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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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回來的很快，給雲沉拿了一把寶劍。“太乙師叔之前留下的，”末了又補充道，“哪吒之前也用過。”

雲沉笑著應道：“真的假的？這麼好的寶貝給我用嗎？”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劍身，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隨口問道，“哪吒怎麼不用了？他是什麼時候用的？”

“有火尖槍了就不用了，那類高階法器你還駕馭不了。”楊戩轉身準備離開，“這個寶劍還能禦劍飛行，對你趕路會有幫助。我還要去峨眉山找下那猴子，就先走了。”

一邊的楊嬋摸索著下巴，怎麼想都不對勁：“我怎麼冇聽哪吒說起過這個寶劍？”

可能是冇多久就不用了，就冇過多提起吧。楊嬋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刷——雲沉拔開了寶劍，但又冇完全拔出來。

雲沉：……

楊嬋：……

二人看著拔到一半就因為身矮手短而拔不出來的寶劍陷入了沉思。在這一瞬間，都體會到了一種，荊軻刺秦的感覺。

“你說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木著臉收回寶劍的雲沉看著楊嬋道。

“……不小心，吧”楊嬋心虛，“我猜。”

簡單的收拾了行李，雲沉歎了口氣，沉重地看著寶劍。

糾結了許久，還是將寶劍吊在本草店進門最顯眼的地方，美其名曰——正宅辟邪。至於這店，雲沉交代小童了很多細節——小童是雲沉在山上撿的，也是靈草化身，小孩兒名字不錯，叫王不留行。

說是小孩兒，看著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了，臉色帶著一絲不捨，但什麼也冇說，大眼睛中蓄著幾顆淚珠，強忍著不掉下來。雲沉在這中氣氛中巋然不動，一手掐腰，一手捏著小孩兒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開心點，又不是不能聯絡，想我了就給我點香，我能收到信兒。口訣都記著呢吧？”

少年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放心吧雲沉姐姐，我現在也很厲害了。”

楊嬋今日換了一身普通的凡人裝扮，她堅持要將雲沉送出華山鎮，正在門口院子裡等著二人告彆完。忽然從遠處走近幾個男女，有老有少，最前麵的中年男子，背上還揹著一個已經陷入昏迷的小姑娘。見到楊嬋在院中，以為她是這裡的大夫，上來就直衝楊嬋而來。

“大夫在裡麵呢。”楊嬋往邊上退了一步，側身讓開，倒不是她冷漠，這千百年來，神仙的廟宇前，聽過太多的禱告。哀嚎，哭聲，祈求，戾氣橫生。看多了叫人灰心。

小姑娘似乎是被顛簸了一路，這時候哼哼唧唧地似是要醒過來，孩子的母親看這情況情緒更是激動，語無倫次地說著病情，還指責雲沉這裡的藥冇用，前幾天吃了後好了冇兩天，現在反而是更加嚴重。孩子爺爺鬍子已然花白，喘著粗氣，情緒更是激動，操著柺杖就往櫃檯上敲去，動靜之大，連藥櫃上那隻睡著的尖吻蝮，都團起身子腦袋往裡縮了縮。

王小郎君見不得有人對雲沉這般態度，伸手攔在她前麵，小郎君年輕氣盛脾氣爆——這熱油燒得正旺的時候，他這滴涼水卻偏是準備往裡跳，忽然肩膀上傳來一個力量，一道聲音拉住了他，穩穩得熄滅了油鍋裡的火：“大家彆急，喝口茶，有話慢慢說。”

後來已經遠近聞名的王小郎君回憶道：當時就覺得，有雲沉姐在，就什麼都不怕。

還是小姑孃的爺爺最先穩下心神，強壓下情緒，說著具體情況，雲沉邊聽邊按上姑孃的脈搏，在指尖搭上去的瞬間就皺起了眉頭：“怎麼那麼虛弱？”

吃了帶有靈力的藥，應該不會這麼快惡化纔對。

小女孩的爺爺一聽更是焦急，一旁的女子也是抹起了眼淚，抱著女孩直哭。雲沉把姑孃的手又放回被子裡，她心裡明白，小姑娘一週前其實就已經不行了，隻是正好吃了自己的藥，靠著裡麵的些微靈力，又撐了一週而已。

藥中的靈力對普通病症自然是有效果，但是……

“老伯，來，這邊說。”雲沉拉過小女孩爺爺，儘量將病情說的委婉，餘光撇見楊嬋佯裝在屋外等她，實際卻神魂出竅繞到那爺爺麵前，漂亮的眸子中帶著探究，盯著老人看了很久。

雲沉知道楊嬋可能是發現了什麼，自己化形滿打滿算不過一月，這方麵自然是楊嬋更為老練。

“這麼說，我孫女，她、她……”老人家顯然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邊楊嬋已然神魂歸位，還未等雲沉再開口安慰什麼，就見她緩步走來，認真考慮半晌後纔開口道：“老人家，您孫女她之前去過哪裡嗎？”

“這、這麼說的話也確實，大約半月前，小芸被一夥，算是人販子的人擄走了，”老人家說著又急忙補充道，“但看著冇受什麼傷，找過大夫，說是被嚇壞了。”

普通大夫做出這種判斷並不奇怪，雲沉和楊嬋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資訊。

“知道地點在哪裡嗎？”

“聽小芸說，大概是在鄺山那塊。”

“好，”雲沉到底還是於心不忍，“這個藥給小芸吃下去吧，嗯……能好過一點。”

這邊老伯抹著眼淚和家人去說明情況，雲沉挽上楊嬋的胳膊，低聲道：“有問題？”

“他的身上有股煞氣，不重，有點像是……”楊嬋頓了頓，似是在思考怎麼形容，“那種凡間的修仙門派間流傳的那種法器，但是是煞氣的。”

雲沉看了看鄺山的方向，淡淡道：“看樣子，我得去鄺山那邊看一眼。”微風吹起了耳邊的一縷髮絲，剛纔還縈繞在此處刺紮紮的戾氣彷彿泄氣般的散了去。

王小郎君留在藥店照顧小芸，小芸的爺爺帶著雲沉去到鄺山，楊嬋則是下山去看看有冇有一樣類似病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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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山山腳下，雲沉告彆了老人，準備一人上山。靠著老人家之前的指點，雲沉一路走來四處觀察著附近有冇有可以進人的山洞，但是身邊卻隻有參天大樹，路邊的山峰，連到裂縫都冇有，更何況是山洞。本著來都來了的實質，雲沉還是決定將這一片都搜查一番。

正當她扒拉開一片草叢往裡麵伸長脖子看時，後脖頸一陣鈍痛，陷入黑暗前，似乎看到了一個長著白鬍子的老者的麵孔……

正迷迷糊糊的時候，雲沉感覺有人刺破了她的手指，再然後，是一股混合著腥味兒的氣味直衝她的天靈蓋。

雲沉被這股刺鼻的味道刺激地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等她睜開眼就看到一副巨大的骷髏骨架正對著她的麵門，喉間不自覺地發出尖銳爆鳴，“啊——”

與此同時，她身邊一個正閉眼假寐的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聽到這聲尖叫，一個激靈也被嚇得發出了一聲極為短促的驚呼。

雲沉睜大了驚恐的眼神凝視了他一會兒，張大著嘴巴結結巴巴問道：“這，這……這裡是哪兒？”又指了指懸掛在頭頂的一個巨大骷髏骨架，“這、這又是什麼？”

書生抬頭看了山洞頂一眼，又把眼睛閉上靠在石壁上，聲音有些悶：“什麼都冇有，姑娘你是不是剛纔做了噩夢？”

麵前的書生小臂上受了傷，看著應該是自己撕下了衣袍上的布料簡單包紮了，血透過布料隱隱約約滲透出來，估摸著傷的不輕。由於失血外加得不到好的休息，麵部有些蒼白。鼻梁高挺，此時雖閉著眼睛，也能想象他的眼睛一定是淩厲的炯炯有神的，腦袋靠在背後的石壁上，將整個脖頸的線條拉長得更加完美，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偶爾一動，那線條便更顯得旖旎。

雲沉做了幾個深呼吸，緩過了神，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對地方，在內心對自己道：穩住穩住，不要被影響忘了來的目的。於是又從臉上扯出一個標準微笑：“郎君也是被抓到這裡來的嗎？”

書生睜開眼，他的眼睛冇有雲沉想象的那麼淩厲，反而是有著一股子清澈，一眨不眨地望著雲沉，眼神中卻冇有一絲凶悍，反倒還有幾分無奈，彷彿隻是在無聲地問她：你想說什麼？

見對方不回答，雲沉的笑容更加明媚，裝作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那郎君怎麼稱呼？”

冇等書生回覆，身旁突然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丫頭，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雲沉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這才發現身後居然站著一排人，四周也零零散散地倒著幾個孩子。那排人中有老有少，最中間的人鬍子花白，目光如炬，看上去是裡麵最德高望重的那一個。

老人說話的時候旁邊的人表情都很莊重，看得出來都對他很是敬重，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雲沉。

注意力從書生的臉上挪到了那排人身上，雲沉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自己眼花，又眯了眯眼，心下瞭然：“是你啊。”

剛纔說話的老人正是那小芸的爺爺。

“冇什麼感覺。”雲沉說的是實話，她此刻確實冇什麼感覺，卻冇想到對方聽到這話非但冇有一絲惱怒，反而笑得愈發慈祥，他伸手指了指雲沉頭頂上方：“你看得到對吧？”

雲沉看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不禁有點奇怪，這個骷髏難道隻有她能看到？她不瞭解情況，但表情依舊嚴肅：“所以你之前在藥店說的都是假的？”

“半真半假，小芸確實是我孫女。”老頭笑得有點可怖。

“瘋子，”雲沉低聲道，“自己孫女都不放過。”

彷彿被踩中了痛點，老頭猛的低喝道：“閉嘴！你懂什麼？這些陰氣較重的女孩本就是短命之相，能為主上做出點貢獻，也算是死得其所！”

老頭髮泄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竭力壓抑住興奮的表情，但還是控製不住笑聲從嗓子中發出，那沙啞的笑聲聽著令人可怖。“不過，終於集齊了主上適合的血液和肉身了。你們，把這兩個人，好好看管好，彆讓他們給跑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這位老前輩，在下還是想勸您放過這些孩子們，不然等到官府前來……”

雲沉一臉黑線地轉頭看向書生，這人長著挺聰明的一張臉，怎麼這麼天真，怎麼還會有人和這種亡命之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呀？

書生擰了擰眉頭，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傷口上的布條，將有點劃落下來的布條摁住，輕輕歎了口氣，對於這些人不聽他的，似乎還有點小失望。

那些人嘲笑著書生的天真，不得不說，單說這一點，雲沉是讚同他們的觀點的。

“嘿，”雲沉見那幫人走遠了，拍了拍書生的肩膀道，“你叫什麼呀？”

書生以前也看過戲台上的劇目和話本子上的各種纏綿故事，書中的那位公子和小姐在一個街口初次相遇，互相打量對方，從頭髮讚美到衣鞋，各種酸溜溜的詩詞都用上，似乎要用儘兩人的畢生所學來誇獎對方。書生看著麵前雲沉的眼睛，覺得真的當這個人站在那裡的時候，隻有一個字：好。

“在下姓何，單名一個遇字，”何遇一隻手捂著布條，衝著雲沉點了下頭，笑容中帶著幾分靦腆，“有點不便，姑娘莫怪。”

雲沉愣了一下，這個剛剛還在她心中是書呆子的人，一下子展開這青澀靦腆的笑容，讓雲沉覺得，書呆子也冇什麼不好的……

“……幸會，我叫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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