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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氣多,出氣少。曲貞躺在床榻上冇有一絲力氣起身抬手。

幸好她早就吩咐過宮婢們在床榻前用厚厚實實的布帷掛住了,透不進一絲光亮。

然而此時,曲貞卻死死盯住黑暗中透出光亮的縫隙,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預備探進來。

不——

曲貞想出聲製止,然而下一瞬伺候她的大宮女夜珠就率先出聲製止:“陛下,不可啊,貴妃娘娘不願意叫人瞧見她的病顏,求陛下憐惜!”

床帷果然未曾被徹底掀開,隻是聽得細嗦幾聲,曲貞就感覺到身邊被子陷了進去。

皇帝臥在她身邊。

皇帝問她:“怎麼不喝藥?”

曲貞不回答,皇帝又加重了語調喚“貴妃!”

氣氛輕悄悄地彷彿一下子入了寒冬臘月,床榻外頭伺候的奴婢們已經跪了一地。

就在曲貞以為,這個長時間處於決策主導的上位者叱責奴婢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

“吃些你喜歡的碧粳米粥?我叫人估摸時間熬煮的,還溫熱著。從前在冷宮吃不上,如今朕已經是富有四海的皇帝了,你是朕的貴妃,你與朕共享天下奉養。”

“吃些東西,好嗎?”

皇帝那種哄小孩一樣的語調,令曲貞心中微痛。

她喘息著說:“阿離,你行行好,等我死了,就把我燒了,埋葬在劍南好嗎?”

“不!”皇帝脫口而出拒絕了。

通過他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狂風驟雨般的威力。

曲貞知道,皇帝一定氣極了。

和小時候已經不一樣了,曲貞記得,當年她是木訥寡言被故意送到冷宮伺候廢太子的小宮婢,而他是冷宮裡陰鬱早熟的廢太子。

帶她去冷宮的兩個太監在前麵互相討論,完全不顧及身後的小宮婢。

身量高瘦的太監說:“嘖,楊大監真摳門啊,這種送人去冷宮的晦氣事總教我們兩個乾!”

矮胖的太監嗤笑一聲,尖利的嗓音像案板上待宰的鴨子淒厲的叫聲:“你不曉得?還不是上個月咱們兩個交的錢少了,這楊歪嘴真個鑽錢眼裡頭去了!你我兩個可不能得罪他,他是我們頂頭的呢,還是攢攢錢供奉吧。”

高瘦太監歎息一聲,又說:“我哪裡攢得下來錢財,我阿爺當初送我進宮,原為了我們家能多活一條命呢。如今我雖然冇了那根東西,皮肉裡流淌的還是阿爺的血,每月的月例銀子我都要寄出宮養活一大家子。”

“就你良善,長了顆血紅的心。咱們進宮挨那一刀,豈不知幾人有命能活下來呢。”矮胖太監忍不住譏諷道。

自曆朝曆代開始,宮中伺候、侍奉的男人都必須經曆閹割。

宮中雖然有專門的閹割機構,但是被張、王二姓的兩個司禮監門下太監把持著。

若是爺孃心疼,正經花了錢送去司禮監閹割,操刀的師傅經驗豐富、閹割工具齊全乾淨、飲食拉撒也有人照應,那人閹割後存活率還是比較高的。

不像那些窮苦人家,實在養活不起了,便帶著自家小兒郎去屠戶兼任的閹割師傅哪裡去。

屠戶手起刀落,再隨意抓一把草木灰糊上,把人丟屋子裡扛著,富貴由命,生死在天。

高瘦太監似乎情之所至,忍不住抽泣起來。

矮胖太監便安慰他說:“咱們雖然是賤命一條,但還都活著哩。你想想,咱們送人去的那個冷宮裡的人。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龍子皇孫,當年還是佩金帶紫的太子殿下哩。”

“如今怎麼著?還不是一樣是住在冷宮裡的廢太子,冷床搜飯度日。”

高瘦太監止住抽泣,道:“若不是這位太子殿下的父親年輕時非要親征北疆,被北戎人俘虜了,還是哪裡還有榮王登基稱帝這回事?。”

矮胖太監立即出言打斷:“慎言!”

那高瘦太監立即醒神過來,四麵環顧一番後不免還是歎息一番:“天潢貴胄又怎樣?卑賤如螻蟻又怎樣?當真是命。”

兩人說著,便把目光投到了跟在後麵的曲貞身上,有憐憫與同情。

隻人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命運,不乾預彆人的因果,便也不會承擔彆人的命運。

待到兩位太監停住腳步交代了幾句話走了,曲貞才仰頭打量了這座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宮’。

和宮中一色的朱牆金瓦,隻有些地方破損,瞧得出比其他宮殿要落魄。

曲貞交了口諭,入了冷宮裡麵。

蛛網橫結、冷瓦殘牆中立著一位著白底藍袖衣裳的小孩。

冇有束冠打理,頭髮幾乎及膝,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也清淩淩,美得幾乎雌雄不辨。

曲貞已經知曉冷宮裡住著的唯一一個人,隻有一個廢太子。

她雖然序齒上比這小孩大上五歲,但宮中規矩森嚴,故而行的是跪禮。

曲貞跪了很久都冇聽見小孩講一句話,遂忍不住抬頭去看,那廢太子早就離去了。

此後的日子裡,一個無權無勢的廢太子殿下和一個落魄遭受排擠的小宮婢女開啟了相依為命的日子。

故事的開始如同話本子裡一樣,她與他在冷宮煎熬了十五年。

到後麵謝離的父親從太上皇又做回了皇帝,謝離又成為了東宮太子。

曲貞曾求過恩典出宮的,但謝離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推脫,再到後來她成為了貴妃,此生都再無可能翻越那赤色穠麗的宮牆。

“貴妃,你為何不講話?”黑暗中皇帝壓抑的聲音傳入曲貞耳中,也將她的思緒徹底拉回現實。

許久,曲貞才喘著氣道:"陛下,妾不知說什麼。"

自她稀裡糊塗喝下當初的那杯酒,與皇帝一夜荒唐後,她從伺候主子的奴才一躍成了主子娘娘,她從無一日開心。

“朕從冇想過,你與我竟也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當年朕就同你說過了,朕這一生心中隻有你一人,從前是,以後也是。”

曲貞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說出來的話卻怨氣濃烈:“那當年你為什麼把妾的孩子給皇後!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血肉!”

皇帝奇怪,明明當初告訴過她原因的。

無奈下,皇帝又說:“貞姐姐,你忘了,朕再說給你聽。”

“你我這樣的情意,原冇有話是不能說的,朕想要你知曉,咱們長子倘若在你這裡教養,那他便永遠隻能是庶長子。”

“但若把他放在皇後膝下教養,皇後無子,咱們的孩子便是嫡長子。”

“貴妃,你懂麼?”

曲貞麵色一怔。

怎會不懂?

一個家族裡倘若有私產,從古至今就是嫡長子繼承製。

即便是普通人家略有薄產,哪怕家中子弟眾多,能繼承家族產業大頭的隻能是嫡長子。

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

“所以,你怎知道皇後此生無子?”曲貞回過神,心中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不死心地問。

皇帝的聲音在黑夜中冰冷地像刀。

“皇後,已經是皇後了。她家已經在本朝富貴登頂了。”

所以,他的帝王寶座這樣冰冷,他比他的寶座更加冰冷。

曲貞顫抖起來:“你太可怕了。”

皇帝摟住他摯愛的女子,歎息:“貞姐姐,聽話,你好好喝藥,配合太醫調理身體,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曲貞下意識想掙紮,但是皇帝的手腕氣力是那樣大,像鋼、像鐵。

“貞姐姐,你想見見太子嗎?”

曲貞閉上眼,問:“你把阿寧怎麼樣了?”

“阿寧是朕的長子,朕怎會對他怎樣?有朕在世一日,他就永遠是太子,在朕百年後,他會接手朕的江山社稷、朕的一切。朕會在死前幫他把鞭子上所有的刺都剔除掉,朕幫他把四邊強敵打得服服帖帖,到時候他接手的時候,他就會是本朝的盛世明君。窮兵黷武、性殘暴、好酷吏這些名聲有朕替他擔著。”

“但這一切的前提,要你活著,要你好好陪著朕,要你親眼看著,朕會給我們的孩子鋪好良道。”

曲貞越聽越嘲諷,但心下冰涼。

“你若是先朕離去,朕不會再管太子一下,他下麵的弟弟們都會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東宮之位,阿寧會在兄弟陷害、骨肉相殘中鏖戰,朕不會幫他,誰叫他的親孃去了呢?”

“到時候,那些有皇子的妃嬪會各顯神通留住朕,朕隻比阿寧大了二十歲,到時候,阿寧人到中年,上有精神健碩的父皇,下有身強體壯的弟弟們,他不是皇後的親生子,皇後的母族子女多和王子皇孫結姻親,那時候,阿寧四麵楚歌,他的東宮之位多麼艱難啊。”

曲貞聽皇帝一番威逼利誘,心中隻有嘲諷,卻還是問了聲:“陛下,阿寧呢?”

皇帝答:“你不肯見他,朕叫他和太子妃在殿外跪著侍疾了。”

"你要見他麼?那你得先喝藥,再進點食物,朕會、、、、、、"

“陛下。”曲貞打斷他,堅定道:“我死了要葬在劍南老家!你當初答應過的!”

那是多久以前呢?

對了,那時他剛把孩子抱去給皇後撫養,她求了這件事,他當時隻想把她哄好,根本冇想到,原來這件事如今會在這裡等著他呢。

皇帝抱著她瘦削得咯手的身體,心想:她又冇孃家依靠,除了朕身邊,她還能去哪裡?

於是皇帝自顧自說:“貞姐姐,朕的陵墓從朕登基那年,工部就開始著手建造了,選址在了驪山,麵朝青山,背環綠水,四季溫暖如春,還會有侍衛守著,四周安安靜靜地,待我們百年後,朕的棺槨裡隻有我們兩個,絕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曲貞氣得仰到,想要伸手去打他。

但黑暗就像潮水一樣湧進她的視線,耳畔皇帝的叫喚聲越來越遠,她隻覺得這黑夜漫長至極。

幾十年深宮抑鬱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窮途末路,如黑夜中搖晃的如豆燭火。

風一吹,就滅了。

隻是黑夜翻騰如墨,幾乎要把她絞入淹冇。

似乎過了很久,曲貞隻覺得眼前刺目,光線流轉,晃得眼睛刺痛。

曲貞驀然睜開雙目,坐起身來。

她打量著四周,雖然看起來和彆宮殿一樣金碧輝煌,但冷宮裡麵桌不是桌,凳不是凳,甚至房梁上還掛著好幾朵細白的蜘蛛絲。一切都和記憶裡的冷宮冇有用任何偏差。

記憶如泉水湧入腦海,但此刻卻令曲貞一瞬間僵硬了。

可她不是死了嗎?

難道她這是,停留在了過去的記憶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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