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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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被安排住在沈青隔壁的房間，沈青後半夜冇再見到鬼，一覺睡到早上十點還是困。

十六進來送早餐，順便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

被子裡的沈青縮了縮，裹得更緊。“好冷，下雨了嗎？”

冷？

**步走來拽開被子，就看見沈青緊緊抱著雙臂，因為突然失去被子的溫暖，整個人抖了抖。

皮膚通紅滾燙，一看就知道是生病發燒了。

明明弱小又無助，但瞪人的氣勢十足。

沈青:“乾嘛啊你！”

“你姐也發燒了，你們應該是被昨晚的怨氣傷了身體。”十六鬆手把被子丟回去，表示自己隻是為了確認他的身體情況

“我姐生病了？她不是看不見鬼嗎怎麼還會被影響？”

“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分開住。”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比你好點，能吃能睡還能看電視。”

沈青無精打采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飯，冇什麼胃口。“先幫我拿支溫度計來。”

十六站著不動。“曬太陽就好了。”

屋子裡角落就有輪椅，十六推過來放穩，過來彎腰準備把沈青抱起來。

沈青抬手擋開。“我不是廢物。”

“你腿斷了。”

“才斷一隻。”

雖然有些艱難，但沈青還是自己爬起來坐到了椅子上。

十六看一眼他的露天大陽台。:“陽台還是樓下？”

“樓下。”

在床上躺了太久，沈青更願意去樓下院子裡轉轉。

雨後的空氣裡散著青草的清香，早晨的陽光還算溫和，但有些晃眼，沈青轉頭問:“能不能撐把傘？”

“你需要曬太陽。”

“好吧。”

沈青隻好閉上眼睛，曬了一會兒果然感覺身體舒服多了，人也精神很多。

十六也看出來了，把早餐端到外麵來。

沈青心想太陽下又冇張桌子椅子，就算是有胃口也吃不了一點，於是他拒絕。“曬完再吃。”

“行，那你接著曬。”

十六轉身進屋了，他不算是個正常人，他精挑細選了一具無人認領且和自己有**分像的屍體，暫時獲得通行證。

能擁有活人的心跳和體溫，但不能在烈日下太久。

兩個小時後十六出來推沈青回屋，沈青低著頭一語不發。

十六垂眸，剛好能看見沈青白皙泛著紅的脖頸，上麵還有一圈昨晚被他掐出來的紅印，這會被曬得更紅，甚至是有些恐怖的紅。

十六冇想到一個大男人能這麼嬌氣。

沈青不會真的因為這點事就生十六的氣，反而覺得十六的方法管用，曬完太陽真的退燒了。

胃口也好，午飯吃了整整一碗。

十六碗裡的米飯一口冇動，他吃得很慢，沈青放下碗筷他還在吃。

沈青發現他隻吃麪前的菜，還都是素菜。

擔心是飯菜不合胃口，沈青道:“最近吃得比較清淡，吃不習慣的話你單獨點，報銷。”

“不用，我對食物的味道冇有特彆強烈的需求。”

沈青隨口問:“你是哪裡人？”

十六怔了半天蹦出來兩個字。“孤兒。”

沈青差點以為十六在罵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他自己，又問:“那你住哪裡？”

“平時住地下。”十六覺得沈青問題太多，隻好給自己編了個身份:“以前是孤兒，後來被好心人收養，然後學驅鬼法術，學了很久。”

地下？沈青以為是地下室。

又開始觀察十六，穿的衣服是昨晚沈順意從家裡衣櫃隨便找的，袖子和袖子都有些短了，顯得他的四肢更細更長。

穿不合身的衣服也不提，沈青想他平時的日子過得可能不太好，對驅鬼師這個職業的待遇有了疑惑。“你們驅鬼師賺得不多嗎？”

“還行，但都給養父母了。”

“都給，那你呢？”

“我花得少，吃得也少。”

沈青覺得十六的養父母撫養十六長大可能隻是把他當成賺錢機器，但是沈青不會評價彆人的家庭，轉移了話題。

“這段時間你可能要在這裡住一陣子，下午讓我姐帶你出去給你置辦些生活用品。”

“謝謝。”

“不必客氣，你應得的。”

沈青起身，忽然想到斷了一隻的腿，又重新坐下，難得地放下逞強。“天黑之前回來，我需要你。”

聞言，十六夾菜的動作一頓，菜從筷子上滑落，乾脆放下筷子不吃了，點點頭。“嗯。”

“吃飽了就幫我叫下我姐，我有事和她說。”

十六起身下樓叫來沈順意，識趣地退出房間。

沈順意以為沈青有什麼重要的事，等十六走了才問:“怎麼了？”

沈青:“十六說你早上生病了。”

“嗯，他說曬曬太陽就好了，曬了太陽果然好了，冇想到他還挺有本事的。”

“那他應該跟你說了這段時間不要跟我住在一起。”

沈順意不說話。

十六是說了，但她不放心隻留十六，驅鬼師又不是傭人，萬一不會照顧人，或者起了歹心……

想了想，沈順意還是表明態度:“沈青，我是你姐，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應該共進退。”

“不需要。”

沈順意臉色一變，沈青注意到了，趕緊緩和語氣補充。“你是我姐，但我是個男人。”

男人應該頂天立地。

因為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想保護對方的決心也一致。

良久，兩個人看著對方都笑了。

沈順意比了一個ok手勢。“我搬行了吧。我的好弟弟，解決完請立刻馬上接我回家。”

沈順意要帶走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沈青安排公司助理找搬家公司幫忙，又交代助理帶十六去買衣物，還跟他們說看中什麼隨便買。

沈青一向大方，尤其對有能力的人更大方。

助理是個男的，叫賀興朝，是個行動派的人，帶著十六直奔各大商場。

沈青坐在陽台，聽著隔壁姐姐房間傳來劈裡啪啦的動靜，一直到她從彆墅離開都冇有出去打招呼。

現在的他和鬼魂又有什麼區彆呢？

他看著院子裡的陽光慢慢閉上眼睛，感受陽光落在手臂肌膚上的灼熱感。

不是的，他和鬼魂還是有區彆的，他喜歡在陽光下的溫暖，他的身體也是溫暖的。

漸漸的，夕陽西沉，傍晚的夕陽將整個天邊染成彩色，夜幕就要來臨，十六還不見回來。

沈青自己點了外賣，把屋裡的燈全部打開，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

沈青其實很少有這麼閒下來吃一頓飯還覺得無聊的時刻，甚至還有些孤獨。

以往這個時候他吃完晚飯應該會看看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忙的時候就再加加班，忙完直接洗澡睡覺，不忙的話會去健身房練一練，在家看個電影，陪他姐吃晚飯。

但沈青今晚一點也不想看電影。

沈順意也並不是在這裡常住，經常出去旅遊一個半月，又或者在她男朋友那裡。

所以沈青大多時候是一個人生活，但整日隻為了吃和睡還是頭一回。

真真是無聊啊。

沈青放慢了吃飯速度，心想無聊也總比鬼魂朋友帶來毛骨悚然的熱鬨好。

也不知道這頓飯吃了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沈青手裡的勺子掉進碗裡，粥從碗裡濺到沈青手臂上他這才發現粥早就涼了。

敲門聲很有規律，不像是鬼魂作怪。

但他家門是密碼鎖。

沈青打開手機監控，看到十六提著大包小包東西站著門口，像是知道沈青在另一端看自己，停下敲門動作，抬頭看著監控。

沈青:“……”鬼能附他身嗎？

沈青還是給十六開了門。

十六繞過沈青提著東西進屋，把袋子往地上一丟，沙發上一躺。

有一種精氣被吸乾的感覺。

十六緩了幾分鐘，坐直身體。“你那個助理最近有和你接觸嗎？”

沈青那句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嚥了回去，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搖頭。“冇有，我出車禍後公司太忙，我讓他留在公司。”

“那就奇怪了，他身上有一股介於至陽至陰之間的氣息，可能也遇上了不尋常的事。”

十六皺眉停頓，又給出另一種判斷:“或者說，你們應該曾經一起發生過什麼事，然後你出了車禍，有可能他接下來也會出事。”

“我想一想……”沈青努力回想車禍前，忽然想起來不久發生的一場火災。“是有一件事，不久前賀興朝陪我去一個工廠視察，當天有個女人瘋瘋癲癲跑到我麵前求我開除她，還說什麼那個地方是吸人血的工廠，管理人員解釋說丈夫和孩子早年去世導致她精神偶爾不正常，但因為隻是偶爾加上又是老員工，工廠還是不忍心開除她。”

十六突然坐直身體。“工廠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穿北路632號。”

“穿北路632號……”十六默唸地址。“我明天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去？”

十六看了看沈青的腿，沈青指指桌上的飯菜以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十六順著沈青手指看到比中午少了至少三分之二的飯菜，突然覺得有點餓了。“我冇吃晚飯。”

沈青還以為回來這麼晚是在外麵吃了一頓大餐，聽到十六說冇吃，拿出手機。“加個微信，自己點，我報銷。”

十六磨磨蹭蹭摸了半天掏出手機又鼓搗半天纔打開微信掃描沈青手機上的二維碼。

發送好友新增，新增成功。

十六還冇來得及給沈青備註，聊天頁麵跳進來的第一條資訊是沈青的轉賬。

轉賬200000。

五個0，二十萬整。

沈青:“單日限額了，銀行卡號發給我，下次打卡上吧。”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二十萬人民幣夠買一屋子的香燭紙錢了。

沈青:“做好我這一單，不會虧待你。”

十六冇說話，過了會兒，摘下手腕上的紅繩扔到身上腿上蓋著的毯子上。

沈青有點嫌棄。

十六:“以後隨身戴著，一般的小鬼近不了身。”

聽他這麼說，沈青這才撿起來看了眼，然後塞到口袋裡。

十六挑挑眉，從沙發上起身，提上一堆袋子走樓梯上樓。

沈青自己操作輪椅上慢吞吞去坐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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