我出的主意，這事情萬一有人傳到縣裡去，你讓兒子以後在縣學裡如何自處？讓替兒子作保去考試的人怎麼想？”

韓母猶不甘心，要人王家自願去，必須許足夠的好處，兒子明年要下場鄉試，又要一筆花費，她捨不得出這個好處，反駁道：“怎麼會有人無故鬨到縣裡去？村裡人可都指望你考上進士沾沾光呢？要有人不識好歹，裡正第一個饒不了他。再有，你可是院試榜上名列前茅的秀才，縣裡最有名望的夫子的學生，聽到這種事，彆人指定是信你，不信亂說的人。”

“那娘我問你，你能拘著趙珍珠不讓她去縣裡嗎？或者縫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她要鬨到衙門去，衙門能查不出來是你造的謠？就算衙門嫌事小不理會，也會有人理會的。娘，你兒子我做不到人見人喜，縣學裡大把看不慣我的人，到時候你說我要怎麼辦？”

韓文遠捏著眉心，頭痛道：“娘，算我求求你，以後你做事前多想想我，拿捏不準的，先壓著，給兒子遞個信或者等兒子休假時商量一下。比如這次趙珍珠出這麼大的事，不管你心裡怎麼想，都應該知會我一聲，我是她未婚夫，於情於理都要去探望一下的，不然就是薄情寡義。”

說完又去看很少拿主意不像一家之主的韓父：“爹，你怎麼說？”

韓父是個訥口少言的人，習慣讓著媳婦出頭，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他看著韓母道：“媳婦，聽文遠的。”

兒子和男人都這麼說了，韓母再有意見也得按下去，她訕訕道：“我知道了，我一會再去王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少給點好處，或者先不給，反正王家丫頭喜歡她兒子，隻要她做點無傷大雅的暗示，不信那丫頭不使力去勸說她娘。

韓文遠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皺著眉道：“娘，我對王梅無意，你不要製造不必要的誤會。”他娘越來越糊塗，他不得不再次強調，“我的事，我自有安排，希望娘能支援我。”

最後的話語氣說得有點重，聽在韓母耳裡就是我的事你少來管，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但這個小兒子是她未來進階貴夫人的依仗，她忍下了冇發作，說：“看你說的，娘什麼時候不支援你了？”

韓文遠笑了笑，聲音溫和了不少：“謝謝娘，娘對兒子的恩情，兒子這輩子都還不完，兒子一定會更加努力，看看將來能不能替娘掙個誥命回來。”

他孃的心思他能看懂幾分，為了緩和母子關係，為了他娘能少給他惹點事，韓文遠不介意說點窩心的好話來討好。他再次自嘲，他果然不是君子，並離君子之路越來越偏離，因為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已經學會甩鍋加推頂罪羊了，雖然他不算威逼，隻是利誘。

韓母一秒鐘被哄好，嘴巴笑得快咧到了耳後根，“好好好，我兒有心了。”

韓文遠也是深知趁熱打鐵的心得的，他很自然地接著道：“那娘你讓王嬸明早就去賠禮道歉，最近夫子安排的學習任務有點重，我需要儘早回縣裡。”

韓母無不應的，剛點了頭，又聽兒子道：“我打算儘快和趙珍珠解除婚約，隻有解除婚約，我才能安心地準備明年的考試。經此一事，趙珍珠應該也冇有癡纏我的心了，但為了避免被人抓到話柄，除了退還趙家那6兩銀子，我還打算額外補償趙家一兩半，相當於今天給她的應急銀子。”

頓了一下，“娘，你覺得怎麼樣？”

韓母臉上的笑僵住，退婚好，她一千一萬個同意，恨不得明早就退，趙珍珠敢繼續癡纏不答應。她也有應對的法子，裝病一場就是，病重中她殷切地希望兒子能早點成家立業，到時候，趙珍珠一個需要守孝三年之人，不願意退婚也必須得退婚。

孝字大過天，她兒子要儘孝退的婚，誰能說她兒子忘恩負義？不會的，隻會誇她兒子孝順，品德優秀。

等退了婚，她大病痊癒，順手就能扣趙珍珠一個命硬克父母克親家的罪名。如此，那六兩銀子趙珍珠一文都彆妄想拿回去，那是克她的補償。

可現在她兒子說什麼？他竟然不僅要退六兩銀子，還要額外補償她一兩半。這不是剜她的肉嗎？韓母頓時感覺心臟絞痛起來，她捂著胸口：“不怎麼樣，絕對不能給那個賤……”人一文錢。

話冇說完，她被她心愛的有出息的好兒子打斷了：“娘，你先聽兒子分析一下再回答，趙珍珠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她配不上秀才妻子這個位置，因而兒子每每想起這門親事來都煩心無比，一煩心，就看不進書寫不了字，學業嚴重受到了乾擾。”

韓文遠循循善誘：“兒的夫子總強調說備考心態非常重要，務必不可為煩心事所乾擾，如不儘快解除婚約，兒子對明年的下場實在冇有信心。趙珍珠好不容易鬆口了，兒不想再拖下去，也不想節外生枝。”

“娘，兒子交給你來決定，你就說七兩半銀子和兒子的前程、以及娘將來的誥命相比，孰輕孰重？”

何況，那根本不是七兩半銀子，隻是一兩半而已，其中六兩本來就是人趙家的。

最後這句話，韓文遠冇有說出來，說出來除了揭下他娘貪婪的麵目外，冇任何用處。

不是冇有其他辦法來逼趙珍珠主動解除婚約，但以趙珍珠現在的性子，吃太多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能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他不敢賭。

他以為世人遇事應如同趙珍珠所選擇的那樣，能和平就儘量采取和平的行事手段，少個不死不休的敵人總歸是好的。但確定不能和平時，應有多大往多大鬨，鬨翻天把所有人都捲進來時興許就能發現製勝機會。

他暫時不知道這條原則適不適用於官場，但他已經從趙珍珠身上看到這原則的妙用了，他會踐行的。

其實，現在的趙珍珠成為不了他的妻子，但或許可以成為他的朋友，他莫名覺得他們能談到一起去，就是不知道趙珍珠願不願意了。

看對麵他娘沉默得有點久，韓文遠微笑著提醒：“娘，你說呢？”

娘還能說什麼？旁邊韓大哥默默地吃飯，又默默地在心裡說話。這個家，他是冇什麼發言權的，他娘壓著他，他弟弟又總有辦法壓著他娘，而他爹不愛管事。其實也不能說是不愛，反正不傷害到他的利益，他就不管。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乾活，默默吃飯，偶爾當妻子的出氣筒，讓她在受他娘壓迫時發泄一下。冇什麼不滿的，誰叫他能力平平呢，比不上弟弟一根手指頭。

不過韓大哥相信，隻要他足夠老實聽話，他弟弟出頭時，肯定不忘拉他一把，因為這弟弟人品是貨真價實的不錯，人厲害但始終如一地給他這冇用的哥哥應有的尊重和體麵，這麼個好男人，趙珍珠嫁不了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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