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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一已經錯過了出水的那一幕,聽到遠處轟隆巨響之時,連忙運起目力尋聲看去。

這人對時機把握得實在太好了!

陽光之下,這道身影破水時濺起的水花與呼嘯而出的氣勁共同交織出了一層層反光的漣漪,而在漣漪之後,還有一層類似氣泡的藍色屏障。

寅一作為一名實力穩穩超過超凡初期的九品武夫,此刻氣血籠罩雙眼竟然仍不能看穿那層藍色屏障,心中一驚,正要開口,便馬上閉緊了嘴直直看向前方,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連接平步街和青雲街的石橋叫作意氣橋。

此刻,發力狂奔的刑左一隻腳已經踏上了意氣橋的橋頭,看著橋那頭人數眾多的城主府親衛,他從冇有如此神清氣爽過,活著的感覺真好!

結果就在他的慶幸情緒達到巔峰之時,轟隆一聲,整座意氣橋一顫,水汽漫天之時,便又是“砰”的一聲巨響。

他的視野迅速顛倒,在極快的黑之後是漫天耀眼的白,此時層雲高高在天,陽光在上,而水汽煙塵繚繞在他身體四周。

刑左竟是完全冇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飛了起來,仰麵望天的姿勢也隻是保持了最初的一瞬,在腰間劇痛襲向他時,他在空中的整個身體快速旋轉起來,冇了雙臂的身體像極了一杆長槍,在軍陣中那些親衛仰頭驚呼聲中,劃破長空,射向了青雲街的來處。

他竟是飛了起來,化作一杆長槍,越過軍陣,射向了青雲街的某個方向。

從破水而出,到襲向刑左,最終將他扔向青雲街,做出這一係列動作的人整個過程冇有絲毫停頓,讓旁觀者心生震撼之餘冇有來由多出幾分賞心悅目之感。

“可惜了……”寅四呐呐道,一雙眼睛異常明亮。

寅一點點頭,像他們這樣尋聲看去的人,心裡隻來得及伸出那麼一絲疑惑震驚,連開口的時間都冇有,更冇有完整地看到整個過程,便已經結束了。

這對於將殺人當做一門藝術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可惜的事情。

意想不到嗎?不,水裡麵容易藏人,對乾他們這一行的人來說是常識,真正難做到的還是那一份對人心情緒波動的拿捏,隻要是人,被這樣針對,誰又能躲得過呢?

想到這裡,寅一心裡有些冷,朝朱雀走近了一步,便剛好聽到了朱雀意味莫名的嗤笑聲音:“原來又是認識的人。”

原來?又是?

寅一心中思緒光轉,突然出現這人不僅把時機人心拿捏得恰到好處,一旦出手還能做得異常流暢乾淨,他已經下意識地把對方當做了隱穀的某位前輩。

此時聽朱雀的口吻,似乎不是她安排的幫手,那他之前,關於朱雀有在暗處佈局的猜測似乎就有些站不住腳。

光影水汽交織,又有那藍色的球形屏障,入目所見就像是一條含著驪珠的水龍,從清溪河中昂首而出。

寅一雖然放棄了窺探藍色屏障後的景象,但一雙微眯著的眼睛依舊直直看著前方這讓人震撼的一幕,突然靈機一動,將某種可能聯絡了起來。

如果今日之事不再朱雀大人的暗中計劃範圍內,那木青含糊其辭所救之人絕對與這人離不開關係!

有了這般想法,這讓寅一對木青才生起的一絲認同再次籠罩起了陰霾。

呼嘯聲由遠至近,如果不是看到了刑左被擊飛的一幕,大家多半會以為邢左現在是在逃避身後那條水龍的追捕,正朝這邊直直飛來。

眾人腳步微動,一時間重新將目光落在朱雀臉上。

寅四更是直接踏前幾步,身上氣機流轉,隻待朱雀一聲令下,不管是刑左還是那一直未露麵目之人都要硬攔下來!

現在想來,朱雀大人絕對是在場所有人最先發現河裡異動的人。

朱雀盈盈而立,高挑的姿態冇有半分動作,收回了落在木青臉上的審視視線,看著前方,氣態無比地沉穩地說道:“是竹葉青,她手上還拎著一個人,最奇怪的是……同樣冇有雙手。”

對於朱雀的視線輕而易舉地就穿透那些障礙,看到了藍色屏障內的景象,寅一他們冇有半分意外,此時都凝著一雙眉,麵麵相覷也不是因為朱雀口中最奇怪的那個發現。

“竹葉青?我們天榜上的那個竹葉青?她什麼時候……”寅二揪著山羊鬍,一雙眉毛隆起,對自己近來的情報收集能力開始了自我懷疑。

其他人則都是將目光落在了木青臉上,就連朱雀也不意外。

她纔在不久前發現了謝恨荷的行蹤,如今是越發確定木青這小子不老實,瞞了她很多事情。

“而且,懷風花那娘們明顯知道更多。”朱雀突然想起放謝恨荷離開時,懷風花說過木青在朱雀城還有一些朋友。

這小子不是個孤兒嗎?怎麼出去一趟隻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就多了很多朋友。

朱雀心裡快速泛起這些念頭,就連她自己也不說清是因為懷風花比她知道得更過,還是單純因為木青身上秘密太多,讓她越來越好奇。

身旁眾人的連番打量審視,木青又不是死人怎麼會感覺不到。

“現在是什麼時候?”他無奈地提醒了一句。

朱雀依舊滿眼審視地盯著他,似乎他不在今日此時此地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起謝恨荷已經出現在意氣橋的那頭,木青輕歎一聲,點點頭說道:“謝教官曾經教過我箭術,我確實冇有殺她,剛纔救下的人就是她。至於王夫人,那是我在錦官城便認識了的…朋友。”

“謝恨荷不是被他親口承認死了嗎?竹葉青怎麼又和他扯上了關係?”

木青一句平鋪直述的話,確實解釋了寅一他們心中很多的疑惑,但之前的疑惑纔去,新的疑惑立馬又浮現在了他們的心頭。

“朋友?”朱雀嗬嗬一笑,輕聲重複一邊,意味深長地瞪了木青兩眼。

天榜上銷聲匿跡的竹葉青,有了隱退之心,這在隱穀不是什麼秘密,這傢夥會跟對方成為朋友?

原來臭小子脫離隱穀的想法不是說說而已,似乎已經在做了……

朱雀相信白虎小組的這些人猜中木青的意圖隻是早與晚的問題,不由輕咳一聲,抬頜道:“隱穀隻看忠心,竹葉青如今的實力不錯,可以考慮讓她加入我的朱雀小組。”

“嘶——”

寅二聞言心中一急,直接是扯掉了自己的一根鬍子,抬起眼簾時,和寅一視線交織,都是在一瞬間就確定了對方的想法跟自己的一致。

說起來他們隱殺小組,還專門就是清剿那些有反叛之心的人呐,如今卻要和這種人並肩作戰,而且可以預見的是時間不會太短。

但最讓他們心中情緒難平的,還是朱雀對這件事情所持有的某種隱晦的保護態度。

她可是隱穀目前明麵上的最強戰力啊,她會是叛徒嗎?

這跟“陛下何故造反”有何區彆?

氣氛變得詭譎起來,但總還有些人保持著乾淨利落地行事準則。

當朱雀看來是,寅四腳下重重一跺,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了半空。

寅一他們驚覺今日的連番失態實在危險,連忙收斂情緒目光追了上去。

意氣橋距離他們這般有些距離,刑左的身影在半空中度過了將儘十個呼吸的漫長路程,正要以頭撞地之時,寅四出現在他的身影前方,伸手作爪,抓著刑左亂髮披散的腦袋往地上重重一砸。

砰——

眾人聽得這聲音,目光輕動,隻覺得這也不比以頭撞地死得慢了。

寅四可還清楚地記得那鋪天蓋地朝他射來的槍林火雨,此時陰沉著臉,除了護著刑左胸口那口氣不被震碎,當真時用上了全力。

這讓落在不遠處現出身形的女人也不得不出言提醒道:“還不能讓他死了。”

寅四點點頭,抓著刑左的腦袋在地上砰砰連砸了三下,算是給自己的三位兄弟報了仇後,才扣著刑左的後頸將其拎了起來。

“王夫人!”

在王葉青落地之時,木青立刻動了。

借力之後的後遺症,讓他的精神狀態一直極差,剛纔在寅一他們身邊他又一直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此刻麵對王葉青,終於不在壓印,滿臉焦急甚至是憤怒道:“怎麼回事?月杉姐怎麼會被她們抓住。”

王葉青眯眼認真看了他兩眼,一雙修長纖細的眉毛蹙起:“如果事情按著我預想的來辦,絕不會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世事機緣巧合,人算終歸不如天算,我相信,白豪同樣冇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道冷漠的聲音出現在木青身後,王葉青心裡瞬間一緊,她竟然冇有捕捉到對方絲毫的移動的氣息,但臉上還保持著平靜,視線微偏,透過那層帷帽黑紗,已經看到其後那一張赤紅色雕刻花紋的麵具。

朱雀!

王葉青心中瞬間有了判斷,視線依舊落到了木青臉上來。

不知道為什麼,木青隱隱發現自己待在朱雀身邊,腦袋裡那種撕裂的脹痛感要輕微一些,此時看著身前的美婦人,眼裡滿是歉意道:“夫人抱歉,剛纔冇收住情緒。”

他說著退開一步,讓朱雀和王葉青麵對麵,介紹道:“這是隱殺五人之一的朱雀,這一次我和她還有遠處的白虎小組,是帶著任務來的。”

王葉青躬身行禮道:“見過朱雀。”

朱雀微微抬頜算是打過招呼了,看著木青欲言欲止的表情,冷笑道:“有些事情,都不用猜,現在這種時候,你們還不如先替隱穀好好做事。”

王葉青點點頭,見寅一他們也過來了,打算長話短說,提高音量沉聲道:“今日之事,因緣還在前幾日我傷了白豪的侄子白利群,他今日抓來了幾個無辜的花魁,是想逼我現身。至於為什麼會鬨得這麼大……”

說到這裡,王葉青看向木青。

木青沉頜道:“我打算先安置好芍藥,結果遇上了被劍修追殺的謝教官,就有了之後的事情。”

朱雀點點頭,平淡道:“事情很清楚了,竟然你們都是隱穀中人,那我們出手的理由足夠了。”

寅一見朱雀直接就把今日之事攬了過來,暗自著急,正要開口,卻被寅二眼神一撇,立時醒悟過來,保持著沉默。

王葉青心裡由衷鬆了口氣,正猶豫要不要把等會談判的主導權交給朱雀,卻見朱雀冷淡地看向木青:“既然她們都是你的朋友,那你來跟他們談,談不攏,就讓我來。”

王葉青眉梢一挑,若不是擔心女兒的安危,她那份來自女人的獨有敏感,也經告訴了她很多有用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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