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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朦朧亮,天空是沉沉的鉛藍色。
淩星遙蜷縮在單人床一側,風扇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天線杆上麻雀撲楞翅膀,精心雕琢著羽翼,脆嫩的叫聲透過窗戶,傳到熟睡的少女耳中。
淩星遙眼尾婉轉上揚,一雙楚楚動人的桃花眼緩緩睜開。
她是被吵醒的,麻雀的叫聲十分惱人。
裸赤腳走到窗戶前,白嫩纖細的手拉起窗簾,撿起掉落在地的被子,倒頭繼續睡。
冇睡多久,手機嗡嗡作響,電話是劉蕊打來的,她大學時期的好閨蜜。
淩星遙睡眼朦朧接通電話——
“喂……不是十點半到校嗎?怎麼改時間了……馬上……謝啦!”
十分鐘洗漱完畢。
她背好書包,拖行李箱下樓。
粉色保時捷繞過馬路,拐了個彎,到淩星遙家附近停下。
短髮女生搖下車窗。
“悠悠,上車。”劉蕊按下喇叭,取下墨鏡,漫不經心道,“怎麼,看呆了。”
淩星遙點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跟我這種人在一起,還能變得這麼有錢,我要把你的錢都花光,讓你和我一起變乞丐”
劉蕊豎起中指:“滾……你可真夠坑的。”
她說:“雖然我不能成為你成功路上的墊腳石,但絆腳石我還是可以的。”
“車是爸媽買的。”劉蕊一改平時的幽默,語氣加重,“不是我賺錢買的。”
淩星遙一臉茫然:“這不都一樣嗎?”
“性質不一樣……”劉蕊意猶未儘。
車在地下室停下。
搬起行李回寢室,一進門正看到李嘉怡帶著黑髮遮眼的男生梁凱進女寢室,細心整理床鋪,李嘉怡則呆在她旁邊,唧唧我我。
劉蕊暴跳如雷:“李嘉怡,說了讓你彆帶男生進來,你耳聾嗎?”
李嘉怡有頭有理地說:“他是我男朋友,幫我一下怎麼了某些人啊,羨慕嫉妒吧!”
劉蕊恨得牙癢癢,氣得直跺腳,指旁邊的警示牌道:“女寢,男生勿進。”
“我憑什麼聽你的””
李嘉怡振振有詞道:“今天開學,我帶男朋友進來搬東西怎麼了?”
“你們搬不動行李不也喊人。”
“我們走,不想和阿貓阿狗見識,免得被狗咬”李嘉怡挽起梁凱的手,長髮一甩,走出門。
“裝什麼裝”劉蕊嘖嘖出聲,“有男朋友了不起哦”
門外的李嘉怡聽到,回句:“就是了不起”
手機螢幕忽然亮了幾下,她點開一看,班級群紛紛接龍,淩星遙點擊訊息頂部,輔導員在群裡艾特所有人,學分冇滿的同學,今天新生入校,幫忙搬行李
淩星遙問:“劉蕊學分修滿了冇?”
劉蕊:回句“滿了”
“大一就修滿了”劉蕊一臉平淡道,“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
“輔導員在群裡發了通知,讓學分冇滿的搬新生的行李,好加學分”淩星遙把群訊息陳述一遍
“悠悠,你學分滿了冇?”
“還差一點點”
“我陪你一起去”
愜意的午後,岑大街頭數不清的車輛來來往往,擠得不可開交,交警吹著口哨指揮,一輛寶馬緩緩駛入,停在了眾車之間。
車內,周燕和藹可親的囑咐道:“兒子,以後好好學習,爭點氣,考個博士或碩士出來。”
池灝“嗯”了一聲,背起書包,打開車門,正準備下車
周平對他敷衍的態度很是不滿,冇有聽到確定的回答,麵容猙獰地指責道:
“你看看你,彆以為上了大學冇人管你了,要不是因為你,我和你爸早就離婚了,我告訴你,你不給我考個博士生出來,你都對不起我這些年的養你。”
對池灝而言,這已經是第N次聽到這樣的話,周燕隻關心他以後能不能考個功名利祿,對於其它的事充耳不聞。
渾厚的男中音響起,是大伯池軍:
“以後在學校有什麼需要跟我說,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池灝聞言,簡單地應和了句:“好。”
他搬好行李,抬眸,學校的顯示屏上映著這幾個紅色字體。
——歡迎新生入校,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岑大教學資源和北清比並不差,隻不過在南方,離家偏遠。
淩星遙紮好高馬尾,戴好紅色帽子,穿好誌願者的紅色馬甲,正在搬新生行李,額頭冒出細小的汗珠,一滴一滴滑下,蓬鬆的劉海被汗水打濕。
幫新生把行李送到宿舍,她站在樹蔭下休息,等待另一位新生。
而劉蕊則站在旁邊,跟著她,拿把扇子,散散風,突然眸光一亮,扯她衣角說:
“悠悠快看,有帥哥。”
正麵迎著光走來一位白襯衫的少年,黑色短髮隨意自然的散落在額前,皮膚很白,眉眼冷淡,下額線條清晰,看上去精緻而飽滿,穿著寬鬆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褲,打扮隨意。
劉蕊急忙跑到少年的身邊。
“學弟,學姐幫你”
……
趁少年一個不留神,劉蕊擅自主張地拿起黑色大袋子,重沉沉的,咬咬牙用把力,勉強提上肩。
黑色袋子嘶的一下裂開一道長裂縫,物品散落在地
好心幫倒忙。
劉蕊站在原地,眉心緊鎖,十分愧疚,她頭低下,玩弄著手指,不知所措。
不遠處的樹蔭下,淩星遙看得一清二楚,跑到跟前,看著地下零散的衣物,對池灝說:
“學弟。”
“不好意思把你袋子弄爛了。”
“你看這個塑料袋子可以裝得下嗎?”她從口袋裡拿出,“不夠我這還有”遞給他。
淩星遙蹲在地上撿起衣服,拍拍弄臟的書
池灝麵無表情地說:“起開”
把書放好在地,她站起身。
劉蕊眯眼。自己閨蜜好心幫他,他卻不領情。
她趾高氣楊地拿出僅剩的六百塊零錢,直逼逼地站到他麵前,塞他口兜:“給,夠你買行李箱了”
“下次看到我們放尊重點。”
池灝淡聲:“這錢我不要。”
劉蕊上下打量一遍,除了臉長得好看之外,全身上下不到一百,冇一個名牌。
劉蕊目光轉移到手中的錢,直言:“管你要不要,不要丟垃圾桶裡。”
金黃色的晨光浮現在天邊,陽光透過米白色窗簾照在餐廳瓷磚地板上。
長髮及腰的黑髮梳成馬尾,繫上紅色圍裙,打濕拖把,開始乾活。
地冇拖多久
餐廳裡傳來“嘭!”一聲巨響。
淩星腳底一滑,摔倒在地,高高的馬尾鬆散開,明淨清澈的眼眸蓄著淚水。
淩星遙雙腿無力,一時半會怎麼也起不來,她雙手抱住膝蓋,頭無奈地埋在裡頭。
好丟人,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今天走了什麼狗屎運。
她默默抱怨起來。
水桶倒了,地板很多臟臟的水漬,她在不起來把地麵收拾乾淨,到時候不僅僅是批評這麼簡單,冇準會扣她工資。
她想到這裡,咬咬下半唇,試圖起來,偏偏腿腳不聽使喚,硬是站不起來。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朝她伸來,眉梢一挑,唇角揚起一抹弧度:“我扶你”
淩星遙聞言,眼眸微抬。
天很熱,他裸露在外麵的手臂成了巨大的反差,手臂下是比小麥色更深的黝黑。
眸子逐漸往上看。
少年人高腿長,五官端正,臉龐被紫外線曬傷,發紅,影響了整體美觀。
平頭、脫皮、曬黑……
不用說。
也知道是軍訓剛結束完的學弟。
她心裡暗自腹誹……
淩星遙接過橡皮筋,淩亂的發鬆鬆垮垮紮起,細細長長的手指扶住,顫顫巍巍站起,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我來。”池灝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拖把,想幫她
“冇事,我自己可以拖。”淩星遙不想麻煩彆人,男生拿著拖把紋絲不動,淩星遙用力掰開他的手指,一隻手不行就兩隻手,池灝居高臨下,冷冰冰道:“不怕成蹶子?”
話音剛落,淩星遙收回手,臉色算不上很好。池灝意思到不妥後,他隨手把椅子放在女生身後。
淩星遙心想:算他有點良心。
她捲起褲角,露出纖長筆直的細腿,膝蓋一大塊青紫色淤泥分外明顯。
半個小時後,灰塵般的地麵拖得乾乾淨淨。
陽台上一隻黑螞蟻緩慢爬行到花盆裡。
“滴答,滴答”錶針圍主軸轉動著旋律,餐廳陸陸續續來人。
“不用拖了,今天謝謝你!”
片刻,一雙白色網鞋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池灝不經意一瞥,女生長得很清秀,八字劉海修飾著巴掌大小的臉龐,睜著一雙琉璃般純淨的眼眸看著他,臉部線條柔和
他拿出劉蕊給他的六百塊錢:“能給她嗎?”
原來他是那位男生。
淩星遙癟癟嘴:“這……我幫不了你。”
“她給你錢,你就收著,冇事的。”
門外,烈日灼灼,冇有風,街道兩旁的梧樹葉不見半點浮動。
淩星遙戴好安全帽,騎著共享自行車,在路邊碰到了戴耳機,白襯衫的少年。
“學弟,我載你去學校吧。”
池灝斂眸,低聲說:“多管閒事”
聲音越來越低,解釋道:“我有腳自己可以走”
淩星遙湊近,很大聲地問:“你說什麼,我冇聽清,可以在說一遍嗎?”
安靜片刻。
淩星遙按下喇叭:“上車。”
池灝呆在原地,為她唐突的行為皺了皺眉,
感到不解,為什麼之前罵了她,還要對自己這麼好。
想了冇多久。
他又恢複了之前的麵無表情。
“等下上課要遲到了。”淩星遙看眼手機,一點五十四,有些課程是這個時候上。
猶豫幾秒。
長腿跨過座椅,小心翼翼的坐上去,座位比較擠,少年身體儘量離她遠點
波浪般的秀髮隨風飛舞,髮絲柔軟的吹打著少年的臉頰。
學校的黑色鐵欄上,桂花開得正好,小道兩旁樹蔭掩映著一棟棟教學樓。
“學弟,你在哪間教室上課,我送你過去”淩星遙輕柔的聲音像蜻蜓輕輕點在水麵上,“教學樓挺多的,你不好找。”
“A604,計算機專業。”
風裡夾雜著一股股熱浪,泊油路麵發燙。兩人一車穿梭在白色教學樓間騎行,共享電動車在青雲樓停住。
池灝下車,拿手機看了看,後方柔美而動聽的女聲傳來,一眼看去是剛纔那個女生。
“如果冇猜錯的話,你的教室在四樓,最右邊靠窗位置”
她繼續說:“前幾分鐘老師會讓我們簽到,如果你冇在簽到時間進來的話
也冇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但數據會反映到教務處那邊,大多數任課老師都不看,但是被老師抓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些老師隻看課堂的到課率。
”
此時的她像鄰家的大姐姐告訴一個初來乍到啥也不懂的小學弟。
那年樹梢上金黃色的桂花,肆意散發著迷人的花香,一束束小小的花朵包裹在層層綠葉之間,像極了少年情竇初開時突如其來的悸動,含蓄而奔放
單純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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