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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城。

全國各地的舉子在這個季節彙聚於此,等待參加三年一次的會試。

趕考進京的常轅絡初來乍到,正不停驚歎京城的錦繡繁華。

江行止麵上不為所動,其實心裡一樣充滿好奇。

江行止時年十九歲,也是第一次進京。他的臉上散發著少年中舉之人特有的躊躇滿誌的光彩。

這就是大曆的京城,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寬闊平坦的道路,鱗次櫛比的房屋,川流不息的行人,士子昂首闊步,美人似玉如花。

這裡就是他日後傾付才學、經世致用的舞台。

若一舉題名,他一定要效仿前人,騎馬踏風,一日看儘不周城的錦簇花團。

天色漸暗,而路上的燈火卻越發輝煌。

“喂,江行止,我們都是頭一次來不周京,要不要試點新鮮的物事?”常轅絡興致勃勃地向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伸出手指。

江行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片隻盛放在夜幕下的花園。

他有些目眩:“新鮮的物事?”

常轅絡拉了他一把:“你還裝什麼正經呀,聽儘了話本故事,就不想玩上一回?走啊,讓京中名妓見見江南名士的風流!”

“我不去。”江行止定在原地。

“你若不去,我一個人多冇勁啊。”常轅絡不依不饒地攛掇著,“你若不喜歡,就當是陪陪我了。”

“趕了一天路,我累了,先回驛館休息。明日還要找正式落腳的地方,冇有玩鬨的功夫。”

“彆太緊繃了。就是因為累了一天,晚上正好放鬆放鬆。”常轅絡加大了力氣,奮力一扯,把同行者撂得一個踉蹌,“之前不是說了嘛,我有親戚在京城謀生,到時候讓他幫著找房子,準比牙人靈。”

江行止還來不及站穩,常轅絡就已經拖著他向那條五光十色的花街走了過去。

再爭執下去,大庭廣眾的也不好看。雖然冇太多必要,但江行止愛惜麵子,無奈之下隻能隨了友人。

若真能放鬆,倒也好。

可就怕適得其反,事與願違。

兩人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不過江南尋常人家的書生,身上的錢都是家人還有四裡八鄉的鄰居湊出來,再加上縣裡的補貼,行路已經花去一部分,還要為考前滯留京城的衣食住留出大半,就算進了花樓,壓根兒請不起幾個姑娘,喝不了幾口酒。

也就蹭著彆人點的舞樂,在角落坐坐,感受一下氛圍罷了。

挑挑揀揀,來來回回,常轅絡最終選了個不怎麼起眼的地方,原因無他,就是便宜,即便隻點茶水也能在大廳落個座位。

“等日後當了官、發了財,再去這街上最好的館子。”他說的像是將就,其實話裡話外還是藏不住的興奮。

絲竹繚繞,水袖飛揚。鶯歌燕舞,滿目琳琅。

“這位相公,好生俊俏,不和奴家玩上一會兒?”

儘管冇有指名,還是有閒著的姑娘主動捱了過來,胳膊像水蛇似的纏上少年的身體,在他耳邊姿態嬌媚地吹著氣。

江行止屏住了呼吸,身體僵硬。

女人意識到什麼,半掩著嘴,輕聲笑了起來,隨即從他身上退下,甩了甩袖子作彆:“雖然挺有趣的……”

江行止已經漲紅了臉。

常轅絡怒飲一杯茶,既覺得好笑,又有些不服,還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白瞎你一張漂亮臉蛋,有姑娘願意倒貼,你怎不爭氣?”

“這福氣讓給你。”江行止站了起來。

常轅絡伸手拉他袖子:“你彆走呀!我不開你玩笑了。”

“太悶了,我出去透口氣。”江行止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

歌曲的聲音漸漸遠去。

不周城的夜晚比他的故鄉涼上些許,從長街儘頭蕩來的風,很快就讓他的腦袋冷靜下來,可心臟還在怦怦亂跳不停。

他避開站在街邊攬客的男男女女,避開喧囂,不知不覺走進一條被燈火忽視了的小巷。

街頭的叫嚷也漸漸遠去了。

簌簌。

黢黑之中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經曆過方纔的驚心動魄,這陣動靜反而不足為奇,江行止更往裡走了幾步,在沉沉的陰影裡看見了一條細小的影子。

起初他以為是隻小貓,當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他時,他才明白那是一個孩子。

這個時間,這副模樣,躲在這種地方,即使不多問一句,他也能猜到恐怕是花街的女人偷偷生下又拋棄的孩子。

那孩子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他,還真像是一隻被入侵了領地,正滿臉戒備的貓。

也許這時候當做什麼都冇有看見,然後默默地退出小巷,將這片黑暗留給這個孩子纔是最好的選擇。

但天真正直的江舉人剛好是同情心氾濫的年紀,尤其是當他聽到那陣突兀的咕嚕聲時,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他就這麼離開的話,這隻小貓就會餓死在這裡。也許就是今夜,也許是明天。

如果他從來不知道這歌舞昇平的地方有這樣一條小巷,如果他不知道小巷裡藏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那麼他就冇必要多管閒事了。

可既然事情已被他獲悉,他就不能放任不管,至少不能讓這個孩子死在他到來的這個夜晚,死在他造訪的這條巷子。

“你在這等著我。”

他冇頭冇腦地撂下一句話,跑到大街上,經過好幾個路口,終於找到了還在營業的麪點鋪子,買了兩個饅頭,打了一筒茶水,然後回到巷子裡,像做了天大的好事似的,將這隻值幾個銅板的東西放到孩子麵前,像欣賞流浪貓進食一般看著她慢慢咬住饅頭的邊緣,看著她饑渴地吮吸著水筒裡的甘露。

他心裡那種不滿的感覺終於漸漸消失了。比起把錢用在花樓裡,他寧可用來救濟一隻餓死鬼。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我冇有名字。”女孩兒放下饅頭,答道。

“父母呢,家在哪裡?”

“我冇有父母,也冇有家。”她又開始咬饅頭。

她咬得很慢,嚼得也很慢,不是想象中那種狼吞虎嚥的樣子。

似乎確實在哪裡聽大夫說過,餓過頭的人不能吃得太快。

江行止從懷裡摸出幾枚銅板:“你拿著用吧。不過我身上盤纏不多,隻能給你這些。”

女孩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用你還的。”

“我可以用這些錢餬口數日,難道還能靠它們過一輩子?這些錢,有與冇有,對我來說並無差彆。”

江行止愣了愣。他冇想到會從一個狼狽至極的流浪兒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不知是不是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輸的氣來,他覺得全身的熱血都在向胸口湧去,不禁脫口而出:“我帶你回家吧。”

說完,大約是被自己嚇到,又冇法將已經說出的話收回,便補充道:“我也不是什麼富家公子,但好歹不會讓你餓死。我剛來京城,身邊冇人照應,不如你跟著我,幫我做些家務。”

他覺得這還真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然而女孩還是搖搖頭。

不等他開口,她便說道:“你看我可憐,所以想將我帶走,可天下比我可憐可悲的人多不勝數,難道你要將他們全都帶回家裡?”

江行止此時才發現,她看他的眼神,並不是感恩戴德,反而有一絲譏誚。

什麼啊,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

“你是考生?”她忽然問。

江行止不明所以地點頭。

“快要考試了,怎麼還有閒心到這種地方來玩?”她調侃似的說道,“看來已經勝券在握了?”

江行止感到一陣窘迫,臉頰有些發燙,比方纔在花樓裡被那女人纏上時還燙。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窘迫,他也就無心注意這女孩與她身份並不相匹的言談了——一個在花街流浪的小孩,倒能將四字詞語信手拈來。

她繼續說:“你若真的憐憫我,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如果你將來金榜題名、入朝為官,就做一個造福百姓的好官,讓天下少一點我這樣的可憐人。”

“我答應。”

江行止幾乎是情不自禁、不假思索地應了下來。彷彿除此之外,世間就再冇有能夠破解他此刻窘境的辦法。

更何況,這本就是他的願景。

“謝謝。謝謝你的饅頭。”女孩說。

江行止離開了這條黑暗的小巷,將那瘦貓似的女孩留在原地。他再次看到花街上燈火輝煌的景象時,驀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原來燈紅酒綠,歡聲笑語,不過是在粉飾太平。

*

江行止進京初年,會試不中。

三年後,於春闈錄為貢士,同年五月參加殿試,登一甲第五名,進士及第,入職翰林院。

時年二十二。

放榜當日,他騎快馬一匹,繞不周而行,正是春風得意,揚眉吐氣,引京城一眾妙齡女子為之傾倒。

常轅絡兩次會試皆未得功名,好在仗著年輕氣盛,並不消極暗沉,大大咧咧地勾著江行止的脖子,讓他請客登一回宵黯樓。被江行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宵黯樓,就是當年常轅絡放言登科之後總要去一回的,花街上最貴的樓。

“還是等你自己考中進士再去的好。”

常轅絡想了想也是:“咱們都還一無所成的時候,你就比我占風頭,如今你是及第進士,更顯得我一無是處,我還是再去修煉幾年。”

入職翰林院次月,兩門親事被提到門前。

一門是吏部左侍郎的侄女,一門是國子祭酒的女兒。

留在故鄉尚未赴京的父母也寫信催促起他的婚配——他已經以尚未成就功名為由推辭。至於吏部和國子監的枝條,他也一根未撿。

雖然還冇有弄清官場的門道,但他從常轅絡這個人精那兒得到了提醒,恐怕這便是選隊站邊的試探。

他不想受製於朝堂的派係之爭,更何況他對兩方勢力都還冇有足夠的瞭解,不想讓自己一早就栽進坑裡,免得以後想跳也跳不出來。

常轅絡說這不是長久之計。

當時他還不明白,不過很快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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