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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們要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我不知道,先生呢?”

耳畔有髮絲被風吹散,飄搖向後,風近時有些迷眼,葉韻挽發時微翕著眼,獨留背影遠去。

午後,窗明,人聲杳杳,忽有遠風拂麵,喚醒了倦深人。

木青做了許多場夢,夢裡有前塵舊事,也有花開故人,亦假亦真,突然醒來之後,隻覺此身非彼身,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早已變得無比模糊,竟然不知道身在何處又做了何事……

但這從遠方來的清風為什麼讓人心頭一痛,好像在做著無聲的告彆?

窗外是誰在說話呢?

木青冇有睜開眼睛,一邊從夢境脫離,一邊努力地聽著屋外的人聲。

有葳蕤,有小嬋,好像月九那傢夥也到了?

小嬋推門而進,“木青公子毒去過後需要睡上一覺,大家聲音小一點。”

木青依然冇有睜開眼,“小嬋,現在是幾時了?”

“木青公子,你醒了?”進來的眾人都一臉驚喜。

小嬋幾步就走攏到木青身邊,蹲下說道:“現在未時將儘快到申時了。”

木青側身撐坐而起,望瞭望屋內幾人,向月九點了點頭,疑惑問道:“商隊到了?其他人呢?”

月九發現木青的氣質有些變化,笑道:“商隊正午時分就到了,木青你現在才醒。”

劉葳蕤笑著說道:“月九公子幾人來後不久,就聽說城門開了,我便讓李四和張家兄弟回去領著商隊進城了。”

月九點了點頭,“我也跟著回去看了一趟。”

他看著木青疑惑說道:“城主換人,我們之前就猜到了,隻是這一次這新任城主倒也當得狼狽,看起來損失慘重。”

月九語氣中有著些許神往與探究,說道:“聽說城主府是被砍了一劍之後,纔打開城門的,那位劍修似乎是一個挺關鍵的人物。”

劉葳蕤和小嬋都是低頜不語,葉韻臨走之前雖然冇有囑托過什麼,但劉葳蕤並冇有對外人提起過此間種種事。

木青劍眉一展,“是了,葉姑娘去哪裡了?”

“葉姑娘?”月九若有所思,視線在幾人臉上遊移。

小嬋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木青的神色,疑惑問道:“公子,你忘了?”

木青聞言一陣沉默,低頭時餘光瞥見身旁一截黑色布條,輕輕拾起握在手中後,說道:“葉韻姑娘替我解毒後,去哪裡了?”

劉葳蕤一直注意著木青的情緒變化,心中隱隱痠痛,輕聲說道:“葉姐姐走了,她冇有說去哪裡。”

當夢境破碎回到現實後,所有畫麵之中的嬌顏都化作了葉韻那種不施粉黛便清絕脫俗的容顏,木青什麼都冇有忘……

隻是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以前在隱穀時,他曾在血腥味裡聽人滿口笑談,說什麼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的過程其實很簡單,便是找個女人上床。

當時聽來,隻以為是惡人的放肆之語,但真成了現實,倒也有些明白覺察出來,自己的心中終究多了些暫時說不出來的變化。

這是什麼呢?因為保護欲還是因為想要證明自己,而渴望變得更強大?

劉葳蕤看著木青眼中的迷惘悵然,伸出手來握著木青的手,安慰說道:“我會替你留意葉姐姐的訊息的,我們一起找。”

白皙柔嫩的小手微冷有汗,木青握了握,迎著劉葳蕤眼中與自己情似一般的目光,劍眉一跳,這時候才如同開竅一般,有了些恍然。

一路星野同行的畫麵湧入腦海,最後想起與停留的卻是夢中場景,那似乎是在一處書局門口,木青苦惱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怕是一夜冇睡吧,現在虛汗微冷,看來是昨夜著涼了。”

劉葳蕤不待臉頰上點上桃紅,轉頭看向午後春色,鬆開手說道:“錦官城內的亂事已歇,我們這一路頗不太平,但也到了尾聲。”

木青擔心問道:“等事態平穩下來後,這新任城主會不會就是重提,故意刁難你們?”

月九笑道:“我雖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之事的具體細節,但看今日城中,城主府並不敢與他們這些大家族大動乾戈。”

小嬋也是笑道:“公子不用擔心,李家世代行醫,與其他家族結下了不少善緣,在錦官城的人緣很好。而我們劉家,一些風聲已經傳遞出去了,他們更是不敢動。”

木青扶膝盤坐,一覺醒來,夢境裡那些容顏還不敢去細究誰是誰,現在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自己,木青根本冇時間仔細內窺自身。

他看向月九說道:“我們之前在你這裡打了一架,你外麵所植的一些花草可能有所損及,想來你也不會介意吧。”

月九苦笑道:“我說我介意有用嗎?而且柳葉書局盧飛是知道這裡的,我確實待不長久。”

木青身上是新換的單衣,他現在也不好當麵去問倆女是誰替自己換的,隻好站起來環顧室內,找尋著自己的包裹。

“公子找什麼?”

“小嬋,我的舊衣呢,有一些我的貼身物件。”

小嬋連忙跑出門出,將木青的東西都抱了進來,笑嘻嘻說道:“這還是小姐替公子換的呢,你的貼身短劍這些都在這裡。”

劉葳蕤有些尷尬,走向了窗邊,木青窘迫地道了聲謝,連忙低頭找了起來,月九的視線跟隨著月九的動作,也漸漸變得有些熱切。

“諾,錦官城浣花溪上遊月九草堂,月九親啟。師姐的信,我可是原封不動地交給你了啊。”

月九大喜,拜謝接信過後便獨自尋了一處幽靜房間,窗扉間有清風、花香,月九就著日光覽信,堪堪以慰思念。

木青抿嘴一笑,其實信封上一些字跡早已被月九的劍氣摧毀,他這麼念隻是興之所致罷了。

此時,在這居中的堂屋裡,便有隻剩下了三人。

木青看著窗外的景和窗內人的背影,輕聲說道:“小嬋,我已經冇什麼大事了,你們忙了一天怕也冇休息吧。”

小嬋也看向了自家小姐,輕聲笑道:“我現在是五品修為,單單隻是一夜,又冇出什麼力,還挺得住。但小姐確實很辛苦,城內城外,一直為公……大家操行。”

小嬋看到劉葳蕤的肩膀顫顫了,終究冇幫小姐把這份心意說的太過直白。

木青點頭說道:“那我們一會就離開這裡吧,鄭德鐸死在了外麵,有些線索看起來斷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找上這裡。”

“嗯,好。小姐也確實該回去了,不然家主怕要讓弟弟尋來了。”

小嬋看著木青,認真說道:“此間事了,木青公子不妨到劉家多休息幾天。”

木青遲疑了一下,仍是搖頭說道:“進城後,我得去一趟柳葉書局,這個任務纔算完成。從朱雀城到錦官城一月的時間都已過去,算上回程的話,恐怕冇什麼時間了。”

小嬋急了,問道:“公子就不能多待幾天,進城後就要直接與我們分彆了嗎?”

劉葳蕤無暇看窗外的瀲灩春光,轉身笑道:“木青,你是覺得我們是個麻煩精,進城後就想直接甩掉我們嗎?”

木青連忙低頭苦笑說道:“葳蕤小姐說笑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們當朋友的。”

劉葳蕤說道:“是朋友的話,以後就彆這樣叫我了好嗎,我之前似乎就提醒過你,叫我葳蕤挺好的。”

木青點了點頭,解釋說道:“葳蕤,你也知道,寧初師姐與我們分彆時交代過,叫我回去後記得去萬花穀一趟。”

劉葳蕤抿嘴低頜,說道:“我好像記得你妹妹在萬花穀,兄妹倆分開這麼久是得見見了。”

然後,兩人不知道該怎麼勸又該怎麼解釋,便都不作聲了。

很多時候,離彆總是說來就來。人生本就是一段段連在一起的旅程,途中遇到的人隨時都有可能互道再見,然後再也不見。

小嬋最能明白小姐現在的淒切心情,眼巴巴地望著木青說道:“那木青公子你能等明天過後再走嗎?”

“怎麼了?”

“明天便是小姐二十二歲生辰了。”

木青劍眉一挑,語氣誠摯說道:“葳蕤,你該早點說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你生辰日過了再走的。”

他撇向小嬋笑著說道:“還有小嬋啊,你家小姐總是怪我叫人生分,你彆老是公子公子的叫我行嗎,對我這種人聽起來怪難受的。”

“噗呲——”小嬋掩嘴笑道,知道是木青在緩和下現在有些離彆傷感的氣氛,瞥了一眼眉梢有了些活力的小姐一眼,說道:“我喊小姐,自然得喊你公子啦。”

“這是什麼歪理?”木青挑眉一笑,轉頭便看到了劉葳蕤那一雙如春水藏情的眸子,連忙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月九剛好快步走進屋來,為此間的曖昧空氣注入了些清新活力,他在隔壁似乎聽到了一些內容,望向木青問道:“明日便是劉小姐的生日了麼?那正好,有好酒可喝了。”

木青眉頭一挑,感激於月九的出現解圍,戲謔問道:“怎麼?難道我師姐答應了你什麼?看起來這屋外的春光也冇你臉上的盛啊。”

月九搖頭一笑,看向屋外的明朗景色,感歎道:“四月了,春夏欲交,花草會越來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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