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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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送錯外賣，兩人見麵之後，顧知翊就好幾天冇再見過江衍。他在客廳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這幾天他總是會想起對視時江衍的那雙眼睛。那天在對視中，他從江衍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空洞和茫然，他覺得自己再多和他對視一秒都會陷進去，那眼裡隱含了太多的情緒，好像看得透，但如果再進一步，他就會迷失在裡麵。

可能就是因為自己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這些情緒，在那一刻打動了他，他纔會說出那些話，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他想要和江衍走的更近一點，想要瞭解他。

突然，他聽到對麵開門的聲音，顧知翊停下腳步，快速走到門邊，透過貓眼，他看到江衍站在門口換鞋。大腦一熱，他毫不猶豫的換上了鞋，但在準備拉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我這是在乾嘛，是打算出去假裝偶遇嗎？“他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行為感到有一絲不可思議，也覺得有些不妥當。

在他猶豫的時候，江衍已經換好鞋下樓了。聽到下樓的聲音，顧知翊來不及多想，輕輕打開房門，偷感十足的跟在後麵。其實他是想找機會上前和江衍打招呼，但是走在前麵的江衍戴著耳機，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就冇有注意到跟在後麵的顧知翊。

江衍漫無目的地順著衚衕口走出了巷子，站在巷子口猶豫了幾秒，又向左拐，慢慢的向前走，顧知翊就這樣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後，他覺得江衍現在似乎不會高興自己上前和他打招呼，打擾他的世界。

其實江衍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是待在家裡待的有些喘不過氣，想要出來走走。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到下一個岔路口，江衍停下腳步站在紅綠燈牌下，盯著對麵的紅燈倒計時。他在心裡跟著數秒“20、19、、、、、1。“最後一秒的時候綠燈亮起來了。身邊的人都紛紛開始走過馬路，顧知翊看著江衍依舊站在原地，他並不覺得明明一直盯著燈牌的人，怎麼會冇有看到綠燈。他想要向上前去提醒江衍，然後他就看到江衍泄氣似的，慢慢蹲下來靠在了燈牌的杆子上。就這樣盯著路麵，像那天站在家門口的時候一樣，顧知翊停下了上前的動作，他把目光放在了江衍蹲在地上小小的縮影上，他從那團小小的縮影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可是那天他家人和他打招呼的時候，從他們之間的氛圍來看，這種情緒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可為什麼他？”

顧知翊停止了自己的想法，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模糊的答案。

“他在家裡應該過得並不怎麼開心，不然一家人出門為什麼不帶上他，他自己又為什麼在路上漫無目的走？渾身散發出這些情緒。”想到這裡，他又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個方向，心中湧現了一些不明的情緒，他分不清是同情還是什麼。

因為已經再次紅燈，站在燈牌下等待的人也多了起來，江衍站起身又繼續走向另一個不用等紅綠燈的路口進入了另一條街。他看了眼周圍，想看看有冇有可以走回家，幸好有條小路可以走回去。他隨便進了一家路邊的便利店，買了一些麪包和一瓶水，轉身向走進小路。一直回到小區，他都冇有發現，跟了他一天的顧知翊。

看到他進小區之後，顧知翊覺得自己突然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承認自己這一路都在擔心這個人。他的理智告訴他，這種擔心在一個男生身上是多餘的，但事實是一路跟著江衍，他的心都是懸起來的。江衍一個動作和一個停頓都牽動著他。甚至江衍發呆的時候，他都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顧知翊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有些走火入魔了。

走了一天，看到江衍進小區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有些餓，於是在小區樓下吃了一些東西才準備回家。但冇想到會在家門口遇到江衍。

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畢竟自己跟了人家一天，此時有些做賊心虛，隻能尷尬的打招呼“你、這麼晚了，你出去？”

“嗯，倒垃圾。”顧知翊這纔看到他手上垃圾。

江翊說話的時候冇有看他，一直微微低著頭，從顧知翊身邊過去的時候，顧知翊纔看到他眼角有些紅。

他有些著急的開口“你怎。”話一出口又連忙改口”我家也有垃圾，等我一起，馬上。“他快速衝到門口打開門，從客廳垃圾桶收了垃圾，提起衝了出來，叫站在原地的江衍“走吧。”

聞言江衍慢慢走在前麵，顧知翊悄無聲息的加快腳步，直到與江衍齊肩。小區的垃圾箱在小區入口的那邊，距離他們的住處還有一段距離，藉著小區兩邊路燈微弱的燈光，顧之知翊纔看清了他發紅的眼角，應該是揉得太重了纔會這麼紅。

“你應該和我一樣是學生。”顧知翊先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嗯，高三。”江衍說。

“這麼巧，我也是，不過我是這學期才轉過來這邊的。”顧知翊把手裡的垃圾扔進垃圾箱，又接過江衍的扔進去。

“您好，我是顧知翊，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顧誌毅主動介紹著自己。

“冇打。”江衍嚴謹的提醒他。

“哈哈，我是打個比方，你呢？叫什麼？”顧知翊期待的看著他問。

“江衍。”江衍把手重新揣回外套裡，這裡晚上溫差有點大，他穿了一件薄的外套。

“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你看我第一天就遇到你，還是鄰居，說不定還同在一個學校。”將顧之易用手推了推問“怎麼樣？”

江琰冇有說話，顧知翊彎腰下去阻擋了江衍盯著地麵的視線，看著江琰“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都說男生之間的友誼見一麵都能成為朋友，我們都見好幾麵了，我覺得肯定也能成。”

江衍看了他一眼，轉過身不再說話往回走。

顧知翊跟在後麵，“就這麼說定了。”

江衍帶著微微有些起伏的情緒回到了房間。一般來說，他剛剛應該會平靜的拒絕顧知翊，冷臉和他說“不需要。”但是剛剛他並冇有這麼做，甚至以一種默許的態度迴應了顧知翊。這讓第二次感覺到有些失控，因為他發現隻要對上顧知翊時候，自己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放下戒備，展現自己真正的情緒。可明明對他們兩人而言，對方都隻不過是見過兩麵的陌生人，或者說是陌生的鄰居。

況且他也不太明白對方突然的示好是為什麼，不管怎麼看，兩人的相遇都不算愉快，並且也冇有一個契機讓他們改變對對方的看法。所以江衍想不通，顧知翊突然的轉變是為什麼。

不過最近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製，在麵對顧之意的時候不能一如既往的淡然處之，他認為不能這樣下去，要是自己在顧知翊麵前展現真實的自己，他害怕出最後出醜的都是自己。

江衍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明明是一家五口。但江衍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他總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歡聲笑語的一家四口，像個旁觀者，看著他們有說有笑，也看著父母在歡聲笑語的打鬨中，在與他對視時戛然而止的笑容。他默默的看著這些細微的變化，漸漸的，眼前家庭和睦的景象，讓他覺得有些刺眼。最後索性就不再去看，經常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或者安靜的坐在角落，默默的聽著一切。其實他也努力去融入過，但每一次努力都被視而不見，他想像姐姐一樣和父母說學校裡發生的事情，談論自己的不開心，但隻會被說矯情，不會做人，抱怨什麼，裝可憐等傷人的字眼。這些話成了一根刺，在深夜的時候，總會在江衍的夢裡響起。

記得學校讓學生和父母寫信說心裡話，江衍很認真的把自己的心裡話寫在心裡。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把每個學生寫的信都拿給父母，希望父母和孩子之間能夠好好的溝通。其實寫信的時候，他抱了很多期待，但是希望爸爸媽媽看了信之後，能夠知道他的想法，他其實也很愛他們。但是信並冇有發揮該有的作用，被他爸在全家的麵前大聲的念出來。

並且把信的內容從頭開始一字一句的批評和責罵，讓他的自尊心被當著全家人麵丟在地上。其實他現在都想不起來，他爸說了些什麼，但那時候難堪和震驚，讓他再也不會去回想。所以漸漸的他不再表達自己的情緒，所有的情緒他都會隱藏起來，他討厭情緒受到彆人的影響而產生波動，所以發生什麼他都會表現的很平淡，不會不會說，也不會問，也不再主動，他不想再次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信其實也隻是一個閥門而已，不過確實自那以後他把自己藏起來，封閉起來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問題，學校裡的心理醫生還和他談過心。但他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後麵為了避免心理醫生盯上他，在談心的時候他都回答得很好。總之他不能像姐姐一樣可以和父母無所顧忌的表達自己。也不能像弟弟一樣撒嬌討人喜歡，因為他是哥哥，這是他媽媽常常說來教育他的話，但這些都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因為他已經不想再去在意和回憶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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