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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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風，吹散院中落葉，輕拂過等在門外侍女的衣裙。

木窗後，銅鏡前，巫瞳的一頭烏髮正被人挽起，佩戴上形狀怪異的紅寶石。

最後紅唇點睛，巫瞳注視著銅鏡中那一抹最為鮮豔的紅色，慢慢彎起了嘴角。

可眼底卻不見任何笑意，滿是淡淡的冰霜籠罩其中。

“聖女，時辰到了。”門外的侍女朝內喊了一句。

巫瞳伸手微整理一下額間的紅寶石串後，便站了起來。

“走吧。”

她到的時候，整個祭祀場地已站滿了巫門的弟子，最外層的人看到是她便主動讓路。

就這樣很快就形成了一條通道，直達最中心的祭祀台。

巫瞳頂著所有人的注視，麵無表情地走了這條讓她印象極為深刻的一條石子路。

在台階下，她先是朝著上麵的一位美豔婦人彎腰行禮，“見過門主，五位長老。”

“嗯，上來吧。”

上麵站的不僅是門主，還有巫門的五大長老。

而今天的這個祭祀大典是為巫瞳而開。

“肅靜！”

隨著大長老的聲音，底下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也全聚焦在了祭祀台上。

“巫門之幸，命格之說，賜我聖女，耀我巫族。”

門主握在手中的權杖，上麵幾乎是數不清的幡旗，“天時之際，今日乃聖女正名之日，同時我也將命下一任門主為巫祁也。”

在場的眾人包括巫瞳在內都被門主的這句話震驚到了。

除了門主就是站在下麵最靠前的巫祁也麵上是淡然接受的。

巫瞳的視線掃過，心裡便懂了這應該是他提前就知道的。

而她的震驚僅是因為這與前世不同了。

“門主，本是良辰之日不該耽誤，但我等還是有異議。”三長老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站前了幾步。

而巫瞳恰好看到了底下藏不住得意的巫江月，她的六師姐。

“不知三長老是對門主人選有何異議？”門主倒也是淡定地接過他的話。

“我等認為不應該僅憑巫瞳能通陰陽的八字而選為聖女。”

三長老話畢二長老也站了出來，“我也認為門主不應擅自決定下一任門主。”

這一次巫瞳就像個旁觀看戲者般注視著這些人的表情，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錯過了這麼多。

二長老是為了自己的首席弟子巫澤希，三長老則是為了自己的首席弟子巫江月。

他們都是了為了私慾，而正是因巫門內部總有這麼多的私慾纔會日漸衰落。

門主握著權杖的那隻手明顯用了些力，可她臉上還是維持著得體的笑容。

在她想和兩位長老說道時，巫瞳冷笑了一聲，頓時將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三長老否決我當這個聖女，想必是因為您有更好的人選舉薦吧。”巫瞳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冇有任何的感情波動，但她的唇角卻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那不然我們實力說話。”

這下輪到三長老不敢輕舉妄動了，在他的印象中，巫瞳就是個冇有頭腦的單細胞生物，若不是占了個好的出生時辰，怎麼會擁有能通陰陽的體質。

可曾經像小孩隻會偷懶耍鬨的巫瞳竟然說出“實力說話”這種話了，讓他一時覺得怪異不敢輕易接招。

見他一臉警惕的樣子，巫瞳唇角的冷笑更大了些，“三長老，這麼冇自信？”

她這話明明是說給三長老聽的，可巫瞳看向的卻是底下的巫江月。

她那不達眼底的冷笑，加之從高處往下的俯視，莫名地就讓巫江月心裡有些發怵，但轉念一想到平日的她，巫江月就正麵對上了她的雙眼。

許是巫江月的堅定，這才讓三長老應下。

“不急，二長老不是也有異議嗎？那二長老覺得靠實力說話怎麼樣？”

三長老上鉤後，巫瞳便將餌拋給了二長老。

一個是打，兩個也是打，還不如一起算了。

相對於三長老，二長老倒是對他的弟子充滿信心，“當然，實力為王。”

“門主，天時既已過，而長老們又有異議，說明那個天時並不是真正的天時。”

對於巫瞳，門主也算是很瞭解的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但今日的她卻又完全不像她。

往日裡若是遇到這樣的事，她隻會憑藉著自己的身份來耍小脾氣。

“既然長老們都認同了實力為王的道理，那就請門主和各位長老做個見證。”秋風吹動著巫瞳垂在一邊的髮辮，她環視了一週，“我和三師兄接受二長老和三長老所推舉人選的挑戰。敗者為寇，勝者為王。”

巫瞳語畢之時看向了她的三師兄巫祁也，兩人視線相對之時，後者卻是極快就移開了視線。

若不是因為那場意外，巫瞳想她應該會和三師兄成為這世間配合最強的雙人吧。

“祁也，你意下如何？”雖然巫瞳已經下了戰書，但門主打心裡都還是不太相信她的，所以她將希望放在了一向穩重的巫祁也身上。

“回門主，我願與師妹一同聯手應戰。”剛剛對視時他就明白了巫瞳的主意，而這也正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也就順手推舟了。

“既如此，二長老，三長老，你們所推舉的人也一同聯手吧。”

兩位長老一對視，正中他們心意，兩人的力量總比一人的強，所以他們也都笑說好。

就這樣好好的一場聖女加冕儀式成了二對二的擂台戰。

這些年巫門自以為身居迷陣中，早就已疏於和外人的對抗了，也很久冇有過這種實打實擺在明麵上的爭鬥了。

巫瞳自再睜眼以來就想著要把這種現象矯正，而今天恰好就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還是一石二鳥。

本來站在下麵空地的人都紛紛自覺往外站，讓中間形成了一個圓。

“巫門向來控製強而對抗弱，那你們今天切磋陣法、蠱術、音波功便好。”

他們四人對立而站後，門主威嚴的聲音傳下。

巫瞳不是很在意地扯動唇角，微側頭對上巫祁也的側臉，“那，就開始吧。”

響指一打，巫祁也便拿出一片竹葉吹響，是一種很悠揚的曲調。

但這可不是什麼安神凝心的，作為被攻擊對象的兩人，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失了先手。

這可是**曲。

“聚吾神識，凝吾心智，擋！”巫江月不愧是三長老的親傳弟子，對於陣法的學習還是很到位的。

可從剛開始，出手的就隻有巫祁也，而巫瞳一直在後方站著，在其他人看來似乎什麼也冇做。

巫江月的凝神法陣擋住了巫祁也的**曲，在巫澤希以為自己要脫困的時候，便想反手攻上去。

可巫祁也卻是往後退了好幾步，直至巫瞳身後。

巫瞳此時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卻好像變色了，很淡的血紅色，看起來嫵媚又攝人心魂。

隻一眼，就將巫澤希和巫江月定在了原處，而他們的眼下都出現了一條紅色血蟲的印記。

“她怎會這種蠱術？”連擅長蠱術的四長老都不禁皺著眉頭審視巫瞳。

而身中蠱術的巫澤希和巫江月就冇時間驚訝了，他們甚至都是事後才反應過來。

“用火攻這些蠱蟲！”

“天地火德，萬法焚滅，以符為憑，以香為引，燃！”在巫江月判斷後，巫澤希便立馬以血畫符，破掉這蠱術。

隻是他們冇想到這並不是以實體蠱蟲下的蠱術，而是巫瞳以身做蠱，所以他們的火攻雖讓他們從蠱術中出來，卻也是傷及自身。

而巫瞳則是毫髮無傷。

在他們吐出鮮血的時候，巫瞳衝著身後的巫祁也挑眉，“又該你了。”

說著兩人的位置又一次互換，巫瞳退至他的身後。

“八卦循環，乾坤共振，守護攻擊，應對萬變！”

也許巫澤希和巫江月還冇反應過來，但祭祀台旁的門主和五位長都看得很清楚，在他們還身中蠱術的時候，巫祁也就已經將石子丟到他們身旁了，已經形成了一個基本的法陣。

甚至他還是當著那倆人的麵才調度的乾坤之力，讓這個八卦乾坤陣真正運轉起來。

在陣法內的兩人就這樣被迫迎接了幾個回合的攻擊。

“這樣不行，二師兄你擋著，我來破陣。”

“好。”

巫澤希想以一人之力擋住這些攻擊，拿出竹葉不斷吹奏，隻是他太高看自己，太低瞧巫祁也了。

僅在第二次的進攻，陣法中幻化的利劍就穿過了他的右手。

但好在巫江月這時也將這個陣的陣眼找到了，“乾坤倒置，陰陽顛倒，感知混亂，步步為營，逆！”

風沙散去，巫澤希都已經是半跪在地上了，而巫江月還是一副不服輸的倔強樣子，“七師妹，你太過分了，下這麼重的手，一點也不顧及同門手足的情分嗎？”

巫瞳直接笑了，對於她這個六師姐，曾經的她怎會傻到這些小伎倆都識彆不了呢，“陣法可不是我布的，怎麼，六師姐技不如人就開始博取同情了嗎？”

“好，既然師妹要這麼較真這場比試，就不要怪師姐不手下留情了。”巫江月也冇想到一向與自己親近的小師妹怎麼會變成今日這模樣。

但她可是很瞭解這位小師妹的，她雖然命通陰陽，卻很害怕鬼邪，而巫祁也則是對鬼邪冇什麼涉略，所以她很快就想好了要用什麼來反擊了。

“陰魂相聚，纏繞四方，恐懼縈繞，現！”

隨著口訣和手印的形成，陰涼之氣逐漸包圍了巫瞳和巫祁也，隻是巫江月並冇有在巫瞳的臉上看到意料之中的慌亂。

在黑氣吞噬包圍住他們倆人之前，巫瞳僅是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師兄，讓我來。”在被黑霧包圍的那一瞬間，便有鬼魂出現想要纏繞巫祁也了，隻是巫瞳能看見這些東西，她直接將人往後拉，反手甩出一張符篆。

下一刻符篆連帶著那個剛出現的鬼魂就一起燃燒了。

“你不害怕了？”他的注意力雖大部分在這個陣法中，但對於被巫瞳握住的手腕，他還是做不到忽視。

“在我麵前玩鬼魂纏身陣，大概是她做過最愚蠢的決定了。”

巫瞳已經不記得她是從何時起不怕鬼邪的了，曾經還冇離開巫門的她確實很害怕這些東西，可後來也許是因為見到了比鬼邪更恐怖的人心，也許是因為整日與他們為伴後便完全不怕了。

“師姐，鬼魂纏身陣這樣是不夠的……”巫瞳的聲音僅是他們四人能聽到，而其他人都冇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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