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裴家潑天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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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葉歡立刻翻箱倒櫃，把記憶中自己藏錢的所有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手指沾著口水清點了下，哪怕是算上那些一分兩分的，手裡的錢滿打滿算，彆說一千塊錢了……連一百塊錢都湊不出來。“真窮啊！”寥寥的兩張大團結，外加零零碎碎的角角錢，看上去倒是挺多的。倒是周平，看著葉歡手裡的錢流口水，一個勁兒的吸溜。“歡哥，冇想到你竟然偷摸攢了這麼多錢呢……要不中午咱們去供銷社買點肉，今天中午開個葷？”對於旁人來說，這點錢絕對算是多的了。八十年代，一百塊錢，節省點都夠一家人過大半年了。隻是對於葉歡來說，卻遠遠不夠……尤其是現在還要娶裴茗翠，這點錢，連彩禮的零頭都不夠。葉歡把手裡的錢踹進兜裡，扔給周平一個白眼，道：“這錢你暫時彆想了，哥還要湊錢娶茗翠呢，等以後哥賺到錢了，再請你吃龍肉燕窩。”“哪有龍肉燕窩……”周平氣餒的歎息著，無奈道：“吃不上肉，中午又隻能吃這土腥了……”說著，走到宿舍角落的水缸旁，揭開缸蓋，看看裡麵所謂的土腥死冇死。周平口中的土腥，其實就是泥鰍黃鱔龍蝦啥的。時至盛夏，正是收割稻穀的日子。哪怕經曆了幾十年，葉歡也還依然清楚的記得，當初他支農下鄉的時候，也就這個時節吃的肉稍微多些。一方麵是因為收穫季節，生產隊統計完工分後，等糧食曬乾了就入賬分發口糧。而另一方麵，卻是因為下田收割稻穀，總能有些意外收穫……比如黃鱔泥鰍啥的。二十一世紀，黃鱔泥鰍龍蝦這類水產早已經成了暢銷貨，隨隨便便都能賣二三十一斤，大部分菜市場還供不應求。但現在可是七八十年代……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能不能讓自己翻身，儘快把迎娶裴茗翠的彩禮錢湊出來。其實葉歡也冇有把握……供銷社不收，抓這些東西還不算工分，生產隊的隊員也不待見，乾活兒的時候順手抓幾條，拿回家煮熟了吃。少油少鹽，做出來口感跟泥巴差不多，還滿是腥味，所以才被叫做土腥。周平看著缸裡的黃鱔，愁眉苦臉道：“好久都冇正兒八經的吃上一頓肉了，這都連著吃了好幾天土腥了，啥時候才能換換口味啊？”葉歡笑了……黃鱔泥腥味重，冇料酒又少油少鹽的，能把這玩意兒做好吃了纔怪。對於七八十年代的農村人來說，啥能填飽肚子，啥就好吃！“平子，今天彆去上工了，跟哥去抓黃鱔去。”周平被太陽曬得漆黑的臉上看不出啥表情來，嘟囔道：“抓這玩意兒乾嘛？又冇人吃，生產隊裡也不收這玩意兒……”“這你就彆管了，信哥的，冇錯。”俗話說得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既然立下了誓言，就不能坐以待斃，小崗村說不定都偷偷大包乾了。單憑在大隊乾活掙那點工分，猴年馬月才能賺到裴老賴口中的‘三轉一響’？他感覺任務艱钜。要改變自身條件，要湊齊三轉一響，還要給未來的裴茗翠母女……或者母子倆一個美好的生活，都需要去賺錢，一分鐘都不能等下去。心裡迫不及待的想著去賺錢，任何有可能賺錢的路子，葉歡都想嘗試一下！找了根細鐵絲，彎成一個小鉤，鉤子上掛上蚯蚓。這玩意兒可是釣黃鱔的神器！再扛著鋤頭，手裡拿著黃鱔鉤，和周平再次出了門。這個年代冇有農藥汙染，但也冇人稀罕田裡的這些玩意兒。一群生產隊秋收的人，大老遠看著葉歡周平兩人，在田坎上摳摳摸摸的，也一陣指指點點。“這兄弟倆乾啥呢？尋金子不成？”“尋啥金子？怕是上午讓裴老賴給刺激了，釣黃鱔回家改善夥食吧……這葉歡同誌也是腦子短路了，跟著生產隊賺點工分，不比尋那玩意兒強？”“你管呢？葉歡同誌好歹是城裡來的知青，知識分子呢，人家腦子比咱們好，說不定有啥門道呢。”這些人議論了幾聲過後，覺得冇啥意思，又埋頭繼續割稻穀了。倒是葉歡卻抓得興起。幾個小時的功夫，提簍裡就裝了好十幾斤黃鱔。到中午太陽毒了，葉歡才收手。又用鋤頭在田裡有水的地方挖了十幾個深坑。再在田裡摸了幾個大螺螄，敲碎了隻要肉，再把剩下的蚯蚓搗碎，簡單的燒了下，燒出點腥味來。胡亂的撒進坑裡。做完這些後，纔去河溝裡把一身的泥巴洗乾淨。晚上又挑了幾根最肥的黃鱔，特意把脊骨剃掉，切成段給裴茗翠家送過去。隻是經過上午那一出鬨劇後，裴老賴好像鐵了心把裴茗翠當成了改善家庭條件的籌碼，甚至直接對她禁足，不讓她邁出家門半步。任憑葉歡好說歹說，裴老賴就是不鬆口。“要想見咱家閨女，行啊，三轉一響，啥時候買到了，啥時候就讓你見咱家茗翠。”這是裴老賴的原話。葉歡無奈，也隻能把黃鱔遞過去，隨後站在門外朝著屋內大喊著：“茗翠，一定要等我！”他倒也不怕鄰居聽見了笑話……反正前世中追求薛敏的時候，還做過比這個更加丟臉的事情呢。倒是裴老賴，生怕生產隊的人嚼舌根，到時候輿論的壓力下來，逼得自己不得不嫁閨女了，到那時候找誰要彩禮去？連忙拿著扁擔就要趕葉歡走。也都是這個悲催的年代催生的，農村重男輕女的觀念下，覺得生個女兒就是賠錢貨。葉歡自然而然就想到那些名字，脫口而出的叫出來了。來娣，招娣，又招，再招，小停，停停……這些姓名都很有中國特色。好在裴老賴雖然冇讀幾天書，但也冇隨大流，給自家閨女娶那些俗套的名字。而是聽了一個八字先生的話，纔給裴茗翠取了這麼個還算文雅的名字……八字先生說取這個名字，會給老裴家帶來洪福齊天的氣運。這些年來裴老賴一直信以為真。隻是自家閨女幾斤幾兩，裴老賴比誰都清楚，這纔想著把裴茗翠嫁個好人家，盼望著一人得道雞犬昇天。葉歡當初聽生產隊的人聊起這些八卦時，隻當是聽個樂嗬。但現在細細想來……老裴家潑天的富貴，該不會說的是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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