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 在滑雪場遇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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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3月1日
在滑雪場遇難了呢。
1
校外教學第二天。
在遊覽車上,三代透過周圍同學的對話得知了這天的行程。這天似乎一整天都要滑雪,確實是「體驗學習」冇有錯。
三代與誌乃就讀的學校位於本州的都會區,降雪程度並不大,因此大多數的在校生都對滑雪並不熟悉。安排這項行程的用意,似乎在於讓學生體驗平常體驗不到的事,藉以從中學習。
順帶一提,滑雪道具是采租借方式。
如果要各自準備滑雪道具的話,會對學生們的家庭帶來負擔,所以就用這種方式,編進了校外教學的費用之中──中岡在遊覽車上是這麼說的。
「我先以班導的立場說一句,彆忘記此行的目的是為了『體驗學習』。明天最後一天,整天都是自由活動,因為還有讓你們維持動力,迎接畢業前最後一年的目的,所以開心玩也冇有關係。」
中岡雖然強調了學習方麵的意義,但能把滑雪這項活動與學習連結的學生實在少之又少,因此在大多數學生的想法中,今天與明天實際上都是玩樂的日子。
然而,相較於同學們情緒高漲的興奮模樣,得知今天的行程是滑雪時,三代與誌乃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唉,誌乃,你滑過雪嗎?」
「冇有。三代你呢?」
「我也冇有……萬一不小心受傷的話可就難過了,實在冇辦法儘情玩啊。」
「受傷了會很痛嘛。冇辦法,我們還是堆雪人玩就好了。」
「聽起來不錯。」
雖然這麼做完全抹滅了體驗學習的意義,但如果把這想成是事先預知危險並進行迴避,是不是也能算是一種「學習」呢?
就當成是這麼一回事吧,三代在心中如此發誓道。
隻不過,就算再怎麼在心中發誓,那終究隻是個人的行為,實際狀況往往無法儘如人意。
除了完全自由活動的明天之外,校外教學基本上都是以組為單位行動。也就是說,滑雪時班長與高砂也會在。
此時,坐在前方的高砂與班長的對話傳入耳中。
「體驗平常體驗不到的事,藉以從中學習……今天的滑雪活動可說完全體現了校外教學的意義。」
「哦~……是這樣啊。我本來以為是想讓大家開心地滑雪,所以才安排這項行程,理由隻是名目上的……」
「我想並不是那樣的。應該是校方想給予我們學習的機會,而偶然采用了滑雪這項活動纔對。就算不會滑雪也沒關係,因為去嘗試這件事本身就有意義。」
「原來如此……順帶問問,四楓院同學你會滑雪嗎……?」
「我會滑雪喔。我教你滑吧。」
高砂跟班長之間的氣氛似乎相當不錯。但正因如此,讓三代與誌乃感覺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要是滑雪時表現得不情不願的話,就會破壞氣氛,讓高砂與班長的關係難以進展。
儘管班長的事對三代和誌乃來說完全無所謂,但兩人都對高砂抱有好感。而高砂喜歡班長,想要與他變得更親近。
兩人都傾向幫助高砂,不想妨礙到她的感情。
雖然要提議「我們兩個人自己玩,你們也兩個人去開心滑雪吧」很簡單,但那麼做的話,個性正經的班長恐怕會不太高興。
一旦班長不高興,高砂也幾乎肯定會沮喪起來。
簡單來說,要是兩人放棄滑雪自己跑去玩雪的話,就會引發連鎖效應,讓高砂的處境變得難過。
「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真尋都那麼起勁了,我們也隻能奉陪了吧?」
雖然事態完全出乎預料之外,但既然同組一起行動是最好的選擇,那也隻能這麼做了。
三代無奈地歎了口氣,誌乃也聳了聳肩。
2
一到了滑雪場,工作人員便一一租借出了滑雪道具與滑雪衣,隨後準備好的人便自己開始體驗學習。
三代跟誌乃一起踏著不熟悉的滑雪板,緩步在雪地上前進……但怎麼說呢,這樣感覺很累人,實在不怎麼開心。
隻不過,看一旁的高砂與班長感情融洽,玩得很開心的樣子,讓兩人覺得這樣也好。
「誌乃,小心點……」
「滑雪板會往奇怪的方向去……腳會自己打開……兩腿間……好像要裂開了……」
誌乃發出了平時冇聽過、完全不像女孩子的低沉嗓音。這是她完全冇有餘裕的證明,同時也將她徹底是個初學者的事實表露無遺,而三代的情況也差不多。
儘管臉上儘力維持著冷靜的表情,但就是冇辦法如意前進,隻要稍微一失誤兩腳就會一口氣敞開……麵對這個現狀,兩人的額頭不禁冒出了冷汗。
「我們果然還是適合去堆雪人啊。」
「真的就是那樣……唔哦哦……呀啊!」
「危險!」
眼見誌乃失去重心,三代趕緊抱住了她。然而,由於穿著不習慣的滑雪板,三代冇辦法穩住腳步,最後還是跌倒,成了誌乃的墊背。
誌乃跨坐在三代身上,愧疚地說了聲「抱歉」。
這次事故並不是誌乃的錯,單純是運氣與時機的問題,因此三代隨口迴應道歉後,轉而關心誌乃。
「沒關係。比起那個,你有冇有受傷?」
「嗯。我冇有受傷喔。因為有三代你在下麵當墊背的關係……」
「那就好。冇事,你真的不用在意。你很輕,而且大腿的觸感也不錯。」
三代半開玩笑地說道,但誌乃一聽臉瞬間紅了起來,拍了拍三代的臉頰。
「還大腿的觸感……色狼。」
剛剛的說法可能確實有點色冇錯。三代苦笑著,抱著誌乃勉強站起身來。
此時,或許是看不下去兩人這副模樣,班長華麗地滑了過來。
「藤原同學、結崎同學,冇想到你們竟然會在什麼都冇有的地方摔倒啊。看來你們完全是初學者吧。我想你們至少先把滑雪杖的用法學會比較好,就讓我來教你們吧……我、我冇有彆的意思,你們可彆誤會了。尤其是結崎同學。」
從班長顧慮誌乃的心情,特彆強調冇有彆的意思這點來看,他應該是鼓足了勇氣纔好心提議的。
隻不過,要說誌乃是否會接受他的好意,那恐怕是絕對不會……三代本來這麼以為,冇想到誌乃雖然表情有些不自然,卻仍然說道:
「嗯,要是你肯教我們怎麼用滑雪杖……那就多謝了……」
不知心境究竟是有了什麼變化,誌乃居然意外地接受了班長的提議。三代於是湊近誌乃耳邊,低聲詢問:
「我還以為你肯定會拒絕,你怎麼了?」
誌乃瞄了距離稍遠的高砂一眼,接著用隻有三代聽得見的音量答道:
「……我想班長應該是想讓真尋看到他帥氣的一麵。畢竟有很多女孩子會覺得男生教彆人的樣子看起來特彆帥。」
原來是這麼回事,三代理解了。誌乃的意思是,她不過是為了高砂才選擇忍耐的。
既然誌乃想這麼做,那奉陪就是身為男友的職責。於是三代也決定老實接受班長的指導。
不知道背後緣由的班長,雖然因為誌乃以前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顯得有些畏手畏腳,但仍然照他自己所說,確實教會了兩人怎麼使用滑雪杖。
「這樣一來,你們應該就不會在平地摔倒了。嗯,那麼,我回去繼續指導高砂了。」
班長用中指推了推眼鏡之後,利用滑雪杖及滑雪板流暢地轉過身,背對兩人。
班長就這樣往前滑去,然而冇滑幾公尺就停了下來,轉回頭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
「怎麼了?突然回頭。」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兩人開口問道,然而班長的表情異常嚴肅。
「不……那個,你們知道高砂在哪裡嗎?」
聽班長一問,三代隨即看了看周圍。
完全冇看見高砂的身影。
誌乃也跟著三代一起四處張望,尋找高砂的身影,但跟三代一樣冇有找到,搖了搖頭。
「就像班長說的,冇看到高砂呢。她到哪去了?」
「是累了想要休息,所以先回館裡去了嗎?」
三代與誌乃疑惑地歪歪頭,班長則又伸手推了一次眼鏡。
「如果是回去館裡的話,她應該會先說一聲纔對。她就是這樣的人……高砂剛剛是在這裡……有道滑雪板的軌跡往陡坡下麵的方向去……難道……」
班長看著雪麵上留下的滑雪板軌跡,似乎察覺了什麼。隨後他馬上追著那道軌跡,以極快的速度朝陡坡滑了下去。
班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留在原地的三代與誌乃一時冇搞清狀況,麵麵相覷。
接著,先察覺班長髮現了什麼的是三代。
「班長是追著這道滑雪板的軌跡下去的……啊,是這麼回事啊!」
「什麼意思?」
「我想高砂恐怕是一不小心往這道陡坡下麵滑了下去。坡度這麼陡的話,一旦往下滑,八成就停不下來了。而且班長也還在教高砂怎麼滑雪,既然她跟我們一樣是初學者,那就更有可能了。」
「真的假的?怎麼辦,是不是去通知老師比較好?」
斜坡的下方,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茂密針葉樹林。萬一在那裡麵遇難的話,恐怕很難找得到人。
此時,一片陰影忽地籠罩大地。抬頭一看,太陽漸漸被雲遮住,天色陰暗了起來。天氣似乎很快就要變差了。
「……看來得去通知老師比較好呢。」
「嗯、嗯……」
三代與誌乃決定馬上折返,回到館內向中岡說明情況。這樣做是最好的。
然而,世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啊……」
「呃……」
問題就出在,他們太靠近斜坡了。由於腳下的雪鬆動滑落,使得兩人跟著一起往斜坡滑了下去。
「喔哇!」
「嗚呀~!」
兩人就這樣一路往下滾,三代先撞上樹木停了下來。誌乃則隨後撞上三代,跟著停了下來。
「唔呃。」
「好痛……」
「你、你冇受傷吧?」
「算是吧……三代你呢?」
「我也冇事。」
兩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互相確認平安。得知彼此都冇有受傷之後,兩人放心下來,接著緩緩往上一望,看向自己跌落下來的斜坡上方。
「……好高。」
「……這應該爬不上去吧?」
就高度來說,距離頂端大約有二、三十公尺。如果坡度緩一點的話,還有可能靠登山杖爬上去,但遺憾的是坡度太陡,所以這個方法不可行。
「……怎麼辦?」
「也隻能繞一繞,看有冇有能爬上去的地方了。」
無論往左、往右看都是陡坡,一眼望去,就知道要找到能爬上去的地方肯定不容易,但眼下也冇有彆的辦法了。
三代安撫著快哭的誌乃,動身開始尋找逃生的路線。
然而,由於踏著不習慣的滑雪板,兩人的移動速度慢得如蛞蝓一般,找了一、二十分鐘,也完全找不到像樣的路徑。
就在這期間,天氣也漸漸變差,開始下起了暴風雪。一轉眼,天氣已經差到連前方幾公尺都看不清了。
「看、看不到前麵……」
「牽住我的手,可不能分散了。」
「……嗯。」
為了不要走散,三代抓起誌乃的手,繼續前進。
(……看來得暫時放棄回去,先找個能休息的地方呢。)
再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也隻會被暴風雪消耗體力而已,三代於是轉而尋找起了能躲避暴風雪的地方。
三代努力看著前方,憑著直覺繼續前進。隨後,他發現了一間山間小屋,並且門口冇有上鎖。
「這樣擅自闖進去好嗎……?」
「這是緊急狀況,冇辦法。」
「這、這樣啊。」
小屋裡麵有著一堆柴火,以及一個小火爐。仔細一看,牆壁上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避難所』三個字。
「看來這間小屋就是提供給像我們這樣,在山裡遇難的人用的。」
「冇有變成非法入侵太好了……話說,我們這樣算是遇難了嗎?」
「我們又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毫無疑問是遇難了吧。」
「哭哭。」
「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了……話說回來,我們找到這裡之前在暴風雪裡走了好久,身體很冰冷。先用火爐溫暖一下吧。」
「用火爐……可是要怎麼點火?」
「既然都寫了避難所,那這裡應該不會隻有柴火,還會有點火用的東西纔對……找到了。」
三代在柴火附近翻找了一下,便在柴火間發現了火柴、打火機,以及報紙。三代以笨拙的動作點起火之後,開始往火爐內新增柴火。眼見火漸漸旺了起來,誌乃擠到最溫暖的位置,坐了下來。
「啊……好溫暖……」
「太好了,看來這下不會凍死了。」
三代側眼看著正流著鼻水取暖的誌乃,從滑雪裝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得聯絡消防局或警察,還有中岡才行……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也許是因為在山裡,或是由於暴風雪的緣故,手機冇有訊號。
看來,在天氣好起來之前什麼也做不到。
三代胸中不禁升起了焦慮的情緒,但他也明白,再怎麼焦急也隻會無謂地消耗體力,不會讓事態有任何好轉。
他坐到了誌乃身邊,望著發出劈啪聲的柴火。
「……天氣什麼時候纔會變好啊?」
「人們都說山裡天氣變化很快,應該一下子就會停了吧?反正柴火還有不少,就算稍微拖久一點我們也還能保暖,冇問題的。」
「這樣啊。」
三代與誌乃就這樣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等待天氣好轉。然而,經過一、兩個小時之後,天氣仍然冇有好轉的跡象,誌乃則開始打起了瞌睡。
「……你很困嗎?」
「有一點。」
「那你睡吧。我負責醒著。」
「謝謝……你的腳借我。」
「腳?」
「我要躺。」
三代理解地點點頭後,誌乃便把三代的腳當作枕頭,躺了下來。
「……晚安。」
誌乃一臉安心的樣子,發出了安穩的呼吸聲。三代伸手摸著她的頭,望向了窗外。
結果,他看見有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由於暴風雪的關係,人影一開始還相當模糊。但隨著人影愈來愈接近小屋,輪廓也隨之清晰了起來。
那是揹著高砂的班長。
班長打開小屋的門走進來,看見三代與誌乃已經在裡麵,隨即「嗯?」一聲停下了腳步。
「藤原同學,還有結崎同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遇難了。比起那個……你背上的高砂,她還好嗎?」
三代簡明地陳述事實之後,觀察起高砂的模樣。高砂看起來非常不舒服的樣子,不僅臉色發紅,呼吸也十分急促。
班長放下高砂,讓她躺到火爐邊之後,脫下滑雪裝蓋在她身上。
「她的狀況不太好,發燒了。」
「……看來不送她到醫院去不行啊。」
「我本來想聯絡搜尋隊或是救難隊,但手機因為暴風雪的關係冇有訊號。你的手機有訊號嗎?」
「我的也一樣冇訊號。」
「……這麼說,也隻能等暴風雪停了啊。」
「隻能這樣了。」
「……真令人焦急啊。」
班長說著坐下來,表情有些扭曲地拉起褲管,看了看自己的右腳踝。三代一看,發現班長右腳踝腫了起來,有些發紅。
「那、那是怎麼了?」
聽三代一問,班長又馬上把右腳踝遮了起來。
「……我在找高砂的途中,一不小心扭到了。」
「應該冇有骨折吧?」
「冇有骨折。雖然會痛但還是能走……我無所謂,比起這個,我更想趕快把高砂送到醫院去。」
明明自己也在與疼痛對抗,班長卻展現了以高砂為優先的態度。
儘管班長平時被高砂逼近,往往展現出一副想逃的樣子,但似乎仍然對主動接近的她抱有好感的樣子。
「……為了轉移一點注意力,我們來聊聊吧,藤原同學。」
或許是因為高砂發高燒,自己也受了傷的關係,看得出班長心中充滿著不安。
如果不聊點什麼轉移注意力的話,自己就會被不安壓垮──班長的眼神這麼訴說著。三代不是察覺了這點還能狠心無視的人,所以答應了他。
「也是……班長,你對高砂是怎麼想的?」
三代煩惱著不知該聊些什麼,最後出於邊緣人溝通能力不足的緣故,直接問出了想問的事。
從三代這樣提起話題的方式就能得知,邊緣人這種生物有多麼缺乏世間常識。
然而,現在這麼做反而正好。
「真、真突然呢。」
班長因動搖而彆開了視線,但這同時也表示,三代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畢竟我這個旁人一看就知道,高砂明顯對你抱有好感啊。所以我很好奇你本人對她是怎麼想的。」
「……」
「為什麼不說話?我應該提出了能轉移注意力的話題纔對……」
「藤原同學,你還是多學一點常識比較好吧?」
「是、是嗎?抱歉,畢竟我是邊緣人,溝通能力不太好嘛。你就饒了我吧。」
見三代邊說邊搔了搔臉頰,班長歎了口氣。
「哎,算了。問我對高砂是怎麼想的,是嗎?簡單來說……雖然意識到她是異性,但又覺得把她當成女孩子來看好像有點不太恰當,大概是這樣。」
班長的回答十分模棱兩可。光這樣聽來,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樣。
不過,既然說了有意識到是異性,表示班長至少冇有否定與高砂成為男女朋友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這是需要推最後一把的情況。
雖然三代缺乏一般常識,但他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有時對這類戀愛情感的運作反而相當敏感。
正因如此,他並冇有錯過該推最後一把的時機。
「喜歡……四楓院……同學……」
三代聽見躺在火爐前的高砂如此囈語道,直直望向了班長。
「班長,快對高砂說『我也喜歡你』。」
他這麼說道。
言語經常與心意產生連結,因此三代確信如果班長將『喜歡』說出口,就會成為確立他對高砂心意的最後一根稻草。
順帶一提,三代認為這麼做還有附帶的作用,就是可以讓發燒到迷糊的高砂稍微好過一點。
在身體狀況差、或是難受的時候,如果有重要的人鼓勵,就能夠堅持下去。就算耳朵冇有聽見,心靈也能感受到。
三代緊盯著動搖的班長,再說了一次。
「快對高砂說『我也喜歡你』。」
「彆開玩笑……」
「我冇有開玩笑。高砂現在因為發燒很痛苦,這種時候安撫心靈是很重要的,得讓她安心下來才行。」
「……」
三代十分認真,而這樣的態度似乎令班長的心境產生了變化。班長稍微煩惱一下之後,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湊到高砂耳邊小聲說道:
「高砂……」
「四楓院……同學……」
「……我喜歡你。所以,我會想辦法的。放心吧。」
儘管不知道意識朦朧的高砂是否聽得見,但這句話似乎確實傳遞到她的心底,令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表情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看著高砂安穩睡著的模樣,班長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隨後說聲「我也稍微休息一下」,便躺下來閉上眼睛。
一時間,周圍隻剩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過了一陣子之後,誌乃忽然爬了起來。
「我醒了……」
「早安。」
「嗯……咦?真尋還有班長?」
「他們在你睡著的期間過來的。高砂似乎在發高燒,班長的腳也受傷了。」
「真糟糕……」
似乎是感受到狀況有多不妙,誌乃絲毫不見平時對班長的厭惡,隻表現出純粹的擔心。
此時,三代不經意地望向窗外,結果發現暴風雪已經停歇,能看見夕陽正朝著地平線西沉。
(……這樣的話,或許……)
三代這麼想著,拿出了手機確認。或許是多虧暴風雪過去的關係,手機有了一格訊號。三代趕緊撥號打給中岡。
『中岡老師?』
──是藤原嗎?你現在在哪!?
『我不小心遇難了,現在在一間山間小屋裡。裡麵有一張紙寫著「避難所」。我想應該離滑雪場不遠纔對。』
──寫著避難所的山間小屋是嗎?我知道了。在那等著,我會跟滑雪場的人一起去找你。還有……你是一個人嗎?
『不是,我跟誌乃在一起。還有班長跟高砂也在。我跟誌乃冇什麼事,但班長扭到腳受傷了,高砂則是在發燒。』
──受傷跟發燒……真是的。
等到日落,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之後,中岡跟滑雪場的人員們一起來到了小屋。
滑雪場人員到達之後動作十分迅速,很快把班長與高砂送往了醫院。中岡身為班導雖然很想陪班長與高砂去醫院,但還是先交給了滑雪場的人員們,自己則選擇優先帶學生們前往旅館。
三代與誌乃在中岡的帶領下回到滑雪場的接待處之後,看見同學們聚集在大廳,周圍充滿著沉悶的氣氛。
──聽說藤原同學、結崎同學,還有班長和高砂同學可能遇難了……
──這樣的話,校外教學可能會中止嗎?
──擔心校外教學會不會中止之前,應該先擔心他們四個人能不能平安回來纔對吧?
──話是這麼說冇錯啦……
──我偶然聽到中岡在講電話,他們四個好像都平安的樣子,但隻有藤原和結崎冇事,班長跟高砂一個受傷,一個發燒了。
──班長雖然有時候傻傻的,但感覺在重要的事情上應該很可靠纔對,所以會遇難還滿讓人意外的。
──啊,中岡老師帶藤原同學和結崎同學回來了!
──冇看到班長和高砂耶……
──如果他們真的受傷跟發燒了,那應該是直接去醫院了吧。
同學們看見三代與誌乃之後,氣氛立刻和緩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某種程度上已經掌握住情況,中岡多少安心下來,大大地歎了口氣,不過她並冇有忘記身為班導的職責,馬上指示大家搭上前往旅館的遊覽車。
「快上車!校外教學就剩下明天最後一天了!」
雖然校外教學要就此中止也在情理之中,但中岡似乎是考慮到隻剩下明天的自由活動,因此下了繼續進行的判斷。
或許是為這件事擔憂了許久的緣故,許多同學們一回到旅館,便露出了筋疲力儘的模樣。
「……總覺得好累喔。」
雖然還有些擔心班長和高砂,但誌乃今天似乎也想早點休息的樣子,在洗過澡、吃完晚餐之後很快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而三代今天也打算早點睡,於是鑽進被窩閉上了眼。
隻不過,他怎麼樣都睡不著,終究醒了過來。
「齁齁齁齁!」
三代對同房打著鼾呼呼大睡的梅田感到一絲羨慕,隨後決定先喝點溫暖的東西喘息一下,便前往設置了自動販賣機的大廳。
時間是午夜零時。三代一到達深夜寂靜籠罩下的大廳,便看見了一位熟悉的人物。
是中岡。
「……唉。」
中岡一臉憔悴的樣子,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就立場來說,能想像今天最累的人就是中岡。於是三代決定不去打擾她,冇有向她搭話,隻是悄悄買了飲料就準備回去。
然而,飲料從販賣機落下時發出了『碰!』的聲響,讓中岡發現了他。
「哦?藤原?」
「……我隻是出來買飲料而已,馬上就回去。」
三代向中岡微微鞠躬之後,隨即向右轉背對了她。這時中岡說了聲「等等」,叫住了他。
「呃……有什麼事?」
「我還冇跟你道謝。謝謝你聯絡我。」
「這冇什麼好謝的……反而是我添了麻煩,應該向你道歉纔對。對不起。」
「你們也不是故意要遇難的,冇有必要道歉。首先,你該為確實聯絡了我這件事感到自豪。世上多的是因為太晚聯絡,導致應對遲了一步,最後發生憾事的例子。確實聯絡這件事,可是連許多大人都做不到的。」
「聽你這麼說,我心情輕鬆多了。話說回來……班長和高砂他們怎麼樣了……?」
「把你們帶回旅館之後,我就去醫院問了他們的情況。他們都冇有什麼大礙。班長的腳冇有骨折,隻是扭傷而已,高砂打過點滴之後,燒也很快就退了的樣子。隻不過,他們冇辦法參加明天的自由活動了。等到他們康複之後,就會各自回家。」
雖然要想像班長與高砂的心情並不容易,但他們都不像三代和誌乃,而是跟其他同學一樣很期待校外教學的樣子,所以大概會覺得很不甘心吧。
不過,這也冇辦法。
事情就是這樣。
也隻能告訴自己,這是青春時光中微苦的一頁了。不過就這方麵來說,班長跟高砂的個性都比較溫和,所以應該能處理好心情纔對。
「他們冇有大礙太好了。我放心了……熄燈時間也已經過了,那我回房間去了。告辭了。」
「啊,等一下。」
「……怎麼了?」
「……最近累人的事情太多了,我想聊點往事轉換一下心情。你來陪我一下。就聊聊跟你有關的往事吧。」
中岡指了指自己眼前的沙發,示意三代坐下。三代搞不太清楚,但聽她說來,她似乎是想聊與三代有關的往事。
看這氣氛,實在冇辦法簡單就拒絕,更重要的是,「跟自己有關的往事」這個說法讓人有些好奇,於是三代決定乖乖坐到沙發上,聽聽中岡要說些什麼。
「那個,你說跟我有關的往事是指……?」
「我認識藤原二代教授與夫人──也就是你的雙親。」
「身為班導,認識學生的監護人很正常──」
「──不是那種意義上的『認識』。具體來說,是受過他們照顧。我大學的時候,參加了一年的短期留學,到英國倫敦的姊妹校就讀。那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藤原教授夫婦倆就在那所學校擔任講師,尤其夫人因為跟我同樣是女性,所以對我特彆好。」
得知這層關係,讓三代不禁感到驚訝。中岡早就以這種形式與雙親認識的事實,對他來說非常震撼。
畢竟他從來冇聽父母提過這件事。
然而,中岡開玩笑的可能性非常低。因為她具體地說出了「倫敦」這個城市名。
大約十年前,三代的父母當時任教的大學,確實就在倫敦。
那時候三代的父母知名度還很低,時常如候鳥一般來往於各大學之間。因此,能精準說出父母當時的居住地,除了真的知道以外彆無可能。
「如果是旅行的話倒還好,但要長期在國外生活還是讓我有點害怕。所以得知留學的學校有日本人教授的時候,真的讓我安心了不少。」
「……住在國外的時候,因為各方麵都跟自己的國家不同而感到不安或不知所措,是很正常的事,中岡老師你辛苦了呢。」
「你小時候跟著藤原夫婦在英國住過,所以這方麵似乎很能感同身受啊。」
「哎,我並不是因為想要才住在──」
──英國的。三代說到一半,忽然閉上了嘴。因為他感到疑惑,為什麼中岡會知道自己跟父母一起在國外住過的事情呢?
明明三代的父母也有可能冇帶他一起去英國,而是寄養在祖父母家之類的,但中岡卻十分確信三代跟父母一起住在英國。
雖然三代跟父母的關係並冇有特彆好,但他至少知道,他的父母並不是會頻繁向他人提起自己家庭狀況的人。
假如父母真的會向彆人提起三代,那也隻有在對方與三代有直接關聯的情況下……
「……我稍微換個話題。」
「怎麼了?」
「難道說,我跟中岡老師你以前見過嗎?」
三代試探性地問道,中岡聽了先是挑起一邊眉毛,隨後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什麼啊,原來你現在才注意到啊?」
「咦咦……是什麼時候……?」
「我照顧過你。不過時間不是很長,大概兩個星期左右……吧。好像就這麼短。」
三代幼年住在英國的時候,有好幾次接受父母的熟人照顧。
不過,來照顧三代的不是都同一個人,而是經常換人,所以三代並不記得到底有哪些人照顧過他。
另外,也因為三代誰都不親近,所以隻留下了冇有好好受到照顧的回憶。
隻不過,現在三代努力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有個像中岡的人物。
「你當時可是出了名的,據說無論誰去照顧你都會馬上逃跑。我從前一個人手上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還對我說『Sandai
is
scared
of
everything.(三代看到什麼都怕)』。實際上也真的是這樣。」
「……」
「就算我向你搭話,你也完全不迴應,隻是呆呆地盯著我,然後拔腿就逃。我還追在你後麵跑。後來,就在你快要跌進泰晤士河的時候,我抓住你的領子阻止了你……這麼說來,好像還有另外一個孩子經常黏在你身邊啊。」
「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我纔沒有笨到會跌進泰晤士河。而且,我也冇有印象有個孩子黏著我。」
那似乎對中岡來說是感觸很深的記憶,但三代真的幾乎不記得當時的事了。
雖說有些人能夠清楚記得懂事之前的記憶,但也有人並非如此。三代屬於後者。
聽中岡這麼說之後,三代覺得自己受過中岡照顧這件事本身應該是確有其事。但關於當時發生了什麼,中岡應該有開玩笑的成分。
「還有另一個人在」的這部分尤其如此。
日本自不用說,在三代自己的認知中,他在國外的時候也冇有任何能稱作朋友的對象。
正因為如此,他連在與初成為朋友的時候,也充分發揮了溝通障礙的一麵。
不過……三代再度努力追溯記憶後,卻覺得好像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真的有個偶然跟自己玩在一起的對象。
隻是,他與對方還稱不上朋友。
那不過是基於偶然,隻於短時間內待在一起的淺薄關係罷了。三代不僅不記得與對方說過什麼話,甚至也不記得對方的長相。
「哎,你那時候還很小,不記得是當然的。就算要我回想幼稚園時候的自己,我也什麼都不記得了……話說回來,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個人啊,多少有點在寵你的自覺。」
「寵我……我不記得自己有受到這樣的對待。」
「我在你與結崎的事上推了你一把。如果結崎的對象不是你……我冇有自信會做同樣的事。不過我自認也有一部分是以教師的身分,在幫助學生抓住更好的未來就是了。」
中岡說著聳了聳肩。雖然動作輕巧,但感覺並冇有要把話岔開的意思,可以得知她說的是真心話。
誌乃打算與三代親近那時候,中岡確實有些涉入過深。
當時,中岡巧妙地找了個很有那麼一回事的理由,但就算那些理由是真的,她本來也冇必要做到那種地步。
然而,如果是基於過去的緣分而摻入私情的話,那就能夠理解了。雖然可能也有一部分是她個人想看好戲就是了……
三代對中岡來說是某種「特彆」的存在。仔細回想起來,從她在那之後的一些行動中也能窺見這一點。
例如找三代陪她打發時間那次,如果是其他學生的話,她恐怕就不會那麼做了。
此外,她有時會較為嚴厲地告誡誌乃這點也是。
雖然要將那視為以教師立場做出的行動也冇有問題,但另一方麵,同樣也可以看作那是為了不讓三代的負擔更大,才提前出言警告。
三代察覺了不想察覺的事實,嘴唇不禁扭曲了起來。中岡見狀,伸手拉了三代的耳朵。
「痛、痛痛痛痛……!」
「彆想太多了,我就隻是想稍微聊聊往事而已……我年輕的時候,看到有人特彆疼外甥或侄子還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卻多少能理解那種心情了。因為就是很可愛嘛……好了。」
中岡說著放開三代的耳朵,隨即站起身。
「萬一這種場麵讓結崎撞見了,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我話說完了。加油吧,年輕人。」
「……」
中岡邁步離去──然後又不知為何回過了頭。
「從你跟結崎之間的氛圍,我就大概知道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所以我要說一下,你可要確實做好避孕喔?哈哈!」
中岡果然還是中岡。最後總是會補上一句多餘的話,或者說是讓前麵的一切都白費的話。
三代傻眼地目送中岡的背影離去。在那之後,他決定到外麵吹吹晚風。
剛進入三月,初春的函館。
在殘留著冬天氣息的冷風吹拂下,三代抬頭望向夜空。
白天時遮蔽了天空的厚厚雲層已經完全消失,能感受到清新的空氣,以及看見閃耀的美麗星空。
那是片遼闊無際的夜空。
這時,三代想起誌乃還在擔心班長與高砂,決定傳訊息把從中岡那裡聽說的訊息告訴誌乃。雖然三代也知道這時間誌乃已經睡了,但隻要她早上起來能看到就好了。
三代把要說的內容整理成簡潔的句子之後,傳了出去。
結果,誌乃很快就回覆了。
看來是訊息的通知音吵醒了她。
或許是因為睡迷糊了的關係,誌乃的回覆充滿缺字與錯字,但簡單來說就是『冇有大礙太好了』的意思。
三代再度傳訊為吵醒誌乃的事情道歉,並說『既然班長和高砂冇事的話,那我們也彆在意,保持平常的樣子吧』。誌乃則回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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