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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渾身骨頭被天雷碾碎,五臟六腑被玄火焚燒的痛楚彷彿還曆曆在目。

“音音…”熟悉的聲音。

柳絲音恍惚了瞬,轉過頭,情緒在看見陸影的那一刻忍不住失控,崩潰。

“為什麼還冇有結束!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多久才肯放過我?”

“是做噩夢...”陸影想要去握她的手,然而在他抬手瞬間,少女明顯瑟縮了下,噙著淚的眼裡滿是恐懼,對他的。

陸影愣住了,他的青梅,似乎一覺睡醒後就很怕他?

“出什麼事了?”

早在女兒醒來的第一秒,楚陽柳月夫婦就已經趕來了。

比起楚陽的詢問,柳月直接毫不客氣地將陸影丟了出去,才柔聲安慰道:“音音彆怕,壞人已經被阿孃趕跑了。”

楚陽:“夫人...”倒也不必如此快就下定論。

見到死而複生的大佬爹孃,柳絲音眼淚掉得更加厲害了,她起身抱住柳月,失聲痛哭,斷斷續續地說著三個字。

“對不起。”

柳月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也猜到應該是和這次沉睡有關的,她輕輕地拍著女兒的後背,語氣溫柔:“冇什麼對不起的,你是我們的女兒,親人之間哪有什麼對不起啊。肯定都是外人的錯,和音音沒關係。”

楚陽雖然也心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眼前這畫麵,他也不好開口,便默默陪在一旁。

初聽到大佬爹的聲音時,柳絲音還以為是幻覺,在腦袋清醒過來後,證實眼前世界不是夢境,她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

柳絲音哭夠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睡了很久嗎?”

柳月答道:“整整一個月。”

楚陽問道:“你睡覺的時候遇到了什麼?”

柳絲音猶豫了一下,答道:“就...做夢?”

在爹孃無聲的注視中,柳絲音本想詳細地講一下夢境裡發生的事情,但她怎麼也無法開口,像是被什麼限製住了一樣。就連先前的猶豫,也是如此。

柳月和楚陽隻當女兒有自己的**,不想說也冇事,兩夫妻互相配合著很快就將此事揭了過去,並給她做了最全麵的身體檢查。

大夢一場,要說柳絲音醒來有什麼變化,當屬陸影的感觸最明顯。

從前與自己相交甚好的青梅開始躲著自己了,明明在她沉睡之前,他們還很要好,現在卻十分怕他,恨不得躲著他走。

好不容易遇到了,與他說話也是一副興致懨懨的模樣,似乎隻想著如何結束話題,離開。

“柳絲音。”陸影攔住她,嘲道,“突然這樣,你連一個理由都不準備給我嗎?”

“我們本來也冇什麼吧。”柳絲音奇怪地看著他,“突然不想和一個人玩了,還需要理由嗎?每個不想和你玩的人你都問嗎?”

少年傲氣,受人追捧慣了的陸影自然是聽不了這番話的,當場冷臉,扭頭就走。

從那之後,陸影便如她期望的那般,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夢境帶來的創傷似乎在一點點自愈,但唯有陸影,他的每一次出現都會將她帶回那個無儘的噩夢當中...彷彿是命運的啟示,假如不準備和他走所謂的大喜結局,那最好連朋友也彆做。

雖然很不想回憶,但大腦總是隔三差五地強迫她重溫那個全員BE的夢境,並且最近幾次的災劫還和夢境一一對上了。

這下柳絲音也不得不重視起來,眼下首要危險因素陸影已經被排除,不出意外他們這輩子應該不會有更深的交集。

但還有很多潛在因素冇解決,比如第二大的就是她的天絕災厄體。

這種體質不僅招災,還氣運極差。從前她和大佬爹孃都隻在乎前者,卻忽略了更致命的後者,氣運。

氣運是最玄妙不可控的東西,時好時壞,通常冇有人會把這東西算計在事情裡。

但擁有天絕災厄體的她,被天道針對,天生氣運就是負的,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人站在她的對立麵,那就相當獲得了天道的幫助,做事如有神助。

夢世界中,她所在的宗門是第一個被滅門的,孤立無援,其中興許就有不少氣運的原因。而她的大佬爹孃原本仙途順暢,也在誕下她後逐漸走了下坡路。

這些都是氣運導致的,天道會無差彆針對站在她一方的人。

假如要破解這樣的困局,似乎隻有找到一個天生氣運極強的人,和她站在同一方,纔不會被天道坑死。

想到這,柳絲音腦海忽然浮現了那個滿是神話的名字——破天。

柳懸懸曾看過他的人物傳記,雖然隻看了個開頭,雖然隻是很潦草的兩眼,但依稀記得他出身南疆...少年時期是個標準的美強慘。

如果她現在找到這位氣運之子,為他爆金幣,再讓他替自己消災...似乎也是一筆不錯的買賣,不過得詢問一下破天願不願意。

而且比起找到破天,她直接黴死在路上的可能性更大。

獨自離家,對她而言與賭命無異。

但假如扮演一個幸福修二代的前置是她必須待在高塔裡,假如這條路真的能通往HE的話,她可以接受,可夢境已經預言出了這是一條死路。

所以從今往後,她不會再當柳絲音。

說服大佬爹孃,被送著走到中洲邊界的時候,她想著那多災多難的前路,突然有感,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

柳懸懸。

人在外麵混,總得有個藝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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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柳懸懸縮在一朵形似蘑菇的巨型植株下,熟練地運用靈力熨乾身上水滴,等待雨停。

南疆的春季經常下雨,又大又急,這已經是她來到南疆後淋得不知道第幾場的雨了,真是每次下雨都無法倖免要被淋成落湯雞的命運。

雖然她很倒黴,但人並不是一直倒黴就會習慣的啊。柳懸懸歎了口氣,抬步往身後走去,先考察一下附近有冇有潛在危險。獨自在外闖蕩半月,她現在謹慎的可...嗯?!

這晴朗的太陽,這一排排青蔥筆直的樹木...她記得轉身前周圍不長這樣吧?巨菇林呢?暴雨呢?她可是連眼睛都冇眨啊!

幻覺?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柳懸懸倒吸一口涼氣,立馬解開儲物袋掏解毒丹,哪知手剛伸進去,整片天地忽然劇烈震動起來,“轟隆”一聲悶響,土地裂開幾道巨縫...

柳懸懸:!!

裂的剛好還是她腳下那一塊。

“啊啊啊!!”

法寶失靈,法力也使不上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用儘一切辦法的柳懸懸緊閉雙眼,衣發在快速下墜中被風大力揚起。

雖然人在修仙界,但她一冇鍛體,二冇昇仙,怎麼想都不是摔了還能活的體質。

正當柳懸懸以為自己要摔成一坨肉泥的時候,雙腿忽然觸到一片實地,不痛,但由於過度驚嚇,她冇站穩,直接撲倒在地。

“該死的偷盜者!我要殺了你們!”憤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們要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代價!”

柳懸懸睜眼看,發現是一本漂浮空中的古書正在一開一合地講話:“不,殺了你們也太簡單了,我要慢慢折磨你們,讓你們後悔!”

好反派的台詞,它肯定是炮灰!這把穩了!柳懸懸正要起身,一道不容抗拒的靈壓降下,半起的身體瞬間與地麵重新相貼,她“哇”得吐出一口鮮血,內臟好像破裂了一樣的疼。

好了,現在炮灰的人選又變了。柳懸懸趴在地上,艱難地去掏自己腰間儲物袋,翻找丹藥。

忽然“叮”的一聲脆響,一把泛著冷光的長劍直直插入她麵前的地麵,差一點,就要插她腦門上了!

柳懸懸被嚇得呼吸一停,掏藥的動作也一頓,視線上移,隻見劍柄處被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握著。

白衣的少年像是從天而降一般,落到她麵前。

“書天地靈,說出你的認主條件。”聲音清冷好聽。

縱使是單膝跪地的狼狽姿態,但看著少年挺拔的後背,不屈的頭顱,柳懸懸就知道他和自己這種等躺的菜狗不一樣!

時間彷彿在此刻凝固,書天地靈臉上的憤怒還未褪去,在聽了少年的話後,它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認主?有多少修士曾覬覦這片福地,但是他們最終都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了代價,你區區一介凡人,竟然死到臨頭還在癡心妄想讓我認你為主?”

少年不答。

書天地靈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這真是我五千年間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哈!”

笑聲恍如洪鐘般在福地中盪開,柳懸懸的腦袋也在這陣笑聲中原來越低,到最後,狹隘的視野裡隻剩下少年垂落在地的雪白衣袍。

她忍不住在心底大罵,地靈你是不是玩不起啊!笑就笑唄!乾嘛偷偷用力啊!

“你是無主的地靈。”

一抹稠麗的紅沿著劍身緩緩滴落,在地麵綻開朵朵血花。

“——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你的主人。”少年語調沉淡,並冇有因為地靈的嘲笑而惱怒。

在這個世界,修士的境界從低到高可分為一轉到九轉,唯有六轉纔可脫離凡俗昇仙,成為真正的修士。

修為六階以下的修士統稱為凡人修士,在福地中就如任人宰割的羔羊,凡級法寶統統失靈,就連靈力也使不出來。

麵對如此巨大的等級差與地靈的惡意施壓,他居然還能冷靜談判尋找活命機會,這心理素質真強。柳懸懸感歎的同時,終於摸出一把固元丹囫圇塞下,頭暈的現象緩解了一點。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達成不了條件的。”書天地靈高傲地冷笑一聲,“聽好了!”

“情絲縷縷猶難斷,愛意重重似水柔。”唸完,書天地靈如願見到少年怔愣的神情,不禁得意大笑起來。

所有入侵書天福地的修士冇有一個人想到,以博學著名的書天福地認主條件竟然是愛情。並且這個判定條件是極為苛刻的。

“哈哈,唯有將愛情放在首位者才能成為我的新主人,並且所愛慕之人也必須在場。你是嗎?你愛慕的人在場嗎?”

聽書天地靈說得這麼直白,柳懸懸腦袋再暈也反應過來了,這找得不就是戀愛腦嗎?這好辦啊。

她趕緊從儲物袋裡取出虛情假意丹,直接將一瓶都吹了。

古往今來,能成仙者,極少會將愛情放在首位。會鋌而走險,吞併無主福地之人,更是不可能達成這個條件。

書天地靈洋洋得意道:“早就告訴你了,你是不可能達成條件的。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天賦就敢...”

忽然它止住話,神色驚疑地看向少年身後。

捕捉到書天地靈的異常,少年低頭,一隻糊滿鮮血的手恰在此時扯住他雪白的衣袍,隨後緩緩拽緊。

柳懸懸匍匐在地,氣若遊絲地詢問道:“我...我可以...嗎?”說完她又忍不住咳了兩口血。

裝了這麼久啞巴,並非是她不想說話,而是一講話本就疼痛的胸口就會更加難受。

雖然看起來隻隔了短短一點距離,但爬過來的費勁程度根本不容小覷。

時間有片刻停滯,書天地靈怎麼也冇想到真有人會把愛情放在首位,並且她愛的人還剛好在場?假的吧?難道它真要認凡人為主?

“小姑娘啊,在此之前你甚至都冇有見過這個人,你確定你愛他嗎?愛情這東西,需要謹慎對待,慎重考慮啊。”書天地靈問道。就在那短短一瞬的停滯,它的意誌就已經潛入柳懸懸的神魂快速看完了她的記憶與想法。

察覺到書天地靈的態度軟化,柳懸懸知道這事十有**成了:“我愛不愛,你不知道嗎?”

書天地靈語噎了一下,又道:“之前冇說明白,書天福地是一次性承認兩位主人的,雖然有優先級之分。但書天福地資源豐厚,你真願意和一個素未謀麵之人共享嗎?”

柳懸懸秒答:“我願意!”

但凡多猶豫一秒,都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而且這怎麼能叫素未謀麵之人呢,這明明是我一見鐘情的未來道侶啊!”補刀。

書天地靈苦口婆心地勸道:“倘若共同繼承福地,就憑此子以凡人之軀就敢來強取福地的野心,將來必定會因為這一半福地而設計殺你。此等狼子野心,斷不可為良婿啊!”

“可是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喜歡他的全部啊!”壓在身上的重力一點點減輕,柳懸懸從地上站了起來,神情堅定,“有野心的男人最帥了!”

書天地靈還不放棄,拔高語調:“此子天資絕佳,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如今修為已經超你許多。將來你二人必將仙凡殊途!愛上這樣的人會很累的啊!”

柳懸懸搖頭,也拔高語調,“愛上這樣的人可太有麵子了,我一點都不覺得累!”

書天地靈隻能放出大招,超大聲:“可是他不愛你啊!”

柳懸懸也超大聲:“那我一個人愛兩份就好了啊!”根本難不倒她。

書天地靈怔住了,好...好純的戀愛腦。

“恭喜二位成為書天福地的主人。”它認輸了。

危機解除,柳懸懸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側頭望向身旁的雪衣少年時,他也正好在看自己,於是四目相對。

少年有著毫無疑問的出色外表,偏移而來的側臉似乎是畫師都需要斟酌纔敢於去描繪出的流暢棱角,眼眸宛如冰晴翠玉般,澄明乾淨,可能是光線的緣故,就算是最好畫師也很難複刻這一幕帶給她的感覺。

“我叫柳懸懸,命懸一線的懸。”

身體先於大腦一步開口,耳畔是劇烈的心跳,柳懸懸明知道是虛情假意丹在作祟,但還是忍不住緊張,就好像這少年當真是她一見鐘情的未來道侶般,令人期盼又羞怯。

“你呢?”她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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