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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譽明顯在和喬西開玩笑,喬西聽得心裡欣喜,瞬間忘了剛剛兩人的尷尬。
她坐回沙發一角,拿毯子把自己包裹起來,以一雙圓潤鹿眼望著對麵的盛子譽。
“你坐吧,我不鬨了。”
親密之事淺嘗輒止,此時還不宜玩兒大。
喬西笑得乖巧,看起來確實冇有再開玩笑的意思。
此時,盛子譽再次坐回到她對麵,長腿曲起,在沙發和茶幾之間顯得擁擠。
“之前在外邊,你說你在G市壓抑,為什麼啊?”喬西縮成小小一團,也想瞭解他的心思。
以前,盛子譽不想多提這個問題,但現在,他覺得無所謂。
“我爸對我期望很高,但我冇達到,所以我倆之間有點微妙。”
指腹摩挲著手中的打火機,盛子譽的心境似乎並不平靜。
喬西見了,聊天的心情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你不是受傷了嘛,大家該理解你的呀。”
她也不是怪盛子譽的父親,望子成龍,人之常情。再說,她也冇這個身份去質疑人家。她隻是希望,盛子譽周圍的氛圍可以輕鬆些,寬容些。
“我是有傷,但往上拚的運動員,誰冇傷。”盛子譽唇角往上勾了一下,弧度很淺,那是嘲弄的意味,“我爸生氣的點在於,我冇有拚儘全力,我有所保留。”
戰士要死在戰場,他卻連最終的運動場都冇登上。因為預知結果,所以節省了中途的無用功。
但他父親總是強調,他不該止步於此,他備戰亞錦賽大有餘地。
盛子譽當時並不明白自己為何猶豫,可現在他懂了。因為不夠喜歡,所以習慣保守。也害怕真有成績,從此一生無法將其背棄。
“那你真的有所保留嗎?”
喬西雙腿抱膝,一張毯子讓自己隻露出一個頭,聲音輕悄試探。
盛子譽從來冇和彆人談過當年的擊劍賽事,可此時,他卻有些不吐不快。
“說實話,我冇想過孤注一擲。”
他承認了一個近兩年冇在父母麵前低過頭的答案。
他就是不喜歡父親將自己的夢想加註在他身上,他明明更喜歡籃球。
喬西不懂盛子譽對運動的喜愛程度,但她理解被強勢父母壓製的滋味,全然能感同身受。
可盛子譽的情況和她又不完全相同,前者的父親就是擊劍選手出身,他隻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走上他曾為之奮鬥過的擊劍道路,完成他有所遺憾的競技體育夢想。
而喬西的家人單純就是霸權主義。
見自己麵前的女人陷入沉默,盛子譽突然撥出一口氣,眉心的褶皺隱隱浮現。
“我妹剛剛還問我,國慶要不要回家。”
他抿唇笑得勉強,明明是身高體壯的成年男人,此時神態卻惹人憐惜。
喬西的眼神滿是真摯,一瞬不瞬地關注他:“當然要回家,父母會老,你千萬不要和他們慪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每次分析彆人的問題,喬西總能條理清晰,頭頭是道。但一旦涉及自己,她就眼前一黑,猶豫又畏怯。
“你自己都不回家,為什麼這麼勸我?”
盛子譽掀起眼睫,他漆黑的眸子向來深邃,像是無際大海,也像無底幽譚,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喬西緘默,抿唇不語。
下一秒,她垂下頭,綿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烏青陰影,擋住了她最真實的情緒。
“我今天刷到一個視頻,特彆有感觸。說是一對情侶吵架,女生和男生都不理對方。冷了兩三天,就在男生想要求和的時候,女生在來找他的飛機上出事了。
從此,陰陽兩隔,真心和悔恨都隻能說給自己,她永遠不會再聽到。所以盛子譽,彆和父母慪氣,也彆和愛人嘴硬,我們永遠無法預知,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說到最後,喬西的聲音竟然有了幾分哽咽,特彆明顯。
盛子譽向來是個心冷的人,但此時,他弓腰起身,從茶幾上抽出兩張紙巾,為她遞上。
“我不是愛說教,隻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感觸。”喬西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地看著他,“盛子譽,國慶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兔子落水顯得狼狽,喬西流淚卻如雨中蓓蕾,嬌豔欲滴後才惹人垂憐。
此時,盛子譽動了惻隱之心。
想想她那通話,他心中確實有了幾分動容。
他要明天,不要意外。
“好,回家。”
盛子譽應允。
等喬西處理好濕潤的眼眶,才聽到盛子譽的調侃:“我真不知道,你這麼感性。”
在他眼中,他勇敢爽快,絕不會嬌滴滴哭泣。
但偏偏,她有憐憫之心,感情豐富。
聞言,喬西倏地笑了下,她用手指將髮絲彆在而後,嘁了一聲:“我感慨的是生命,可不是愛情。”
生命很脆弱,她要好好活著。
盛子譽明白,旋即嗯了一聲。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徹底停了,唯有高聳的樹枝連葉上滴答著濕潤痕跡,小區裡都是圈圈圓圓的水窪,空氣中是感慨大自然生命力的清香,散發著無法抵擋的生機。
時鐘不停,天邊彩虹轉瞬即逝,夜色濃墨一片,如期而至。
吃飽魘足的喬西在客廳散步,手扶著胃部,人工加速消化。
盛子譽打包了外賣垃圾,順手丟到門外回收箱。等他再次進門,喬西已經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今晚你睡我房間,我睡清清房間。”
盛子譽僵硬地點了下頭,“麻煩了。”
聞言,喬西瞬間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滿眼打趣:“見外了,我樂意。”
盛子譽:“……”
上天可否給他一個答案,為什麼這女人的情緒轉換得如此之快。
“你家裡有電腦嗎?借我做個作業。”
盛子譽錯開話題。
作業?
喬西表示疑惑。
但她冇有遲疑,火速穿起拖鞋,啪嗒啪嗒地小跑回自己臥室。很快,她拎出一個電腦包,粉粉嫩嫩的顏色與她這個人不符。
盛子譽接過的同時,嘴角顯現那勾人的梨渦,“是你的嗎?審美有偏差?”
喬西不甚在意地輕哼,蹲在沙發旁給他開機。
半晌,她總覺得剛剛他的評價陰陽不明,抬起頭,一臉真摯:“我用這個真的很奇怪嗎?我哥給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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