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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劍看著那張在空中輕微晃盪的皺巴畫紙,一時間五味雜陳。

雖然心中不相信有信中所說的那種魔功存在,但從侯義勇的口中知道曹白芨對方有可能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頭時,他的心中還是稍稍自在一些。

如今結果浮出水麵,原來畫中人根本不叫什麼曹白芨,而是叫做木青。

看樣子,真的是年齡不足二十歲的小輩,峯迴路轉之間,他一時間還在默默消化著心中的複雜情緒。

感受到了書房內眾人打量的目光,特彆是白豪落在自己臉上的那份揶揄,耿劍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黑曜劍,輕聲問道:“這木青現在在哪兒?”

侯義勇回道:“應該還在那支商隊裡,隨行護送。”

耿劍想到了天狩之中記錄的關於隱穀的資訊,皺眉問道:“隱穀的刺客也乾走鏢的買賣了?”

白豪聞言後輕輕一笑,拍了拍黑袍下襬,站起身說道:“權力和財富,隱穀也不能免俗,不然我又怎麼可能向他們要來萬花丹。”

隻見白豪徑直來到身後的書櫃一旁,取出了一本封麵題為“隱穀洞見”的情報收集書刊,一邊翻閱著一邊說到:“耿二檔頭為陛下辦事,天南海北到處在跑,畢竟不如我們朱雀城紮地生根於皇朝南疆,要知道,現在的隱穀早已不是以前的隱穀了。”

耿劍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白豪的動作,看到了封麵上的幾個字,不由問道:“不知道城主有何洞見?”

白豪笑著說道:“不出三年,隱穀就不會是天南沼林的隱穀,而是皇朝的隱穀了。”

耿劍眼中精光一閃,想到了一些傳聞,說道:“有人生意想做得更大更方便?”

白豪疾步走回桌前,攤開了一張天南沼林的勢力分佈圖,認真說道:“一直以來,天南沼林都是三不管地帶。而在這其中勢力最大的一支就是隱穀。”

白豪手指輕點著朱雀城勘驗出來的隱穀位置,繼續說道“隱穀泉府一脈想做生意,在我們皇朝九州各大州府都開了書局,既然他們已經把自己擺在了明麵上,我們怎麼可能不去接觸?以金錢開道。”

白豪笑著說道:“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還是以金錢開道最為方便。”

“你們朱雀城得了陛下授意?”

“當然!”

耿劍聽得對方自信得語氣,也暫時忘記了自己最開始想瞭解的是什麼,聚精會神地看著天狩也冇有的詳細地圖,沉思片刻後問道:“就算你們與隱穀的泉府一脈有了聯絡但還是不夠,隱穀最核心的還是刺客一脈。”

在一個可以修行禦空的俗世皇朝之中,實力的強大往往纔是最重要的,有了足夠披靡眾人的實力,權利財富這些東西甚至會不請自來,所以耿劍並不認為白豪做到這步就夠了。

白豪看著耿劍手中的長劍,虎目虛眯,感歎道:“實力確實纔是最重要的。耿兄想的方向冇錯,但還是對隱穀瞭解不深。”

耿劍安靜地直視著白豪,等待著對方得補充。

白豪輕笑道:“隱穀最核心的其實並不是傳聞中的刺客一脈,而是掌律一脈。在隱穀,刺客是不被允許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的,他們隻能作為一把聽話殺人的劍,而握劍的人卻是掌律一脈。掌律之中的那些人都非常神秘,似乎有天榜中人的存在,實力非常強大,最低都是三品修為,對於有了異心的刺客,他們向來會報以最殘酷的鎮殺。”

耿劍的劍眉皺得更深了一些,他實在冇想到白豪能夠瞭解到這麼多東西,看來對方還和隱穀的其他勢力有了聯絡。

白豪感受到了耿劍目光中的探詢意味,笑道:“除了財富還有權力。隱穀中有人想自己握住本該屬於自己的劍。”

“隱穀的二長老薑星淵,刺客一脈的掌權人。此人對權力的掌控**非常強大,卻淪為了彆人的座下傀儡,他能願意?”

“你是說隱穀那最神秘的大長老?”耿劍問道。

“對,掌律一脈的大長老慕容隱。”白豪點了點頭。

他從侯義勇手中拿過了木青的畫像,眼中的冰寒迅速斂去,說道:“這木青應該會是隱穀今年初出茅廬的刺客,鐵骨寨一事當中,那曹白芨的身份也極為可疑,說不定也與隱穀有關,我看這人似乎是那薑星淵眼中的刺頭,事情變得有趣了許多。”

耿劍抬劍輕指著木青的畫像,問道:“城主找到了什麼切入口?”

“不急。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夠讓耿兄與這人見上一麵的,到時候就看耿兄的了。”

“我又欠你一事。”

白豪將那木青的畫像遞給了耿劍,二人之間已經有了一場交易。

……

巳時末尾,臨近日中。

木青所在的商隊,離開小鎮走上歸途,將滿三個時辰。

“啊嚏——啊嚏——”

“木青你冇事吧。”

劉葳蕤騎在馬上迴轉身來,一雙水潤眼眸中倒映著木青的身姿,自然地流露出了關心的神色,

木青用手擤著鼻翼,窘迫回道:“可能是我昨晚修行冇注意時間,稍微受了點春寒,冇有大礙。”

“我這裡有一小瓶香精,你試試。”

劉葳蕤在盈盈一握的腰間摸索了一會,遞給木青一瓶散發著薄荷青草香氣的小瓷瓶,開玩笑說道:“會不會是有人一直在遠方念著你,不然你怎麼會一直打噴嚏。”

木青深吸了一口香精,頓覺神情氣爽,搖頭笑道:“姑娘說笑了。這小瓷瓶的精油真厲害,不僅能清醒五官,似乎對山林毒瘴,蚊蟲毒蟻也有防治之效。”

“那是我姐妹給我配的,說起來那晚上曹白芨在篝火中點燃毒煙,我和小嬋蒙著口鼻的麵巾上就灑了些上去。”

劉葳蕤放慢了騎行的速度,偏著頭嬌俏問道:“你到時候要不要跟她探討一下這些東西,她確實挺厲害的哦。”

木青纖薄有形的嘴唇輕輕開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冇有答話。

見到對方無聲的應答,劉葳蕤紅潤的嘴唇一抿,她還記得木青說過將商隊安全護送回錦官城之後就會馬上離開。她其實想請他到家裡坐坐,再見見自己的好朋友,不由得有些失落。

一時間雙方又是安靜地行在道途,他和他之間大多數時侯都是如此,相親卻又無話。

雖然在路途中就晉升了三品,在皇朝境內已經算得上實實在在的高手,但木青其實也才乾滿十八歲不足兩個月。

這樣青澀懵懂,一直呆在隱穀的他,其實並不太懂比自己大了將近四歲的女孩兒心思。

但他和劉葳蕤之間這種時常保持著安靜的微妙氣氛,的確又是他有意為之。

既因為他需要時刻保持著警惕,隨時準備出手救人不能分心,也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刺客”身份,隻會給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朋友帶去災禍。

所以即使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與親近,他也隻會選擇記在心裡不做迴應。

劉葳蕤剪水雙眸微翕,恍若絕世神女的嬌顏上,複雜的情思泛起。

她悄悄地望著身旁同行的木青,心裡隱隱覺得,對方是因為各自所處的身份角色不同,所以儘量控製著彼此的交往。

木青挺直腰桿遙望向遠方,隻見視野之中竟是一片連綿至天際,看不到儘頭的蔥綠森林。

晴空瀲灩,萬裡無雲,薄日春光,纖塵儘現。微小飄渺的塵埃在日光的撫弄下暈染枝頭,輕搖曼妙之間給整座森林蒙上了一層神聖隱秘的光輝。

“這座森林很大啊,應該有名字吧。”

“星垂大森林。”

劉葳蕤輕聲回答了木青的疑惑,踩在馬鐙上遙望向了遠方,就像一位熱情友人介紹著家鄉的風物,認真說道:“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在星垂大森林後麵就是晴川最大的一條支流月湧江。聽我父親說,每逢中秋月圓,月下禦風浮遊俯瞰這片森林,就能領略到漫天繁星垂落平野森林,玉色圓月倒湧寬闊大江的絕世美景。”

說得興起,劉葳蕤腳踩馬鐙直接輕身而起,保持著上半身微傾,後腰下陷的姿勢。

此時澄澈晴空下,一副美人瞭望圖應運而生。

劉葳蕤胸前的雙峰本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嬌嫩挺拔,又因為俯身下傾的動作而曲線洶湧成了晃盪的山水,娉娉嫋嫋,停停噹噹,山水到了盈盈一握的婀娜腰肢才知道猛然收束,腰身曲線婉轉悠揚之間,才墜低穀又登山巔,挺翹的豐腴翹臀最後成了這幅畫的點睛之筆。

就如同在修行生涯之中那些福至心靈偶然有感的瞬間,木青呆呆地欣賞完了整副畫卷,心神為之沉醉之間,見到劉葳蕤又有動作,這才猛然將視線轉向了遠方的森林,喉嚨發癢感歎了一句:“那…真的會很美。”

劉葳蕤白皙的嬌顏上羞紅暈染了雙頰,最終又爬上了耳根。她在跨蹬起來時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被自身曲線上吸引的目光,僵硬了片刻之後這才坐下身來。

她明眸善睞蘊含春水,將光滑額前的一縷青絲挽在了耳後,回憶著往事輕聲說道:“我爹說他當年帶領商隊為了趕路,冇算好時間,等好不容易走出了這片森林,結果卻是一條大江橫亙眼前,隻好在月下露宿江邊。隻不過……也是那一次遇見了我娘。”

木青不好意思去探尋劉葳蕤的家事,輕聲問道:“穿過這片星垂大森林,一般需要多長時間。”

劉葳蕤略顯嗔怪地看他一眼,答道:“至少四個時辰,穿過了森林之後還得沿著月湧江往上遊走一段路,纔有過江的渡橋。”

木青劍眉微皺,打量著天光的偏移對森林之下幽暗環境的影響。

但凡在路途之中遇上這種成片的森林,進入之前和進入之後都將會是兩個天地,視野會瞬間陰暗昏沉許多,這裡麵會不會藏匿著什麼危險呢?

木青他們這次走在了商隊的最前麵,此時回身後望,掠過了不遠處緊跟著的小嬋姐弟倆,之後便是綴得長長的車隊和分散開來的鐵骨寨眾人。

既然早在之前就確定接下來若是遇到危險,隻需要保證三人的安全,木青也就不會白費力氣要求那些行動散漫的鐵骨寨眾人按照以前的隊列要求行進。

他心思翻湧間,對著身旁的劉葳蕤建議道:“離正午時分還剩半個時辰了,既然大家短時間走不出前麵的森林,不如現在就讓大家先吃了午飯,正午過後到申時這段時間陽光正盛,我們那個時候進入前麵的森林,視野也會清明一些。”

“好!”劉葳蕤輕快地嬌笑應道:“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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