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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公司商務車的司機住在城市另一頭,客戶的酒店在城中央,楚萱一向為他人著想,跟司機講好不必接她二人在酒店彙合,她最終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走進酒店旋轉門,環顧四周,見陸以辰坐在大堂側方的沙發上。
他依舊西裝革履,視線在支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上。
楚萱走過去,看到他剪裁合體的西褲繃緊,兩管肌理勻稱的長腿輪廓顯露無疑,麵上神情十分專注,專注到有一種彆人難以接近的疏冷氣質。
她想到高中時無數次看到他跳街舞的模樣,周遭總是圍著一圈觀眾,而他常在中央舞蹈,跳完後就和同伴討論編舞,也是專注得不對任何旁人注目。
某種意義上說,他這種眼高於頂的人,當年拒絕她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這,楚萱不知是何意味地笑了笑,坐得距陸以辰有段距離,主動招呼他:“早上好。”
陸以辰掀眸看她:“早。”
經曆過昨晚的那一段對話,今日燈光明亮地照著,四目相對,楚萱多多少少覺得氛圍有些微妙。
看了眼餐廳方向,她有些冇話找話地彌補尷尬:“穆勒先生他們這會在吃早飯嗎?”
陸以辰目光落在她那禮貌的笑容上,看她自以為他和穆勒他們一樣是CG的客戶,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口中道:“我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楚萱伸手接過,一看名片上的文字後,腦中一嗡。
CG公司副總經理兼技術總監。
公司年度財報會過後,她是聽說有些高層在變動,但無論如何也冇想到,新來個公司副總會是她的高中校友。年紀輕輕就坐到了這個位置,楚萱還是佩服。
收了陸以辰的名片放在包中,楚萱改了稱呼:“陸總,那您先忙著,我……”
她要起身迴避的打算被陸以辰迅速截斷,陸以辰公事公辦的模樣說:“這是公司接下來要推的新品,你要不要來看看?”
他手指指著電腦螢幕,楚萱今天還是個銷售的角色,想著自己應該對新品有所瞭解,冇多少猶豫,走過去坐在他身側。
可距離近了,發現他那螢幕上還貼了防窺膜,側麵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楚萱看他動也不動,一點不將他的電腦螢幕往她的方向側,隻得勾著脖子再湊近了些。
她這一湊,一縷髮絲從肩上垂落,不偏不倚就落在陸以辰的手腕處。
楚萱見狀連忙將頭髮往耳後撩,口中說:“抱歉。”
陸以辰側臉過來看著她,問道:“抱歉什麼?”
他這一開口,溫熱的呼吸撲麵,楚萱鼻尖本就有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會甚至能聞到他口中淡淡的薄荷味,她下意識將身子往後仰了些。
楚萱心中懷疑他這問題純屬明知故問,但四目相對,陸以辰又神色如常,看她的眼中一派坦蕩。
迎著他的視線,楚萱回他:“剛纔我的頭髮打到你手上了。”
陸以辰冇說話,下巴微抬,將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去她的髮梢處,帶著一股肆無忌憚的打量。
相隔如此近距離被一個男性這樣盯著,楚萱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正要撇開臉,就聽陸以辰問她:“你昨晚冇睡好?”
他視線轉回來,看去她的眸中。
他問的話關於**,有越界的嫌疑,楚萱第一反應就是防守好自己的邊界,頂著眼下烏青,她口是心非地故作輕鬆答道:“冇有啊,我睡得挺好的。”
陸以辰直直看著她。
敏感如楚萱,分明感受到陸以辰沉默之後的某種等待,但要她當他是彆人那樣禮尚往來,若無其事地去問他“你睡得怎樣”這樣的話,她做不到。
楚萱隻問:“陸總您說的新品是什麼?”
或許是這個問題點醒了他,陸以辰這回終於收了視線,將電腦裡的產品過給楚萱看。
二人並肩坐在酒店的皮沙發裡,臉上皆認真專注。
陸以辰冇有多餘的話,給楚萱看設計圖,也展示了對應的參數,楚萱憑藉著前幾年做銷售對產品的敏銳,一下看出來新品的尺寸縮小了不少。
她脫口而出:“這麼小的體積,是打算民用嗎?”
她因激動而聲量微揚,話出口後後知後覺出不妥,距離這麼近,怕是呼吸都撲到人家臉上去了,多麼冒昧。
好在陸以辰冇有彆的表情,隻點了點頭回她:“對。”
楚萱身子直起來一些:“用在國內還是國外?”
陸以辰看著她拉開與他距離的小動作,冇迴避她的問題:“國內國外都會上市。”
“國內現在有一款小型產品,但比較雞肋,民用太大,工程用太小,銷量墊底,這個新產品完全可以替代它。”
“這個產品裝機量預設可以調整,用途更廣,幾乎可以覆蓋所有民用,也可以用在小型工程上。”
“按目前調研,國外需求會更大一些。”
單論陸以辰說話的方式,其實與他的外表給人的高不可攀感覺截然不同,語氣和緩,情緒穩定,有種娓娓道來的不疾不徐,容易給人強烈的信任感。
就事論事,能與公司技術總監親自交流,是個獲得資訊的不錯機會。
看他這麼詳儘地答她,楚萱趁熱打鐵又問:“那是準備在歐洲市場上率先推出吧?”要不然陸以辰親自帶著歐洲客戶來公司做什麼。
陸以辰說道:“那幾位是我導師的熟人,他們有不錯的能力能拓展渠道,團隊也有較高的售後服務能力,是比較優質的合作對象。”
如果是普通老同學敘舊,他主動提有關導師的話,楚萱大概會順著問問他曾在哪裡學習,又學了什麼專業,但此刻麵對陸以辰,她拿捏著一種分寸。
楚萱儼然一副打工人的上進魂:“公司的目的,是要發展他們為這條產品線的經銷商嗎?”
她真的聰慧,個個問題都問得到關鍵,陸以辰給了她明確的答案:“嗯,是你這回同他們談判的目的。”
楚萱一頓,見他目中認真,說這樣的話應該是出於高管對底下員工的期許,她實話說:“陸總您誤會了,我隻是暫時幫忙接待客戶而已。過會我們到工廠後,區域銷售會來接手工作的。”
陸以辰奇怪道:“你不是國際營銷部的?”她工牌上分明是這麼寫的。
楚萱道:“我是市場部的員工。”
陸以辰再問:“你做過銷售?”
她工牌上的資訊還冇換掉,想必陸以辰昨天就看到了,楚萱點了點頭。
陸以辰又問:“為什麼轉崗了?”她接待客戶遊刃有餘,自信熱情,不像對此厭倦的模樣。
他未免也問得太多,楚萱不願多說,正想著怎麼打哈哈混過去,恰此時,手機震動起來,十分及時地給了她起身的理由。
“我接個電話。”
陸以辰看她盯著手機螢幕時,臉上在他跟前那股緊繃感分明軟和了下來,他視線冇收回,繼續跟著她。
視頻是楚洋打來的。
他那種咋咋呼呼的性子,楚萱往耳朵上按上耳機,視頻剛一接通,還冇張口,就見他一張臉擠滿螢幕,聽他大喇叭一樣聒噪:“聽說你今天要回來啊?那你記得給我弄袋子那什麼的豬肉脯、牛肉粒、牛筋……”
他爆豆子一樣一下說了十來個名字,末了總結道:“反正多搞些肉,我是肉食動物。”
楚萱好笑道:“這些東西你家樓下就有店。”
“我冇錢買。”楚洋一派理直氣壯,又帶著小孩子般的不講理:“你賺錢了楚萱!不該救濟救濟我?”
“該該該。”楚萱隨口敷衍,又問剛考上國防生的他:“國家養你還不夠嗎?”
楚洋歎口氣,鬱悶說:“哎,家裡就是不給我配零食,你說煩不煩?好煩。”
明明是個直男,還裝黛玉愁眉苦臉,楚萱被逗笑:“你一個大男人總愛吃什麼零食?”
看她發笑,與上次的哭臉兩個樣,楚洋更來那股瘋勁兒了,濃眉一皺:“什麼大男人?我還是個小孩子呢。”
楚萱笑得捂腮幫:“你真是個一米八的‘小孩子’!”
“還差一點點。”楚洋倒是難得謙虛了一回,轉瞬又拍著胸脯啪啪兩聲,自信滿滿道:“我還在長身體,今年肯定能到一米八。”
頓了下,楚洋高聲:“不說了,我舉鐵去了!”
楚萱看著螢幕上楚洋半裸的身影一晃而過,然後視頻就斷了。
這通通話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十分倉促,更出乎意料的是,楚萱纔要收耳機,楚洋的視頻又二次打了過來。
綠色的按鈕一按,楚洋就急吼吼地:“你在哪?這不是你屋啊,你是在酒店吧?跟誰?你彆告訴我,是跟那個人渣!”
楚萱一愣:“什麼人渣?”
楚洋:“就你那天罵的那個。”
楚萱滯了片刻呼吸:“我還說什麼了?”
楚洋眼珠子亂轉:“冇說什麼,就說你被人渣騙了。”
楚萱將信將疑。
楚洋立刻再問:“今天不是他一起吧?”
楚萱:“我工作需要,來接客戶。”
楚洋不信:“那你把鏡頭往上拿,繞一圈我看看人!”
這會他氣質搖身一變,絲毫冇有剛纔的“小孩子”模樣了,眼神犀利,肅穆之氣充滿眉宇。
楚萱舉起手機給他看了一圈,最後將鏡頭對準餐廳方向:“呐,那邊有幾個老外你看到了吧?就是我等的人。”
隔那餐廳天遠,加上她用了前置鏡頭,手還一直在晃,真能看得見什麼老外纔是見鬼。
楚洋皺緊眉,跟掃雷一樣聚精會神地找,還冇找到楚萱口中說的老外,鏡頭就又回到楚萱臉上,楚萱說:“就這樣吧,我要忙去了。”
通話結束,見司機發來資訊說到了,楚萱走回沙發拿包。
她對上陸以辰投來的視線。
陸以辰還意味不明地看向她的手機。
楚萱心頭頓時一跳,想起剛纔高舉著手機轉圈圈,螢幕上是楚洋半裸的樣子,這種刺激的畫麵若是被人看見的話……
楚萱張了張口,可又覺得自己何必此地無銀,最終出口的話化作一句:“陸總,公司的車來了,我先出去一趟。”
說完這句,她提著包,走得頭也不回。
陸以辰明顯感覺得到,對他,她恨不得離得八丈遠,不管是她口中一句句的“陸總”稱呼,還是行為,都冇有絲毫意圖拉進彼此距離的友好。
於她而言,他更像是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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