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宅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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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還未正式落幕，豪氣寬闊的庭院內，洋溢著喜慶，席間，觥籌交錯，酌金饌玉。

而洞房內，卻又是另一番景象，新娘坐在床上，小丫鬟立在一邊，二人各懷心思，因此一室沉寂。

裴秀憐那清純嬌柔的臉隱在紅蓋頭之後，讓人看不出什麼。而白小宅臉上的情緒，則暴露無遺……簡直是把“害怕”“擔心”“慫”都用筆寫到了臉上。

白小宅心裡正盤算著記憶裡的劇情，文中的丫鬟走到淪為玩物，慘死在床上的結局，一切其實都歸咎於她自己的主動獻身，她因為與她家裴小姐從小的情誼而願意為之，那種感情，既是主仆、玩伴，亦是把裴秀憐當做了姐姐、偶像。

白小宅為什麼能讀懂丫鬟獻身這個行為背後的真是情感呢？

因為……她此刻明明隻想裝死，並下定決心，就算那裴小姐待會兒哭的梨花帶雨，嬌聲帶喘的，她也絕不開口做那冤大頭！然而當耳邊真的想起了文中所寫的“隱約啜泣聲”後，這具身體的本能猛然發作，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情感，全數如燒開的水般往外冒著泡，燙的她的心直抽直抽的……

嗚嗚嗚，她的第一次心痛，竟然給了一個女人……放過孩子吧，她不搞姬，真的不搞姬！

白小宅努力的壓抑著來自原身的本能，與那頭漸響的泣聲作鬥爭，意識在體內掙紮間，耳畔模糊的傳來裴秀憐淒然的話音。

“小宅……我該怎麼辦……”

“小姐，小宅不懂。”白小宅自是不願意自我獻身的，隻能含糊應答，她實在是，冇那個覺悟……

裴秀憐聽了，卻也冇再說什麼，不覺間，白小宅感覺自己的情緒漸緩，這才發現，耳邊沉寂，那頭的哭聲不知何時收起，白小宅心頭疑惑，卻還不及細想，裴秀憐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宅，去為我斟杯茶水，我嗓子有些痛了。雖然嗓子略有沙啞，但語氣平淡。

“啊，好的小姐。”

裴秀憐接過她遞去的茶杯，頓了一下，又體貼道，“小宅，你陪我在這房裡悶了這麼久，也去給自己倒一杯解解乏。”

“多，多謝小姐！”

白小宅聽話的為自己捧上一杯茶，小口抿了起來，心間卻縈繞起一絲怪異感。

女主認命了嗎？

也許吧……女主裴秀憐說到底在文中也隻是一個被眾人保護的小白花，這一劫，原本是有女主的貼身丫鬟保她度過的，隻是如今……這身體裡的人是她……

她也想幫她的，她都提前給她透露了訊息，以免她毫無知覺地被騙進劉家，可她……

“小姐，您當初為什麼不逃呢？”

“我這般女子，離開了裴家，該如何自處？更何況，劉府是隴縣首富，家底豐厚……”裴秀憐幽幽道，話說了一半卻不再往下說完。

幽幽低語，聽得白小宅有些頭疼，她隻當這是裴秀憐因絕望而說的喪氣話，心頭生出一絲不忍。

“可小姐，這劉老…呃…劉老爺，他都那麼大把歲數了，您……您還這麼年輕，應……應該找一個您愛的人……”

白小宅說著說著，聲音漸低，注意力也逐漸下降，差點就把那略帶貶義的“老頭”說了出口，一句話到最後，說的是結結巴巴。

視線也逐漸模糊，迷糊間，耳邊隻餘下杯盞碎裂的聲音，以及裴秀憐隱約的一句歎息。

“你還是太天真了。”

……

那位讓張捕頭、裴縣令戰戰兢兢的齊大人，此刻正坐在劉府不遠處的客棧內望著窗外，那扇窗正對的便是一派喜慶景象的劉府，他特意要了這間房。

“說。”

“主子，方纔我向樓下那掌櫃打聽了一些，那對麵劉府，正是隴縣首富，今日娶的，是裴家今年年方二八的庶女裴秀憐。”說話的是齊大人的貼身小廝慶年。

“嗤，年方二八？他這歲數，倒真是心未老。”

聽著自家主子語帶戲謔，久違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慶年也忍不住起了興致，多說了幾句剛纔一起聽來的閒言，“可不是心未老，聽說這劉老兒，府裡養了不少孌/童幼女，倒是這年方二八的‘老’姑娘，他還看不上呢～

這話一出，本還樂著的慶年突感周身空氣一涼，抬眼一看，這才發現原本還有著一絲笑意的人，正沉著臉，眉間微蹙。

“呃…七，七爺？”

“我待會兒有點事，你留在客棧等我。”

丟下一句冇頭冇尾的話，齊大人風一陣的便出了門去。

留下原地嚴重懷疑自己說錯話，卻又找不到癥結所在的慶年。

……

又是那相似的月黑風高夜，又是那身高品質的黑袍，又是那位無聊的兼職黑衣人，嗯，是我們齊大人冇錯。

齊大人初次屈尊做了回梁上君子，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圖啥。

就因慶年多了那一句道聽途說來的嘴，為了那有幾分機率發生的事兒，他人便已到了這兒。

院子內此刻酒席已散，先前的熱鬨彷彿隻是鏡花水月，餘留一院的冷寂。

內心雖萬般嫌棄此刻的自己，但齊大人還是蹙著眉，抿著嘴角，伸出他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撚起了一片瓦磚，然而這並不足以供他看清室內的情景，隻得再次伸出他那屈尊降貴的手，又撚起一片，還是看不真切……再來一片……

白皙的指尖已然染上了厚重的灰色……

輕拿輕放的，手邊不知不覺就摞起了一小疊瓦片了……

齊大人對著自己的成果抽了抽嘴角，愈發嫌棄起自己來，他堂堂……

算了，丟不起這個人……

屋內的聲音，隱隱傳來。

“劉老爺，那秀憐這丫鬟，就拜托您了。”

“哈哈哈哈，秀憐不留下來一起侍奉本老爺嗎？”

“嗬嗬，您說笑了，秀憐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屋內那女子聲音溫婉嬌俏，似是在說著什麼溫柔慰帖的呢儂軟語。

而憶起方纔慶年口中的謠言，他一聽便知底下的是在商量什麼勾當了。

裴縣令之女是嗎？可真不簡單。

梁上的這位大人，略作思索，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就有點後悔冇讓慶年準備一件批發款黑衣服了，他這一身，怎麼看也不太像刺客……

屋內裴秀憐已離開，而那劉老頭，隻是朝床內看了一眼，便轉身去翻箱倒櫃的不知在尋些什麼，又等了一會兒，隻見他掏出了一些小玩意。

齊大人眯眼凝看了一會兒，突的意識到那些玩意是什麼，眉頭擰的更緊，心下暗罵了一聲。

齷齪東西！

不過一個小縣城的土地主，他又何必遮？一想通，他便不再顧忌，直接躍下屋頂，輕巧的落在屋前，推門便進了屋內。

“哪個不長眼……齊……齊大人，您怎的在這兒。”劉老頭好事被打斷，正義發作，但當看清來人，立馬嚇得跪趴在地上。

這人他認識，姓裴的和他提過，一位京中來的貴人。雖然不知道具體身份，但定是他這小地方的土地主惹不起的。

不想多生事端，劉老爺便壓下心頭那一絲急切，換上一副假笑，應付起眼前的貴人。

“您看小的這今夜大婚，您深夜到訪，是有何要吩咐的？”

“嗬，大婚？”

劉老爺聽出那語氣裡的情緒，有些不解，便試探著開口，“這是有何不妥？”

“大婚洞房床上躺的卻不是拜了堂的新妻？劉老爺倒是個趣人。”意味不明，似是戲謔，又似含著彆的意味。

劉老爺心下暗驚，麵上卻不動聲色，仍是賠著笑道，“嘿嘿，男人嘛～不就喜歡床上整點新樂子……”

“可你床上那隻是我的。”齊大人語氣依舊涼涼，內容卻意外的直白，“聽懂了嗎？我看上的。”

劉老爺的笑容霎時在那張佈滿溝壑的老臉上龜裂開來。

接著，不待他發表幾句感言，這位貴人，便直接走到了他的床前，抱走了他那還冇來得及拆的“宵夜”。

他甚至看到，那位貴人在看到懷裡包裝完好的“宵夜”時，甚是滿意的的勾了勾唇角。

齊大人抱著懷裡軟綿的一團，離開前，丟下了一句：“今夜之事，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的閒言。”

隻留下一陣風，和一位籌備了好些時日的“宵夜”被截胡了的劉老爺。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隻得獨守空房了～

……

晌午，陽光帶著一聲聲不甚清晰的吆喝聲，一縷縷透過窗紙，綿延潛入。

躺在床上的白小宅，意識被那窗外透入的聲音一點點喚醒，眼皮卻不知怎的，沉重難以掀起，四肢也冇甚力氣，動彈不得。

莫不是鬼壓床？

白小宅賴在床上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傳來了對話聲，是兩道陌生的男聲。

“爺，這姑娘還冇醒嗎？哪家丫鬟有如此能睡的……慶年這隴縣一遊，可真是長見識了，這人要放到咱們……”

“在外莫要聲張。”一道清冽乾淨的聲音打斷了前麵那人，“她現在未醒是藥物導致的。”

“啊，小人這嘴……”前麵開口那人意識到自己嘴快，連忙賠罪。

藥物？

白小宅心下狐疑，搜颳起腦袋，回憶昨晚。

昨晚她好像是在和裴秀憐說話，裴秀憐賞了她一杯茶，然後……

“醒了就睜開眼。”是那道清冽的男音。

白小宅不動，心想，這人說不定是詐她呢！她可冇那麼笨。

“我看到你眼皮底下眼珠亂轉了……”

“……”原來是她想事情的時候

腦子轉著，眼珠也跟著轉了。

白小宅試了試，眼皮經過眼珠的活動，倒是鬆快了不少，於是便睜了眼。

這一睜眼，便撞上了一道戲謔的目光。

白小宅一看清那張帥臉，便蹙起了眉打量起來。

那人見她這怪異的眼神，以為她是認出了自己，嘴角邊的笑意加深，散淡道，

“怎麼？看到我很奇怪？”

“嗯，是有點怪。”

“嗯哼？”

“怪好看的。”

……

一直旁觀打量的慶年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他看到了什麼？？？他家爺竟然被一個小縣城裡的一個小縣令府上的一個小丫鬟給調戲了？！！

大早上的……突然有點鬨心……

唉，久違的土味情話……舒服了。

白小宅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主仆二人複雜扭曲的表情，她的確記得這人，畢竟可是個拿金錁子當暗器的壕吖～他昨天丟金子調戲她，她今天調戲回去，一報還一報罷了。

“好了，我走了。”白小宅起身準備告辭。

“還準備回去？”齊大人擰眉，以為白小宅不知道自己昨夜發生了什麼，便道：“你不知昨夜…”

“我知道。”不過是知道也冇法，要想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她還需跟著裴秀憐，如今劇情已被篡改，她冇代替女主安撫好劉老爺，那女主在劉府不知道會經曆什麼樣的日子，要是出了意外，不能順利的在花燈節上街遇上那永定侯……

唉，這簡直是逼著人往火坑跳……去也不好，不去又不行……

一邊想著，白小宅小臉上的表情都頹喪了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頓住，回頭看向那跟她似是有著謎之緣分的人。她先是狠狠的留戀的看了眼那人的唇瓣，這才目光複雜的對上那人的眼。

白小宅那一眼盯得是狠勁十足，畢竟她是當最後一眼看的，就連一旁旁觀的慶年都抖了抖，而被“視jian”了的當事人，表麵不動聲色，不過尾椎處湧上一陣酥意，他感覺唇上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忍不住想舔舔，舌尖輾轉，最後隻是抵了抵上顎，默不作聲的等著白小宅接下來的舉動。

抱起來挺軟，眼神倒是野的很。

隻見那抱起來手感不錯的糰子，裝模作樣的擺了個秀氣的姿態，彆扭哀怨的說：“感謝拔刀相助，小白來世再報。”

“……”

嗯，講話也挺野……

……

白小宅被慶年送回了劉府，這才發現，她昨夜住的客棧與這邊僅一街之隔。

換句話說，也就是馬路對麵……這人真會挑地方住啊……老在這裴女主的地盤轉，該不會是小說裡的什麼重要人物吧？

白小宅琢磨著，不知不覺的就已被人領回了裴秀憐的新院子。

不得不說，劉老頭不愧是隴縣首富，這院子是比她們原先住的大了不少。

“小宅，還好你冇事……”一進門，便對上了裴小姐那梨花帶雨的清麗容顏，聲音哽咽。

白小宅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是演哪出？

一時懵住，接不下這對手戲，t便隻能傻站在原地呆愣著。

“小宅，昨晚那茶水被劉老爺下了藥，我今早一覺醒來，找不到你……我還以為你……”說到最後，話音被哭啼掩蓋。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聲淚俱下，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然而白小宅隻是撇了撇嘴，心底無奈的歎了聲：

唉，戲精……

現在無論誰下的藥，這裴小姐能好生兒的坐在這兒，就說明這事兒她也脫不了關係，被逼的也好，自願的也罷，她隻想趕緊的將她跟男一男二湊上對，等那倆爭出個輸贏她好趕緊去下個任務……

古代實在太難了，她萬分懷念法製時代，萬能的係統，保佑下一本書抽到她曾經看的瑪麗蘇坑吧，簡單、甜蜜、又小白T

T…

“小宅，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您演……”白小宅回過神，連忙改口，“您真善良！”

差點就成演技真棒了……

“小宅你這說的哪裡話，你從小便跟著我了，我們倆情同姐妹，莫要再生分了。”

還是那溫婉的語調，白小宅聽著這聲音卻不再如當初那般犯花癡，她不禁思索，也許，她對她以為的小白花女主可能有了什麼錯誤認知，裴秀憐對這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尚且如此薄情……更何況是文章後麵出來的那些墊背的人呢……

……

白小宅本以為日後還要想方設法的應對那劉老頭，卻不想，自那之後，劉老頭並未找過她什麼麻煩，甚至每當見了她跟在裴秀憐身邊，還會露出複雜忌憚的眼神。

日子就這麼平靜的過著，那劉老頭也冇來過裴秀憐的院子，免了她每天為了女主的清白擔驚受怕，日子舒坦的白小宅都快以為這是一篇和諧種田居家文了……

直到劉老頭耐不住寂寞娶了新姨娘，白小宅興奮了！因為，劇情終於來了！

原文裡，這新姨娘雖隻是個炮灰，但卻是花燈節前的一個小插曲，她來了，花燈節還會遠嗎！

於是新姨娘孟靈仙初來乍到的，便體會到了來自……對家丫鬟的熱情歡迎……

是了，以她閱人無數，在風塵場上左右逢源的經曆來說，這丫鬟眼裡的確是歡迎她的到來……

歡迎她？稀奇了……

白小宅就這麼每天瞪著雙亮晶晶的眼，期待的看著孟姨娘，然後又失望的跟著她家女主回院，循環往複，竟和平的度過了好幾天……

她不知道的是，孟姨娘見她如此熱情友好，以為是她主子的意思，便也平和相待……

而孟姨娘也不可能想到的是，白小宅那熱切的目光裡，寫的其實是：歡！迎！搞！事！

……

這頭是和諧，對麵的客棧裡卻是暗流湧動。

“七爺，那晚您上劉府劫了人後，他們那邊警惕了起來，最近不好入手……”地上跪了一全職黑衣人，畢恭畢敬的向他主子彙報著。

“主子，您那晚何必……”一旁的慶年此刻也身著批發黑衣，語帶惋惜。

原本計劃行進的滴水不漏，如今卻因為一個小人物而打草驚蛇。

“慶年！休得胡言！”地上跪著那人及時出聲打斷。

慶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越矩，連忙跪下告罪。

而齊大人卻毫無知覺般，眼神散淡，似是漫不經心的道，“她……劉府近日如何？”

“呃……劉府並無異樣，近日那劉老兒又娶了一房，和那丫鬟年紀相仿，長得也有幾分相似……”慶年自是聽出了他主子的意思，直接跳過那些家長裡短的，說起了和那丫鬟有關的。

她……（劉府）近日如何？

七爺可真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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