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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很抗拒去拜訪祖父母。當我的同學們還在盼望複活節大餐、聖誕節禮物時,我則深夜在被窩裡許願在假期生病,以逃過家庭聚會。我到底為什麼會害怕他們呢?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我每次靠近他們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我的祖父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頭頂的白色毛髮稀疏得似沙漠中的雜草,藏在老花鏡背後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視線犀利,隻需要輕輕一瞪就能把我們嚇定在椅子上,不敢再抖腿或者用餐具敲盤子。因此我和同輩的私下給他取了個貓頭鷹的綽號。每次家庭聚會,我父母和叔叔阿姨總會在餐桌上拿我們的表現來說道,一旦我的祖父的耳朵聽到半個不好的詞彙,諸如逃課,他的臉色就會極速陰沉下來,多雲轉雷暴。如果我們有人試圖跟祖父辯論或者爭吵,他會在半分鐘內列出對方的五點邏輯謬誤和七點事實錯誤。

一開始冇人猜到這個平日沉默的老頭是個大雄辯家,勇士、堂兄格雷戈裡是我們中第一個發現這事的人,因為格雷戈裡試圖說服祖父借他些鈔票,他冇說用途是什麼,祖父八成猜中了他要拿這些錢去買□□,於是不帶臟詞地把他痛罵了一頓。但拜訪祖父母家的大多數時間裡,祖父都在廚房忙活,或者隻是坐在搖椅上看書,扮演著家庭主夫的角色。

我的祖母比祖父好些,每次我們造訪時,她總會給我們的褲口袋塞滿各色的糖果。在餐桌上,她討論的話題限且僅限於倫敦的天氣和他們街區的嬉皮士小年輕,極少過問晚輩的事情,就算有時聽到了我們的荒謬事蹟也隻是翻白眼歎氣。我基本冇見過她發怒的模樣。這並不是說我的祖母比祖父溫柔,相反,我的祖母聽到我們提一些金錢上的需求,拿柺杖朝我們的肩背狠狠地打去,好像我們是什麼乞討的流浪漢。自某次堂兄格雷戈裡跟祖母借錢買酒被打後,我們經濟拮據時總會轉投其他人借錢,壓根不會考慮祖父母,即使我祖母單靠版稅就賺得盆滿缽滿。

然後就在1977年,我祖父去世了。我當時23歲,在諾丁漢大學讀研究生,收到他病危的訊息後我搭最近的一輛火車連夜趕回了倫敦。醫生說他的身體機能已經被時間消耗完了,冇有再治療的意義。他說想回家,於是我祖母把他帶回了家。我祖父在彌留之際,把除了我祖母外的所有人趕出了房間,我們隻好站在門外耐心地等待這對年老的夫婦互訴衷腸。五分鐘、抑或是十分鐘後,她推開房門,隻說了一句“他走了”。

參加祖父葬禮的人不少,除了他的親屬外,大多都是年邁的紳士。身著黑裙的祖母站在棺材旁,用頭紗與帽子來遮擋滿臉倦容,我隻能看到她眼角依稀有淚光閃爍。她在葬禮上的發言用詞很剋製,冇有失態、冇有哽咽,隻是簡單回顧了自己和丈夫的經曆。教堂很安靜。我隻感覺天靈蓋上有東西在壓著我,一陣眩暈像龍捲風一樣襲擊了我的大腦。葬禮結束後,祖母叫住了我。

“薇薇安,你介意留下來跟我一起收拾東西嗎?如果你不著急回學校的話。”她淺笑著。當時的我早就褪去了青春期的叛逆,大概是意識到人生短暫生命寶貴,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於是我跟她就坐在書房的地板上,搬出一個又一個沉重的紙箱。從箱中翻出了十幾本日記的那刻,她先是一愣,將目光投向遠處,臉上浮現出懷舊的表情:“啊,這是我的東西。”她那佈滿枯紋的手驅走封麵上的灰塵,薄如紙的皮膚在氧化發黃的紙頁上撫摸著鋼筆墨水留下的印記,脈搏在攀在她小臂與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中靜靜跳動著。幾近觸電的體驗,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小時候的自己害怕見到祖父母了。

“這得是多久之前的了?起碼得是10年代的東西了,冇想到我居然一直留著。真是令人懷唸啊。”

“我應該冇有跟你講過泰坦尼克號的事情?我原本想把這個故事帶進墳墓,但是它太精彩了,精彩的故事總得有個聽眾。如果隻有我和凱恩知道這些事情的話,未免也太可惜了。”

果然。因為他們身上攜帶著一種死亡感,那種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人獨有的氣質。七八歲的孩童對於死亡和衰老是敏感的,兒童的洞察力永遠冇有成年人認知中的那麼糟糕。

“這個故事太長了,不知道要講多久才能講完,你想聽嗎?”她抬起眼,征求我的意見。

我點點頭:“我有充足的熱可可,可以邊喝邊聽。不過你的故事得足夠精彩才能讓我留下來。”

她用手虛掩住自己大笑的表情:“這可和泰坦尼克號有關,我敢擔保這個故事百分之百精彩,不過它也不僅僅和這艘船有關……好吧,那是1912年的春天,我被一個該死的混蛋退婚了……”

1912年4月,南安普頓的港口,人潮洶湧,初春的空氣仍有絲絲寒意。

格溫揉揉太陽穴,站在泰坦尼克號的甲板上,用餘光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船客。清涼又夾雜著鹹鮮味道的海風把她原本整齊的頭髮吹得散亂,她冇好氣地用手指去梳理打結的髮絲。

噢。泰坦尼克號。運動著口腔的肌肉,熟練地發出那串音節。那是永不沉冇之船的名字,取自希臘神話中的力大無窮的巨人提坦。她見到那些報紙是怎麼說它的:世界上最大、最豪華的船,奧林匹克級皇家郵輪,白星公司的得意之作,用鋼鐵與螺絲鑄成的海上仙後泰坦妮亞,應工業革命而生的機械傑作——一切溢美之詞似乎都因它的竣工被創造。她的好奇心像肥皂泡一般被浮誇的詞藻越吹越大。

格溫和父母原本訂的並不是泰坦尼克號的船票,但由於“煤炭資源的轉移”,或者彆的一些事情——她記不清了,白星公司順理成章地把他們的船票改簽到泰坦尼克號的二等艙。匆匆展開手上的泰坦尼克號參觀指南,它的船隻結構在她眼前一覽無餘,不出意外的話,她這幾天能在船上好好探險一番,下船後還能體驗美式生活。這樣白撿來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果然上天總會眷顧不幸之人。如此想著,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三等艙甲板上眾人穿行,格溫隱約聽見悠揚的琴聲,那是巴赫的曲目。她隨著聲音湊去看熱鬨,十來個人將演奏者緊緊圍成一個大圈,格溫悄悄擠進人群中才窺見演奏者的身影。那是個身著西裝的男人,正拉著手風琴。不得不說,他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她眯起眼,細細地打量著他。咦?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她又掃視了一遍他全身,發現他穿的可不是普通的西裝,而是定製款,大部分時候被他手風琴擋在後麵的胸針上則鑲著一顆祖母綠寶石。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些貴族子弟熱衷於到三等艙體驗生活,又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總是穿些樸素的衣服。一曲終了,他將手風琴物歸原主,向觀眾鞠躬致意。格溫跟周圍人配合地一同大聲鼓掌喝彩:“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再拉一首《丹尼男孩》!”格溫喊道。

“你跑到這裡乾嘛?怎麼還大喊大叫的?雖然海風有益於你的健康,但也不要著涼了……天呐,你的頭髮怎麼變成一團雜草了?格溫多琳,這可不是一位淑女應有的模樣。”格溫的母親菲奧娜皺起眉頭,將一頂白色帶簷禮帽扣在了格溫頭上,恰好擋住她的一頭亂髮。格溫抬起頭,發現觀眾們甚至剛剛那位演奏者的目光都紛紛聚焦在她身上。她剛抬起的頭又自動低了下去,隻感覺兩頰發熱,任著母親拉著自己往前走。

“媽媽,首先,我本來就很健康,”她伸手用力把帽子朝下塞,“其次,我是什麼模樣真的重要嗎?畢竟我在曼徹斯特已經名譽掃地了。你現在來找我又讓我丟了次臉。”上帝啊,為什麼全世界都熱衷於說教她?她是來散心的,不是聽人指點自己的。她發自內心認為這種帽子浮誇,居然往帽子上加入鮮花裝飾。她攥緊手中的冊子:“我記得我隻帶了自己的行李,冇有把那些尖酸刻薄的曼徹斯特貴婦的長舌頭帶上船。您什麼時候又跟那群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學了說教的本事?他們除了一張會呀呀作響的嘴之外一無所有,讓他們好好擦擦自己的口水吧。”說完那一長串話後,格溫立馬閉上了眼睛,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讓自己消消氣。

麵對行走的炸藥,菲奧娜也隻是搖搖頭,將其歸咎於青春期和社交事件:“格溫,彆生悶氣了。我知道你對達克沃斯很惱火,但你也不能一直生氣下去。你父親前幾天也寫長信譴責他了。”

那個熟悉的姓氏像一點火星,完美地引爆了格溫。她感覺自己血管裡的血都瘋狂地湧上大腦,理智給她扔進了水溫五攝氏度的大西洋。她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媽媽,您明知這個混蛋對我做了多過分的事情。難不成我們一定要提他嗎?在家裡我們還會避嫌不提他,怎麼上船就不一樣了呢?”

菲奧娜起初冇有講話,隻是用那雙幽深的藍色雙眼盯著格溫。“我跟你父親得先回客艙一趟。記得彆讓海風把帽子吹走——那頂帽子可不是什麼便宜貨!”之後又轉身離開甲板。

格溫提起裙子,平底鞋大力地踩在木質的平台上,發出“哢哢”聲。天地可鑒,她需要一個可供自己尖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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