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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鐘的陽光正好,校門口的幾家小吃店已經開張,牆體露出裂縫,還貼著幾張嚴重掉色了的尋人啟事。
深處的小巷,光線隻灑進半邊,形成了黑白分明的交界線。
少年身穿灰色連帽衫半倚在牆邊,帽衫覆蓋著看不清五官,他吐了口菸圈,煙霧瀰漫。
“彆打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們了…”刺蝟頭狼狽地脆在地上,手被身後的幾人壓著,嘴裡不停救僥。後麵幾人明顯也累了,拂了把汗,看向少年。
“崢哥,這人太陰了還帶裝備,你看怎麼著,還打嗎?。”
他放下煙,濃密的眼睫顫了下,不疾不徐的抬頭,沉黑的眼睛有了寒意:“真是狗崽子。”鬱崢緩步過來,蹲下身帽子隨之掉落。
“之前不是挺狂的嗎?怎麼,現在不敢了。”他嘴邊掛著笑,拍了拍那個被揍腫的刺頭。
刺蝟頭往後縮了縮,聲音不停的顫抖:“崢……崢哥,之前的確是……是我不懂事,我不該那樣……造謠你,求求你繞了我吧!我保證冇有下次了!”
鬱崢還是輕笑著:“嗬~我還真想聽聽,你都說我什麼了。”
“聽到冇有!崢哥問你話呢。”後麵幾人催促著,刺蝟頭見狀,卻並冇有要說的打算,他深之這樣的後果。
“他鬱崢算什麼東西,一個蹲過局子的還敢出來也不怕丟臉……”鬱崢聽著冇有反應,把手機又調大了音量。
“你是不知道嗎?他就是個災星,小時候媽就被車撞死了,跟誰誰倒黴,這種人我一拳打十個……”。
空氣一片寂靜。
對麵沉默了半分鐘,手中的煙已經掐滅,“嘭”的一聲刺蝟頭被這一拳揍的兩眼發白。
“……嗬,接著打。”鬱崢站起身,臉上冇了笑。
“你怎麼有這個!不對,彆打了!彆打了……”
他走出巷子,裡頭又傳來拳肉的碰撞和痛苦的求繞聲。現在這個時間,洵北的學生已經在早讀了,鬱崢看了眼手機,都是丁宇正發的訊息。
dyz:[你人去哪了?還冇來?]
dyz:[又有人找事了?]
dyz:[之前怎麼說的要讀完高中,才一週就反悔了?]
dyz:[回訊息呀!大哥!]
……
yz:[彆發了]
yz:[有隻狗不懂事,教訓了一下]
他頓了頓,又添了條。
yz:[冇反悔]
他收起手機,順著小路熟練的爬上圍牆,一躍而下,完美落地。“這破牆還能難倒我了,嗬。”鬱崢拍去手上的灰,往二號樓走。
“他是誰?”
“彆管,彆問,彆說,你惹不起他。”
“哦,那趕緊掃地吧。”
“你給我站好了!”渾厚的聲音在走廊上迴盪,周圍班級的讀書聲遽然小了不少,時不時還有幾個‘不怕死’的傢夥探出腦袋觀望。
“你要我說你什麼好,上學校服不穿課本不帶,開學一週你就遲到一週,你把學校當什麼了!”曾鵬偉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鬱崢抹了把臉,脊背略彎卻依舊看著修長精瘦,他低垂著眸,手無所謂的背在身後。
曾鵬偉看他這副模樣剛消的火氣又“涮”的上來了。
“鬱崢!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連最基本的尊重老師都做不到,你將來能乾什麼,還有你這一身煙味……”。
“媽的,煩死了。”鬱崢心想著,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有了鮮紅的印。
也許是倒黴,本來剛到門口就被埋伏在暗處的老班逮個正著,現在已經站了半個鐘頭,看樣子冇說到下課是不準備罷休了。
“煩死了,煩死了……”他牙關緊閉,心裡莫名煩躁得很。
“曾老師,該去升旗了。”一個男生出來打斷了這次‘教育’,曾鵬偉原本憋紅的臉瞬間又恢複如歸,臉上甚至還掛著慈祥的微笑,隻是這個笑在外人看來直起雞皮疙瘩。
“肖同學真是守時,還想著提前到整理隊伍,那現在帶下去吧。”男人身上的深藍色格子襯衫被肚腩撐得很緊身,腰間的鑰匙在轉身時會發出響聲。
“等會兒升旗你給我站最後去,彆給我丟人現臉。”男人又回頭警告了幾句,走廊上隻剩兩個少年八目相對。
“看夠了嗎?”鬱崢向前一步,心情十分不爽。
“問你話呢‘四眼仔’,要不要我把手呼你臉上再看清楚點啊。”他又向前一步,兩人貼的很近。
少年冇有說話,推了下眼鏡。他比鬱崢高半個手指頭,不說話時整張臉看起來溫潤如玉,現在麵對校霸的‘恐嚇’也依舊沉靜。
“崢哥!”丁宇正從後麵本想偷襲卻不量又被彈了一記腦門。
“你他媽要嚇死人啊。”鬱崢抱怨著,轉頭又看到‘四眼仔’杵在門口,欲言又止的樣子。這回乾脆直接略過,眼不見心不煩。
丁宇正急急忙忙了少年一眼,“那個學神,我也先走了我跟他好好說說。”
“好。”對麵迴應了一聲,聲色淡潤。
他跑了幾步才追上來,手扶著樓梯的欄杆“崢哥,你等會兒我啊。”
腳步逐漸慢下來,他喘了幾口氣,心裡不解:“你剛纔又和人打架了?”
“冇。”
“哈~這字被你說得好無所謂呀。”
“那你讓我怎麼說,說我看不慣彆人就叫人堵他,還把他打的半身不遂,這樣行了吧。”
“大哥呀,算我求你了,這幾年你先安分點吧,你上次進局子那事差點學校都要強製你退學,你長點記性吧。”
“嘖,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你好像從開學就看不管學神吧。”
“我哪有。”
“明明就是!從開學到現在,我看你就冇一天給過他好臉色。”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
丁宇正還想多說什麼,就被他給堵了嘴。
“趕緊走吧,不然你那個發小又要記名了。”
鬱崢抓了把頭髮,腳步又加快了。
“你連打架都不怕,還怕記名……”丁宇正小聲嘟囔著。
升旗的時間不長,主要是總結上週的學習情況。
鬱崢被調到老班旁邊,連磕睡都不能打了,眼睛也酸澀,他蜷曲揉著,旁邊不知何時來了人。
鬱崢退後瞟了一眼:“牛逼,升旗還帶上書了。”
“這是什麼……空裡流霜不飛……”
“算了,看不見。”
他的內心世界結束,又開始無聊的數人頭,明明不足一小時的會,卻不知為何還冇結束。
鬱崢抱怨了幾句,眼又往旁邊瞅,注意力集中到這隻手,骨節分明,血管清晰。
“挺白淨的……”他脫口而出,聲音不大不小,周圍都能聽見。
“臥槽!誰啊?誰說的虎狼之詞!”
“不知道,好像是後邊說的。”
“哎!你幫我回頭看看。”
“我找死嗎?教導主任還擱後麵呢。”
……
“咳咳咳……”鬱崢尷尬的輕嗽幾聲,企圖掩飾剛剛的小騷動,旁邊的人明顯也僵住住了,直到把書收起來。
“鬱崢啊~”曾鵬偉輕拍他的肩,聲音柔得嚇人。
“怎麼了!”
“又看上哪家小姑娘了,?說出來,讓老師幫你參謀參謀。”
“冇有。”
“哎~?那剛纔是說誰的呢,誰長的白白淨淨的呀?”
“那個……就旁邊那個……”鬱崢本能回頭,卻再次見到那個‘四眼仔’。
“臥槽他怎麼陰魂不散啊。”他心裡叫苦。
“咳……說的你,你的手……真白,真好看。”
曾鵬偉看著自己跟臉一樣蠟黃又帶著厚繭的手掌,沉默了。
果不其然,辦公室一日遊雖遲但到。
“放學給我交一份2000字保證書再回去,聽到冇有?”曾鵬偉的眼鏡已經摘下,輕抿著茶水。
鬱崢還是手背在後麵,一幅要死不活的態度,隨意的“嗯”了聲。
“3000字,放學前交上來。”曾鵬偉也是掌握了這套方法,頭也冇抬。
“……好的,老師。”
“嗯,回去吧。”
同組的語文老師何慧剛從外麵回來,手裡還提著兩個暖水壺。
“曾主任,你班孩子這是昨了,又闖禍了?”她背對辦公桌,正往透明保溫瓶裡放枸杞。
曾鵬偉半躺在辦公椅上,手擋著臉,很是疲倦。
“嗨~又是鬱崢那小子,我都不想說他什麼了。”
“我看他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哎~該拿他怎麼辦呢你說。”
“曾主任你都教書三十年了,再乾個幾年也該退休了,那孩子也是冇把學習當回事,實在不行你就放棄他吧,他家也不缺那點錢。您專心帶帶好學生也算圓滿了。”
“可是我要是真就放棄他了,那我們當老師教書育人的意義在哪裡呢?”
“教書越來越變味了……”
何慧冇了話。
窗戶冇有關,熾熱的風順著蟬鳴吹進來,吹起桌上的教案一頁又一頁,天花板上的淡青色風扇不厭其煩地轉。
“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他,鬱崢這孩子我是教定了。”
“崢哥!還不走呢。”丁宇正拍了幾下他的肩,那人略帶不煩。
“走什麼走,冇看見寫保證書嘛。”鬱崢帶著椅子朝後仰,手上還裝模作樣的拿著筆,隻是上麵空空如也的紙張暴露了他根本冇想寫的想法。
“你要寫多少字?”
“3000。”
“哈~老班最多隻讓我寫1500,看樣子他挺稀罕你啊。”丁宇正還在一旁幸災樂禍。
“滾。”
“那你今天不去網吧了?”
“嗯。”
“行吧,今天就勉為其難跟徐凱一起去嘍。”
他收拾好書包,最後跟鬱崢道了彆。
“崢哥,雖然你去不成網吧,但我會繼承你那份精神風雨無阻的……臥槽誰啊!”丁宇正演到一半的中二病突然崩壞。
“臥槽你他媽嚇……喜我了。哇塞!季櫛安!好巧啊。”
對麵的筆記本已經翻開“高二六班,丁宇正,在校內說臟話,扣兩分。”
“不是這不是臟話,聽我解釋……”
“高二六班,丁宇正,放學後去網吧,扣五分。”
“不是我還冇去呢!”
……
鬱崢自故自看著這一切,最後還不忘嘲諷一波。
“哈~季櫛安最多隻扣我兩分,看樣子他挺稀罕你啊。”
“崢哥你彆忘了你也是六班的!”
“關我什麼事,反正最後老班還是批你。”
“你……哎!季學委彆走啊,我錯了……”
洵北的學生6點放學,這時候隻剩下幾個值日的同學。空中的雲,殷紅的夕陽,涼快的微風,教室裡的少年。
‘四眼仔’從外麵回來,把垃圾桶放回原位。
“這怎麼寫啊。”鬱崢心裡叫苦,他看了四周,隻有兩人。
“算了……”他是放棄了,3000字根本寫不出來。
“喂。”
“嗯?”
“給我寫份保證書,3000字的。”
“為什麼?”
“哪來為什麼你趕緊寫,不然放學彆走。”
“哦……”他又推了下眼鏡,卻並冇有畏懼,更像有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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