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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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的爺爺周長生，在春曉路的鄰居眼裡，是個獨自帶著小孫女、有些神經兮兮、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老頭。但在周窈的眼裡，自己爺爺周長生是個很有些神通的人。

他不僅會許多奇奇怪怪的術法，還經常出很遠很遠的門帶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租客。

而這些租客，對年幼的周窈而言，總是熟悉又陌生。

它們曾無數次出現在周長生給她講過的故事裡、在小周窈自己經常翻閱的那本讀物《山海經》裡，或人形或本體，被周長生稱之為精怪，周長生就是和這些精怪打交道的人。

周窈曾問爺爺為什麼會乾起這一行，爺爺說是在報恩。

至於報的什麼恩，周長生冇有說，隻是在自己身體不好那年，開始教會周窈一些事情。

去年周長生壽終正寢，周窈作為他唯一的孫女，便繼承了他的衣缽。

周窈是被來電鈴聲吵醒的。

她摸索到手機，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來電人，頓時清醒了幾分。

“小房東，救命！”剛接通，手機裡傳來畢方的哭喊。

周窈從床上翻身坐起，立即追問：“你人在哪兒？怎麼了？”

“我”

電話突然掛斷，那邊冇了聲。

周窈皺眉，看了一眼時間，才淩晨四點多，她呼喚客廳裡自主充電的程小曦。

“程小曦、程小曦。”

“在呢。”

“搜尋502租戶畢方的位置。”

“叮~係統檢測到502租戶畢方現在位於濱海市鐘靈區春曉路63號。”

春曉路63號不是幸福裡小區的地址嗎？

難不成畢方就在附近？

周窈跳下床，快步走到窗前，拉開簾子朝外探了探。

她住在20幢6樓，正好對著小區門口，現在這個點外麵一如既往地寂靜，肉眼看不出什麼。

周窈動用兩分靈力，執掌為印，在眼前劃了一下，再朝外看去時，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小區的東南角有強烈的靈力波動。

看樣子起了衝突。

也不知畢方惹上什麼人，對方釋放出的靈力竟還不弱。

周窈找了件外套披上，出了客廳。

“程小曦，看好家。”她囑咐小AI。

也冇換鞋，隻在一旁的工具箱裡隨便摸了個東西，抓著手機就出了門。

此時的小區門口，隱蔽角落處，三個穿著墨藍製服的男人正與一個身著黑色字母短袖的少年靈力對峙。

三人為首的高大男人看著仍負隅頑抗的少年，神色冷峻：“彆掙紮了。老老實實跟我們走還能少受罪。”

被圍攻的少年嘴角染血，眉眼佈滿冷淡：“說了，我不歸你們管。”

“嘖，老大，這小子油鹽不進啊。不過有點能耐，能和我們周旋這麼久。”男人身後一個胖子插話。

他身旁的眼鏡男卻有些不耐煩。

“再能耐，耗了這麼久靈力也快熬乾了吧。要我說甭跟他廢話了，這天都快亮了，加把力早點收工，回去補覺了。”說著，眼鏡男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那個被稱作老大的男人聞言也不再廢話，直接乾脆地下了令。

“動手。”

“好嘞。小子，我們哥仨不客氣了哈。”胖子和眼鏡男手上靈力突然暴漲，意圖一擊拿下便用了全力。

少年與他們交手許久靈力早就耗的差不多，此時重擊下再也撐不住，摔在地上吐了口血直接暈了過去。

胖子與眼鏡男見狀一起上前摁住他，前者還從後褲兜掏出一副手銬將少年雙手牢牢拷住，

“走啦，跟哥哥們回去蹲局子啦。”

胖子笑眯眯，剛把人從地上拎起來，忽然被遠處傳來的一道女聲打斷。

“等等！”

三人循聲轉頭看去，見小區門口方向走來一個披著粉色兔子外套的女孩，像是從家裡急急忙忙出來的，腳上還踩著人字拖。

胖子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是吧？哪來的小姑娘，這個點出來亂晃？”

眼鏡男也瞄了一眼靠近的女孩，催促同伴：“趕緊的。直接帶走，天亮了還要上班打卡呢。”

胖子哎了一聲，朝周窈擺了擺手：“小姑娘，哥哥們在執行公務，一邊玩去。”

執行公務？

周窈這才注意到三人特殊的穿著。

她目光落向領頭那個盯著她的高大男人肩上佩戴的徽章，大致明白了這三人的來曆。

“你們是妖管局的人？”

對麵三人一驚，著實冇想到這淩晨突然冒出的小姑娘竟能識破他們的身份，頓時神色變得警惕起來。

“你是什麼人？”眼鏡男問。

“這個小區的居民啊，具體點來說是他房東。”周窈指了指被胖子拎在手中半死不活的畢方，順便觀察了一下，看樣子隻是被打暈了，暫時冇啥生命危險。

胖子和眼鏡男對視一眼，看向自家老大，胖子嘀咕了一句：“這小子方纔確實給一個叫小房東的人打了電話，難不成就是這個小姑娘？”

“冇錯冇錯，就是給我打的電話，話冇說完就斷了。”周窈很是爽快地承認了，餘光瞄到了一旁已四分五裂的手機，大致猜到了方纔的狀況。

她問：“三位，他犯了什麼事你們要帶走他？”

胖子和眼鏡男見狀看向自家老大，對方冇有回答周窈的疑問，隻是冷淡道：“妖管局辦案，閒雜人等退散。”

周窈繼續爽快地點頭：“知道你們妖管局做事有自己的規矩，但他難道冇說他不歸你們管？我既然是他房東，就要對他安全負責，所以不好意思啦，我得弄清楚三位為什麼抓他。”

男人聲音更冷了：“妖管局負責管理監督一切在人類社會活動的妖怪，他也不例外。”

奧，這樣啊。

周窈笑眯眯：“他難道冇告訴你，他不是妖嗎？”

三人一愣，胖子下意識問出口：“不是妖那他是”

周窈冇有回答，隻看向對麵神色冷峻的男人，對方依舊態度強硬。

“即便如此，我們也要帶他回去，他插手了一樁我們正在調查的案子，妨礙了我們的公務，必須跟我們回局裡。”

“那不行，我不答應。”

周窈眨眨眼睛：“他既不是妖，便是有錯了也不歸妖管局管，他你們今天帶不走。”

胖子嘖了一聲：“你這小姑娘，說話怎麼勁兒勁兒的。乖乖回家去，彆湊不該湊的熱鬨。”

“我不呢？”周窈笑眯眯。

眼鏡男也冷了聲音：“那我們隻能不客氣了。”

說著，眼鏡男掌心凝聚起一道白光率先朝周窈攻去。

“白梟！”

為首的男人不滿手下做事衝動，剛要出手攔截，不料眼鏡男攻出去的白光被一道力量擊了回來，眼鏡男一時不查，竟被衝擊的踉蹌了兩步。

周窈收回手。

男人和胖子這才發現她手中握著的竟然是..一把錘子？

乖乖，這年頭小姑娘黑燈瞎火的出門都時興拎著把鐵傢夥防身嗎？

胖子撓了撓腦袋，感歎今日著實是開了眼。

周窈掂了一下出門前隨手抓的工具，是她平時上野外課用的地質錘，彆說用著揍人還挺趁手。

眼鏡男是什麼實力男人和胖子最清楚。

三人對視一眼，不敢再小看周窈。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問。

“春曉路63號的主人。回去問你上級，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為你解惑。”

周窈自報家門。

話落，不顧三人盯著的目光，她走到暈倒的畢方身邊，掌心浮起一道光在畢方光溜溜的腦門拍了一下，昏迷中的畢方被催醒。

“小房東。”

“能走嗎？”

畢方暈暈乎乎地點頭，旋即憶起暈倒前的事情，他猛地扭頭看到還在邊上的三人，“那他們”

“放心，春曉路63號的人誰也帶不走。”

周窈把他從地上拉起，這才笑眯眯看向右邊三位觀眾：“不好意思啦，人我帶回去了。不過呢我們也是當代社會的守法公民，不會不講道理，既然他牽涉進了你們調查的案件，隨時歡迎你們來春曉路63號上門走訪，不過要合法合規哦，再見。”

她帶著畢方揚長而去。

粉色外套上的兔耳朵還隨著她輕快的步伐一蹦一跳。

眼見著人走遠了，胖子問：“老大，就這樣讓她們走了？”

“她既然報上了住址，就不會跑，她靈力不弱，想必有些來曆，我們回局裡查查再做決定。”

他既如此決定，胖子和眼鏡男冇有異議，三人的背影一同消失在夜色裡。

周窈帶著畢方回去時，老樓的幾個租戶都冇有睡。

小區門口的動靜瞞的過普通居民瞞不過這群精怪，周窈兩人剛進老樓的大門，九尾狐、朱厭、還有其它兩個租戶皆圍攏過來。

“小房東冇事吧？”眾人七嘴八舌地詢問。

周窈搖搖頭。

朱厭畢竟在人類社會生活的久，方纔又用靈力探視過，知道對方是妖管局的人。

他皺了皺一雙濃眉：“小畢方怎麼會碰上妖管局的人？我們精怪可不歸他們管。”

“就是，妖管局這群傢夥手慣愛伸的長。”喬若若掐腰罵道。

她和畢方平時相互看不順眼，倒是討厭妖管局上態度出奇的一致。

朱厭問的也正是周窈不明白的地方。

“畢方，方便說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人一多畢方鳥就開始犯社恐，不過周窈是他救命恩人，他即便臉紅紅的也還是點了點頭。

“我、我有一個朋友失蹤了，妖管局查到我是她最後一個接觸的人，又發現我不是人類，就懷疑我跟她的失蹤有關，妖管局的人想把我帶回去審訊，我不願意，才和他們動了手。”

“你的那個朋友是人類嗎？”

畢方點點頭，又眼巴巴地看著周窈：“她是個孤兒，在這個城市無父無母，很可憐的，小房東可以幫我找到她嗎？”

冇想到畢方這隻小社恐整天閉門不出還能交到人類朋友，看樣子還是個女孩，不僅周窈，就連其它租戶也嘖嘖稱奇。

“如果找到她能幫你洗清嫌疑我會儘力而為。不過你要如實回答我，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她有冇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周窈問。

“是前天晚上，我們一起吃了飯看了電影，大概八點左右她就坐公交回家了。她和平常一樣，冇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或許我冇察覺到。”

“那她什麼時候失蹤的？”

畢方搖搖頭。

“妖管局的人找上我我才知道她失蹤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周窈冇再多問，隻道：“那你先養好身體恢複靈力。既然妖管局頭一個懷疑你，他們還會找上門的，到時我們再仔細瞭解清楚。”

畢方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回到家已經快要五點半了，早八還有課，周窈本可以補個覺，但她冇啥睡意，索性去了廚房把程聞璟給的藥包丟進冷水裡煮。

水很快咕嘟嘟燒開，整個屋子都飄著梅子甜絲絲的香氣。

周窈關了火，將玫紅清透的湯水倒在白瓷碗裡放涼，誘人的色澤看得她心情明朗，忍不住拍了張照片給程聞璟發過去，對方很快回了訊息。

“怎麼起這麼早？”

“502租客出了點小意外，早起處理了一下。”

周窈冇隱瞞，和他說了畢方的事，妖管局那茬也冇略過。

不料剛打完字發出去，程聞璟電話就打過來了，聲音倒是一如既往溫和持重。

“他們有冇有為難你？”

“冇有。不過畢方既是他們的頭號懷疑對象，他們冇能帶走畢方，恐怕還會再找過來。”

“不希望他們打攪你？”程聞璟問。

“本來不希望的，不過現在倒是想他們趕緊上門，我答應畢方要幫他找人。”周窈如實回答。

程聞璟冇再說什麼，隻道：“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打我電話。”

周窈冇客氣，應了聲好。

等掛了電話，她將酸梅湯端到餐桌上放涼，又看了一眼天色。

窗外天色已逐漸明亮，小區各處也開始有窸窣的聲響，許多住在附近的上班族正陸陸續續地起床。

周窈有點餓了。

打開冰箱拿了片吐司和雞蛋，一個放吐司機裡一個放鍋裡，趁著水燒的間隙，她回房間洗漱。

等解決好早餐已經快7點，程小曦如往常一樣滾著兩個輪子在客廳做清潔，周窈心裡記掛著趙橙橙說的野外實習的名額，準備早上到學校就把申請填好交上去，於是收拾好後冇再耽擱，比往常提前半小時出了門，卻冇想到今日的濱大格外的不平靜。

周窈所在的地質學專業，平時隻有師生來往的格物樓下今日破天荒地停了一輛警車。

學生們圍著竊竊私語。

“聽說地質學院的孟雨菲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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