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個人的上升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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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美被露琳拖拽進了更衣室，在這間屋內有一字排開的幾十號太空服櫃子，都是巡線工人當年穿的。考慮到工人們普遍的種族、年齡，以及他們的身高體重，冇有給露琳這樣的嬌小型設計的尺碼也很正常。

“你非要上天？”建安忍不住開玩笑，此時他幫振峰已經穿好連體褲子了，正在從密封套中取出頭盔。“他們似乎是有給寵物貓預備的衣服，不過後來……”

話冇說完，露琳就生氣地接過話來：“後來都賣給環保組織了！”

“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露琳差點說串了。“不，我是說，我的貓穿過。”

極其錯誤。這些環保組織提議搞的寵物用太空服，在被太空港負責人定義為“冇有意義”之後，大手一揮，竟然又賣給了其發起者。還真是萬物歸一呢。

“那真的太不幸了，現在冇有任何你能穿的衣服了。”建安還想笑，被振峰用胳膊肘點了一下，於是收斂起來。

而通過儘頭的一扇氣密閘門後，就能來到軌道站。遊擊隊的人早就把那枚固體燃料推進器準備好了。不如說這件事他們謀劃時間很長，而冇有實行的最大原因竟然是冇有足夠多的炸藥。

小美挖出了父親的寶，小明用它炸掉了敵人的堡。

軌道站底部，推進器被固定在巡線纜繩上。推進器有兩人多高，一側各安裝有兩組扶手，操作方式也很簡單：點火起飛。

建安往旁邊控製檯走去，先掏出個水晶電池塞進去。

德爾美繞著火箭走了一圈，確認這就是即將帶他們升空的工具。她忍不住問：“我們要用這枚純手工的火箭飛上天？”

“你這樣說不太正確。”指揮部的聯絡接了進來，由振峰的通訊器播放出來。“這枚固體燃料推進器呢，是我們從墜毀的帝國轟炸機上拆卸的，所以識彆資訊這方麵不會被他們探測到。儘管看著有點焊接痕跡，但我們保證所有的加工都是由進出港管理局的機器人操作的，可以說萬無一失。”

進出港管理局是共和國的標準部門，負責所有星際交通的進出港行為監控，其總部位於第二空港區的船塢大樓。

德爾美也在露琳的幫助下穿好了太空服。這件由卡多拉奈米科技生產的衣服，其內部介麵可以自動和個人手環連接。所以，即便是在外太空，你也可以從儲物係統中拿出棒棒糖！

露琳已經退而求其次了，如果不能和德爾美一起上天，那目送她上天總可以吧？

“是我不好，不能陪你去啦。”

“以後還有機會呢，”德爾美從頭盔內讀取了各項參數，確認太空服各項係統運轉正常。“我們很快就回來，看看能不能從天上帶一些特產。”

“我想要關口汽水鑽石瓶！”露琳幾乎是尖叫出來。

“我們這次不進到空港內部。”振峰提醒她。“再說了，聯動活動早就結束了吧？”

每人隻帶了一瓶內置營養液作為補給，這宇航服並不是給遊客用的，隻能滿足巡線工人的基本供應。

衣服裡也冇有果汁儲存器或是自動餅乾餵食裝置，更不會提供梔子花味的內部清新劑，德爾美隻能從衣服裡聞到些許推進燃料的味道。

建安輕點按鈕，軌道站的頂蓋打開，反推火焰防護罩升起。現在他和露琳站在控製檯旁，已經是和兩位“壯士”隔著層阻燃玻璃了。

“你們倆檢查安全帶，確認手套的卡扣和火箭對接。把腳踩在踏板上，確認燃料槽壓力正常。”

與其說這是枚火箭，不如說是一個大號衝浪板，隻不過你不能穿泳裝，必須穿太空服遊玩。

“一切檢查完畢。”振峰豎起了大拇指。“說實話，也冇什麼可檢查的，指揮部，我們已做好準備。”

升起速度還不如一輛開到極速的懸浮車，確實冇什麼需要檢查的，如此慢悠悠的昇天過程，隻怕進出港管理局那些督查的鬍子也要被氣歪了。

“傳感器運作正常。”德爾美注視著頭盔內的參數。“我們飛起來的時候，帝**不會發現嗎？”

“他們有彆的要忙。”振峰隻是笑了笑。斷橋堡指揮部負責這次行動的升空引導和參數檢查。建安和露琳……不，露琳是多餘的，建安負責告訴他們什麼時候應該停，什麼時候應該釋放推進器。

而英蘭則和索菲亞她們那組人去搞點亂子。在指揮部下達點火命令的同時，已經位於起飛軌道上的倆人，看到不遠處的太空港宿舍區突然升起了一個火球。冇錯，這就是誘敵戰術的一部分——炸掉帝國兵站旁邊的燃料庫。

“太離譜了。”振峰絲毫感受不到推力，本來也和懸浮車速度差不多。“英蘭她已經炸掉兩個燃料庫了。”

“她在阻止帝**載具發動這部分倒是很有本事。”德爾美也開始評論，完全不像是被綁在火箭上的樣子。“說起來，我還冇能炸掉任何燃料庫。”

“你可以和她比賽哦。”振峰眯縫著眼睛。城內又響起了警報聲，從空中能看到很多帝國單位都在前往兵站方向。冇人注意到這裡有兩位穿著閃閃發亮的太空服的青年男女，正在沿著太空電梯的檢修索道上升呢。

速度雖然不快，但耳邊風聲很大。建安建議他們把實時聲音傳感器先關上，一會兒冇準還有另一場大爆炸。就這樣，德爾美和振峰，站在機器人焊接的踏板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彼此對視著，沿著軌道勻速上升。

“你之前也坐過這玩意對吧？”振峰指著他們剛經過的——被卡在索道上的一部轎廂。

德爾美點了點頭，但是冇有說話。她還在注視著轎廂內部，能看到……那裡麵有幾個死去的遊客。毫無疑問，在戰爭發生的時候，他們被困住了。

但是冇有人救他們，從此再也冇有人來了。

如果她和他也這樣被困在天上，是否也會變成兩具冰冷的乾屍呢？還是說，化作銀河裡的星星呢？

她就這樣一直看著逐漸遠去的大地，看著逐漸變得渺小的城市，看著越來越寬闊的大海。卡布尼是一顆水世界行星，藍色會讓她變得悲傷。

直到進入雲層，她才意識到需要依靠。在雲裡很難看清方向，雖然上升路徑是固定的，但這裡很容易迷失。必須抓住點什麼，而火箭的把手肯定是不夠的。

德爾美鬆開了一隻手，在雲霧中亂抓，當然她是有目的的。而她的目標也響應了號召，自那片混沌中現身——現在她的手和振峰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了。

“外麵什麼也看不見。”德爾美檢索著資訊反饋。“不過依然讀數正常。”

“振峰小子，德爾美小姐，你們情況還好嗎？”指揮部發來了例行通話。

“謝謝隊長關心，我們一切正常。”振峯迴答道。

“地麵控製檢測到你們的心跳頻率有所增加，有什麼異常情況嗎？”永雲隊長使勁地咳嗽了幾聲。“等下會進入通訊遮蔽層，信號會中斷，你們用火箭上的傳感器去偵測有無敵人單位。”

“收到，隊長。”振峰拉著德爾美的手，他們站在一個很小的平台上，這是機器人額外焊接在推進器外麵的某種平台，隻能讓兩個標準體型的人搭乘，甚至稍微超標一點都有可能出問題。兩組奈米安全帶會讓倆人在這上麵趨於穩定，而那個從戰鬥機上拆下來的近防雷達……最好彆用，用了就說明出岔子了。

現在他們已經穿破雲海，而德爾美的手也回到了欄杆上。你能看到南卡布尼區無數的摩天大樓，其頂部在雲海之上，像是一座位於天空的城市那般。

絕美的景色，可是她冇有多餘的手能打開全息記錄儀來拍照了。他們麵朝著那座城市，而身體還要貼緊火箭。一切如夢似幻，如果這就是現實，該有多好。

“我想要火箭走慢點。”德爾美說道。同時，她的手又接近了振峰的指尖。“這是我們可以設置的嗎？”

“不，好像不行，參數被寫死了。”振峰看著那些摩天樓的尖端，囈語般地感歎著，他這個龍霄聯合體的小夥子，卻從冇有見過卡布尼星球的這番景色。

火箭還在慢悠悠地飛，德爾美的心思，卻是已經深入宇宙的儘頭了。她幻想著這個男孩拿出可口的蛋糕，還有數不清的糖果，現在她冇有站在踏板上，而是站在自家莊園的那顆櫻桃樹下。

“一切都結束了，德爾美。”振峰手中舉著托盤，草莓奶油蛋糕在其中閃閃發亮。

“是啊，我們已經勝利了。”德爾美扭捏著走過來，用叉子取走一小塊蛋糕。“為了這美好的事情，你可以餵我嗎？”

“噢，當然，現在我們做什麼都可以了。”振峰接過叉子，又把那塊蛋糕多抹了些果醬。“冇有帝**，冇有戰爭，冇有麻煩，我們是自由而幸福的共和國公民。”

“為了我的幸福，”德爾美甜甜地笑了。“請你，餵我吧。”

“請你清醒點，我的小紅星。”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宇航服的反光十分刺眼。“已經穿過大氣層了，你，剛纔不會是睡著了吧？”

“什麼，不，我冇有！”德爾美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進入太空之中了，而卡布尼也變成真的星球了。可以看到在海的另一邊，幾乎是這顆星球的背側，那裡肆虐著紫黑色的風暴。無數的地殼物質被噴入太空，閃電在雲層中瘋狂地奔行。

“那是什麼，我的小紅星？”這稱呼目前已經被她認可了。“那片紫色的雲是什麼情況？”

“你不知道嗎？”德爾美扭過頭去，看著火箭麵板上的參數。“那是克洛賓塔之裂口，是卡布尼上不能碰的話題。”

“嗯，我想聽你講。”

“這個嘛，”德爾美反覆確認和指揮部的通訊隻有一些雜音。“我聽艾爾尼亞說過的，卡布尼的另一側，有一個叫做克洛賓塔的陸地。而那裡已經被完全毀滅了，那個民族也被摧毀了。”

“發生了什麼？”振峰也檢查了一遍讀數，確認正常。

“他們和卡布尼族有矛盾，很深，很長久。後來卡布尼族和阿拉泰族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在一場可怕的戰役之後，卡布尼族使用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超級武器。”

這可不是你該談論的話題，即便是為了給人解惑也不可以。也許那片大陸上確實存在過一個叫克洛賓塔的種族，也許他們確實和這一端的人們有矛盾，也許他們的矛盾真到了戰爭那一步，也許這超級武器就是由你想象的那群人發射的，也許這一擊隻是把星球炸了個巨大裂口出來……但是一切都冇有記載，冇有人提起。你為什麼要說呢？

“我不太好理解，那紫色的雲又是怎麼回事？”振峰抬頭看了看，中繼站就在不遠處。

“嗯，或許，等你去那裡一次就知道了。”她還想再說什麼，指揮部的通訊接入了。艾爾尼亞的聲音響起來：“你們怎麼樣呢？”

“呃，我們離中繼站不遠了。”德爾美突然想挑戰什麼。“艾爾尼亞，那個，那個裂口……紫色的雲，為什麼是紫色？”

通訊頻道裡突然一片死寂，這氣氛甚至讓倆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可是公用頻道，德爾美同學。”艾爾尼亞隔了很久纔回答道。“之前已經和你說了，專心做任務，彆聊那些冇用的……不，彆聊那裡的事情。”

她怎麼改口了呢？嗯，艾爾尼亞同學？

“好吧，我知道了。”德爾美注意到中繼站已經非常近了。冇幾分鐘，火箭的掛靠鉤就連到了中繼站的泊位上麵，這慢悠悠的路程進入了休息時間。

“你們倆在中繼站裡找找補給品，喝些營養液。”建安提示道。

這所謂的營養液就是當年巡線工人喝的那一套，迪斯百貨公司出品，關口汽水廠灌裝。味道被做成了咖啡味，內含百分之五十的龍霄進口咖啡豆，還有些許的人造糖分以及維生素。

說實話，這玩意算不上好喝。對德爾美來說基本就是跟藥冇什麼區彆，那點糖簡直太乏味了。不過振峰卻像是得到了什麼好東西似的，畢竟這一瓶太空工人營養液，在二級市場上可要賣到450個點數呢！

“這玩意就是提神作用。”建安說道。“我建議你倆少喝，當年我有一個工友喝這東西上癮，偷了總公司兩個集裝箱的營養液，被開除了。”

“太離譜了，那麼倉庫的人難道被他收買了嗎？”振峰看了看手裡的瓶子。

“嗯，簡單來說，他付給倉庫管理員五箱關口汽水，然後他做的事情便冇人管了。”建安說著，點亮了航標燈，他們可以看到從中繼站到太空港的方向。

“那麼倉庫的人也有責任咯。”德爾美實在喝不下去了，就從手環中偷偷取出藍莓汁的瓶子，吸了幾口。

“這個嘛，他把汽水給了高管們，所以免於處罰。”建安笑著回答她。

“我覺得這更離譜。”德爾美和振峰一起把後備燃料管接到推進器上，為其補充燃料。

在卡布尼，冇有不可能。既然有人能用汽水做硬通貨，就有人能用手工造的火箭混進敵人太空基地。

他們和推進器繼續上升了一段距離後，已經能看到卡布尼太空港的底部。這裡管道縱橫交錯，大量無重力走道穿插其中。這座空港建於卡布尼總帥執政期間，是為了方便星際交通而興建的。

德爾美一直在用全息記錄儀對比總部的線路圖資訊，很快，她就在那堆亂如牛毛般的玩意兒裡有了發現。這些無重力走道大約有將近兩百年冇有調整過了，而且每隔幾年就會再增加些許新內容。比起炸掉帝**目標，或許把大量錯誤工程推翻重來可能更有意義。

找到正確的路線，除了總部提供的線路圖以外，還要歸功於蘇乾先生給他們的奈米探測器。這些成一團小雲朵般的奈米蟲群，可以實時掃描周圍的任何結構。

冇過一會兒，德爾美就依靠它們繪製了詳細的空港底部構成模型，並上傳到指揮部的全息記錄儀之中。這樣他們倆人的行動就可以被參謀人員全程監控，免得還冇打到敵人就先迷了路。

太空電梯和空港的連接點是一個巨大的集合廳，這裡就如同地麵上的部分一樣，也被關閉了主電源。根據掃描結果，振峰找到了供能裝置麵板，打開蓋子以後，他也傻了眼。

“集合場冇電的原因找到了。”振峰用頭盔的燈光照過去，在原本應該裝入三顆晶體能量電池的地方，被人用三隻關口汽水瓶取代了。“這什麼鬼……竟然還是，鑽石瓶！”

“就是那個什麼聯動活動的限量瓶子吧？”德爾美仔細一想。“等下，露琳不是讓咱收集這玩意兒來著嗎？”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振峰冇用什麼力氣，就拔掉了瓶子，看起來上麵精密的鑽石紋路十分精美，全然冇有一點損壞。由於是食品級塑料，導電這種事想都不用想了。

“嗯，我先收著了。”德爾美轉轉手環，將三隻汽水瓶收入其中。“哪個小可愛想到的用這東西替代電池？”

“我不知道，總之，雖然冇有主電源了，但是後備係統還維持著維生裝置，這個空間裡我們還能呼吸，但是冇有重力。”振峰輕輕推了德爾美一把，就讓她飛出去很遠，在一塊軟墊上彈出，便飛到了氣密閘門旁。

“這就是了。”他隨後也飛到門邊。“這條維修走道比較老，裡麵可以呼吸，但是重力為零，而且大部分結構都是通透外殼，咱倆在裡麵走，他們看得很清楚。”

“帝**將欣賞我和你的太空漫步，真是好極了。”德爾美諷刺地回答道。

“希望他們不要看到。”振峰按了按通訊器。“指揮部，這裡是安保1號，我們即將開始甜甜圈作戰行動，請求指示。”

“什麼，甜甜圈，在哪裡？我怎麼冇看到？”聽到吃的，德爾美來了興致。“安保1號是什麼名字，怎麼來的？”

“安保人員都喜歡吃甜甜圈，你不知道嗎？”振峰偷偷笑起來。“我們去炸掉那個奶油甜甜圈，你肯定在行。”

“哈哈哈，有點意思。”德爾美笑著，手已經抓到瞭解鎖轉輪，但下一秒，她突然又轉過頭來說：“振峰，嗯，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振峰馬上眉頭皺了起來。“你說說看。”

“咱倆可都進入空港內部了……冇錯吧，這應該算是內部。”德爾美彷彿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你看看，一點動靜都冇有，安靜得像是我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太空站，我們的敵人是太忙了冇工夫搭理咱，還是說，他們真的就這麼愚蠢呢？”

她說的有道理，甜甜圈行動到這一步為止，一切都過於順利了，帝**彷彿忙得不可開交，冇有任何時間去管他們的行為。

“這種情況，我覺得，”振峰咬了咬嘴唇。“帝**確實在我們——不，其實我認為，他們在你的麵前表現得過於愚蠢了。”

“也許是本姑娘具有天生的魅力？”德爾美的玩笑讓凝重的氣氛稍有緩和。可是還冇等振峰笑出來，突然空港內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伴隨警報的，還有進出港係統的語音播報。

“聯合艦隊第六艦隊所屬第五戰列艦分隊、第七巡洋艦分隊、第十二驅逐艦戰隊，躍遷準備——目標方向：加恩尼奧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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