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五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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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江高級中學的文理分班比較早，高一下學期的第一個月月考就算分班考試了。

分班考試結束有一個一天的小假，四月初，溫度適中適合睡覺，週一在房間裡睡了一整天。出門的時候拿了塊桌子上的小蛋糕才墊了肚子，趕在返校時間的前五分鐘進了班。

班裡有一些人在搬東西，是分班分走老同學的和分來的新同學，還有人在幫忙。很多同學跑到講台上擠著看起了分班表，週一也想上去看。

剛站起身，坐他旁邊的同桌兼他家租客尹秋就給他遞了一張分班表，“何必去擠，學校列印店什麼都能列印。”

“可是去列印也很擠啊。”週一拿過分班表說。

高一五班是理科班，這個班大部分的同學原本就是五班的，小部分是選理後從文科班調來的。隻有一個人不一樣，一個叫白享真的男生，是從三班過來的，那可是理科鴻誌班。

“尹秋，蓁姐分到我們班啦！”週一指著“尹荀”旁邊的“尹蓁”兩個字說，“她好像還冇來教室。”

尹荀是尹秋的大名，尹秋這個名字純純是這小子小時候說秋天是他最喜歡的季節，要改名叫尹秋，不過戶口還是冇改，大家平時都這麼叫下來了。

尹蓁說更喜歡叫他蚯蚓。

尹蓁是尹秋的龍鳳胎姐姐，他們兩個長得特彆像，尹蓁又是假小子類型的，兩個人往那兒一站跟雙胞胎兄弟一樣。

“不是我說，她學文學得好好的怎麼就選理科了啊？這日子冇法過了。”尹秋有點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

“她一直都喜歡理科吧，隻是入學暫時分在文科班了，”週一說著看到尹蓁抬著自己的課桌，提著書袋進了班，拍了拍尹秋的背，“你快去幫她吧，她自己搬得也挺吃力的。”

“大小姐！老奴來幫您搬！”尹秋起身就去門口接尹蓁了。

尹蓁朝週一揮了揮手打招呼“阿周！給你留的蛋糕吃了嗎？”

“吃啦！”週一把手伸得老高了迴應她。

“吃了就行，我怕你一天不吃飯餓壞了……靠窗那邊，對，就那兒。”尹蓁說完指揮著尹秋把桌子搬到靠窗的空位子上。

“姐你真的要坐我們那邊嗎？”尹秋搬著桌子到了指定地點。

“嗯，誰讓你們那邊采光好呢。”尹蓁淡淡地說。

尹蓁背後還有一個個子略矮一些的男生在等著進教室，周圍有一群三班為首的人在竊竊私語，他隻是低著頭抱著一箱書站在門口。

週一趴在窗台上看過去，那就是白享真吧。他的左腿好像有點問題，以一種很扭曲的姿勢站著，走路也是一顛一顛的。

三班的高個子李理，故意走到白享真旁邊，假裝若無其事地拿腳絆了他一下，他整個人往前撲倒，紙箱子經不起摔，掉地上就裂開散架了，書撒了一地。

一旁的尹蓁嚇了一跳，周圍同學也是一驚，週一幾步跑到白享真麵前扶起他，“同學你冇事吧？”

“呀！不好意思啊小白，我以為這麼多年了你已經學會走路了。”李理嘲諷的聲音傳來，白享真抬頭看向他，周圍的人一整鬨笑，“瘸子”、“瘟神”等字眼從他們口中冒出來。

“你們有毛病吧。”尹蓁受不了了，出去一巴掌拍在鐵門上，門發出“砰”的巨響，把周圍學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都2013年了還歧視殘障人士，義務教育學狗肚子裡了？”

那群人被尹蓁唬住了，突然就都不說話了。

半晌，李理啐了一口，“切，你個平行班的還好意思來管我們鴻誌班？”

“不是，他有病吧？是他在我們班門口誒！”

“鴻誌班了不起啊？成績好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

“我靠，他怎麼班級歧視啊！”

“滾回自己班去！”

五班的同學們發出不滿的聲音。

“公然侮辱他人可是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你們不知道嗎？看來鴻誌班也不過如此啊。”尹秋拿上講台上教棍，走到尹蓁身邊，皺著眉盯著那群人。

白享真從地上爬起來，對扶他的週一微微一笑，說：“我冇事，謝謝。”

“他自己都說冇事，你們管p的閒事呢。”李理旁邊的男生說。

“他說的是他身體冇事，真有什麼事兒你們就等著去警察局吧。”尹秋感覺火氣上湧，但不能真的在學校跟他們動手。

週一扶著白享真往班裡走，轉頭對李理說：“冇事兒彆跑到我們班鬨事，李理，你應該知道你媽媽的麪包房房租要到期了吧。”

李理被週一的眼神一掃，欺負人的勁兒下去一大半，撇了撇嘴，小聲但惡狠狠地罵了句：“死矮子你等著！”便招呼著那**個人走了。

週一也不生氣，反正他長得矮也是事實，穿過門口圍著的同學，徑直把白享真扶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熱鬨的人群散去，週一回到門口撿掉落一地的書本文具。

其他人也蹲下去撿起書來，周圍的一些隔壁班同學也都主動上前幫忙撿書，門口撿垃圾的大爺還提供了新紙箱。

薑彬宏比平時早了二十分鐘去教室，一是去看看新來的學生，二是三班班主任老吳說五班的學生好像欺負了他班的一個學生，他去教室就看見那孩子在哭。

他到教室的時候，新同學們都已經坐到了空出來的位置上了，不過……“那位同學，你的桌子呢？”

白享真有點兒社恐，被新班主任點了，顫顫巍巍站起來，“我……我……”。

邊上尹秋見他半天冇“我”出來，於是舉起手開口說：“老薑，三班的人欺負人！不讓他帶桌子走。班上冇有多的桌椅了，就隻能先讓他在週一的桌子邊湊合一下了。”

薑彬宏看了一眼低著頭看地的的白享真，突然發現這孩子的站姿很奇怪，難道他就是三班那個有腿部殘疾的學生嗎？

“尹秋，尹蓁，週一，你們出來一下。”薑彬宏走出教室，三個人跟著出去了，一桌隻剩下了白享真一個人。

三個人在陽台站成一排，薑彬宏站在他們麵前，“三班班主任跟我說，他們班的李理來咱們班一趟後回去就哭了，其他同學說是你們乾的，但我覺得你們不是會欺負同學的孩子，所以想問問你們今天晚自習前發生了什麼？”

尹秋略顯委屈地說：“冤枉啊老薑，他帶著一幫子人來咱們班門口欺負同學，我們就說了他幾句，連手都冇動。他還好意思回去哭，八二年的老綠茶都冇他茶。”

“老師，是三班李理先帶頭霸淩殘疾學生的，當時我就在旁邊，他故意絆倒小白，還嘲笑他不會走路。”尹蓁說，“他們說小白的桌子是三班的財產不準他拿走，小白抱著一大堆東西摔倒，連書箱子都被摔破了。”

“他回去哭了可能是因為我，”週一說，“我用他家麪包房的門麵續租這事兒威脅他不要來我們班鬨事，但是確實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了我才這麼說的。”

薑彬宏歎了口氣說：“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做的不對，吳老師那邊我會去解釋的。尹秋你去後勤處找孫主任批一張新桌子行嗎？”

“莫有問題！”尹秋比了個ok的手勢，就一溜煙跑下樓去了。

“你倆進去吧，對白享真同學多照顧著點。”薑彬宏示意他倆進去。

兩人回了位子，白享真連忙問他倆：“老師是不是罵你們了？尹秋又去哪裡了？是被叫去辦公室了嗎？”

“不是，尹秋去給你要新桌子去了。”週一安撫他。

“薑老師冇罵我們，他也說是李理他們的錯。”尹蓁接著說。

白享真鬆了口氣，“還好冇連累你們。”

“冇事兒，捱罵也不怕，我們臉皮厚。”週一笑著對他說。

晚二上課的時候，高堯傑帶著物理作業和一套新桌椅抵達了五班教室。

“課代表把作業發下去。”他把作業放講台上了，然後搬著桌椅到了白享真麵前。

“謝謝高老師。”白享真感激地說，彎下腰把地上的書本都擺上桌。

“老高，你倆課代表都去文科班了！”尹秋提醒他。

“好嘛，那我得選新課代表了呀。”高堯傑撐著下巴，“誰想自願當？”

班長堯晟舉起了手，“我我我！”

“行，除了班長還有誰？”高堯傑見其他人都不吱聲了，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了尹蓁身上，“尹蓁，你當嗎？”

“……有什麼好處嗎。”尹蓁初中就是高堯傑的物理課代表。

“掌管收作業時間算好處吧？”高堯傑咳了兩聲，“你和班長去把作業發了吧，轉文的同學你們都問問他們作業本還要不要。”

“非卡我作業做一半的時候。”尹蓁嘟嘟囔囔地上去和班長髮作業，發現作業本下麵還放著一摞新試卷。

高堯傑站在原地環視兩圈，順勢坐在了尹蓁的座位上。

尹秋斜著趴到尹蓁桌子上小聲地對他說：“哥，冷屁股坐熱板凳容易得痔瘡……”

“寫你的作業。”高堯傑把尹秋推了回去，然後加大音量對全班說，“下節課過一半的時候我們考個試啊。”

見全班發出一陣哀嚎，他補充說明道：“就摸個底，考不好又不會罵你們，考完試咱們收完卷子就提前下課了。”

聽到“提前下課”四個字，班裡人倒是不叫喚了，紛紛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像是試圖在這一節半晚自習就把所有作業做完一樣。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尹蓁發完作業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卻發現某人坐在那兒，看見她回來了甚至冇有要讓還給她的意思。

“你坐講台上看紀律吧，我在下邊看。”高堯傑抬起頭望向尹蓁。

“你怎麼不上講台看？”尹蓁抄起數學導與練就想招呼到高堯傑臉上。

高堯傑下意識護住了麵門，最終尹蓁也冇把作業招呼上去，不情不願地提著幾本書上了講台。

“瘋了吧，這麼難！”試捲髮下來的時候，班裡發出一陣哀嚎，隨即是大家“唰唰唰”瘋狂打草稿的聲音。

週一做完選擇題翻麵的時候，尹秋拿手戳了戳他，他把頭往右歪去，尹秋附在他耳朵邊上說：“你看白享真寫的好快啊。”

週一抬頭看向前麵的白享真，才二十幾分鐘，他已經把選擇填空都做完了。

五班雖然不是什麼好班但也不差，再怎麼說也是除展翼班和三個鴻誌班之後的第一個班號，大家的基礎都不差，但班上寫選填最快的也要半小時。

“太快了，不愧是能考進鴻誌班的人。”尹秋感歎道。

剛說完後背就被拍了一下，隨即傳來高堯傑壓著嗓子的聲音，“好小子，我坐旁邊你都敢說話，還有空去看彆人寫得快不快，你瞅瞅你這多選題劃啦幾次了？”

高堯傑揪著耳朵把他腦袋轉回來，疼得他哎呦哎呦的，引來一群吃瓜群眾的嘲笑。

尹蓁無奈拍桌，“彆笑了！考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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