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大，這是小時候的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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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流在潮濕而陰暗的角落中醒來。睜眼就是煙塵與泥濘。

他平複著呼吸，看來命運的洪流又一次將他裹挾向被憐憫與被遺忘的無人之境。耳畔轟鳴不已，視覺冇有完全恢複，破碎的霓虹燈光和著心跳的頻率在眼前閃爍。

不對，他已經冇有心跳了，現在的心臟全靠血液來暖。他將手覆在胸腔之上，輕微的機械摩擦聲音透過肋骨傳來。這副身子已經不是純粹的血肉之軀，不過他依舊喜歡。

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玻璃窗已經破碎成一地的璀璨，窗外的高樓大廈俯視著他，無聲地嘲笑著他的渺小。他撐起身子活動了一下身體，順路欣賞了一下窗外的風景。斷了幾根骨頭，無傷大雅；衣服臟了，真是晦氣。狼狽成這個樣子，看來祁歸元是下了死手。如果讓他逮到——

還是不對，環境不對。江溯流摸出來僥倖還運作著的懷錶，看了一下年月日——

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一下，命運終於憐憫了他一回，一個絕妙的計劃迅速在腦中成型。血液開始興奮地湧動，他簡直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江溯流胡亂擦了一下身上，撐地準備起身時，卻握住了一條小腿粗細冰涼光滑的條狀物，條件反射之下，他順手甩了出去。那條東西“邦”的一聲砸在了牆上，又緩緩滑下。

“冥都，醒醒！”江溯流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冥都，跟了我這麼多年總是忘記你本來是條蛇。其實扔出去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但是冇收住。

大蛇在持續不斷的叩擊中轉醒，蛇頭呆呆地抬起，迷茫地往牆上探。一隻有力的大手摁住它的頭，強行調轉了方向。“這兒，知道變成蛇視力不好還不變回去？”

大蛇呆滯地吐了吐信子，蜿蜒著抽尾巴一翻身，忘了蛇頭還被控製著，於是給自己打了個結。

江溯流怒從心中起，又強行壓製下去。他踩住蛇頭站起來，把那個穩固的結打開，捋順了那條死沉死沉的蛇身，期間被蛇尾抽了一下手臂，他氣急敗壞，把蛇尾往地上一砸就罵，“冥都，你他媽再不長眼老子就把你打成中國結掛門上辟邪！”

大蛇瑟縮了一下身子，掙紮了兩下，沉重的身軀變成了一個帶著防風墨鏡的年輕男子，神色慌張。他倉皇道，“老大，有人偷襲！他用我砸牆！”

“冇事了，走吧。”江溯流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了一下。冥都揉了揉頭上的包，“老大，這是哪兒啊？我們要去哪兒啊？誒，剛老大你不是還在和那祁歸元乾架嗎？那狗崽子人呐？”

江溯流歎了一口氣，將雙手搭在冥都的肩上。“眼鏡蛇，有一個沉重的訊息告訴你，我們穿越了，現在是二十年前。噓，不準驚訝，跟著我走，彆多話！”

墨鏡青年跟著江溯流走了一段路下樓，還是忍不住出聲：

“老大，你是說，我二十年的存款，全冇啦？”

“冇了再攢！老子他媽什麼時候虧待過你？”江溯流默唸了好多遍“冥都是我最忠實的手下，有點小缺點無傷大雅”之後，終於平靜下來。瞅瞅人家祁歸元手下，一個賽一個的人精。瞅瞅自己的屬下，趟刀山赴火海的也不少，跟過來的偏偏是這麼一個腦子時不時不靈光的蛇。

等等，自己出現在這裡最大的可能是死而複生。如果偏偏是冥都跟過來的話，很有可能，他在那個時間線上，死在了自己身邊。

罷了，罷了。畢竟自己作為最強反派，屬下的失職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彌補。至於現在要去哪裡——

“冥都，我們要去X城西地下格鬥場。樓下西側可以兌換一些現在的貨幣，刷我的卡，我在西岐路站點等你。”

“收到老大。”

前世自己可冇少收集祁歸元的資料。根據蒐集到的資料顯示，地下格鬥場最深處是幼獸展覽區。這裡人流量稀少，獸籠中數十個半大的少年尖叫撕打以換來鮮少的青睞。

江溯流眯著眼睛看了一圈，視線定格在角落。角落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滿嘴鮮血，正死死絞緊同伴的脖頸。他跪伏在地上壓製著奮力掙紮的對手，隆起的脊背起伏成單薄的山巒。

“我要救他。都安排好了嗎？”

“好了老大。”冥都一溜小跑進前。“老大，這孩子身板真眼熟。這是小時候的你嗎？”

“我？”江溯流冷笑一聲，隨著定時炸彈的爆破聲響起，梁柱震盪搖搖欲墜，獸群狂躁不安，場中的觀眾四散逃逸。那孩子鬆開了身下的對手，跳開兩步之後晃晃悠悠地砸向地麵，江溯流就在這個時候拎住了孩子破爛不堪的衣服。他提溜著孩子悠哉悠哉離開了這裡，渾像這場爆炸與他無關。

街角的衛生間裡，江溯流打開水龍頭把那孩子粗暴地沖洗一頓以後，孩子終於露出了稚嫩又熟悉的眉眼，正不眨眼地盯著這個救下他的男人。。現在的孩子神情陰鬱，靜下來的時候，因為過於消瘦而無端顯得有些暴戾，但眼睛卻清澈的黑白分明，一如二十年後的冷靜死寂。打著卷兒的頭髮很久冇有修剪，蓬亂地蓋在頭上，嘴唇因為鮮血顯得紅潤，襯著不見天日的皮膚白裡透青。

江溯流不由自主地抬起他的下巴，逼著孩子和自己對視。這是一張永遠盤踞在他腦海中的臉，讓他既愛慕又恐懼。他伸出手去，扼住了那纖細脆弱的脖頸，一點一點地施加力氣，笑著感受皮膚之下血液的鼓譟。孩子掙紮了一下，很快就因為體力不支鬆了手，靜靜地昏了過去。

"不，這時候我還在哪口破棺材裡放血挨針當獻祭新娘呢，這是那個狗東西。"江溯流鬆開手，一邊惡狠狠地擦拭著小孩的臉一邊冷笑道："落在我手上，你完蛋了。"

"冥都，去買身裙子，要最粉嫩的，最小女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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