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繪山河之勢

-“老闆，便宜點啦，我買的多呢。”趙顯徽在一處店裡和老闆討價還價。

這是一家專門售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在黎西城很難找到這樣的鋪子。趙顯徽走遍整個北城，也才找到這一家。

店老闆顯然不吃這一套，撇嘴道：“整個北城就我這一家有筆研，愛買不買，彆耽誤我做生意。”

趙顯徽無奈，隻能讓老闆坑去幾十倆銀子，花高價買來算不得太好的筆墨紙張。

從清晨玩到傍晚，也該回客棧了。

趙顯徽捧著天價紙張，對嬴扶曦無奈歎息。

剛走出店鋪，就有人迎麵走來，是昨晚在蓮花樓見過的董家大公子，董世鐘。

“喲，趙兄還對文房四寶感興趣啊。”董世鐘笑道。

趙顯徽其實不希望在這幾天和董世鐘有太多交集，便平淡回道：“閒著無聊，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董世鐘又道：“董某倒是收藏了不少從江南運來的上好紙張，既然趙兄需要，待會兒便讓人送去趙兄住所如何？”

趙顯徽徑直走開，冷聲道：“無功不受祿。”

一行人就這樣與董世鐘擦肩而過。這位董家大公子站在原地，冇有半點氣惱，隻是在思考趙顯徽所的那句話。

董世鐘轉身望向趙顯徽離去的方向，眼眸眯起，喃喃道：“無功不受祿？不出力，冇有功勞的話，便冇有收穫嗎？”

回到客棧，吃過簡單飯食後，趙顯徽將買來的紙張鋪在桌上，研好墨後，卻不是為了練字，而是畫畫。

趙顯徽畫的，是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城東與城北的一切街道建築。

鄧茂等人圍在一旁觀看，嘖嘖稱奇。嬴扶曦拿起一張紙，可算想起來這一路的所見所聞，結合紙上圖案，驚喜道：“這是我們買糖葫蘆的地方。”

嬴扶曦又去拿起另一張，再次叫道：“這是買糖人的地方。”

趙顯徽拿毛筆敲了敲嬴扶曦的小腦袋瓜，說道：“安靜點。”

嬴扶曦很懂事的閉上嘴巴，卻還是去拿起一張張紙，靠著燈火看清圖案，辨彆是今天走過的那些地方。

其中有許多都是確確實實走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而一些讓他記憶很清晰的地方，比如看雜技表演，買糖人，買筆墨的地方，就記得很清楚。

鄧茂暗中跟隨趙顯徽多年，如何不知道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對於武夫來說，這是極為寶貴的天賦。類似江湖大俠們比武技擊，為何常常引來許多觀眾？可不僅僅是名氣原因，還因為這些人想要從觀摩中學習。

這種通過觀摩他人比武來砥礪自己武道的方式有個名稱，叫做竹籃水鏡。寓意竹籃打撈水中月，取其形而不得神。

江湖上最著名的竹籃水鏡武夫當屬兩遼將軍劉繼麟。這位中原唯一能與秦王趙武並肩的大將軍年輕時就經常去觀摩高手比試，以此砥礪自己的武道。

如今的劉繼麟被稱作軍伍之中第一刀法大家，實力更是達到一品塵元境。

由此看來，竹籃水鏡也並非一無是處，隻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同樣有莫大裨益。

趙顯徽一連用去六十張紙，畫了大半個城東，卻已是滿臉汗水。

鄧茂看到趙顯徽目不轉睛的樣子，便牽著嬴扶曦走出房間。

房內，趙顯徽每畫一筆，就感覺要承受莫大壓力，豆大的汗珠掛滿額頭。他已經忘記時間，忘記自己身處何方，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響，眼中除了畫，還是畫，彆無他物。

這期間，鄧茂曾進屋點燃燭火，然後小心翼翼退出房間，趙顯徽都一無所知。

恍惚間，趙顯徽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幻境，周圍白茫茫一片，自己隨手一揮就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道黑色墨跡。

他不在拘泥於畫景畫物，而是操練起了此生所學各類武學，刀槍棍劍拳掌，行雲流水。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這個隻有白的世界中留下一道身影。一個個黑影連成了畫麵，好似武學秘籍。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一本最頂尖的武學秘籍，一定就是這本集各類兵器武功之頂流而成的黑白水墨畫。

當趙顯徽練完一套，回眸望去，隻覺心曠神怡，之前的疲乏全部消失。他就在這個世界了不停練習，一遍又一遍，好似不會疲憊，永無止境。

當趙顯徽從這個狀態中恢複過來時，已是清晨時分，陽光從窗外照射在他的臉龐上。

趙顯徽看著桌上紙張，畫的圖案淩亂不堪，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

可就是這些畫中，蘊含著這世間最頂尖的武學。

鄧茂不知何時來到房間，嬴扶曦因為太困，在鳳鸞房間睡著了。

趙顯徽看向鄧茂，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鄧茂說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機緣，析琴，觀景，靜坐等等都有可能發生，但機率很小，百年難得一見，如果可以的話，最近找幾個高手打一架，或者去殺幾千人發泄一下。”

趙顯徽點點頭，看向窗外天邊升起的陽光，呢喃道：“我好似能將所學融會貫通了。”

鄧茂走來拍拍趙顯徽的肩膀，讚賞道：“現在的你算是真正的大雲和，有了和禹時文，魏完吾這種高手拚生死的資格了。”

鄧茂一樣看向太陽，感慨道：“二十出頭的大雲和，前所未聞，你約莫真有打敗武皇帝的那一天。”

趙顯徽問道：“李翼聖真有那麼難超越嗎？”

鄧茂啞然失笑，“當然難啊，武榜前三都不像是正常人，活脫脫的怪物。”

“拓跋虎賁呢？不是都說他比卓漢升還厲害，而且實力不在霸孝公之下？”

鄧茂說出了一個趙顯徽不曾聽過的故事，“卓漢升打敗骨力裴羅之後，去找拓跋虎賁打過一架，最後是卓漢升輸了。祁連山一戰，拓跋虎賁其實有傷在身，他真正的實力，恐怕能與劍仙韓荀並肩。”

趙顯徽神色低落，他有個目標不曾告訴過任何人，那就是以一人之力，獨戰武皇帝李翼聖和拓跋虎賁倆位武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