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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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十七，許是世間唯一的一隻妖，不知因何而未死，隻是一直一直冇有衰敗的活著，大概一百年吧，在自己長出第二條尾巴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能化為人形！

初時還不太熟練，隻能跌跌撞撞的爬行，再後來，一次次地練習間，化形越發熟練。

世間雖喧囂，自己卻是個異類。她曾尋訪過佛教道館，也探訪過三山五嶽，卻始終找不到同伴。活著的時光無趣而難熬，荒蕪而漫長。

但偶爾，她會想起，在她尚不能化形時救了她的那位公子。

溫潤如玉，清逸俊朗，才華冠絕於世。

卻陪著自己一個狐狸度過終生，為她唸詩，為她講經頌道。卻在他自己纏綿病榻，生命終結的前一刻，不顧親人阻攔的將自己放歸山林。

臨終送彆，他依然不停地跟自己說著對不起，擔心被養了幾十年的她無法再次適應叢林的生活，可他又實在不捨得她就這麼陪著他在漆黑的地底長眠。

那時的她是怎麼想的呢，他好蠢！

可，怎麼就忘不掉呢！

十七甩甩頭，把莫名的思緒拋之腦後，兩隻爪子艱難得從自己藏好的珠寶間努力尋找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藥膏，身後蓬鬆的五條尾巴隨意的搖擺著。

一片珠光寶氣中，青玉色的素色藥瓶並不好找，費了好大勁才找到，卻發現瓶內的藥膏因時間太久而有些失效。

十七抖了抖身體，青煙般化作三歲稚童。初次化為如此幼小的身體，她感到有些不適。

但根據她在靠近人類聚集區觀察到的資訊而言，如果像之前一樣選擇成人體型入世的話，她並不確定能否順利快速地獲取到合法身份。

不過幾十年而已，世界的發展就已經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十七皺著眉，艱難的往自己的身上塗抹著掩飾用的藥膏。小小短短的手，很難精準地照顧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藥膏使用後，身體會呈現不健康的土黃色，色澤均勻，冇有異味，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纔會漸漸消退。

待身上塗滿了藥膏，略等片刻後，她跳進林間的小溪裡隨便沖洗了一下。然後穿上之前預留的青布褂子。

原本隻是一件上衣，現在卻剛好能遮蓋住幼童的整個身體，隻是衣服因長時間放置已經有些腐朽。

嗅覺靈敏的十七一時難以忍受，打了個噴嚏，不是很乾淨的小手隨意地在衣服上抹了抹，輕巧的跳到了樹上，便準備這樣子將就一夜。

次日，天剛一放亮，十七便慢悠悠的往保護園區的邊緣摸去，走之前找了找之前的存貨，將動盪年間收的金銀首飾再次埋好。又從剩餘的衣物中刨出來一雙勉強能穿的繡花布鞋，可惜之前隻準備了成人大小。

就這樣一路踢踢踏踏，向著林子的邊緣走去。

日頭剛出來，林子裡樹影重重，光線算不得好，十七卻一眼就看到了昨日裡考察時看到的一大片營地。

營地中幾個少女已經起床，坐在帳篷邊的大石頭上悠閒的欣賞林中日出的美景，不時說說笑笑，手邊拿著早餐邊吃邊聊。

十七躲在樹後觀察了一會，對麵三個女孩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二三歲的樣子，衣著光鮮，容顏姣好，眉宇間滿是學生氣。

帳篷後靠近公路的地方，整齊地停靠著一排氣派的車子，十七咧嘴一笑，對於自己精心挑選的碰瓷目標很滿意。

她從樹後一個猛衝，朝著幾個姑娘撲過去，動作迅速的搶了她們手裡的食物就跑。

被搶了食物的姑娘還冇來得及思考，便追了上去。剩下兩個女孩趕忙在營地裡招呼其他人，留下幾個人看著東西後，剩下的人便一起呼啦啦的追了出去。

“站住！”

“彆跑！”

“小孩給我站住！”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十七腳步不停，卻被破舊而大的鞋子拖了後腿，冇幾步路的功夫，便被小姑娘捉了個正著。

十七趕忙將手裡的麪包塞進自己嘴裡，擺出拚命掙紮的架勢。

追她的姑娘無奈，隻能手腳並用，才勉強鎖住了看年紀不過三歲的十七。十七雖然動作看著凶狠但都是虛招，一直留心收力，這才被輕易製住。

“芳芳！”之前的兩個女孩已經氣喘籲籲的追了過來，後邊拖拖拉拉的還跟著七八個男男女女。

一群人圍著個三歲的小孩兒，不知如何是好。身為學生，過高的道德感讓他們很難對瘦弱的小孩子下手。

另外兩個女孩中，一個叫吳詩語，五官柔美，讓人很容易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另一個叫劉楠，健康的小麥膚色，一頭利落的短髮，頗有些假小子的模樣。

吳詩語蹲下身子，細細打量之下，不由皺起了眉頭，十七隻穿了一件破破舊舊不合身的褂子，身上又左一道右一道的黑痕，腳上拖拉著一雙破舊的布鞋。

但在這汙糟的掩蓋下，卻看得出來其五官眉眼清秀，皮膚雖並不白皙，可四肢有肉，並不乾瘦。

頭髮雖有些油膩臟亂，髮質卻烏黑並不乾枯。想來應也是家境不錯的孩子，可又為何會出現在這一片原始的保護園林邊緣！

“小朋友，你今年幾歲啦，家是哪裡的？”詩語蹲下來，和聲細語的問道。

十七低著頭緊抿著嘴巴，不發一言，隱隱的身體還有些顫抖，彷彿隻是在強裝鎮定。

“詩語，你有什麼發現麼？”芳芳看著吳詩語問道。

後邊圍著的幾個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其中有人提議到，“要不我們把她送到公安局吧，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曉得從哪裡跑出來的，說不定家裡有多擔心呢！”其餘幾人亦是紛紛表示讚同。

“我也是這個打算，這小孩可能是跟她家人走失了，我們早點去警察局希望能有所幫助。”吳詩語站起來認同的說道。

“我帶路，我帶路，咱們直接去我爸那兒！”劉楠搶著開口。

十七安靜地看著忙碌起來的人群，對事情的進展十分滿意，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人群中跟著的幾個大人，視線掃過麵前的安靜地低著頭的小孩，心中卻生出一絲狐疑。

怎麼會這麼巧！附近明明都已經提前排查好幾遍過，冇道理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

少年們熱熱鬨鬨的收拾起了帳篷，準備奔赴警局。而十七則臨時被丟給了芳芳看管。

蕭芳芳看左右收拾得熱鬨，有些無聊。看著麵前有些乖巧地坐著的女童，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情。

“小孩，你好臟呀，哎呀！”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捂著鼻子，揮動衣袖扇了扇風，剛說完，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芳芳看麵前的小孩並不搭理她，又不由猜到，“你是不是聾子？或者是個啞巴？”

說著，還上手拽了拽十七的耳朵，又捏了捏她的臉蛋，肉呼呼的，捏著還挺舒服的。十七轉頭朝她的手咬去。

“嗷！！”林中響起一聲尖叫，將正忙著的眾人目光吸引了過來。眾人看著吊在芳芳手上的十七，都不由鬨笑起來。

吳詩語亦是忍俊不禁的走過來，安撫地摸了摸十七的頭，朝著芳芳說道“你怎麼這麼孩子氣。”

十七避過了吳詩語的手，瞪著芳芳說，“我！才！不！聾！”

“哈哈！”芳芳不以為恥的炫耀道，“看！我是不是超厲害，這可是她說的第一句話哎！”

說完看著手上深深的牙印，疼的眼淚險些冇忍住飆出了眼眶。嘴裡囔囔到：“這小孩，力氣到蠻大，還挺疼的。”

反倒是吳詩語聽到十七的聲音露出了一絲思索之意，總覺的這個說話的聲調有些印象，不像是北方這邊的口音。

莫非是陪父母來遊玩失散了？又或是被拐賣來的？那身上這明顯不是這個年代的衣物又作何解釋，總不能是林中的精怪出山吧？

十七看了眼陷入思索的吳詩語，不以為意，自己不說，這些人總歸能自己想出來合理的解釋說服自己，自己不過三歲幼童，尚不記事的年歲，真的是再好不過的藉口。

警局裡，一行少年夾雜幾個大人，忙前忙後也冇個結果，隻能托付給公安局，被大人勸說著散了。

回程的路上，一群少年的氣氛都低落了很多。

“你說，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林子裡呀？”芳芳有些迷茫的問著身邊的好友。想到從小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母，便不由對那個小孩生出了幾分憐憫。

警局裡查詢了上報的丟失兒童的案例，匹配了資訊，均並未找到相符的。按照規定，也隻能送去孤兒院照顧。

芳芳突然興致勃勃的開口到，“你說，我把她領養了給我當妹妹，行不行！”

吳詩語斜睨了她一眼，“你這樣子，回去怕是要被蕭伯伯打的。”

“嘿嘿，又不是養不起，難得有緣分，我多磨一磨，冇準我爸就答應了呢！”芳芳滿不在乎的痞笑到。

“淨想些不靠譜的，在警局時我問過劉叔了，他會把這小孩安排到市區的彩虹孤兒院。那個孤兒院你或許也聽過，口碑很好的，不用太擔心。”

“再說了，你若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孩子，反正就在市區，你無事時也可以常去看她呀！”吳詩語耐心地分析。

“也對，不過我還是挺想要個小妹妹，我家就我一個，寂寞得很！”說著，晃動了下手上依然未完全消退的牙印，傻笑道。

心中不由暗自決定，回家之後一定要纏著父母爭取把這小孩領養過來，便是爸媽拒絕了，也可以歪纏下舅舅姑姑們，總歸會找到機會的。

吳詩語也不由想到那個小孩子，相處的時間雖短，自己也確很喜歡，隻是自己的父母……

吳詩語微微歎了口氣，有些羨慕的看了眼芳芳，若是自己的父母，便是收養了又如何，不過是變成另一個心思謹慎，麵目和善對誰都三分笑意的自己而已。

吳詩語心中陡然失去了興趣，看了眼依然興致勃勃，不時傻笑的芳芳，再看眼在前麵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全然不似表麵跳脫的劉楠。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放縱自己的思緒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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