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恐時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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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到，劉季才垂頭喪氣地走進家門。

秦瑤問他：「乾嘛去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起，劉季當即升起一股氣，「我剛去蓮院轉了轉，想找點老師寫過的手稿看看，才發現他爹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連一張草紙都叫那幫黑騎給搜颳走了！」

劉季就奇了怪了，「娘子你說那些黑騎到底是太子什麼人啊？這麼神通廣大，我竟都不知道他們何時回來收颳走的東西。」

秦瑤有時候真的很懷疑劉季的智商，抬手往學堂方向一指，「黑騎是走了，但還有一個人冇走。」

劉季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反應過來了，猛的一拍大腿，「好你個甄玉白！」

當即就要叫上阿旺衝去學堂，把老師的手稿都要回來。

阿旺冷靜分析：「甄玉白是前天夜裡去的蓮院，此時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外加一個白天，手稿早已經轉移了，你就算現在過去也無用。」

心裡慶幸，得虧被小師兄壓著看了許多書，實戰經驗零，但理論經驗忽悠一個八歲小兒綽綽有餘。

至於這琴，都排在《樂》的細支裡去了，簡直是兩眼一抹黑。

飯後，四娘吭哧吭哧抱來小叔送給她的七絃琴，拉著劉季不讓走，要阿爹教自己彈琴。

但看閨女兒期待的大眼，老父親好麵子，說不出不會這兩個字，隻好硬著頭皮坐下來，拿起琴譜裝模作樣的看。

睡去之前，腦海裡各種思緒紛紛亂亂，又想起去年冬日自己摔落亂石溝被救起來的事。

劉季：「」

說來可笑，今日正是他不受鉗製恢復自由之日，他反而有點不適應。

總之，暗探看過信後，便讓他去繪製一份蓮院建圖送回去，試圖在京城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蓮院，挽救鬱疾。

大郎冇有發表任何意見，給足了親爹麵子。

還是被公良繚壓著繼承衣缽，不得反抗這才學下來的。

雖然他知道那些手稿對大老爺來說或許、可能有一點重要，但！夫人冇說！

這也是上麵交待給他的最後一個任務，做完此事，他與東宮再無瓜葛。

等等！

殊不知，把鬢角碎髮之下的雙耳裡，早已經塞上棉花。

劉季驚愕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阿旺，還有懶坐在堂屋裡吃果子的秦瑤，「你們知道？」

劉季怒目：「我老師的手稿，我這個堂堂正正的弟子為什麼拿不到？」

車伕和馬都死了，他原以為自己也要死於非命，冇成想，那麼沉重的馬車車廂居然輕而易舉就被人托起，將自己從那狹窄逼仄的溝裡救了出來。

圖紙繪製容易，甄玉白已經繪好送出。

劉季和四娘，拿著一把琴折騰一晚上，滿山頭都是『duangduang』的雜響。

劉季哪會兒這個啊，先前公良繚壓著他學君子六藝也就一個數能夠堅持下來。

三郎就很直接了，捂著耳朵怒視老父親，「阿爹你別彈了行不行，聽著比蚊子嗡嗡叫還煩人。」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他都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會有對琴如此蠢鈍之人，彈了這麼久，還冇有一點入門章法，胡亂一氣，難聽得要命。

阿旺不語，看向秦瑤，他也隻是聽命行事，夫人冇說要阻攔甄玉白。

所幸還有份教書先生的活可乾，日後慢慢體會，應該會尋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對麵的琴音終於停了，甄玉白長舒一口氣，轉身回到屋內，換下已被細雨打濕的衣裳，上床躺下。

二郎弱弱問：「阿爹，您確定琴是用一根手指彈的嗎？」

秦瑤冷笑一聲，指著劉季教育，「你應該怪你自己，先前甄玉白留了那麼多時間，你既然覺得那些手稿重要，就該自己先收回來。」

將蓮院中所有公良繚所作手稿送上去的時候，他『不小心』看見了暗探從信鴿腳上取下的信紙。

這麼算起來，他還欠了這些人半條命。

就是那雜亂的琴音，聽得全家人都是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迷惑表情。

村裡人什麼反應無人知曉，但與秦瑤家就隔了一個矮山頭的甄玉白，頭要裂開了！

他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銳，夜間本就難以入眠，再被琴聲一打擾，更是清醒。

這信不知是要傳給誰，卻在這中轉，叫他看見。

明日下課去村長家一趟吧。這麼想著，紛亂的思緒終於恢復平靜，得以安然睡去。

阿旺人及時到位，嘴巴卻說出無情的話，「老爺你去了也拿不到，留下吃晚飯吧。」

隻是瞄到淡定喝茶吃瓜子，還能瞧著二郎腿哼哼曲子的阿孃，不由得心生佩服。

這般難聽的琴音，阿孃居然都能聽得麵不改色，實在是太強了。

道理劉季都懂，「但那也是個念想啊」幽怨的撇她一眼，好像是她冇提醒他就有錯似的。

偏這人還無知無覺，擾鄰而不自知。

算了，吃飯！

手稿這個小插曲，在一頓和諧的晚飯中過去了。

不過也奇怪，這山村裡怎麼會有人家中有琴？

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從村長家中傳出來的。

秦瑤淡定喝完一口茶解了果子的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也知道那些手稿冇有什麼重要的內容。」

當然了，其餘幾項村裡也冇有那個條件，比如禦，馬是有，可人家指的是戰車，朝廷軍隊管製的東西，秦瑤有錢也找不到。

甄玉白站在學堂空地上，注視著對麵那家亮著燭火的小院，雙耳自動忽略那不成調的嘈雜之音，想起一事，眉頭微皺。

【自入京，舊疾復發，還伴有心疾抑鬱之症，恐時日無多】

劉季「嘿」了一聲，抄起琴譜給這三小子屁股上來了一巴掌，「不懂就閉嘴，這叫調音你個毛小子你懂個屁，音不調正咯，這琴音能好聽嗎？」

三郎捂著屁股委屈縮到阿孃身後，雖然阿爹彈琴不好聽，但還想湊熱鬨。

春雨一下，至少持續一月，斷斷續續，時晴時陰。

甄玉白上完一天的課，把學生們都送走後，天上又飄起牛毛般的細雨。

他鎖上屋門，撐開一把油傘，緩緩朝北坡上的院落行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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