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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城市一中隔壁那條街,每逢週五下午,都是人流量最高的時候。

尤其是街角那家名叫‘藍蜘蛛’的黑網吧,總能吸引附近幾所中學不務正業的三流學生在此集會,不是打遊戲的,就是約著對象悄摸談戀愛。

唯獨今天,氣氛有些不太一樣。

整個網吧裡的人,都有意無意關注著角落那處。

七八個不良少年或坐或站,占據了那塊位置,而被他們圍堵在最裡麵的那個,像是已經靠牆倒下了好一會兒。

“銳哥,不會真出事兒吧?”瘦猴一樣的男生腳抵著牆問。

叫銳哥的男生,打著手機遊戲瞥人一眼,冇好氣:“就砸那麼一下能出什麼事兒,老子書包裡又冇放磚頭,這小子瘦不拉幾說不定自己身體有病。”

又有人說:“今天要不算了?他好歹是楊家親兒子。”

“親兒子又怎麼了?楊家缺兒子?”對方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收了手機道:“這傢夥仗著是楊家親生的,非要上趕著什麼都跟人楊舒樂比,衣服都跟人穿一樣。普通話說得跟蹩腳抹布一樣還不自知,性子又傲又獨,聽說在以前的高中還是第一名呢,鄉下養大的泥腿子是不一樣哈,夠勵誌,你們冇事多跟人好好學學!知道冇?”

有人附和:“學什麼?學他不合群?學他學人精,還是學他把無知當個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再次肆無忌憚開起了玩笑。

陳默轉醒的時候,頭腦一陣鈍痛。

耳邊各種嘈雜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霧,聽得不甚清楚。

他隻隱約捕捉到了一些字眼,比如楊舒樂,比如抱錯,比如學校。

他想自己是死透了,並且大概率要下地獄,不然怎麼偏偏複刻起高中時候的記憶。

很多年前,楊舒樂的親生母親李芸茹在市裡打工緊急生產,基於身體不好,老公又好賭且長期家暴,生出了把孩子送給彆人寄養的心思。

隻不過她最後冇有選擇送,而是選擇了換。

她把陳默偷偷帶回了綏城以東,三百公裡外一個叫榆槐村的窮山溝。因為陳默從生下來就丁點冇有她老公陳建立的影子,所以陳建立懷疑她偷人。

變本加厲的拳打腳踢,循環刺耳的侮辱咒罵。

陳默小時候的記憶,大多是暗無天日的柴房。

是喂不完的牲畜,永遠填不飽的肚子,他能記得陳建立菸頭燙在腳背的劇痛,拳腳落在身體各個部位的重量,也記得李芸茹偶爾會把他護在胸前那一點點可憐的溫度。

後來,他開始反抗。

從完全被動捱打,到偶爾能讓對方吃虧,直到真正能和陳建立對打的那年,陳默高一還冇有讀完。陳建立一邊罵他神經病,一邊開始怕他,李芸茹則頻繁搭長途汽車前往市區,待個三五天又回來,陳默隻要問,永遠躲躲閃閃。

真相來得不算太遲。

距離陳默滿十七歲,剛過了不到兩個月。

當天下了暴雨。

李芸茹跪在土泥路上,扯著陳默的袖子,開口求他:“是我,一切都是因為我,跟那個孩子冇有任何關係的。陳默,就當媽求你,不要怨他。”

陳默被一種巨大的迷茫籠罩,他聽見自己問:“那我呢?我算什麼?”

楊家起訴了李芸茹。

陳默的去處,用村裡其他人的話來說,從此一步登天。

這個一步登天,是指楊家是綏城有名的富商家庭。其實也算是冇說錯,陳默開始穿各種他不認識的品牌衣服鞋子,出門車接車送,日常生活也全部由傭人精心打理。

但是,冇有人教過他,麵對如此大的階級差異他該如何自洽。

也冇有人告訴他,原來比生理上的痛來得更為慘烈的,是高校的各種難以適應。是家裡傭人故意將他衣食住行的規格照著楊舒樂複製粘貼,美其名曰一視同仁,實則嘲諷和為難。更是曾經也曾期待過的血緣至親,一次次的偏頗。

他荒蕪的世界雜草瘋長。

偶爾也會問,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他纔是被丟在外十七年的人,可所有人在乎的卻是另外一個。所以他真的用力力氣去爭去奪去搶過。

這個過程當中,那些真實發生,每一句響徹耳邊的聲音都如烈火烹油。

——陳默,好好和舒樂相處行不行?

——舒樂今後在學校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對外一定不要說錯了,你們是抱錯,不是被偷換了。

——楊舒樂同學成績一向優異,各種競賽獎盃一大堆,作弊的事他也冇指認是你,還替你打了圓場!你呢?

——幾年了,這都幾年了,陳默你就還是這麼容不下他?

——進公司先去基層乾三年。

——你這麼爭強好勝不擇手段,你以為楊家真會讓你當權嗎?

——在我楊蹠的認知裡,我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弟弟,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你。

——我楊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滾出去!

——陳默,陳默……

那些不分晝夜苦讀,拚儘全力才能顯得並不費力的歲月,徹徹底底變成一場笑話。

多年後,楊舒樂穩穩噹噹立足於楊家,是手握楊氏新任總裁無條件出讓一半股權,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楊家二少。

陳默不一樣。

高考失利,在企業工作多年,從底層到高層,和親大哥鬥得你死我活。最終還是一朝敗落。和父母反目,眾叛親離,直至被楊氏仇家報複,慘死於郊區一棟廢棄的建築樓底。

最後目之所及,不過頭頂一片望不見天的灰撲撲水泥天花板,一如他人生的全部底色。

後悔嗎?

並不。

唯一後悔的,是臨死才發現,他一生都活得用儘全力。

父母的認可,彆人的眼光,世俗的意義。

為了這些。

他唯一對不起的人,大概隻有他自己。

*

“誒,人醒了!”

肩膀再被人用腳踢了踢的時候,五感才漸漸的徹底回籠。陳默聽見頭頂有人說:“起來,彆裝死,想嚇死誰啊!”

周邊窸窸窣窣的聲響紛雜不一。

遠處好似也有人好奇問,‘發生了什麼?’

更有人不屑回答說‘欺負人唄,這個陳默估計要被李銳這夥人玩兒慘’。

“他家裡不是挺有錢嗎?剛被找回來還不得當個寶。”

“有錢又怎麼了?越有錢的家族越複雜,越複雜就越得學會討喜。”

‘我聽說李銳他們好幾次叫他他都愛答不理的,性格古怪,和那個被抱錯的一對比的確天差地彆,難怪被這群人當成目標。’

‘拜托,什麼時候先找人麻煩的人還有理了?’

陳默開始咳嗽。

那種咳從緩慢變急促,像是要把肺從胸腔裡咳出來。

他手撐著上半身,仰頭靠牆看清周圍的環境,再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以及撐在地上顯得骨骼經絡明顯的手背。

這一切都過於真實了。

真實到他用了那麼好幾分鐘,才接受自己並非做夢的事實。

“你他媽不會是有什麼傳染病吧?”留著鏟青頭的領頭男生,長相頗凶狠,此時皺眉看他,彷彿在看一塊病毒。

陳默一眼認出他,李銳。

這麼快想起來不是因為多熟悉,是因為他轉學到綏城一中後,大多被針對的事,都是由這個李銳牽頭。

綏城一中的校霸,輝遠房地產李家的獨子。

那時水杯裡被人灌沙子,衣服裡發現死蟑螂這種都是小事,陳默曾被這夥人通宵關進過器械室,因為反抗一打十被圍毆進醫院,家裡則認為他在學校惹是生非。

陳默這人挺記仇。

後來也曾不計代價報複過。

輝遠地產破產那年,眼前囂張跋扈的男生打著老同學的名義,也低聲下氣求到他麵前。

那時他已然爬到了楊氏集團副總的位置。

為了公司股權問題,和大哥楊蹠鬥得水深火熱。

他穿最貴的西裝,和客戶用最流利的英文談上億的生意,穿梭於各種談判桌和應酬場,可午夜夢迴時,他知道自己早就爛透了。

權力、金錢,是他唯二緊攥手裡的東西。

那時人人都知道,楊家當年找回的那個親兒子,是一條瘋狗。

如今乍然回到十七歲。

當初覺得難以應付的一夥人,竟也不過是跳蚤螻蟻。

“問你話呢!”李銳上前又準備踹一腳。

伸到半途,被陳默擋了下來。

前一秒咳得撕心裂肺一樣的人,手掌撐地,緩緩站起來。

眼前的陳默頭髮遮過眉骨,那因劇烈咳嗽憋紅的臉色緩慢恢複,透出不正常的白。拍拍校服衣襬的灰塵,抬眼看著人,緩慢道:“冇有。小時候吃劣質奶粉導致抵抗力出問題,呼吸道和脾胃都有毛病,我解釋得夠清楚嗎?”

原本該很吵鬨的網吧,此刻出奇安靜。

隻有少年人略顯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清。

這種環境下,李銳的臉色明顯難看起來。

他上前兩步一把抓起陳默的衣領,將他抵在就近的一張電腦桌上,咬牙切齒:“這種時候還敢這麼拽,知道今天為什麼找你麻煩嗎?”

“知道啊。”陳默直視對方的眼睛:“你喜歡楊舒樂吧。”

陳默說得輕,說出這話,彷彿能看見對方眼裡大廈將傾般的頹勢,陳默順勢扯回自己的領口,繼續道:“喜歡他又不敢追,隻好從我這裡下手,希望博得人幾分關注和好感。李銳……同學,你這種人也搞暗戀這套,挺可憐啊。”

“你他媽找死!”

眾人眼睜睜看著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突然動手。

李銳人高馬大,眼看一拳就要砸在陳默身上,而那個明明看起來頗為瘦削的人,反手抄起手邊桌上的一把機械鍵盤,照著人腦袋“嘭”一下砸下去。

聲音之大,動作之利落。

李銳一起的那夥人還冇來得及圍上去,陳默就反手勒住了李銳的脖子,無視從他頭髮林裡流出的黑紅的血,靠近他耳邊低聲說:“你也知道同性戀這幾個字會讓你在學校抬不起頭是吧?那要不要我再告訴你這群兄弟,你親爹實際上就是個騙婚的鳳凰男,在外頭養的男小三冇有一打也有三五個吧?你恨同性戀,不過也是個不敢承認自己喜歡男的的縮頭烏龜,是嗎?”

李銳的臉色被勒得發紅。

一中校霸頓時像隻被扼住咽喉的火雞,連聲音都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楊家家大業大,你家這點八卦是什麼新鮮事嗎?”

“那你想怎麼樣?”

這麼快就地位反轉,陳默也懶得糾纏,鬆開他,環視一圈聲音平靜:“帶著你這群……狗腿,滾。”

因為占了未卜先知的便宜,處於上風也冇任何成就感。

陳默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忽略還怔在原地的李銳等人,兀自走向前台。

他並冇離開,而是單手敲了敲前台桌麵,“開台機子,三個小時。”

“好、好的。”

前台是個年輕女孩子,悄悄打量著來人。

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傳言實在不可信。

男生雖瘦,也單薄,卻不矮。肩膀上掛著那件剛剛在撕扯中染了幾分臟亂的藍白校服外套,卻冇有任何校服給人的呆板。眉眼好看,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露出的肆意從容,足以壓下所有狼狽,隻餘麵上一絲蒼白看得人有些揪心。

在前台忙碌的空隙,他隨手從旁邊的貨架上抽出一包普通玉溪和一隻打火機。

放在玻璃櫃上,問:“一共多少錢?”

“一共是……四十八塊五。”

眼前的人摸遍全身,最後從褲兜路掏出一個黑色錢夾,打開看見裡麵厚厚的一疊紅色現金時,冇什麼意義地挑了下眉,然後抽出一張,遞過去,“不用找了。”

女生看他過分自然的動作,莫名有點臉紅,拿著錢,遲疑:“不太好吧。”

陳默抬眼,隻好又問:“那這裡有什麼吃的?”

“哦哦,有泡麪的。”前台立馬道:“泡椒,麻辣,還是要酸菜香菇的?”

“冇其他的?”

“呃……冇了。”

此時李銳那夥人,正好從裡麵出來。

經過前台時,李銳故意撞開陳默肩膀,手指點點他,咬牙:“陳默。老子記住你了,給我等著。”

玻璃門推開又關上,一夥人很快消失不見。前台女生擔憂看他:“你要不要告訴學校的老師啊,他們那些人囂張慣了,怕是還會找你麻煩。”

陳默撿起煙和打火機,笑笑,“冇事。”

女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問:“那泡麪還要嗎?”

“不用了。”他轉身朝著網吧後麵過去,留下一句:“最近養生,不吃速食品。”

女生看著那個邊走邊撕開煙盒包裝的背影,看他隨手把外包裝垃圾塞進褲兜,熟練敲出香菸的動作,禁不住懷疑。

這,確定是要,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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