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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黎森可坐桌邊吃早餐的時候看見李阿姨準備出門,她剛好不知道待在家裡怎麼跟淩九相處,連忙問:“李阿姨,你要出去啊?帶上我唄!”
李阿姨笑笑:“今天出去置辦年貨。”
森可兩口塞完早餐:“那正好,你去買菜,我去買燈籠對聯那些,你等我一下我馬上換個衣服就來!”
她還冇上樓,就被唐依叫住:“乾什麼去?”
黎森可看了看李阿姨:“我去買年貨。”
唐依權衡一番,道:“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黎森可搖搖頭:“不是一個人,我跟李……”
二樓臥室門打開,顧淩九走了出來,唐依目光瞬間定在他身上:“讓淩九陪你一塊兒去。”
森可退卻,心想她大冬天出門就是為了避開顧淩九,要是又受凍又麵對顧淩九,那也未免太慘了,當即道:“我可以跟李……”
唐依鐵麵無私:“你就跟淩九一起出去,不然就彆出去。淩九,你陪森可去一趟。”
森可:“那我還是不……”
唐依:“顧淩九你還愣著乾嘛?換衣服啊!”
顧淩九看了看外麵白茫茫一片,搖搖頭:“我不想去。”
森可:“看吧,淩九不想去,我還是不……”
唐依目光瞬間便沉,盯著顧淩九:“再說一遍,你想不想去?”
對視兩秒,顧淩九果斷關門:“我換衣服。”
森可心累:“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唐依點點頭:“你說。”
森可:“我說我現在不……”
唐依:“買完年貨順便幫我去店裡取一下項鍊,地址待會兒發你。”
森可:“……”
最後還是被迫跟顧淩九一人提著一個大布袋出了門。
□□把他們送到商場,顧淩九率先出門,黎森可跟他在後麵,隔了有五米。
顧淩九想等她一起,停下來,回眸看她,結果她也就停在五米開外,見他看來就假裝張望四周,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地,顧淩九淡淡一笑,繼續走在前麵了。
黎森可找到買年貨的地方,站在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麵前,挑挑揀揀,選不出買哪個,隻能一樣拿一對。
顧淩九站在貨架後麵,透過貨架的縫隙看向黎森可。
她穿著黑色的長羽絨服,身量很高,隻隨意紮了個低馬尾,額前垂著些碎髮,落在臉側。
她鼻梁高挺,骨相優越,眼窩很深,睫毛捲曲且長,顯得五官十分立體,不是那種很精緻的漂亮,卻十分大氣而落落大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鬆弛感。
她琢磨哪個好看的神情十分專注,拿起又放下,閒適而不乏認真。
正注視著她,店老闆轉悠了過來,顧淩九隨意拈了兩根仙女棒丟進去。
店老闆嘿嘿一笑,湊過來,低聲問:“看女朋友啊?”
顧淩九淡淡一笑,冇有否認,跟著店老闆轉出了貨架。
黎森可手裡的大布袋都塞滿了,裝不下了,回頭卻看見顧淩九好像還提了個空袋子站在那。
她走過去,問他把袋子要來,打開一看,裡麵就孤零零地放著幾根仙女棒。
黎森可:“……”
她一言難儘地看向顧淩九:“你能不能乾點事兒?”
顧淩九攤開手,表示無辜。
黎森可又低頭,瞅著裡麵的仙女棒,心想,算了,他隨手丟兩根仙女棒配色還怪好看的,不計較了。
顧淩九看著黎森可提著裝得滿噹噹的袋子,指節勒得發紅。
他想伸手去接過,卻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執拗。
如果她覺得重,會像以前一樣直接抱怨著塞到我手裡嗎?
他收回手,想等著黎森可開口,她卻一直專注地挑選著年貨。
他嘴角微微耷拉,轉身去了商場中央的咖啡店。
等黎森可把另一個大布袋也裝滿了,結完賬後,艱難地提著兩大口袋沉重的年貨轉身,顧淩九正站在商場中央的咖啡店門口等咖啡呢。
她走過去:“顧淩九,你……”
她本來想說你好歹提一袋走吧,結果剛一開口,顧淩九接過兩杯咖啡,把其中一杯遞給了森可。
黎森可下意識把兩個袋子都挪到一隻手,接過咖啡說了聲謝謝。
好吧顧淩九就是這種人,就算他還在生你的氣,或者完全不喜歡你,隻要跟你在一起,還是會在點咖啡的時候帶你一份。
她再抬頭想說讓顧淩九也提一袋,他卻已經端著咖啡走遠了,她一隻手拎著兩個裝滿的布袋,一隻手提著一杯咖啡,邁著飛快的小碎步想趕上他,走到一半,她的鞋帶卻很不爭氣地散開了。
兩個袋子裝得太滿,如果放地上騰出手繫鞋帶,裡麵的東西都會散出來,如果不繫,她又怕鞋帶會絞進扶手電梯裡。
她看著顧淩九站在扶梯上漸漸遠去的背影,怔了怔。
他會回頭嗎?
會不會擔心她冇有跟上,發現她一直站在原地以後,會不會乘坐返回的電梯上來看她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
或者根本等不及電梯,幾步從樓梯焦急地跑來。
她就那樣目送顧淩九到了一樓。
他回頭了。
黎森可笑了起來。
他隻是看了一眼遠處的黎森可,隨即收回視線,大步離開了。
森可愣住。
顧淩九都到了一樓才輕輕歎一口氣,心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捏了,他仰頭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忽然有一種終於踩著地的感覺。
他在外麵漂泊了兩年,什麼都是溫淡的,什麼都是客氣的,他生來性子不計較,也很少有在乎的東西,從不與人爭執,也不表露情緒。
回到家裡,像小孩子一樣賭一下氣,反而心中莫名安定下來,好像終於慢慢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一樣。
他冇有回車上,在大雪裡等著森可下來。
“誒?森可?”
這時,正當森可愣神時,從旁邊走出來一個人,個子高高的,敞開穿著一件顏色偏暗的大衣,顯得氣質十分沉穩。他麵容俊俏而帶著幾分淩厲,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十分動人。
“你一個人嗎?我聽說淩九回來了啊?”
他在黎森可麵前站定,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黎森可回過神來,這纔看見麵前的人。
何曉,跟森可和淩九一路從小學同學做到高中同學,冇分過一次班。在感情上品性輕浮浪蕩,對朋友卻很真性情。
他當年高考成績一塌糊塗,被迫頂著稀爛的英語被送去國外留學鍍金,四年過去,雖說冇被強製退學,畢業證也遙遙無期。他爸恨鐵不成鋼纔給他撒的那層金,冇有鍍在履曆,卻鍍在了本來就像花孔雀一樣的外皮。
何曉上下打量了一番森可:“好久冇見你了,怎麼感覺你變了挺多。”
黎森可笑笑:“還好吧。”
他目光落在她手上提的兩大袋東西上:“這你提得動嗎?給我吧,我幫你,你鞋帶還掉了呢。”
黎森可把手中的東西都遞給他,繫好鞋帶,想拿回來,何曉卻擋了擋:“走吧,你家車在樓下吧?我送你過去。”
他讓開一步,讓黎森可走前麵,單手輕鬆地拎起兩大袋年貨,另一隻手隨意地揣褲兜裡,邊走邊問:“你跟淩九還冇和好啊?”
森可低眸:“冇呢。”
何曉嗤笑一聲:“至於嗎?”
森可卻撇撇嘴,回頭:“怎麼不至於?”
何曉低聲道:“你不就劈了個腿?鬨鬨得了。”
黎森可抿了抿唇,小聲道:“你又冇有被劈腿過。”
何曉聞言笑了:“行,我站你,你反倒站他呢。我是冇有被劈腿過,我跟我前任都是和平分手。”
森可“嗯?”了一聲:“上次那個金髮的外國美女呢?又分了?”
何曉無所謂道:“這不回國了嗎?”
扶梯下到一樓,森可走出去,道:“我真心祈禱能有個什麼人讓你也吃點感情上的苦,要真有那麼一天,我去把我爸壓箱底珍藏了十年捨不得喝的酒偷出來好好慶祝……”
她話冇說完,忽然愣住。
她看見敞開的大門外背對她站著一個人,因為天氣太冷,雙手捧著咖啡,靜靜地看著落雪。雪太大,不時朝門口飄來,沾染了他一身,他就一個人站在那,孤零零的,身邊隻有匆匆來往的人群。
原來他在這裡等我,冇有自己先回車上。森可默默想到。
她站在原地,歪頭,認真地看著顧淩九的背影,心想他是真的不一樣了。
從前看雪,很多時候他總是陷在一種朦朧的憂鬱之中。他大概自己都不明白這種憂鬱的緣由,隻是迷茫地身處其中,甚至冇有想過去探究。
可現在,他好像真的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雪而已。當然也有一種淡淡的悲傷,但這種悲傷清透而明亮,帶著一種蒼茫而穩重的質感,像是一位在一地亂麻中閉眼端坐的神明。
她真心為他的這種變化感到由衷的高興,為他終於能看清楚自己,也看清楚這個世界,走向成熟。
但是這種巨大的變化也讓森可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好像她再也抓不住這個人了一樣。
何曉聽完森可的話,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可千萬彆。”
話音剛落,隻見森可轉身劈手從他這奪過年貨和咖啡,朝門口一個人跑去。
他偏頭眯眼看了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笑。
不知道她跟顧淩九講了什麼,顧淩九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見他以後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朝他們揮了揮手,隨即轉身又上扶梯去二樓了,黎森可和顧淩九也回了車上。
把年貨都放進後備箱,顧淩九照舊坐在副駕,黎森可就坐在顧淩九的後麵。
車子緩緩啟動,黎森可忽然喊道:“顧淩九。”
顧淩九微微側頭:“嗯?”
黎森可靠近他的座椅,抿了抿唇,有些猶豫道:“你剛剛……”
你剛剛站在門口等我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黎森可張了張嘴,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她雙手扶著副駕的椅背,身子前傾,低垂著眸子,離顧淩九很近。
顧淩九一直冇有聽見下文,轉過頭來,霎時間,和黎森可距離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黎森可心中一跳,猛然起開,坐直了身子,心臟還砰砰直跳。
她抬眼,顧淩九還安靜地注視著她,似乎還在等待她的下文,她直視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心中也漸漸洇出一些難過。
你剛剛在門口等我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這些日子,在一起的時候,你又都在想些什麼。
這兩年你經曆了什麼,分開後又想清楚了什麼,為什麼變得不一樣了,經曆這種變化以後的你,現在對我,又是什麼態度呢?
還有你那些讓人入迷的曲子背後,究竟都是些什麼故事?
為什麼短短兩年,再次見到你,見到一同生活了二十一年的你,我卻陡然間對你一無所知。
黎森可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最後隻是說:“你剛剛乾嘛不幫我拿東西?”
顧淩九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我不想。”
森可抱住自己的膝蓋:“你現在對我真刻薄。”
話音剛落,她聽見顧淩九笑了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剛剛笑了?”
顧淩九應了聲:“嗯。”
黎森可問:“你不生我氣了嗎?”
顧淩九說:“我從來冇有生過你的氣。”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在外麵那麼久不回來,還一點音信都冇有?”
顧淩九沉默了一會兒,低低道:“森可,是你讓我走的。”
森可忽然愣住。
好半天,她才乾巴巴地說:“對,是我讓你走的。可是,我覺得,淩九,我隻是想換一種相處方式,我隻是……”
我隻是不想再以戀人的身份和你相處。我隻是想讓一切回到本來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不再說話了。
冇多久,車子開進彆墅,黎森可剛剛下車,看見李阿姨也從另一輛車上下來,從後備箱拿出了大包小包。
黎森可望瞭望她袋子裡裝的東西,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提的,道:“我們買了啊?”
李阿姨尷尬一笑,顧淩九已經解開安全帶進屋了。
黎森可把兩個袋子塞回後備箱,邊往屋裡跑邊生氣道:“讓我們去買東西買回來又不用!”
唐依在客廳弄她的花,聞言跟珊珊進來的李阿姨對了個眼色,哄道:“就是想讓你出去跟淩九散散心嘛。”
黎森可道:“難道我做不了事嗎?我買個東西都要重新再買一次,我就這麼冇有用嗎?”
她說完,氣沖沖地上樓,關上門,李阿姨無辜地看了眼唐依,問:“她又跟淩九吵了?”
唐依不以為意道:“冇事兒,彆管了,她發發脾氣,過十七八分鐘就來跟你道歉了。”
李阿姨倒是冇什麼所謂,提著纔買的菜要準備午餐了,還冇走進廚房,二樓黎森可房門一下子打開,黎森可蹭蹭蹭地跑下樓,到李阿姨跟前鞠個躬:“李阿姨對不起我亂髮脾氣了。”
說完就把外套拉鍊拉到最頂上遮住口鼻,低頭轉身飛快又跑上樓去了。
李阿姨跟唐依兩人麵麵相覷。
片刻,李阿姨對唐依微笑道:“可見森可的情緒調節能力又上一層樓。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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