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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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曆927年，二月十五。

姬晨從夢境中緩緩醒來，頭腦還有些許的昏沉。彷彿經曆了一場漫長而深沉的夢，但夢中的點滴細節卻如煙霧般消散，不留痕跡。心中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靠在床頭，右手支撐著身體，感到一絲疲憊,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姬晨右手摸到枕頭，枕巾上帶著點濕意。

突然，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他的父母——姬元狩和姚姝。

“父親，母親。”姬晨輕聲喚道。

姬元狩身穿緊身棉布衣袍，身形健壯如豹，麵容堅毅，帶著風霜之色。姚姝則身著淡紫色衣裙，宛如春日裡的紫丁香，美麗而憂傷。

“晨兒，父親和母親有件事情要和你說。”姬元狩站在窗前，眼神深邃地凝視著姬晨。姚姝則輕輕為姬晨整理著淩亂的髮絲，拉著他坐在床邊。

姬晨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低頭看了看父親，又緊了緊被子。

“晨兒，父親和母親即將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將去一位父親的故交家中生活。他們與父親同為一族，早年對父親母親有恩，這些年雖然少有走動，但聯絡一直未斷。父母離開後，他們便是最可以信任的人，你到那邊後，要好好生活，知道嗎？”姬元狩鄭重地囑咐道。

“父親母親，你們要離開多久？什麼時候回來？”姬晨的心中湧上一絲不安，他抬頭望向父親的眼睛。

“這個說不定，也許事情解決得快，我們就很快回來了，也許需要很長時間。”姬元狩的神色有些黯然。

“你們回來後會來接我嗎？”姬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當然，我們回來了就來接晨兒，晨兒要等著父親母親哦。”姚姝溫柔地撫摸著姬晨的頭頂，眼中充滿了不捨。

“晨兒，以前你總是說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現在你終於可以去了。我們的兒子一定是最棒的，遇到任何困難都不要怕，要相信自己。”姬元狩微笑著看著姬晨。

“晨兒，以後父親母親不在身邊，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衝動行事，無論遇到何事，隻有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要學會保護自己，記住了嗎？”姚姝輕輕地撫摸著姬晨的臉頰，眼中滿是溫柔。

“母親，我記住了。你們放心吧！”姬晨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擔心，堅定地回答道。

“嗯，我的晨兒長大了。”姚姝滿意地看著姬晨，眼中閃爍著淚光。

“晨兒，父親母親走了，我們離開後家裡的書籍你全都帶走吧，有空的時候就多看看，父親的劍也留給你，此劍名為無妄，遇到危險就用他防身，保護好自己。”姬元狩交代道。

姬晨緊緊地抱住父親和母親，不願讓他們離開。“父親母親，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變得強大了，可以去找你們嗎？”

“晨兒，不要來找我們，如果我們事情結束了會回來找你的。”姬元狩和姚姝緊緊地擁抱著姬晨，然後鬆開手向外走去。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父母離開後，姬晨的生活變得單調而無聊。有時走到書房從架子上拿下一本遊記《劍影靈武》：“靈武大陸傳言，江南之地有一惡霸，名為趙肆，稱霸一方，欺壓百姓，無惡不作。俠士姬長雲，一襲青衫，腰懸長劍，聽聞江南不平之事，決心前往江南，剷除這個禍害。……趙肆的出掌剛猛無匹，每一掌都帶著破風之聲；而陸雲飛的劍法輕靈飄逸，劍勢如行雲，兩人鬥得難解難分。最終，姬長雲一劍刺中了趙橫的手腕，迫使他棄掌投降。趙肆敗北，姬長雲並未取他性命，而是破碎其內丹，讓他從此不能再作惡。姬長雲行俠義之舉後，並未停留，繼續踏上了行俠仗義的旅程。”

姬晨看了幾篇遊記後便將書本放了回去，在院子裡閒逛了幾圈後坐在大樹下發呆。初春的山林總是很寧靜，偶爾有一兩隻大鳥從天空中飛過，“咻咻”地叫著掠過天際，姬晨目光淡然地望著天空，有些無所事事。每天餓了，就隨手抓些食物充饑，渴了，就隨便喝點水。幾天的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

這一天，隻見一中年男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院子裡。他身材高大，步履從容，見到姬晨後，上下打量了姬晨一會，隨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就是晨兒吧，我叫姬紹，以前聽你父親說有了個孩子，居然都長這麼大了。你和你父親小時候還真像，論輩分你應該稱呼我為爺爺。”

姬晨放下手中的樹葉，看著眼前的人，這就是父親提到的故交嗎？他低下頭，聲音有些生硬地叫了聲：“爺爺。”

姬紹聽到姬晨叫他很高興，大步走了過來，一手提起姬晨，輕輕掂了掂，眉頭微皺：“太瘦了，你父親這些年是怎麼照顧你的？不行，以後得跟著我們得多吃一些，好好補充一下營養。”

姬晨表情僵硬，對於外人的親近感到有些不適，尤其是這個剛剛見麵的人。姬紹見狀，便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他好奇地問道：“晨兒，可有修煉過劍術？”

姬晨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冇有。”

姬紹似乎有些意外，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怎麼，你父親這麼多年什麼都冇教過你？”

姬晨淡淡地迴應：“冇有。”

姬紹皺起眉頭，追問道：“那他平時都和你說些什麼？有冇有解釋過為什麼不教你劍術？”

姬晨陷入了回憶，小時候的他總愛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目光追隨著父親姬元狩練劍的身影。姬元狩總是身著一襲玄色衣袍，頭髮高束，彷彿一位山林中的劍仙。他穿梭在林木間，步履輕盈而堅定，劍法展開時，身影在場地上飄忽不定，如同流水般靈動，又如疾風般迅猛。

姬晨看得如癡如醉，直到姬元狩練完劍，汗流浹背地走過來，將他輕輕抱起。姬晨用小手為父親拭去額頭的汗水，稚嫩地問道：“父親，我也想學習練劍，父親可以教晨兒嗎？”

姬元狩笑著搖了搖頭，寵溺地迴應道：“晨兒，你還太小，不急於學劍。”

姬晨有些不滿地嘟起了小嘴，堅持道：“父親，我已經不小了，我想變得像父親一樣強大。”

看著姬晨一臉憧憬的模樣，姬元狩不禁大笑起來。

姬晨抬起頭問道：“父親，靈武大陸是什麼樣子的呢？”

姬元狩笑著說道：“靈武大陸是天地靈氣彙聚之地，高山流水間，無數傳承數百年的宗派建立於此，到處留下了行俠仗義的足跡。行走大陸間，有傾囊相授的師父，有肝膽相照的兄弟，有生死相隨的愛人。這裡的術士仙風道骨、超凡脫俗，這裡的戰士武藝超群、俠肝義膽，就連市井小民都古道熱腸、樂於助人。普通人可以平淡幸福的度過一生，修煉者可能因為一次奇遇，就能成為名動天下的英雄。”

姬晨聽著一臉嚮往：“父親快教我練劍，我現在就要行走大陸，行俠仗義。”

姬元狩微笑著颳了刮他的鼻子，輕聲說道：“學武之事，不必急於一時。待你年歲漸長，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姬晨低著頭說道：“好吧。”

姬晨就這樣每天期待著長大後的日子，冇事就看院子裡父親練劍的身影，聽父親講述外麵世界的精彩與新奇。

每次聽故事時，姬晨都全神貫注，他覺得父親就像是一個無所不知的英雄，讓他充滿了敬仰。而在每晚睡前，父親都會為他唸書哄睡，而母親姚姝則在一旁輕輕扇風。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在這低沉而舒緩的聲音中，姬晨漸漸進入了夢鄉。

此刻，姬晨將這些記憶碎片拚湊起來，對姬紹說道：“父親說我還太小，等長大了再教我。”

姬紹歎了口氣，無奈道：“也罷，既然你父親這麼說，那就依他吧。你以後就跟著我們姬家子弟一起修煉，這樣才能更快地成長。”

姬晨點了點頭，想起了父親留下的東西，他對姬紹說道：“父親留下了一些書和一把劍，我要一起帶走。”

姬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好，那你去收拾一下吧，我在這裡等你。”

姬晨走進書房，將一塊布鋪在桌子上，然後將架子上的書一本一本地拿了下來，整齊地碼好。等全部裝好了，他又走到父母的臥室，拿起父親留下的無妄劍。這把劍對於他來說有些沉重，但他還是緊緊地握住了劍身。

他將劍和書一起裝進布包裡，打好結。以後就這些東西陪伴自己了。

姬晨再次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確認冇有其他要帶的東西後，他看向門外的姬紹：“爺爺，已經收拾好了。”

“我們啟程吧。”姬紹說道，將布包悄然收起，隨即邁步向外界行去。姬晨默不作聲地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穿行於山林之間，兩側是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天空被茂密的樹冠遮擋得嚴嚴實實，隻有幾束微弱的光線透過縫隙灑在地麵上。初春的微風帶著絲絲涼意，即使多加了一件衣物，姬晨仍覺得寒意逼人。他緊了緊身上的衣物，緊跟著姬紹的步伐，心中不禁感歎這山林的遼闊。與自家的小院子相比，這裡簡直是另一個世界，廣闊無垠，彷彿永遠也走不到儘頭。

他們一路行走至正午時分，樹木漸漸從視線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灌木叢和草地。穿過一個由木板搭建的小橋後，一個小鎮映入眼簾。高大的城門矗立在前方，門口的小販們吆喝著叫賣聲，行人和車輛絡繹不絕，熱鬨非凡。這一切對姬晨來說都顯得如此新奇，

姬紹停下腳步，回頭對姬晨說道：“走了這麼久，你也該餓了吧。接下來，我們直接回家。”

話音剛落，他腰間的長劍便自動懸浮在空中。姬紹輕輕一躍，穩穩地落在劍尖之上。姬晨緊隨其後，也跳上了長劍。他緊張地抓住姬紹的腰間，感受著劍身傳來的微微顫動。隨著長劍的啟動，他們迅速穿梭在雲層和山峰之間，風聲呼嘯而過。連綿起伏的山脈、蜿蜒曲折的河流以及繁星點點的城鎮在眼前迅速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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