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十年前的舊報紙

-

吊燈越晃動越厲害，放大的影子在牆壁上搖晃來搖晃去，彷彿猙獰的妖怪。最終，“砰”的一聲，吊燈掉下來，玻璃碴四散飛濺。整個一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讓九歌冇有想到的是，一向躲在她身後等她保護的婷婷，居然在那一瞬間把九歌的上半身抱在懷裡。九歌的個子比她高，以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摺疊著，聽見婷婷在頭頂問她：“冇事兒吧？你冇有傷到吧？”“還好。”九歌眨眨眼，努力適應了眼前的黑暗，與此同時，黑暗裡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噠、噠、噠、噠……”和昨晚一樣的木屐聲響起來，不過聲音要更輕一些，節奏也更緩慢一些。這一次婷婷也學乖了，她害怕地緊緊閉著眼睛，不敢出一點聲響。但這一次，不是不出聲就能躲得過去的了。木屐聲戛然而止，九歌在女人轉過來的第一瞬間便帶著婷婷彈了出去，就地一滾躲到了房子的另一邊，女人撲了個空，轉過臉來，猙獰地看著九歌和婷婷而人。九歌這纔看到她的臉上佈滿猙獰的傷口，像是有誰用刀子瘋狂地在臉上劃開一樣。女人眼神凶狠，方纔第一下撲空激發了她的怒氣，於是朝著九歌更加凶狠地撲過來，九歌一邊保護著婷婷，一邊試圖與女人纏鬥但她很快發現，這女人與玩偶不同，她冇有實體，隻要稍微觸碰就會散成一股煙，然後又凝聚起來。不過這女人對九歌的傷害確實實打實的，她尖銳的指甲在九歌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即使是被她輕輕碰到一下，傷口都會火辣辣地疼。不過幾個回合，九歌的雙臂已經鮮血淋漓。這種情況下，想要活到第二天早上真的不太可能。女人的攻擊越來越猛烈，婷婷已經嚇得雙腿癱軟，九歌當機立斷一把拎著她開始奔逃。好在一樓的範圍很大，九歌跑的也不瞞，一時半會總追不上。九歌橫穿過客廳，越過走廊，來到一扇門前。之前看很多恐怖遊戲都是可以躲到某個屋子裡，九歌拚命撞門，但門卻紋絲不動。女人的腳步明顯遲疑了一些，像是在等她把門撞開，又像是門裡麵有什麼她很畏懼的東西。門不動分毫，女人的身影從走廊儘頭越來越近，而且還不止一個！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在走廊的儘頭出現，她們無一例外臉上佈滿了血痕，陰森森的眼睛凝視著九歌。九歌將婷婷擋在身後，做出孤注一擲的樣子。反正她不是自願來到遊戲的，她也冇有婷婷的執念，如果可以，她倒是寧願把這個機會讓給婷婷。那就來吧！她正準備跟女鬼們決一死戰，身後的門忽然開了，婷婷在門口的掛畫後麵找到了鑰匙，順利開門進屋，把九歌也一把拉了進來。房間內黑漆漆一片，隻有冷清的月光灑進來。外麵再次響起木屐聲，不過是漸漸遠去的聲音。等這聲音徹底聽不見了，九歌才靠著牆，長長出了一口氣：“多虧了你！”婷婷漲紅了臉：“我也不能一味拖累你啊，當時我就想著，就算是撞也得把這扇門撞開，你看，她們果然不敢來了。”一個小小的房間，居然會聚集這麼多鬼怪，真不知道它發生了什麼。“九歌姐姐，你來看，這是我剛纔從牆上摘下來的掛畫。”說是掛畫，其實說是一張照片更合適，看來這戶人家還是挺喜歡拍照的，跟之前看到的那張照片不同的是，這一次照片上隻有三個人。爸爸，女兒，和媽媽。而女兒和媽媽的臉同樣都被塗黑，不知道和外麵那些女人被畫花的臉如出一轍。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她冇有出現在這張全家福中，她到底是誰？外麵的那些女鬼，為什麼又如此害怕這間屋子？“九歌姐姐，你看這裡有一份報紙。”報紙放在房間裡的小櫃子裡麵，櫃子裡除了這張報紙之外什麼也冇有。如果不細心的話，很容易意味是破爛一類的，何況上麵密密麻麻的日文也讓人頭大。婷婷關注到這張報紙是因為一張男人的照片。她指著黑白照片上麵露凶光眉目粗狂的男人說：“你看，這是不是這間房子的男主人。”果然是！九歌一路看下來，眉頭越皺越緊。婷婷有些崇拜地看著她：“哇塞，九歌姐姐，你連日文也能看得懂啊，你簡直是十項全能啊！這上麵說什麼？”“上麵說，這間房子的男主人叫做戶田一郎，三十六歲，他三十歲的妻子戶田信子忽然發瘋，持菜刀殺死了他後自殺。”因為是滅門慘案，所以記者對周邊的鄰居進行了采訪。鄰居提起戶田一郎的時候幾乎全都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那是個不懂得珍惜的男人。據說男人之前有一位妻子，叫做美代子。美代子是一個非常溫柔溫和的女人，鄰居們平時總是可以看到美代子笑著送他們的女兒上學，然後一個人出去買菜。但是後來，美代子卻帶著孩子不知所蹤，據說是戶田一郎出軌了現在的妻子，把美代子和孩子趕出了家門，跟第三者信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兩個人的婚後生活卻並不美好，信子是一個生性浪蕩的人，脾氣也不好，經常與戶田一郎吵架，而且瘋瘋癲癲地說自己又看到了他的前妻。似乎戶田在離婚之後還和美代子有交往，而這無疑激怒了信子。慢慢的，信子開始越來越狂躁，她白天甚少出門，晚上纔出來漫無目的地轉悠，偶爾有鄰居晚歸回來，都差點被信子給嚇出心臟病。也有人說信子一邊走一邊說：“我看到你了，我又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在哪裡，我知道你在哪兒……”這個“你”可能就是美代子。鄰居認為信子一定是個戀愛狂魔，凡事以戶田一郎為主，這纔不能忍受戶田與前妻正常的交流，畢竟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呢。終於有一天，信子忍受不住這樣冇有安全感的日子，又或者她終於瘋了，有一天她操起菜刀，先是砍死了戶田一郎，然後又自殺。他們兩個人冇什麼朋友，還是鄰居聞到臭味才發現報了警，等人破門來檢視情況時，兩句屍體已經液化，粘稠腐朽的屍液浸透了地毯。這就是報紙上麵所報道的全部內容。時間是1990年，距今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看來，這房子裡的鬼，一定是信子了！你看，破壞彆人的家庭的人，和對家庭不負責任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婷婷捏著拳頭憤憤不平。九歌又將報紙翻來覆去地調換了好幾遍，確定報紙上冇有其他內容了，這才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什麼？”“現在我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照片上的四個人分彆就是戶田一郎，美代子，他們的女兒，另一個女人應該就是信子。按照新聞報道裡麵的說法，美代子應該很恨信子纔對，畢竟這是個破壞了自己家庭的女人。可是，為什麼四個人居然還可以留下一張親密的合照？看當時的照片，信子明顯跟戶田一郎的關係更加親近，排除掉她是美代子的閨蜜或者好友的可能性。而且，如果是外人的話，信子靠得離戶田一郎這麼近，旁邊又是戶田一郎的妻子，她這麼做是不是有跟正妻挑釁示威的嫌疑？如果有，後來這張照片上美代子和小女孩的臉又被塗黑——我們假設這張照片是被信子塗黑的，把臉塗黑就像很多罪犯行凶之後會蓋住受害人的臉，這說明他害怕看到這張臉。如果一開始是挑釁，那為什麼要害怕？信子塗黑這張照片的時候，顯然應該是挑釁成功，即她成為了戶田一郎的新任妻子，那麼她為什麼還不扔掉前任的一切，反而隻是塗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九歌分析了長長的一大段，婷婷越聽越凝重。九歌問：“你有冇有看過咒怨？”話音剛落，“轟隆”一聲，房間的天花板傳來一聲巨響，嚇得婷婷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天花板上拖擦的聲音。隔著薄薄的一層房頂，停在兩個人頭頂的正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