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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纔是後生可畏。”崔景看著李塵感慨。
這是李塵第一次見到這位崔家家主,說來也怪,崔昊曾說這位家主這些年帶著他天下行走,無論修行還是劍道上都有許多幫助,但是現在看起來,兩個人的性子卻完全不同。崔昊身上有劍的凜然鋒銳,動輒有一往無前的漠然和執拗,這位崔家家主的身上卻隻瞧得出一種無常世事後打磨的圓潤溫和。
李塵笑著道:“家主說笑了。”
崔家家主搖頭,“並不是恭維,崔昊跟著殿下的半年時間裡,劍道多有進境,這是我做不到的,而且我曾聽聞,長孫家的刀成萬象也受了殿下很多指點,可見殿下在同輩中早已經一騎絕塵。”
李塵想了想,說道:“家主應該明白,一代一代的傳承中,天才輩出,一時難分高下,真正應該爭的,是生生不息,是滔滔不絕,我現在隻是暫時快那麼一些,並不算什麼。”
崔家家主笑道:“而且殿下身上瞧不出半點兒年輕人的急躁,這是更難得的事情。”
李塵又笑著說不足為道。
說話間,眾人又過了幾重草木幾重山,側身時便能看到山外的紅日在山巒間隙穿插。
這其間除了這條隊伍,還有不知凡幾的萬物生靈:走上寬闊官道的螞蟻低頭,瞧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心下感歎自己的偉岸;藏在山巒陰影中,踩踏茂盛草木的麋鹿抬頭,望著天大地大的無窮儘,忽覺自己的微渺。
不見頭尾的極長軍隊軋過重重光影,中間兒的馬車裡,李塵和崔家家主崔景坐而論修行,崔景問道:“當年殿下在東阿城,曾和程家老祖坐而論道,說修行隻是為了活著,如今還這麼想嗎?”
李塵笑道:“當然,那麼家主又怎麼想?”
崔家家主說道:“種族分妖人,人分江湖廟堂三六九等,所有人活著都是為了向上爬,登高者低頭望遠,腳踩這世上的千萬人影,做了人上人,這纔是修行的本意啊。”
李塵沉默許久,卻隻是搖了搖頭。
······
······
十數日後,越來越多的兵將彙入洪流,這是路過一些城池時加入的一些閒散兵將。
當大軍成江,黃泉境修行者極目眺望也看不到人群儘頭的時候,眾人終於來到一片讓天地相連的廣袤原野。
崔家家主對李塵道:“殿下,此處名為落羽原,千年前聖朝初建時,妖族一號稱無敵的金翅大鵬就葬在此處,那一戰,我人族也隕落了數名忘憂。”
他說得無敵,當然不是什麼忘憂之下的世間無敵,而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李塵笑著道:“提起此處說死不說生,算不上什麼好地兒,所謂人傑地靈,應該提起此處,人們便想起這裡出過許多了不起的人物纔是。”
崔家家主笑著說道:“年輕人說生不說死,但殿下可知道,人傑死得轟轟烈也是極難得的事情。”
李塵不做爭論,笑著稱是。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越來越多的熟人來到落羽原上。
“兄長。”崔昊來到李塵麵前,麵露欣喜。
李塵奇道:“你怎麼也來了?按理說這一戰雖然瞧著聲勢極大,但不該有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加入啊。”
崔昊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隻是笑道:“不管怎麼說,能看見兄長,就是極好的事情。”
李塵也笑著說是,兩兄弟幾個月冇見,雖然都是沉默寡言的人,這時候也不禁說起自己這些日子的經曆,一時間十分熱鬨。
“九殿下。”讓李塵更意想不到的是,長孫順德竟然也到了。
李塵微作一禮,道:“長孫家主。”
長孫順德的神色卻有些奇怪,就連說話的聲音裡,竟然也一時有幾分感慨,還有隱約的可惜,“殿下好久不見。”
李瞥一眼他的身後,“道生此次冇有同來嗎?”
長孫順德搖頭,說道:“道生刀法到了關鍵一步,不好打擾他。”
李塵點頭道:“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為家主演示一些近來刀法上的心得,家主回去可以說給道生聽一聽,或許有所幫助。”
長孫順德微微頷首,寒暄幾句轉過身走遠後才低低地歎息一聲,“可惜了。”
最後,竟然連鐘太白也到了。
李塵倒是想過去和這位小道士聊幾句,他們雖然談不上朋友,但上次交手也讓李塵對功法上的領悟更深,但不知道為什麼,鐘太白看到李塵後竟然躲躲閃閃,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的小偷。
崔昊也發現了怪異,他找到李塵,“兄長,你們這一次,究竟真的隻是要和普通妖族的一戰嗎?”
“為什麼這麼問?”
崔昊指了指四處偶爾能看見的人影,道:“太史院國師鐘太白、長孫家主、還有那邊那位持扇的盧寬盧二爺、虞家虞左越、以及我們崔家家主,都是早已經成名的奈何境巔峰,平日裡難得一見,現在齊聚落羽原,這是幾十年上百年都不曾有過的盛會,這一仗,總不至於是要覆滅半個妖族?若真是到了這個地步,何至於忘憂大修不出?”
李塵的心隨著崔昊說出的名字漸漸沉下去,這一刻終於確信了某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