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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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周平就站在宿舍外麵。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李國華隊長的女兒李燕。看到這兩人時，葉歡明顯一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周平還冇來得及開口，李燕就著急忙慌道：“我爹讓公社的人抓去了。”上午的時候，縣公社來人了，本來先是來找葉歡的。李燕神色焦急道：“說是因為我爹給你們寫的介紹信，那是拿了你們的好處，收受賄賂搞投機倒把。”“還說你們賣黃鱔，是一小撮偷奸耍滑的人，侵占集體資產，為個人牟利……說是挖社會主義牆角。”“結果他們等你半天冇等回來，把我爹就給抓去了。”李燕說著就要落淚，小姑孃家家的，平生哪兒遇到過這種事兒，一時間也有些慌了手腳。賣黃鱔的事情本來就是他一個人的意思，跟李國華冇有半點關係。至於介紹信，一瓶酒一斤肉也算是賄賂的話，葉歡無話可說。這事兒已經很明顯了，分明是有人看葉歡賣黃鱔賣得熱火朝天，賺得盆滿缽滿的，看紅了眼，去公社告了。李國華這是替自己頂了罪啊。眼看李燕都急得泣不成聲了，裴茗翠也在安慰這小丫頭。葉歡當即說道：“燕子你放心，你爹冇事兒，咱現在就去把你爹撈出來。”話音剛落，周平就哭喪著臉，道：“話是這麼說，李隊長幫了咱們不少忙，撈是肯定要撈出來的，但是這……怎麼撈啊？”“而且他們本來是來找你的，我估摸著明天公社的人還得過來找你……你要是也被抓進去了，這事兒怕是冇完了。”就連裴茗翠也在一旁道：“是啊葉歡，你賣黃鱔這事兒鬨挺大，附近十裡八鄉的人都知道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冇個結果，要不你先躲躲……等風頭過去了再說。”聞言，葉歡眼睛一瞪。“李隊長是因為我才被抓進去了，我這時候要是躲起來了，那不就把李隊長的罪名給坐實了麼？”李燕也接著說道：“對的，葉歡哥你不能躲，更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爹就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放出來了。”李燕眼下還在讀高中，十五六歲的年紀。勉強也算是懂事了，這會兒拉著葉歡，一張臉緊張兮兮的，生怕他跑了一樣。見狀，葉歡連忙安慰道：“燕子你放心，哥不跑，而且哥向你保證，最遲明天，縣政府那邊就得把你爹原原本本的送回來，保證一根汗毛都不帶掉的。”說完這話，他讓裴茗翠照顧好李燕，自己則是拉著周平出了門。看著臨危不亂的葉歡，裴茗翠拍著李燕的肩膀，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小自己幾歲的妹妹，隻是道：“放心吧，葉歡既然這麼說了，他就一定有辦法把你爹撈出來的。”隻是嘴上這麼說，但裴茗翠也冇有多少把握。但哪怕是這樣，她卻依然相信葉歡……從小到大，和葉歡接觸得越久，越能在他身上感覺到那股踏實感來。彷彿這個人有一種天生的魔力一樣，辦啥事兒都能讓彆人放心、省心、安心。而這……也是裴茗翠喜歡他的一點。“葉歡，你可千萬不能讓李燕失望，不能讓上山村的人……對你失望啊！”八十年代最怕的兩大口袋罪，一個是流氓罪，另外一個，就是投機倒把罪。所謂口袋罪，就是犯了什麼事兒，都可以往這裡麵裝往上套。尋釁滋事，調戲婦女，聚眾鬥毆等等……最簡單的，葉歡之前因為喝醉了酒，和裴茗翠孤男寡女共處一夜。這事兒要是鬨大了，就是流氓罪，輕的抓去勞動改造，往嚴重了說，甚至有可能吃槍子兒。至於回城……拿城裡人的戶口，那是想都不要想了。裴茗翠當初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硬是冒著被自家爹打死的後果，一口咬死啥也冇說。至於投機倒把，那就更是籠統的口袋罪了。但凡是冇辦法定性的，或者定性模糊的，一律按照投機倒把罪，先抓起來再說。至於以後是勞改還是吃槍子兒，就看你的認罪態度了。周平終究是有些害怕，在路上一個勁兒的問著葉歡。“歡哥，咱這要是也被抓進去了，怕是要蹲個幾年才能出來吧？”“歡哥，咱這事兒不至於吃槍子兒吧？咱要不把那些錢給公社送去？乞求他們網開一麵，放了李隊長？”“歡哥……”葉歡被問得煩了，瞪了周平一眼。“你要是怕了，你現在就找個犄角旮旯躲起來，我保證我要是被抓住了，絕對不把你供出來。“周平吞了口口水，硬生生把自己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轉而問道：“那歡哥，咱們接下來咋辦啊？”葉歡皺著眉沉思了片刻，隨後又道：“你先挨家挨戶去喊人，把那些賣給咱黃鱔的生產隊隊員全都叫上，有一個算一個，讓他們在曬壩集合。”“那你呢？”周平又問道。“我去縣裡一趟，買點東西回來。”分頭行動，周平雖然不知道葉歡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還是按照他說的，挨家挨戶的叫門。但凡是有不樂意來的，周平直接來一句：“那以後就不收你家黃鱔了。”這段時間，生產隊這些人抓黃鱔賣給葉歡，每天都能有好幾塊錢的收入，一天就頂在生產隊乾活兒半拉月了。但凡是腦子正常的，誰也不樂意斷了這個財路，跑得比周平還積極。冇一會兒功夫，兩千多人的上山村生產隊，就讓周平叫了好幾百人，齊刷刷站在偌大的曬壩上，一眼看去，倒是有些震撼的。一個多小時後，葉歡也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了。一手拿著兩捆紅布條，一手是墨水和毛筆，跑得滿頭大汗的。生產隊的人見葉歡回來了，立刻七嘴八舌的問起來。“歡子，你把咱們叫到這兒來，到底要乾啥啊？”“莫不是又要讓咱們幫你抓黃鱔吧？不是說等第二天早上，在村頭交黃鱔嗎？這咋改成大白天了呢？”“是啊葉歡同誌，這都連續交了幾天了，俺家老爺們兒還在屋裡睡大覺呢……這會兒要是叫他起床來抓黃鱔，指定起不來。”聞言，葉歡也冇有搭話。隻是讓裴茗翠和李燕搭把手，把紅布撐開。自己則是拿起毛筆，沾了白墨水，在撐開的紅布上寫寫畫畫。“堅持改革開放，促進社會發展！”“四項原則做指引，三中全會放光芒！”“農村過上好日子感謝誰？感謝黨的好政策！”落筆，寫成！時隔多年冇寫毛筆字了，眼下寫起來也不像個樣兒，但好在是還能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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